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又不是男子!我当你是小花狸,却不想是头野斑奴,真够凶啊。”临渊被对方不善的语气态度惹急了眼,对着其背影嚷嚷道。
这小半日,所有人,似乎都过的不大舒心…
第67章 第六十六节 逆水掠魂
“殿下,临浪师弟让小道送来了吃食。”接近晚膳时候,临漫才端了一个托盘来到婧柔房门前低声说。
“有劳了,我不饿。”
门外的人依然站在那里,过一时又言:“师弟说,殿下若不想用食,他欲邀你日暮后去彭冥亭把酒。”
“啊?彭冥亭是何处?”
“是通往幽隐谷山道上的一处观雪亭。”
…
这离苍山上的人都有什么怪毛病?婧柔当即迷瞪一片,回了两句:“这都什么时辰了?天又冷都很,日暮后还要我走山道去与他把酒?”
“殿下自然可以不去,那小道去回绝了他。”
就算自己不去,也不用她去回绝吧?婧柔闻言赶紧几步过来,打开门问说:“他在哪儿?”
“殿下要去么?”临漫微侧着身子回答。
婧柔撇了撇脖子,奇怪的扫了对方一眼说:“不去。”
临漫也不多言,幽幽的擦着对方身侧走进房,将托盘上三个盖着小碗的陶碟摆放在桌上一角便转身离去。那脚步既细碎又缓慢,说不出的轻盈飘忽。
婧柔瞧着她离去,又转脸看了看桌子。心里暗忖道:就这样走了啊,果然不是自家人,真是一点也不如秋逸体贴。
秋逸呢?
她朝门外张望一时,那个人这大半日也不知是游荡至何处了。她前后多看了几眼稍远处,竟觉今日日落时分的太平殿在夕阳余晖与雪色映照下有种朦胧的诡异感,惨白昏黄中透着些空寂,与昨日的暮色大不相同。
“殿下,殿下!”不多时,临渊从正殿方向跑过来就嚷道:“你开门了。”
“何事?又要来传话?”婧柔问完转身回了房间。
“殿下你可都神了!”临渊上午离去时还堵着气,这一路回来好了些,好奇的出声问说:“你是如何知晓的?”
“你临漫师姐早一步来,同我说过了啊。”婧柔轻松的回答出口,垂眸瞥见桌上糖糕,顺手捻起一块。
“临漫师姐如何得知?”临渊跟着进来,边问边一把抢过对方手中糖糕欲食。倏然间她想到这是那只野斑奴做的,心里不爽快,又将糖糕塞回对方手中。
“你如何得知她便如何得知呗,有什么稀奇?这山高雪疾的,路还滑,我可不去啊。”婧柔坐在凳上无奈的撇着嘴巴,望着手里糖糕自己也不想吃了。
“这不对,这不对!幽隐谷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进的,师父回来这两日只有我一人去过,就是方才。师姐不可能知晓师父邀你去谷中,更不可能知晓…”临渊话没说完忽而指着桌上三个小碗碟惊奇的问道:“这是何物?”
“你师父邀我去幽隐谷?不是你临浪师兄邀我去什么彭冥亭?”婧柔问完,放下手中糖糕又言说:“我是不会去幽隐谷的。”
“临浪师兄今日午膳前带着数名师兄师姐下山去了啊,怎么会在彭冥亭?”临渊边回答边揭开其中一个盖碗,“咦”了一声又陆续揭开另两个问道:“做什么?摆三盘水在桌上?”
“什么三盘水?还四里河呢。”婧柔说着低头一瞅,还果真是三碟子清水。
两人相视半晌,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是你临漫师姐刚才端来的,说是吃食,怎么会是水?”
“她在哪?我去问问她。”临渊跨步走出去。
“哎!”婧柔起身还想问问临浪的去向,却见对方已经往正殿方向飞出老远。
她又开始在房中踱步,自己与云占素无往来,今日为何相邀前去幽隐谷?还有那临漫,这无缘无故的,端来三碟子清水又要做什么,莫不是有何玄机?她心中带着点忐忑行至桌前,刚低下头想查看一下。
“殿下,出鬼了!”不知何时,临渊进房拉住婧柔手臂嚷着。
“你还修道呢,天色渐晚,也不知避讳,言什么鬼不鬼的?”婧柔被吓了一跳,心慌的撇过头回说。
“正殿修行的几位同门都说,临浪与临漫师姐今日前后脚下山。她今晚并不在观中,也没有人在午后见过她。你说,是不是见了鬼?”
婧柔端详着她的脸,片霎后扶着桌角言道:“就算她在山上,临浪可不在。她带话与我说临浪约我把酒,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她,临漫师姐!她下山了,还没返回,你不可能见过她,你定是眼花吧?”
“唉,我和你的关注点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嘛!”婧柔表示无语,转过身敷衍的挥着手,复低头贯注的查看陶碟说:“我眼花?那么个活人,我怎会眼花?而且这三个碟子你也瞅见了,不会是凭空从外面飘进来的吧。”
“那许是旁人拿进来的。”身后临渊又没头没脑的回道。
“怎么就与你说不通呢?人家说她下山了,她就不能再上来么?”婧柔被她搅的心中抑塞,刚回身抱怨一句,却僵在原地。
“怎么来的这样快?你的功力虽不如我,倒也不赖。”临渊转头笑着说:“殿下,我先前与你说在镇北大营里见过的美貌女子,却不想竟在师父那里。她得了师父的允准,今夜可以宿在观内,我去瞧瞧师妹收拾好厢房没有。”
做事毫无头绪和章法的临渊就这样离开了。
门前立着一名美人,赤色狐裘,眉头紧锁默然不语。
婧柔本欲向后撤开身子,可脚下一乱,手掌一偏,竟没扶稳桌角。手指碰洒了一个陶碟,碟内的水散在近处地砖之上,还溅了一些在下裳侧摆。
“你?”她醒神后迅速向后窗而去。
美人疾至身旁,截住她问:“欲何去?”
“我…”婧柔向后退了退,却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光明正大,问心无愧,有什么好怕她的?于是正着身子讥嘲出声:“今晚可带毒镖了?”
齐明烜偏了偏脖子,专心的盯着眼前人,敛眉凝目,心绪起伏,呼吸渐沉。
婧柔被对方这副神情唬的眼皮直跳。
“美人,厢房好了,我领你去。哎,碟子怎么掉啦?”临渊进门,探头在地上瞧了两眼,又抬头问道:“殿下,你把水喝啦?”
“我怎么会,”婧柔当下可是真恼了,这人怎么这样拙眼笨嘴的没个度。她刚要反驳,一低头却大吃一惊,旋即问道:“地下的水呢?”
齐明烜向前与她并肩而立,也向下瞧了两眼说:“方才还在灰砖上。”
她说完便往桌上伸出手臂要去拿另一个陶碟,婧柔抢步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说:“别碰。”
两人一阵尴尬。
“为何不能碰?”临渊也不管两人晦密不明的神色,疑惑的问道。
“这是何物?”齐明烜反手握住对方的手问。
婧柔将手往回挣了挣说:“不知道,临漫道长送来的,说是吃食。临渊却说临漫并不在山中,适才去寻也没见着人。”
齐明烜牵着对方的手低头朝她衣裳看,顷刻间手中用力攥紧惊呼道:“在你身上!”
婧柔闻言扭头查看,竟发现衣裳后侧果然湿了一大片。她下意识的就要宽衣,不想眼前突地天旋地转就歪倒在身侧人的怀里。
齐明烜拥住她,立刻抱起急向帘内行去。
“殿下怎么了?”临渊也赶过来问。
婧柔此时尚有一丝清醒,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在床上,闭着双眼道:“也不知是何物这样厉害,现在脱衣想也是来不及了。”
齐明烜立在床边替其解衣,头也不回的说:“快去请云占真仙。”
“哦!”临渊飞奔而去。
婧柔依着对方的动作寻到她的手,轻轻按住问:“是来杀我么?”
齐明烜抽出手继续去解衣带,开口问道:“我母妃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好。”齐明烜沉声应了一句,又失声喊道:“水渍吃进中衣了!”
婧柔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慢慢的失去了知觉。
齐明烜正自纠结,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脱了中衣么?她想起之前在皇城外遇袭的情形,又想到在西南夷道小客栈的事,认为定是巫人使诈,现时不宜拖延,于是开始迅速的替其除去中衣。
“万幸,”她长舒了一口气说:“小衣并未沾上。”这时她抬头,才发现对方已经昏迷过去。她赶忙替床上人盖好棉被,手触一硬物,打眼一瞧,眉头就拧了起来。霎时间复站起身向门外张望,焦急难耐。
无风无浪的一处海边山崖,有一女子背对着婧柔蹲在不远处。
“你是?”婧柔有些困惑,又有些迷糊,向前走了几步问道。
女子一转身,小巧的脸庞开心的笑着,她举手指天说:“今日可非比平时,诺!天帝老儿去巡游啦。”
婧柔抬头,天空灰蒙蒙的,不见云不见日,一切都平静的超乎寻常。
“妹妹你不记得我了,你我可认识好久好久了。”女子站起身没精打彩的说。
婧柔发现面前人身量偏矮,形体飘忽。虽不认识,她倒也没察觉到危险,只觉眼前事物非常的不真实,此刻像是身处于一幅静止的画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