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高成]口蜜腹剑》分卷阅读19

    如高城所说成才并非刀枪不入铁板一块,那些微不可见的缝隙先是被自身的疼痛疏松又在最快的时间里填满了高城的。只是成才不知道,高城的居然痛有那么多,所有缝隙都被填满仍在源源不断涌来,吱吱嘎嘎,使人疑心即将兵解崩塌。

    高城不是一块有缝隙的铁板,他心里的大地广博无限,有多少悲痛他就能装下多少,不管别人的还是自己的照单全收,积聚着积聚着,最终这些疼痛成云化雨,他就在铺天盖地瓢泼大雨的掩护下哭泣。

    重逢是多么美丽的意外,你怎么在这儿?原来你也在这里。

    这一定是神明的意志,允我们这样毫无曲折的巧遇。

    逃吧,一起逃吧,两个离家出走的孩子,缠绵的痼疾刀剐的创伤暂且抛一抛,地远天高,我们一起去跑一跑,呼吸久违的清新无忧的空气。

    不提不想,任孤舟漂流,黑夜的天幕下,同心协力编一个梦的童话。童话本身是谎言,而我们在谎言世界里说的每个字都由心而出。

    说的话是真,见到你便觉欢喜也是真,为了亲爱的你和我,一起到天明。

    嘴上都不说心里都知道,掩耳盗铃终不能长久。睡前还是偷偷想天亮以后会发生的事了,所以真的,不做噩梦才奇怪。

    成才忍着不适喝了水然后把杯子递给高城自己躺下,高城转手把杯子放床头柜上也躺下。成才不否认惊梦的时候发现他还在身边就想没出息的扎进他怀里,会不会哭就不知道了,而高城所做的忍耐也不过是想拥他入怀却只能给一只手,那已是极限,再多一点局势就控制不住了。

    躺下,身体放松好像感受不到那么多空茫了。

    “讲个故事。”成才说。

    讲个故事,高城,随便你讲什么,出点儿声音吸引我的注意力,别让我在寂静里睡,我会忍不住再去想能让我做噩梦的东西。

    讲故事?

    也不知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反正成才耐心的等到了驱散寂静的明润嗓音。

    “从前有个小和尚,后来他当了小道士。

    不管小和尚还是小道士他都是记名弟子,因为他有父母,他父母想让他通过修行磨砺心性。

    他做小和尚时拜入的寺院太兴盛,像他那样的小沙弥有上百个,呆了一年多也没人注意他,他就和其他小沙弥一样整天打水扫地念经。父母来看的时候小和尚连一套像样的功夫都打不出来,于是他们决定把小和尚接走。

    接小和尚的时候阵仗挺大惊动了方丈,方丈这才知道这小沙弥的父母都很了得而且有一门显赫的外戚。本来方丈是出家人这些事他不在意,可他敬重小和尚的这门外戚,觉得没教好小和尚他有点不好意思。偏偏主管小和尚的僧人不知是念经念傻了还是真就不理世情,明知小和尚的出身还插嘴说小和尚心怀仁善,无欲无求,与佛有缘。

    小和尚的父亲当时也还年轻,一听就不高兴了,带着小和尚就走,回去的路上跟小和尚的母亲说怪不得人都说贼秃,把好好的人折腾的一点儿人味儿一点儿血性都没了他们就得意了?道法自然,孩子还是送到道门去,土生土长的宗教有人性。

    小和尚就这么又拜入了道门,还是声名在外的道观,但这次父母有心不让他吃大锅饭,道观的管事儿说要吃小灶就去跟着看后山。

    后山峰高路陡平时没人去,只有一个老道住在那边看房子。一家人到后山一看,可不是就一个六七十岁的老道,仙风道骨说不上,但看着有精神,一问还会拳。有苦吃还能学武,小和尚就这么变成了小道士。

    那一年小道士八岁,从此山上就住着一老一小两个牛鼻子。

    老道自己开了菜园花圃,每天挑水浇灌,小道士来了就帮着挑水劈柴,跟当和尚没多大区别。小道士很快学会了做饭,因为老道人很慈祥但做的东西实在太难吃,小道士偶尔忘了放盐或者放了两次盐、饭没做熟或者糊了俩人也将就着吃,小道士发现老道做饭这么多年还不好吃的原因是懒,懒得长进,懒到都不会说一句咸了淡了之类的话。

    小道士觉得当道士不如当和尚和好,当和尚他还可以和其他小和尚一起玩儿,现在就有一个早睡早起的老道还有夜里呜呜咽咽惹人心烦的山风,最重要的是老道还不好好教他打拳,隔很久才教他一招。

    渐渐的小道士就习惯了,不习惯也得习惯。除了老道他很少见到人,更别提他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来看他的父母,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记不起来父母长什么样。山上没有镜子,他也不知自己长什么样,每天就对着老道的一张老脸。

    日子太无聊,小道士又是贪玩儿的年纪,每天干完活儿就满山跑,抓蛐蛐撵兔子,夏天就到溪里摸鱼。有一次刚下完雨他又去溪边,这回跌进水里差点没淹死,好不容易自己爬上来好久都不敢再去。小道士真吓怕了,在水里扑腾的时候再喊也没人会来救他,呛了水喘不上气来,长大后再一想那就是死神在摸他的后脖子。

    这次溺水之后小道士就不敢再去他觉得危险的地方,他能玩儿的也就更少了。实在没办法就跟着老道士收拾园子,有时候把苗和草一起拔了老道也不说他,不过他学的也很快,照着老道的样子做,不懂就问。慢慢的慢慢的,小道士就找到乐趣了,因为地里的东西你浇水它就会生长,水嫩嫩满嘟嘟,从春天到秋天要么蜂飞蝶舞要么硕果累累。

    冬天下了雪,老道士就教他怎么支筛子做机关,罩麻雀,那会儿麻雀还不是保护动物,老道士就拿烤麻雀改善伙食,小道士终于觉得当道士也挺好,起码和尚不能杀生不能吃肉。除了烤麻雀还有焐在灶膛里的烤红薯烤土豆,每天吃的挺着饱饱的小圆肚子冬天居然就热热乎乎的过去了。

    每年开了春小道士每天都会高高兴兴的去打水,一次一小桶,拿着老道给他做的小水瓢哗哗往园子里泼,又玩水又浇地。

    小道士最喜欢的是大白菜,长得快一年两茬,绿油油的大叶子不仅水灵还招菜青虫,他没事儿就撅两根树杈当筷子去捉菜青虫放在瓦罐里养着,喂菜叶,结了茧就放到暖和向阳的地方。来年春天一放暖,小道士就天天蹲到罐子边儿盯着,一蹲半天动都不敢动就为了看破茧成蝶。扑了粉似的白翅膀鼓了泡儿的眼,颤巍巍的腿儿和须子,才看一小会儿小蝴蝶就飞走了,偶尔飞进园子里停一停但最后都会越飞越远,小道士跟在后面追,追到跑不动了或者追丢了再回来。老道士说安慰他别难过,只要你园子里有菜叶它们就还会回来的。

    就这么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小道士慢慢长大了,老道士变得更老了,只有园子里年复一年生机勃勃……”

    声音渐渐低下去,讲到一多半儿的时候高城就知道成才睡熟了,但他还是坚持讲完,讲给自己听。

    借着几近于无的天光,高城看了一会儿身边人,睡相恬静平和,轮廓如记忆里没有明显棱角而且似乎柔软。

    听着成才均匀绵长的呼吸高城也闭上了眼,还能再睡一会儿。

    三十滑落世界

    一觉无梦。

    时针又转了三圈成才睁开眼,“高城?”

    “嗯。”高城比他早醒一点儿。

    时间到了。

    狠狠伸个懒腰,起床,开灯,洗漱。

    “饿吗?”高城一边擦脸一边问。

    “不饿。你饿?”

    “我也不饿。那不做饭了直接走?”

    “嗯。”

    没张罗早饭时间就宽裕许多,夜还没过去,路上比来时更加空荡。

    高城在路过麦当劳的时候停车,挺拔身形堂堂仪表再加军装让正瞌睡的服务生瞬间来了精神,可遗憾的是他们都不想呆在这过于明亮的灯光里,随便点了汉堡咖啡外带。

    坐在副驾上的成才又咬着杯子沿儿乐。

    “一个人笑什么呢。”

    “没笑,就觉得车开这么稳都不像你了。”

    “德行你。早着呢,再睡会儿?”

    “不睡了,正精神,等会儿看日出。”

    “你把我剩那咖啡喝了。”高城说着就一手握方向盘另一手去够杯子,成才赶忙自己拿过来一饮而尽,两个空杯叠一起扔回袋子里。

    车上原野,晨光熹微,地平线上红云渐染。

    穿过漫天金红平安到地儿,车子轻悄悄在三连门口停下,成才开了门一脚跨下去,“连长,我走了。”

    “去吧。”

    下车,关门,一骑绝尘去。这就像是他开车了。

    后车镜里的影儿片刻不见。

    ……

    要是就这么分别就好了。

    偏偏明明要走了又无意遇见。

    所谓天意就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劫,再次遇见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昨夜是偶然,今日才是必然。

    高城在主持新兵的入连仪式,背影笔直不肯懈怠,钢钎似的从眼里扎进心里。

    大厦将倾流进了最后的新鲜血液,入连仪式就不再“而已”。高城撑着的一口气愣是把全身绷紧了——那不是标准的军姿却是最鲜明的军魂,摆明了全力以赴的姿态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戳伤人眼。

    成才没办法欣赏此刻终结与新生并存的美感,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了,哪来的这么激烈的情绪,突如其来,他甚至来不及思考那究竟是什么情绪,激烈到灵魂都在疯狂咆哮——高城,那是他的高城!他们在一起那么快乐,默契的连眼神都不需要。现在高城却背对着自己和他的七连在一起,他们的默契没有了,他们在两个世界了!高城待他那么好,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好,可成才就是不敢说,高城待他比别人都好——

    他对谁都好,他心里装着太多人,我怎么能和别人分享他!

    是谁在说话?飞飞是你吗?不,不是飞飞,飞飞她不在这里这也不是飞飞的声音,说话的,是——是我自己?!

    别,别是我,求求你别是我!是谁在我心上狠狠剁了一刀?!

    终于想起来了,成才在噩梦里看见的是离别。

    梦里的自己不受控制的飞速远去,背对着他要去的地方停不下来。到处都是灰茫虚无,他能看见的,只有一个不会回头的背影。

    成才知道那背影是谁,他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高城,高城!

    第一次分别他看着自己离去,整个人疲惫的好像随时要熄灭,可他说,完完整整去走你豹的路。

    第二次的分别在眼前,高城的背影和梦境里的重叠,环境不再混沌一切都无比清晰,只是和梦里一样,这一次他不会回头了。

    是谁抢走了我的高城,是谁正享受着被他注视的幸福。

    那背影站在他的世界里刚强笔挺,他像一座山千秋巍峨,他像一轮太阳万古照耀,他是一棵树,在他再也不能庇佑他们的时候枝叶勃发笔直通天,长成一树葱茏生机,把一树永不放弃的热爱与理想的象征烙入骨血,那是他最后给他们的。

    从不奢望成为他的全世界,可此时巨大的震撼衬托的自己其实那么微不足道。

    在满满不祥的预感里,成才看着那背影,那是他,那是曾经的日子,那是灵魂深处不绝的颤动,只是天崩地裂只剩一棵树的世界里,没有成才。

    遗弃,被排除在外。他的心偏向谁,你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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