乔瑾之此时像是处在云端般飘飘然,且喜且愉,片时后也跟着笑笑,学着对方的语气调侃出声:“公主殿下,楚地的人是否都如你一般能说会道,口角生风?”
“当然不是,天底下独我一个。乔大人,你可抓牢了,失了不再得。”她说完忽而转身坐下,执起茶杯不自在的小啜一口。心中暗骂自己,说些什么不好,要说那失不失的晦气话。
乔瑾之不语,只转过身走到门前,过了许久才问:“昨日,夏乐言何护魂魄?”
“嗯?为何忽然问起?”婧柔也走过去,同她一起向外望了望。
“昨日你说闻见什么香味,我确实没闻见,但我进门前却觉得怪怪的。今日也是如此,似是有人窥视。”
“昨日你便发现有人窥视?昨日怎地不说?”
“昨日只是一息之事,很快就隐去了,我还道是自己多疑。”乔瑾之说着回身向里,边走边说:“当时也是不愿惹你担心,是以未明说。可不论那窥探之人是谁,有何目的,单说他总是出现在你身边这一点,就很让我不安。你方才言说要我平安,却忘记自己整日都暴露在危险之中。”
“我有何危险?定是你想多了。”婧柔走回来抚了抚对方的脊背笑了笑,宽慰道:“离苍山可不是浪得虚名吆,那云占道长高徒可在我身边。那些都不要去想,顾惜你自己才是你必须给我的承诺,也是最好的承诺。”
乔瑾之再一次被对方温馨的情话感染,她回身去捉住对方的手放在胸前,低声言道:“我总也说不过你。”
“那不说了,来,香一个。”婧柔说着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就踮起脚凑上去。
这也许就是有恃无恐,自昨日那一出,婧柔吃准了眼前人不会再抗拒自己适度的亲近。当然,这个度还需自己把握。她先是轻轻咬住对方下巴,转而含在嘴巴里舔了舔才放开,接着搂住对方的脖子痴痴的笑起来。
“殿下你…”乔瑾之微张着嘴巴,又惊又羞。她抬起右手在下巴那里摸了摸,故作嗔怪的低声言道:“楚国皇室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坏人。”
“坏人?我还有更坏的呢,改日让你好好领教一番。”
“…”
“我欣喜时大概是会有一些不理智的举动,习惯一下吧乔大人,谁让我一见到你就欣喜异常。”婧柔歪过脑袋看着对方,假装很认真的解释道。
乔瑾之呆呆的注视着眼前人,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最后移到她莹润的下巴。
那样汹涌的欢喜,难掩的情动,这样热烈的欢欲,无边的情感来的太猛太急,转瞬间就快冲开自己的矜持,让她也如对方一样做出些“不理智”的举动。她努力的撇了撇头,抚着对方额前发丝温柔出声道:“改日再讨教。”
婧柔见对方害羞又欣悦的样子,自己也更难耐了。她伸出手指细细的在对方脸上描摹着,这轮廓怎么能这么美?如斯美好的人儿怎么就属于自己了?这一刻她仿佛能感应到自己身体里流动的鲜血。
那血,是热的。
半晌后她也不知是喜还是悲,竟默默的流下眼泪。
“怎么了?”乔瑾之既惊讶又心疼,慌忙腾出手替她拭泪。
她捂着嘴巴摇头道:“薪珏,有你,我感觉,我活过来了。”
是啊,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从未如此鲜活过。什么都不是自己的,她也都不在乎。可她此刻却希望能留住这个美好的人,这份美好的感情。
第56章 第五十五节 分袂在即
这是留在镇北大营的最后一日,婧柔有些焦躁,已不能再像昨日一样淡然的对待身旁那个吵闹的人。
“殿下!”夏乐也被烦的够呛,深深的皱着眉走到主子面前嘟囔道:“奴婢想,想出去走走。”
婧柔抬起头瞧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临渊,有意说道:“也带道长一同出去走走。”
“啊?她?”夏乐低下头,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哎殿下,我才不去搅她好事。你近日忙的很,都没注意她。她啊,整日里和那穆侍卫眉来眼去,瞅的我都心慌。”临渊两步跳过来嚷道。
“你!你,你瞎说些什么!”夏乐回头喊出声,又赶紧偷瞄主子一眼。
“嗯?”婧柔奇怪的扫了扫两人,又见道长不像在胡说的样子,心中了然。她思考着出声:“夏乐你自去忙吧,道长你少说些话。”
“让我少说些话?殿下也在嫌弃我?”
“一早就说过你很讨嫌。殿下,奴婢先下去了。”夏乐说完快步离去。
“这已进九月,怎地思春的人还这样多?”临渊歪着头,故意大声向门口方向嚷了嚷。
“你少得寸进尺,嘴底下不饶人。”婧柔责怪道。
“嘴底下不饶人?殿下,你说谁啊?”临渊故作高深的笑了笑,凑到对方眼前摸着下巴又说:“比起殿下的嘴,我还差了点。我这张嘴只会说话,可不会咬人下巴。”
婧柔闻言气极,站起身大声的呵斥道:“临渊你这个无赖!”
“哎哎,殿下你莫生气啊。师伯使我来保护殿下,那我自然不能怠慢,需时刻护在殿下身边才算是尽了责。”临渊也知道自己是过分了点,尴尬的缩了缩脖子低声解释。
婧柔心里已经把这个人骂了数百遍,之后平复了些问道:“你昨晚既然听着了,那我问你,薪珏说的那个窥视之人你去查了么?”
“还没有,不过我猜测,与我前几日遇见的那两人定是一伙的。”
“猜测?你离苍山做事都靠猜的?”婧柔扭脸没好气的回道。
“呃,这,殿下,莫要打击报复。我守在你身边才最好,你总差遣我做这做那,那样你才更危险。我若走了,贼人趁虚而入,你要如何是好?”临渊说完又仔细瞅了瞅对方说:“奇怪了,怎么感觉殿下你性情大变?以前不似这般咄咄逼人吧?”
“你以前也不似这般吧?我不介意被你看去听去,反正你功夫深,也拦你不住。可看了便是,作何还要与我说?市井泼皮一般。流氓!”
临渊闻言沉默了。她耷拉着脑袋,脚尖在地上一戳一戳,弄出些细小的声音。
等了半晌,婧柔瞧着对方委屈的样子又有几分不忍。她走过去摇头出声道:“是我把话说重了么?”
“一点也不重,还句句在理。殿下,”临渊晃动的脑袋说:“我以前确实不似这般,许是心里觉得与殿下亲近,才肆意无度。以后会注意的,殿下莫怪。”
“呵,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不要这样口没遮拦,依然还是个好孩子。”
“殿下你可歇吧,你尚小我三岁,说什么孩子? ”
“好好,那我是孩子,你是大人。”婧柔笑着绕过她又说:“也不知薪珏忙完了没,皇兄一点也不体贴。北营人这样多,却处处找她。”
“本事越大责任越大,殿下你瞧我就是,我若不是武功好,能被使来保护殿下么?”
“离苍山就你武功最好么?”
“那倒不是,临浪师兄的功夫与我比肩。不过他手善,出手总是瞻前顾后,难免吃亏。”
“许久未见临浪了,他总是惦着回师门。不像你,满处疯跑的野猴子一般。”
“咦!殿下这个比喻可不太好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觉已到午膳时分。穆季来禀,回京的所有事宜俱准备妥当,明日可按计划巳时初刻自北营启程。
婧柔懒懒的交代道让其午膳后去主帅里通传,说自己稍晚些时候将去与皇兄道别。
道别说的好听,不过就是想去瞧瞧乔瑾之到底忙完了没。
在向西官道上,有一女子御马缓行。她连日里寻着来路查探,都未见那些人的踪迹。自己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却不知道春玳等人如何了。更不知…
她拧着眉,心神恍惚。
“竟是女子?若果如此,我当真是有眼无珠。”
回忆往事,她思来想去,暂且先不说那人是否真是女子,单说对方欺骗自己,伤害自己,她竟还倾心于此人,就更觉自己的确当得起“有眼无珠”这四个字。
她想去寻春玳他们,也想去寻那个人,想知道春玳几人平安,也想当面质问那人。
质问?她忽觉好笑。眼下情形还不够明朗么?还有何质问的必要?非要把自己逼到那么难堪的境地么?可假使不去理会,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
自己现如今虽势单力薄,但所幸的是京中诸事尚有何路筹谋,皇兄那里也可通书信。她前几日也已传信去颍阴县,与齐智烔细细说明林府与忠勇侯府暗地勾结之事,让其小心提防。
之前与云占真仙同行的日子,自己也受了些启发,等此事了结,还需前往幽隐谷求教一二才好。虽然云冉真仙是靠向楚善依的,可真仙到底也是光明磊落之人,故不用担心自己去离苍山会遭遇祸事。
镇北大营主帅营帐内,几人还在商议着要事。最后元帅从出发的时辰和路线到队伍的人数及兵士如何列队,再到沿途几处接应点都一一做了部署。
“换回我方俘虏后,到达这个接应点时需停下详细核对身份,防止混进奸细。所有俘虏回到营中都要继续观察,切不可掉以轻心,以免其中有人遭到策反而在军中惹出乱子。”苗中录手指着路线图某处提醒道。
“乔瑾之,此事就交给你了,另点他们四人与你同行。”齐智煜说着指了指身旁四名校尉,复开口言道:“余下的事都各自去安排吧。”
几人都出了营帐,穆季正往这里过来。
“大,嗯,乔大人,用过午膳了么?”穆季朗声问道。
“还没有,殿下那里用了么?”
“用过了,殿下差卑职来通传,晚些时候要来此与元帅道别。”
“嗯,元帅在里面,你且去。”
乔瑾之目送穆季进帐,转身便去了西营。
“启禀殿下,乔大人来了。”夏乐禀道。
“请。”
乔瑾之进房后,夏乐便退出去。
“你刚从皇兄那儿出来?”婧柔朝对方身后看了一眼,站起身双臂圈在她的脖子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