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傀儡皇帝》分卷阅读8

    第19章 傲慢

    我自认是个正直的人,表现出来的也自然是一个正直的人的模样。

    即便是紧挨着阿满的腰,捏着她软软的小手,我的心里全然未有旖旎的心思。

    虽然我已经意识到自己是个变态了,但我也绝对是个守礼的,以温水煮青蛙这般不急不缓的手段一步步接近自己的目标,是个变态和是个正直的人,本质上是不矛盾的。

    阿满的力气实在不够,我为了让她不明显感觉到放水的味道,捏着她的手的力道很轻,也因此射出的成绩并不算出众,多数都只能歪斜到靶子边缘靠中或是直接脱靶。

    练习骑射想来对于阿满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太过枯燥无味,我们旁边就有个和阿满同龄的,穿着华美的少年捏着弓一脸戾气,他似乎是气急了,不管不顾地就将弓扔掉,还上脚踩了几脚,我若有所思地看看阿满,想着要是阿满玩累了会不会也显露出这样的暴躁脾气?

    毕竟时隔多年,我也不可能多接触阿满,难以知道阿满有没有沾染上皇室的通病。

    我已经设想了几番这样的场景,但实质却是未曾发生。

    阿满有些气喘,胸脯不断地方起伏,脸上白里透红的,经过几次我的上手指导后她就放开了来练,给她拿的是中号的弓,这样她拿着不会咯手,可她掌握了技巧却无法控制力度的输出,或者说她能够输出的力量本就微乎极微,阿满认真到了一种固执的地步,她在练习的过程中脚步几乎未曾挪动一分,更别说什么半途休息的话。

    我想着阿满大概是到极限了,我对极限的把握异常精准,阿满的小腿肚有不稳的倾向,是长站麻痹的结果,拉弓的手指上覆盖着一层浅红,那是由于弓射出时对手的冲击力所导致的,毫不意外再尝试拉弓几次本就娇嫩的皮肉就会被磨出一片红痕。

    我微微颔首,示意阿满可以停下了。

    我能够很心疼阿满,却也确实应当算一个严厉的老师,我不会因为喜爱而肆意放纵她养成骄纵之性,也不会叫她生长在温室里只能做一朵脆弱的鲜花,我思考了很久,能够给阿满的大概只有我在战场多年磨砺出来的经验。

    与此同时,我是带有几分吃惊的,我发现自己似乎是小看了阿满,说不定……未来有那一天她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不需要生活在我的庇佑下。

    想到那样长远的未来,我怅然若失的同时亦有一点期待。

    我的阿满将是羽翼丰满的鹰,那时候她锐利的眼可以让她看多远,她有力的翅膀能够支撑她飞多远?

    我彻底地放开了,我想我是不可能将内心的那些阴暗的东西放出来付诸实践了,亲手摧毁阿满的羽翼,将荆棘穿透她的骨肉将她囚禁在一个狭窄封闭的笼子里,我是可以永永远远看着阿满了……但那样的阿满……真的是我想要的哪个么?

    我意识到自己太自傲了,也不是我本来就如此傲慢,还是战场上的优越感将我的傲慢从灵魂中松出呢?

    我不可能操控阿满的灵魂的,我也不可能彻底的掌控她。

    身体也许可以,心却是不可能夺取的。

    细碎的星子散落在幽蓝的幕上,我没有惊醒阿满,起来了。

    果不其然看见贺兰的身影。

    我们能够相处的时间很少,所以每一次老友相见都会在无人处闲聊一番,这次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了。

    第20章 祝福

    繁星点点,缀于夜幕,像是皇帝赏赐的物品中一批璀璨的浑然天成的宝石,带着炫目的色彩尽数倾斜入红木的箱中。

    与我在军中常看到的星子截然不同,满天黄沙中,再明亮的星辰也被严严实实地遮蔽,只余下那么点近乎灰色的光,浑似溅到幕上斑驳的泥迹。军旅生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打了这么多些年为的是围剿反叛的安宁王冕下苟延残喘的部属,安宁王是当今皇帝的二哥,不是一母所生,关系也冷冷淡淡不兴波澜。

    安宁王为人似乎很低调,朝堂上几乎见不到他插足的影子,但偏就在几年以前突然反叛。不用想我就知道里边有多少弯弯拐拐,一个低调的王爷,好端端的会反叛,怎么想也只能联系到“怀壁之罪”上,他掌握着兵权,这东西为他惹来了杀身之祸。

    那几年朝堂内部想必也是风起云涌,才让当时的皇帝起了杀鸡的念头。

    ……连有血脉亲缘之人都不会手下留情,也难怪现在的皇帝在养精蓄锐几年后,就毫不犹豫地扯旗大干。

    我一时思绪延伸出了老远,就安安静静地仰躺在草丛上直视星空。

    贺兰开口说话,我没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了绵长而极轻的叹息:“武将现在的地位很尴尬啊。”

    他所说的我也不是不清楚,大战结束,本来炙手可热的将士就成了烫手洋芋,即便是陛下重武多于重文,也总该看大臣们的脸色,彻底闹掰了只会两边都讨不到好。而朝中文官居多,大都看利益很重,怎么会乐意见到有人平白无故地分一碗羹呢?

    武官就处于这么个不尴不尬的地位,长此以往下来,怕是会更甚。

    “陛下在掌握军权后第一件事就是削弱边境军备,将大批军力运输到他眼皮子底下——本来这倒是无足轻重的事,但现在武官被文官死死压制,就连想要打磨兵器都得通过文官集体的重重筛选。”贺兰将双手枕在脑后,声音里带了一丝不忿,“长此以往,别说是虎视眈眈的那群龟孙子了,就连武器精良一些的私人军队都能冲出防线去。”

    “……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我倒是想到了另一层面,“陛下所统治的国家还在余震的动荡中,匈奴势必不会错过这个最薄弱的关节——”

    “啊,是这样没错。”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贺兰立起身,把不平的草杆压下去,然后躺下,“少则几月,多则两年也许很快就用得上您这位大将军了。”

    啊……要打仗了。

    我不太开心。

    贺兰像是意识到我不开心的情绪一样,他突然爽朗地笑了一声:“你一定不乐意离开你带回来那位吧!”

    他说。

    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么,我如是想着,略微有些奇怪地问了出来。

    我这个人就是心里藏不住话,心里有了疑惑就会摊开来说,还好贺兰一般也不在意我的唐突之语。

    “明显不明显……我是不知道的呢。”贺兰在黑暗中清晰地笑了,他的半边脸庞被斑驳的光与影衬得宁静,他眨了眨眼睛,“你也知道的,我其实是个迟钝得不得了的家伙,但好歹和你相处了这么多时间,怎么会看不出你对一个人的看重程度呢?”

    “首先我是很高兴自己的老友觅得归宿,”贺兰话音一转,他的言辞正当好结结实实打在我胸口,心上,“不过那孩子还不满十岁吧……你的年龄相比她来说太大了,你真的能确定当她懂得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感情的时候会选择你么?更大的可能是,她将你视作最亲密的人,但也只限于亲人层面,爱情,由爱情所生的**根本不曾滋生于她的心中。”

    “我知道啊……”

    我轻声地说,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贺兰确实是说出了我堆砌在心中的荆棘。

    “若是她没有选择我,我会自动退出。”

    我的眼神清明无比,我隐隐知道贺兰这是在警告我,叫我之后不要作出冲动的不计后果的事情。

    “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那就好。”贺兰再次笑了。

    那笑是一个真挚的来自好友的祝福。

    “啊。”我应到。

    第21章 脸好

    我拍拍屁股上的灰,潇潇洒洒地走了。

    我没回房间,为了确保阿满的安全,我和她共用一个房间,这时候阿满虽然已经睡着了,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这时候正处于非常敏感的睡眠时期,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她惊醒。

    由此……

    不难想象她登基到皇帝篡位的那段时日里,她有多么担惊受怕,也许一睁眼一闭眼就会有阴暗的血腥的联想占据心神,扰的她不得安宁。

    但那些灰蒙蒙的记忆已经过去了,阿满总有一天会从阴影中摆脱出来,我相信她,因为……她是个多么坚强的孩子呀。

    我侧脸任凭微风吹拂一楼头发,天这时候更加暗了,就像平白地多了一道黑色的阴影,将星子的璀璨压制住了,它们不再像夺目的宝石,反而更像溅上去的泥迹,不怎么好看了。

    这时候我在想一个问题,我这时候才恍惚意识到了这一点。无论我打了多少场胜仗,亦或是见惯了生离死别也好,但在感情的大手下始终是一个无知的稚儿。

    一厢情愿地认为感情可以培养出来,也许它是会在潜移默化中越来越深厚,但也就止步于亲情了……

    我说的很漂亮,若是阿满最后没有选择我我也会选择放手。

    然而时光荏苒,我本就比阿满大了个十来岁,几年十多年后算是已经很老了,而那时的阿满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我有任何的优点能令她驻足么?

    我身上的每一样特质也许对于阿满来说都是粗糙的无味的,我引以为豪的武力也许于她而言只是能够随意践踏的尘土,长得也无法用美丽来形容。

    我从未想过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但真到这时刻我却感觉到无法舒解的烦闷,随脚将一粒石子踢出,它在半空中划出一到并不那么完美的半圆。

    待到阿满大概睡熟了的时候,我回去了,在隔间点起黯淡的烛光。

    我在模糊的铜镜中看到了自己可称得上是糟糕的面庞。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在烛下的缘故,我的皮肤蜡黄蜡黄,带着典型的军中特征,都是灰头土脸,皮肤粗糙得像一粒一粒细沙堆砌起来。看上去特别的憔悴。

    烦闷一瞬间升至了顶峰,又突兀地降了下去。

    我的面容其实还是不错的,我的父母养尊处优,相貌都算是好的,但是我的皮肤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不是在意皮相的人,这当头却好似豁然开朗了,觉得相貌确实是一等一的重要。

    我若是要阿满选中我,怎么的也得随时展现出最好的精神面貌吧?我相信,自己的这张脸,好好防护修养一段时间,绝对不会差。

    我又有了新的动力,并想着为之而付诸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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