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有 奖》分卷阅读20

    有涯感觉自己一腔热情被浇灭,差点儿甩手就走,但听到最后一句,他偷偷一乐,故作一副大无畏地样子,“嗯,不用客气。”

    “想太多!”无为斜过一眼,“我只是懒得和你复述一遍。”

    有涯暗自嘀咕一句:“此地无银,越描越黑。”

    梅南都家中只有一间房,破门烂窗,处处透着清贫气。无为一手推看房门,忽地发现,旁边一棵树,正挡在门和窗之间的位置,这若是夏季,枝繁叶茂之时,不就把屋子完全遮住,不见阳光了吗?读书人的思维真难懂。

    两人进入房中,屋里一张简板床榻,一个靠墙而立的架子,上面整齐罗列许多经史子集,以及一张破洞桌子,笔墨纸砚俱全,一幅尚未完工的丹青,画的主题乃是一棵枯树,枝桠形状颇为怪异。

    “真可谓是家徒四壁啊。”有涯不禁感叹一句,“无为,这小书生含冤屈死,你说他下一世会不会投胎到好人家?”

    “谁知道他造了什么业?!”无为步出房门,衣衫不慎被门口枯树的枝杈刮到。他猛然停步,身后有涯差点撞上去,“怎么了?”

    “这棵柞树,我总觉得它长得不是地方。”无为皱着眉头,围着柞树走上两圈儿,“我试试看!”说着一手结印,正欲探向树身,外头传来一阵噪杂的脚步声。

    兰北望唉声叹气,推门就看到无为和有涯,他疑惑问道:“二位怎会在此?”

    “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无为问道,“兰状元又所为何来?”

    兰北望一声哀叹,“例行公事。”又对衙役嘱咐道:“你们轻点儿,不许损坏任何物件儿!”说着对两人作揖,向房内走去,看一眼半遮半掩的枯树,面上露出七分疑惑。他看了看屋里几名衙役,对无有两人低声言语,“府衙大牢昨晚又出事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真正听闻,无为还是不由得一惊,看来柳树妖果然又去找剑玉宸了!有涯在旁不咸不淡地问道:“怎么,剑玉宸死了?!”

    兰北望连连摇首,将事情粗略讲述一番。原来剑玉宸昨夜在铁牢里面发疯,把负责看守的狱卒打了个半死。仇老爷大怒,不由分说得判个殴打官差的罪,赏下五十大板,直打得剑玉宸痛昏过去,又被用沉重的铁链锁住,丢回牢里。

    区区五十大板而已,剑玉宸怎么会被打到昏死?不过,他不打妖,为什么平白无故打狱卒一顿?当看到全身上下被捆着手臂粗的铁链,狼狈不堪,蜷缩在地上的剑玉宸。无为脑中一瞬间没了疑问,上前一把抓着对方衣襟,怒吼道:“你傻啊!被打成这样!不知道运功抵挡吗?!”

    “我……咳咳,只是想让自己清醒点儿,还要感谢仇大人给我这个机会。”剑玉宸说着,掏出一片柳叶,颤抖着递上前,“它昨夜来过……我本想趁机抓住,无奈身手实在是天差地别,被它逃了……”

    无为接过柳叶,发觉剑玉宸倒在地上,一脸呆滞。他犹豫着伸出手,将人扶起来,拍拍对方肩头,安慰道:“没什么好沮丧的,有些东西不是人为可以解决。”一手指向有涯,“这位才是专业的,再坚持一天,我们一定捉到真凶,带你出去!”

    “飞刀呢?”有涯出言问道。剑玉宸擎起一只手,颤颤抖抖指向上空,“那儿!飞刀当时直接穿过那家伙的心口,它却毫发无损,而且……而且那狱卒根本看不见它,只有我……只有我看得到。它一定不是人,一定不是……”

    有涯纵身一跃,收在怀中。晃眼瞥见无为面色有异,也不多言,拉着人就走。

    兰北望随着走出一段距离,斟酌良久,作揖言道:“无为少爷,方才在梅宅人多口杂,是以有所隐瞒。我见四弟家院中莫名长出一棵柞树,此事甚为怪异啊。”

    无为霎时回神儿,一脸惊愕,“你说什么?!那难道不是梅南都自己种的吗?”

    “且不说哪有人会把树种在门窗之间。在下去过无数次,我敢笃定,院中那棵柞树绝对不是四弟栽植。”兰北望顿了顿,一脸歉意地言道:“其实在下上次亦未将事情全部说明。当初拿到二哥遗书时候,我明明看到窗外有棵老树,无风自摇,但仔细看去,又不见了。次日我才知道,客店后院里根本没种树。但读圣贤书,本不该信怪力乱神之事,直到四弟家中又一次发现异象,使我不得不信啊。”

    无为暗自思忖,对兰北望问道:“你当初看到的可是一棵柳树?”

    “非也。是棵一半枯枝烂叶,一半枝繁叶茂的柞树。”

    柞树?!又是柞树,梅家院中也凭空冒出一颗柞树。无为清楚记得,那棵树下泥土坚硬,绝对不是新栽植。可惜当时碍于兰北望突然出现,没能来得及试探柞树是否修成妖类。

    有涯注意到无为自从出了府衙,一路上垂首,默默不语地走着。“你心中有愧?”

    “哈?”无为倏然停步,“那倒不至于。我只是在想,柳树妖第一次没有杀剑玉宸,还可以理解为它想找人替罪。但昨夜又去牢里,仍旧没有顺手杀掉剑玉宸,反倒是一顿捉弄。它到底想做什么?”

    “何须苦思冥想?找出来,一问便知。”有涯说着,拿出飞刀。

    无为剑指在刀身抚过,对有涯言道:“可以了,你我分头去找,遇到树妖自然会有感应。”说罢,抬脚就走,又突然停下,一手拉住欲离去的有涯,“量力而为,打不过就跑,我不会怪你。”后者略有愣神儿,点点头,嘱咐道:“木惧金,带上施无畏,有备无患。”

    在偌大的息丹城,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此刻的两人,虽然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但凭借着同样微弱的妖气,寻找着同一个目标。日头渐渐西落,天边晚霞亦慢慢褪去,小贩们忙着收拾摊位,人们也都脚步匆匆,转眼间,大街上空空荡荡。

    夜幕来临,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无为心中烦躁,正四下张望,瞥见一名襕衫书生,怀中抱着个油纸包,垂首赶路。他揉揉眼睛,仔细看过去,可不正是简学林。稍作思忖,立即悄然跟上。发现书生脚步虚浮,仿佛丢了魂似的,越走越偏,出了内城,来到一处近水的地方。

    远远看到河边一棵垂柳,果然依水而居,想来就是住在这里。无为谨慎地停步,目光紧紧盯着简学林,见其走进一间茅草房,便再没了动静,只能看到窗户上透出的一对儿剪影。不确定柳树妖到底有多少修为,他不敢冒然上前,生怕打草惊邪。但这样干守着也不是个办法,无为一时犯难,暗自嘀咕,“若是有涯在这儿就好了。”说罢,他面上一惊,像是为说服自己似的,又补上一句,“就那身手,在这儿估计也解决不问题。”他做下决定,剑指一凝。

    却被一只手掌握住。无为看着气喘吁吁地有涯,“什么毛病?你特地来给我使绊子的?”后者连连摇首,长舒一口气,“简学林是个凡人,万一他说出去,你就不得不脱下少师无为的皮相。”他深思一番,“也对,那你去把他引开。”

    有涯言道:“有那柳树妖在旁,这招不管用。再说,区区一介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能引到哪儿去?”

    这不行,那不行。无为急得抓耳挠腮,“那去把树砍了,这总行吧?!”

    有涯笑吟吟地拦下无为,“稍安勿躁,我来之前,已帮你搬救兵,马上就到。”不待后者追问,那边兰北望带着一众官差,也来到此地。衙役二话不说,进屋把简学林锁起来,拖出房间。

    见时机正好,有涯在无为耳边低声言道:“我去帮你拖住它的主魂。”说罢,纵身一跃,跳入战团。他窜出去地太快,便没看到身后伸出的一只手。

    无为望着自己伸出的手发愣,忽地反手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登时疼得清醒三分。他转身来到树下,双手结印丢在树身,“妖物!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第52章 052

    一众衙役无不大感讶异,齐齐让出些距离,围着里头那个莫名冲出来,像个疯子似的,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的人。其中一人面有难色地问道:“兰大人,这是……”兰北望抬手示意他们噤声,“你们尽管退开,守在外围。”

    无为一手起阵,发现只能困住半个树身,他忽然想起有涯的话,再仔细看看柳树,原来真的是半妖之体。“看你能顶多久?!”话音甫落,手中施无畏一招横扫千军击出。那边战团传出一声惨叫,继而众人眼前凭空出现一个人影。正赤手空拳与另外一个人交战。简学林见柳鸿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出形来,大为讶异。四处寻找,看到树下一个人,正在挥舞着罗汉棍,打得垂柳掉下一地断枝残叶。

    没走上几招,柳鸿才落于下风。他一个凌空翻身落地,双手一抬,四周刮起一阵诡异的狂风,漫天柳叶飞舞,遮迷了所有人的眼睛。有涯在无数柳叶中,准确无误接下袭击自己的那一片,却在下一瞬僵在原地,无法动弹。而柳鸿才也不急于抢攻,嘴角挂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手蹲在地上发傻。

    战事莫名缓和,柳树下的无为似乎心有所感。昂首望过去,发现有涯呆在那儿,如失了魂一般,柳鸿才双臂泛着青光,正慢慢悠悠走过去。他心下一凛,“糟了!”随即纵身一跃,挡在有涯身前,使出一招仆步穿掌,另一手中施无畏适时挑开柳鸿才的双拳。后者登时一声怪叫,退出三丈开外。

    “喂!有涯,醒醒!”无为转身一边使劲儿摇晃,一边喊道:“有涯!醒醒啊!”可人仿佛睁眼睡死过去,怎么都喊不醒。倒是连累他疏于防范,不慎吃了柳鸿才一脚,两人直接扑在地上。

    眼角扫到对手乘胜追击,无为一手揽过有涯,就地一个懒驴打滚,险险避开,又将其护在身后。只手用施无畏解招,难免左支右绌,没少挨揍。心中暗自庆幸,好在柳鸿才昨夜已经被剑玉宸一刀破了功体。他忽地想起来关键,垂首看到有涯手中握着一片新嫩树叶,毫不犹豫地伸手去夺,对方却死死攥着不放,他心升恼火,反手就是一棍砸上去。

    有涯一声惨叫,手一松,捂着手背,呲牙咧嘴地质问:“你不去破柳树妖的原身,跑过来打我干什么?!”

    “你……”无为见柳叶落地,也不多做解释,只叮嘱道:“别再碰柳鸿才身上散出来的柳叶!尤其是新叶!”

    “柳叶?!”有涯这才了然,是刚才接下一片柳叶,不慎中了对方的暗招。他随手抽出一名衙役的佩刀,犯难地拧着眉头,“在这密密麻麻地柳叶中,想要片叶不沾身,还真是一件难事啊。”他起手迎战,一刀直击柳鸿才,换得近身,低声调侃道:“喂!再不回去,你的半个妖身可就废了!”

    “哼!不在乎!”柳鸿才说罢,双臂画个圆儿,又一次掀起更剧烈的狂风,柳叶夹杂在黄沙中,如利刃割肤。在场众人被吹得东倒西歪,无不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身上被割出一道道细长的伤口,划破衣衫,划开血肉。耳边一阵噼里啪啦,也无暇去理会那俩个似人非人的战况如何。

    眼见有涯单刀与柳鸿才又过上几十招,可就是一直没有分出胜负。无为在旁看得着急,忽地心生一计。趁这一阵黄沙扬尘,他只手结印,纵身跃上树梢,手中施无畏瞄准树身的中心位置,向下一戳。垂柳登时一分为二,半身倏然枯萎坏死。

    与此同时,柳鸿才恍若受到重击,扑通跪地,有涯顺势一刀劈下。四周霎时恢复寂静,兰北望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观察一番周身,继而爬起来,凑近站在不远处的有涯,询问道:“那个人……不是,那个东西……哪儿去了?”

    有涯刀尖向下一指,一个半青半黑,形状怪异的枝杈,直溜溜矗在地上。他对兰北望道:“就是此物,你拿回府衙,交给仇老爷,一审便知。”

    兰北望将信将疑,俯身拔起枝杈,原来竟是个倒栽葱的人形,面上骇然失色,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要如何解释?”

    有涯思忖一瞬,在其耳边低声交代几句,末了言道:“如此一来,方可成事。”

    这会儿,衙役们都已经整装起身,也顾不得身上大大小小多处伤痕。其中两人拘着简学林,一众人随着兰北望赶回府衙。

    “走!咱们也去看看仇老爷如何审案?”无为说罢,一手拉过有涯。后者却是手一哆嗦,倒吸一口冷气。他这才看到,对方整个手背肿成熊掌,皮笑肉不笑地问一句废话,“疼啊?”有涯猛劲儿点头。

    无为挑眉斜过一眼,“会比我为了护着你,身上挨一番拳脚……”他话还没说完,被有涯紧紧拥在怀里,“那我帮你揉揉。”说着,当真一手轻轻柔柔抚过后背,慢条斯理地顺着。扰得他一时神思恍惚,缓缓抬起一手,将人使劲儿推开,“没你那么娇贵,走啦!”

    息丹城先后两起命案,扑朔迷离,仇老爷已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听闻兰北望已将真凶缉拿归案,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连夜升堂问案。见两班衙役整装列位,无不哈欠连天。他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所有人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那简学林更是吓得扑通一声跪地,连连磕头。兰北望在仇大人耳边低语几句,后者闻之骇然,大喝一声:“简学林,你可知罪?!”

    简学林战战兢兢,用眼角偷偷觑一圈儿,壮着胆子回道:“小人读的是圣贤书,向来奉公守法,迷迷糊糊被兰大人拘来,不知所犯何罪。”

    “圣贤书里可没教你为功名不惜杀害同窗!”兰北望勃然大怒,对仇大人作揖,“大人,简学林有一通晓异术的相好,名叫柳鸿才。他为能够稳稳得中解元,教唆其于藏书阁内杀死司徒驰皓,又故意栽赃嫁祸给梅南都,后更甚入大牢将梅南都杀死,并且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

    仇大人听得云里雾里,“那柳鸿才人呢?可有一起逮捕归案?”

    “同样押解回来。”兰北望说罢,恭恭敬敬递上一个托盘。

    仇老爷狐疑地掀开布帛,看到上面横着一截儿形状奇特的树杈,顿时铁青着一张脸。他根本不信怪力乱神之事,但碍于兰北望乃当朝状元,又是董巡按的学生兼准女婿。既然言说定能破案,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审。可这树杈不言不语,无从下手,那便继续质问堂下跪着的活人,“简学林,本官问你,兰状元所言,可是事实?”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简学林频频叩首,慌忙解释,“小人与柳鸿才交好是真,但并不知其先后杀害司徒驰皓与梅南都,更加没有教唆一说,还望大人明察。”

    这番话早在兰北望意料之中,当仇大人不着痕迹地投过来一道目光。正巧一名衙役急火火地奔进来,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小食盒。他接过食盒,轻轻打开,里头原来是一块儿枣糕,大堂内一时香飘满屋,还伴随着此起彼伏地咕噜咕噜。

    仇大人干咳两声,掩饰自己饥肠辘辘地尴尬,正色道:“兰状元,这是何意?”

    “大人,您请看!”

    话音甫落,让人大感讶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一截树杈嗖地立在托盘上,五条枝丫倒像是个小人儿的模样。一众人不禁吓一哆嗦,不知这是个什么精怪之物。仇老爷也不由得靠在椅背,左右躲闪,生怕这怪象冲自己来。堂下简学林更是被骇地面如土色,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树杈在托盘里原地转一圈儿,继而仿佛找到目标,一蹦一跳,竟是奔着桌上那块儿枣糕去了!它用力一跃,却不料扑了个空。兰北望已经先一步拿走食盒,对着树杈言道:“柳鸿才,还不快快显出人形?!”

    而在堂外的屋脊后面,探出两个圆咕隆咚的脑袋,注视着内中一切动静。无为心生疑惑,低声问有涯,“这都你交给他的?”后者笑嘻嘻地点头,“这柳鸿才被简学林喂娇贵了,只吃聚儿斋的枣糕,我便将此事告知兰北望。”

    瞥见有涯一副等夸奖的模样,无为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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