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侍》分卷阅读8

    木流凨早已经看见司马敬华,手握长剑直直指住司马敬华的方向,颔首向司马敬华勾了一抹挑衅的笑容,手腕一翻,挽出一阵剑花。

    楼内顿时一片叫好声,又瞬时安静下来。

    司马敬华从未见过木流凨舞剑,也从未见过一向对他冷嘲热讽的木流凨一身红衣,飞扬若花的模样,那真像极了绯花纷落的景象,一时连他都迷了双眼,莫说楼内其他看客。

    剑影如光,他身姿轻盈,衣袂蹁跹,一柄长剑,一段和乐的舞,夺得无数人的青睐。

    琴音渐收,木流凨回身收剑的刹那,目光遥遥望去司马敬华那处,四目相对,木流凨邪气一笑,笑颜如花,目露邪气,司马敬华却觉惊艳无比,心中嘭得一声,似乎有什么投进心湖中,未得平静。

    木流凨一舞成名,从此名冠萃仙楼。

    第20章 第020章肃王爷送药论心

    桌上香炉中燃起的静心香漫开,司马弗琢端着茶杯提盖浮了浮茶叶,喝了一口道:“你入萃仙楼这事,可震惊了朝堂,如此大事,凤澜国那边恐怕也会知晓,这下,凤澜国的国主怕是坐不住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木流凨手心圈着一杯茶,右手食指搭着茶杯沿轻轻磨来磨去:“李则隐以为将我悄悄囚在西昭便可万事大吉,他以为我木流凨是什么人?我最不信的就是命,他日我若活着离开西昭,我定然手刃李则隐以解心头之恨,至于西昭国主,他同司马敬华一个德行,无非就是想看我丢脸出丑,损损凤澜国的名声,如此,我便顺了他们的意,权当造了个笑话,哄他们开心开心罢了。”

    “两国政事,本与你这江湖人无关,阴错阳差,却把你卷进政事漩涡中。”司马弗琢叹了口气:“木兄当中的责任也不小,你既然是江湖人,行走江湖的名头应当是拿得出手,也叫得响的,然而你素日轻狂自傲,一向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人送称号“瞎眼狐狸”,你这名头虽是古怪,却是名副其实,也是一臭百里,得罪的人恐怕数也数不过来。若是你名头好点,还能派上点用场,唉,可惜了,不宣扬你的名头反而能多活几日,若扬了名头,上门取你小命的估计能把敬王府踏平了。 ”

    “祁兄查的倒清楚。”木流凨笑了笑,无辜道:“并非全是因我名头坏的缘故,虽我行走江湖中,但走的却是人迹罕至的野林孤山,想结交些至交好友,可惜无人啊。”

    “狡辩。”司马弗琢不与他纠缠,话头一转问:“真的不需要我帮你脱身?”

    木流凨抬手表示拒绝,笑道:“多谢祁兄好意,我相信他们会来接我回去的。”

    “好好好,你既然如此说,以后我也不问了。”司马弗琢盯着木流凨的脸细细瞧了一会,扶着下巴微微沉思道:“你心气高,不允许我帮你,我能理解,你入萃仙楼是为了联系门人,我也能明白,只是你这脸……”司马弗琢语气一顿,认真琢磨了一下措辞,慢悠悠问:“为何画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着怪吓人的。”

    木流凨的脸上扑了厚厚一层□□,左侧面颊上却精勾着一幅栩栩如生的桃花蝶舞图,下笔精细之极,连司马弗琢都为之咋舌。木流凨温和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脸,答非所问:“祁兄觉得不好看?”

    司马弗琢实话实说道:“不好看,画成这般,连我都难认出你来。”他心里其实已经猜忖出几分,木流凨如此作弄自己,必定有什么目的,也许是防备江湖中人识破他逍遥门门主的身份,至于其他缘由,便不知头绪了,而他又没有十分必要的知道其目的,自然不会深究。

    木流凨目光微微一沉,眸光瞬时有些邪气,吃吃道:“我要的,便是谁也认不出我来。”

    门外响起扣门声,一道声音毕恭毕敬的传来:“王爷,药好了。”

    司马弗琢扬声道:“端进来吧。”目光一扫,见木流凨犯愁似的皱起眉头,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司马弗琢今日来萃仙楼,只是为了给木流凨送药的,毕竟他答应木流凨会为他压制体内的毒性,只是能压多久,便不可知了。

    汤药平放在眼前,木流凨却不着急喝,只盯着碗里升起的白气,似乎很为难,半晌开口道:“祁兄,能不能帮我配些药丸?”

    “嗯?”

    “……”木流凨犹豫了一下:“…我怕苦。”

    不知木流凨这味蕾如何生的,极为敏锐,他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是怕苦厌甜,一丁点儿苦味都能让他难过数天,之前与司马弗琢并不熟稔,如今稍微有了些交情,木流凨自然要提一提。

    司马弗琢存心要取笑他,眉毛一挑,不怀好意的拖了个长调道:“哦?怕苦呀,但良药苦口才利于病嘛……”

    木流凨无奈道:“祁兄,我味觉异于常人,怕苦厌甜,最是挑剔,药丸的事,有劳祁兄费心了。”

    “我还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原来怕苦怕甜,有一词道苦尽甘来,你却如此苦不得,甘不得,那该如何是好?”司马弗琢闭目摇头叹了口气:“也好,药丸带着轻便,也省得我一趟一趟来给你送。”他缓缓启开眼,眼神清澈明了,却滞着几分疑虑:“敬王他为何断了你的用药途径?莫不是他察觉了什么?”

    第21章 第021章公子对言引凤院

    “他有所察觉,也在情理之中,他毕竟心中厌弃于我啊。”木流凨苦笑一下,又冷哼一声,无比嫌弃道:“我也同样憎恶于他。”

    “为何?”司马弗琢十分不解。

    “为何?”木流凨念了一遍,沉思半晌,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世上既然有一见钟情,自然有一见生恨,而我与司马敬华便是后者,无所谓为何,只因这一见,见得不是那么如诗如画罢了。”

    他端起茶杯,低眸看杯底沉淀下的茶叶,面目温和,眼底却流过淡淡的哀伤。

    木流凨虽化名无面卖身萃仙楼,但还是会在司马敬华休沐时去敬王府拜见,原因无他,只因当今国主明旨木流凨受制于敬王府,木流凨拜访敬王府也确确实属无奈。

    三喜早早候在王府后侧门等待多时,门外一敲门,三喜按不住喜悦先叫了声“主子”,开门迎进木流凨,三喜嘻滋滋的跟在木流凨身后向柴房的方向走去。

    “司马敬华呢?”

    “听府上的人说,敬王近日不知怎么了,独自在书房关了好些天了呢。”三喜困惑的挠挠头,问了句多余的话:“主子找敬王有事?”

    木流凨脚下一顿,嘴里拖出个婉转悠长满是疑问的“哦”字,心思微微一沉,唇边似隐似现勾起一痕笑意,冷幽幽道:“找他?”

    三喜见他脸色微微一变,立马扯开话题:“主子,您不用再回柴房住了,敬王吩咐,让主子搬去引凤院。”

    “哦?”木流凨对司马敬华突然的好意疑虑颇深,脚步一收,转身向引凤院而去:“那就去吧。”

    三喜松了口气,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笑着:“主子,你不问问为什么敬王让主子搬去引凤院吗?”他抬头略有期待的看着木流凨的表情,可惜木流凨一如从前,半点兴趣都没有,似乎没有听到三喜的话般,三喜心里有点受挫,丝毫不气馁的拉住木流凨半边衣角,喋喋不休道:“柴房上面不是破了个大洞吗?”

    他又习惯性的抬头询问木流凨,木流凨依旧毫无情绪,三喜轻轻叹了口气:“前几天那个洞塌了下来,不能住人了,敬王这才允许主子搬去引凤院的。”

    木流凨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解了。但他的反应还是让三喜失望了好一会儿。

    书房的门被关的死紧,红案上的香炉吐着袅袅清香,司马敬华斜卧在一张长椅上,闭目养息,然心思却没有表面那般平静安然。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自从第一次见到木流凨,他便懊恼至今,只因那双眼那个人,让人沉醉,让人痛恨,而萃仙楼那惊绝艳艳的一支舞,更让他念念不忘,飞扬若花,神情不羁,一曲剑舞,舞得潇洒灵动,翩然似蝶。

    这样一个人,本该是不恋俗尘的翩翩公子,然而,却是一个恣意妄为的虚伪之辈。

    司马敬华咬牙冷笑,倏然睁开眼,坐正了身,低头看自己掌心握出的痕迹,他怎么也不能原谅木流凨不知廉耻的行为,如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连自己个都卖去萃仙楼,真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未至院门,便听到三喜惊诧道:“主子,您这就要走?回萃仙楼吗?”

    木流凨淡淡道:“呆在这里没意思。”

    “萃仙楼就有意思?”司马敬华大步踏进引凤院,到了正门,敛了脚步立在门槛外,瞬也不瞬的看着木流凨:“堂堂凤澜国正统的皇家血脉,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就一点羞愧感都没有?”

    “从本公子被稀里糊涂陷在这西昭国之后,凤澜国便与在下毫无关系,既然再无关系,羞愧感又从何而来?”木流凨风轻云淡的瞧了司马敬华一眼,垂眸道:“敬王今日居然亲自上门说教,不知本公子又哪里做错了?”

    “你入萃仙楼目的何在?”

    “这话王爷问的好,你为何不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在这敬王府,衣食不全,就算有个头痛脑热的,连帖及时的汤药都递不到嘴边,你说这王府本王呆着有什么意思?”木流凨轻声反问。

    “你若有所缺用,自可以向本王讨要……”

    “本公子再如何落魄,好歹还是挂着一个凤澜国正王的名头,再如何没有骨气,还不至于到了向他人低头求乞的地步。更何况……”木流凨一顿,徐徐接道:“本公子如今所作所为,难道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司马敬华不再搭话,闷闷不乐的冷哼一声,扭头看着别处,半晌才道:“你宁可自毁清誉,也不肯向本王低头,是这个意思吗?”

    “如今本公子身在萃仙楼,王爷若想念本王,自可到萃仙楼一叙,正好可以捧捧本公子的生意,本公子自当感激不尽。”木流凨轻言轻语的说着另一番说辞,也算默认了司马敬华的意思。

    第22章 第022章贱名远播扶荌城

    “是本王小瞧了你。”司马敬华隐忍的握了握拳:“完全没有料到你是一个不按常理行事的人。”

    “本王倒是奇怪,敬王这话有几层意思?时时刻刻想要准备毁了本王的难道不是敬王你?还是相处至今,敬王突然发现本王原本并不是那么恣意妄为的人,打算对本王收手?难不成敬王……”木流凨沉吟了一下,莞尔一笑:“真的对本王有所想法?若真的有,还要劳烦王爷说出来,本王生性愚钝,您若不说出来,本王可就当不知道了。”

    “李独遥!你别太自以为是!”司马敬华最后的耐心终是被木流凨阴阳怪气的调戏之语挑得分崩离析,冷腔冷调道:“你不过是个质子罢了,更是人人唾弃的贱人,本王稍稍对你有丝毫关怀,你就自以为是的以为本王会对你有什么妄想是吗?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只要本王想要的,什么东西得不到!李独遥,你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低贱倌儿,本王凭什么青眼于你?”

    “您说的倒也对。”木流凨完全不把司马敬华喷薄而出的怒气当回事,从容不迫的认同他所有的话:“奴家不过是个倌儿,一个只恋欢好的低贱之人,自然不敢高攀敬王,奴家如今在萃仙楼短短数日,已然沉沦进去,如今若没了枕边人,反而夜夜不得安眠,奴家这身,这心,都沉在这风花雪月的佳境之中,竟难以自拔,奴家既然高攀不起王爷,那只能委曲王爷,期望有一日能为王爷纾解纾解,奴家也好借机扬名扶荌城啊。”木流凨眼色清冷,眉梢轻挑携着几分笑意,原本就是天生一对笑眼,此时一笑,更添风华,灼灼如耀目桃花。

    三喜在一旁屏气凝神,半点不敢动,虽知晓他主子是攒足了劲故意气气司马敬华,但他眼瞧着他主子一笑一颦间的神情,一时自己也迷了眼,只把一张脸涨得通红,低头间,还是惊诧他主子那妖孽般的无双风华。

    木流凨又哪里知道,他自轻自贱的说出这段轻佻的话,那模样的的确确是一等一的风骚受用,尽管司马敬华是真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然而此时,却也真真的败在木流凨那一眼流光溢彩且犹冷似暖的眸子里。

    “你……”司马敬华第一次无言以对,那颗在胸膛中怦然而动的心脏是因谁而动?他有些不懂了,他冲进门伸手狠狠甩了木流凨一个耳光,冷冷嘲笑他:“当贱人也当上瘾了?想勾引本王,你还差得远!”他转身大步流星而去,背影显得仓皇。

    木流凨忍不住冷笑,伸手摸着火辣辣的脸,轻声道:“三喜……”三喜惊怔着未应,木流凨提高声调质问:“三喜!”

    “小的在!”

    “哟,脸怎么这么红?怎么,你也好这一口?要不然公子我先帮你纾解纾解?”木流凨阴柔的眉眼中带着几分寒意。

    三喜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惧怕的退后两步,这才道:“主子刚才的样子,好看,小的一时看迷了眼,小的……”

    木流凨抬抬手,打断他的话:“料你也没有这个色胆。收拾收拾,回萃仙楼。”

    时下四月,天气渐暖。扶荌城中只要一提无面公子,个个都竖大拇指,少不得要感慨万千的赞叹一句:那位无面公子,呵呵,不要脸,出了名的贱。连大街上的老妇有什么争执,倘若让人骂成“贱人”,被骂的那人定然淡淡反问一句:我贱?我能贱得过萃仙楼的那位贱公子?

    木流凨之所以贱名远扬,并非只因这一件事,真正起到作用的是因木流凨安排在萃仙楼的评侍榜。在那萃仙楼里,特特挂了一道卷轴,上提“评侍榜”三字,皆是无面公子恩客留下的关于无面公子手段如何如何的评价。

    木流凨在扶荌城中因此声名狼藉,贱名远播四海,恐怕连凤澜国内也早将木流凨所作所为当做茶余谈资了。然而木流凨,却稳稳当当的依旧坐镇在萃仙楼,仿佛那些流言蜚语只是一道风,从耳旁刮过,便再也与他没什么关系。

    在司马敬华休沐时,木流凨才从敬王府后门悄悄进府,与司马敬华打个照面,算是晋礼了。但木流凨与司马弗琢有约,因此便提前一日来与司马敬华打招呼,此时司马敬华还未下朝,木流凨闲来无事,便让三喜搬了一张长椅放在檐下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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