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纻舞》分卷阅读85

    太后问了宁长青几个战事上的问题,宁长青一一应了,答的倒是问心无愧,坦坦荡荡。他手握军权,旁的不敢说,但这麟国的江山可是护的牢牢稳稳,半分也没有懈怠过,战事上更是身先士卒,亲自冲锋陷阵,便是那些每日吃饱了闲的**只想着弹劾谁留下一身清名的御史,在只能在宁长青上朝不专心,随意旷朝,带兵上殿上做文章,而在战事上却是半点也挑不出毛病来的。

    李九良也说了些兵部的事,倒没有像宁长青那般交了底,含含糊糊应了些。

    这皇宫走了一遭,便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般,两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松快了些许。

    李九良邀宁长青去喝酒,宁长青爽快地应了,两人进了酒楼的隔间,交盏了几杯便说到了朝事上。

    “唉,我以前盼着当官,做在阁里轻松自在,用不着受那沙场之苦,如今做了这兵部尚书,反倒没想象中的那么自在,还不如我以前肆意沙场来的快活。”李九良喝了口酒,面色怅然。

    宁长青呵呵一笑:“你倒是会拿小,正一品的官你还嫌不自在,竟然还比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

    李九良给宁长青添了酒,那眼看他,语气带着试探:“如今这局势,静也不得,动也不得,你有何打算?”

    宁长青挑眉:“随意呗,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的任务,就是把这麟国的疆土守着,算是给王爷一个交代。”

    李九良轻笑了一声,没有反驳,心里却自然是不信的。

    前些日子一场战事,连着兵进千里攻下三座城池,为麟国的版图整整增加了五分之一,这要说没什么打算,鬼才信呢。

    “我最近在想,这兵部尚书做的着实没有意思,到很是怀念带兵征战的日子,如果有那个机会,我希望我可以活动活动这把老骨头。”李九良放下酒盏,近乎诚恳地看着宁长青,“我以前边城就对你心里不忿,后来和你共事的多了,对你着实佩服。你我都知,这三国分足鼎力之势态并不会长久,总要一统归一,咱们麟国自然做不到独善,终归会卷进去,那秦国的江季麟是狐狸样的人,势必也会让秦国插进来分一杯羹。你那里能用的将士不多,若有需要,我愿意效力,任你差遣。”

    最后四个字,李九良说的缓慢而清晰,已经十足地表明了态度。

    李九良这人,心眼有时是有些小,为人也并不十分坦率,但却也是个征战沙场半辈子的铁骨铮铮的男儿。也拿得起放得下,否则当初任了那兵部尚书无暇管理军中事务也不会直接托付给了宁长青。

    毕竟那一托付,可基本等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短短几个月,宁长青早把那些兵散到了自己手下。

    宁长青欣赏他这一点。

    “若是有那么一天。”宁长青仰头喝了酒,郑重道,“只要你有心,我帐下左将之位,随时恭候。”

    “多谢!”

    李九良激动地红了半张面庞,抬坛倒满了酒,一饮而尽。

    齐骋和齐清隔着长江南北对峙近半年,面上风平浪静,底下的暗潮从未停止。

    先说齐清那边,宁长青连着兵进一千里拿了三座城池,还拐走了油江有小诸葛之称的徐清,单论实力,齐清并不是对付不了宁长青,只是碍着南面虎视眈眈的周国,并不敢轻易调动大军,只能和宁长青暂时和谈,眼睁睁地看着三座城池落入麟国的疆界,虽然气的七窍生烟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再说齐骋那边,可不比北齐太平多少,当年虎贲军镇压南蛮班师回朝,这两年过去了,齐国局势乱成这个模样,那里有空管南蛮的事。结果周国南界时常受到南蛮侵扰,小型混战不在少数,偏偏南蛮人的驻地崎岖难寻,还有狡兔三窟的毛病,每次出来烧杀抢掠一番还不待官兵到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齐骋恨得牙痒痒,连着几十天绞尽了脑汁想彻底铲除南蛮,可周国本来便兵力不足另外两国,若是调军打了南蛮,保不准被齐清抓着机会挥师南下,横渡长江。

    所以这两国,牟足了劲提防对方,背地里苦不堪言的事却是愈来愈多。

    北齐如今还好些,宁长青退了兵,最近一月也没有出兵的动向,起码让齐清喘了口气部署诸事。

    可南周的蛮夷之困,愈发的严重起来。

    中原人素来瞧不起蛮夷之地的人,更何况还要忍受被这些蛮夷人烧杀抢掠,而最让百姓灰心的是,朝廷一点作为都没有,每次所谓的“除夷”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没得用,反而激的那些蛮夷一瞅着官兵离开便愈发放肆起来。

    眼看民怨越来越重,齐骋也瞧着这事有些压不住了,若是叫北方知道,难不保来个挥师南下与南蛮两处夹击断他后路。

    可若要除蛮夷,又实在是忌惮颇多,无法放开手脚。

    一时间,两相难以权衡。

    就在齐骋纠结为难之时,陇川出了事。

    陇川地处周国西南界,与蛮夷之地的距离也不算近,有三百多里,并不是长期受南蛮骚乱之苦的地界。年初的时候,陇川来了新上任的太守,这太守是个孝子,上任后处理了些琐事瞧着诸事稳妥了便写了封信给老家的父亲,想接了他们来陇川侍奉。

    这一家老小打包了金银细软,千里迢迢地朝陇川赶,经过云州的时候恰好碰着了南蛮人来作乱,那太守派去护送的侍卫并不多,哪里对得过身强体健,骑术箭术高超的蛮夷人。恰恰那太守的老父亲是个不晓得藏财的,一心想着儿子当了大官有心显摆显摆,一身的细软丝绸十分惹眼。

    结果明白的很,这一家老小的财物被洗劫一空,连命都丢到了云州。

    这陇川的太守收到消息后,大病了一场,发誓要手刃南蛮报仇,也不请示朝廷,传了假军令把这整个陇川的守军都集结起来一局攻向南蛮之地,杀了数百个南蛮平民,在老父头七的时候摆了人头祭奠。

    这一场乱事,震惊朝野。

    那太守被诛了九族,连累着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陇川守将卸职流放,这也就罢了,可南蛮那边却是被彻底激怒了。

    原来这南蛮人瞅着周国不敢轻举妄动大肆进攻,故而平日行动举措便没那么小心谨慎,那被陇川太守杀了祭父的南蛮人中,除了平民,竟然还有一位便服偷溜出部落玩耍的王子。

    这一遭歪打正着,是彻底地把周国和南蛮之间拉扯了许久的微妙平衡打断了。

    发兵,势在必行。

    而就在齐骋派了大将挥师秘密南下镇压南蛮之时,长江北面的齐清便像是长了千里眼顺风耳般,第二日便也分出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亲自挥师南下,直捣周国都城,凉川。

    消息传到麟国的时候,宁长青正在屋里捧着一个物什翻来覆去地把玩。

    徐小水禀完了事宜,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一眼便瞧着了宁长青手里的东西,顿时抽了一口气,脸红脖子粗的低下了头。

    他没看错吧?

    那是……那是……

    宁长青看到了他神色,挑了挑眉,将手里的玉势收到了匣子里,这才拂了袖咳了一声:“传徐军师来。”

    宁长青口中的徐军师,便是徐清。

    “军师觉得,如今这形势,我们要做些什么?”

    徐清也已经晓大概得情况,听到宁长青问,微微笑了一下:“属下确实有些想法,只是担心将军您为人磊落,恐怕不会苟同。”

    宁长青不置可否:“说来听听。”

    徐清微咳了下道:“如今南周被蛮夷颤地分身乏术,北齐这次南下,说的是出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事实上恐怕更多,打着的多半是一举击跨南周,让其再无翻身之力,而已如今形势来看这个结果很有可能。一旦到了那时,麟国便成了北齐下一个目标,所以我们决不能让北齐得逞,而在此同时,趁着两国交战,大可收那渔翁之力。”

    他和宁长青一同站在地图前分析形式,指着长江地界:“我军可驻扎在这几处,面朝东南,正是齐周交战之处,而背靠白名山,正是地势复杂,易守难攻的好地界,既离着齐周两国都不远,探得到战况又可以及时从容撤退。齐周若是战起来,我们便派出探子打探,若是一方得了势,便趁机混入其中追赶,趁着他败退抢些地界分一杯羹,那时败退一方定然无力还击,而得胜一方已僵战许久必然没有心思和我军纠缠苦战。如此一来,我们既是得了败方的利又碍了胜方。如此虽然不是君子所为,但却是极有用的法子。”

    徐清本以为宁长青会不大乐意。

    毕竟将领之中,多的是刚愎自用唾弃这种龟缩小儿打法的人。

    可出乎意料的是,宁长青眯着眼笑了几下,爽快地应了。

    第66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15)

    “鸣金收兵!”一声长啸从军后传来。

    麟国大军停止了追击,将敌军落下的战马武器一并虏回了大营,一路上士气高昂,把埋伏在暗处的探子气的咬碎了一口牙。

    “将军!从此一站我军得了益州,俘虏一万余人,缴获马匹三百匹,刀枪等武器上千把。”徐小水满脸兴奋地上报了统计的结果。

    宁长青正在卸铠甲,听了徐小水的话,点了点头:“倒是开战以来收获最丰的一次。”

    他放下两锤,接过随侍递过来的白布擦去了手上的沾染的鲜血,又嘱咐道:“把本将那锤好好清洗一番。”

    那两只四百多斤的铁锤上,沾染着鲜血和脑浆,比起刀剑等武器来更为渗人。

    “军师,那个来使怎么处置?”宁长青擦了手,喝了一大碗清酒,眼眸晶亮。

    徐清微微颔首道:“属下认为,应该以礼待之,但不置可否。”

    宁长青侧眸思量了下便点了头:“交给军师吧。”

    “属下遵命。”徐清应了,转身去见那使臣去了。

    那使臣是两天前从齐骋那里来的,洋洋洒洒旁敲侧击,暗暗谴责了一番宁长青的“不齿行径”,倒是个有才学的人,就是脑袋有些木,不晓得周旋,诚言恳语了一番,请求宁长青别再这般搅和战局,而是与周国合作。宁长青听了他半晌的引经据典,慷慨激昂,打了个哈欠理也没理便睡午觉去了,那使臣看好言相劝相求没有用,文人的那点傲骨和酸腐被激了出来,气的吹胡子瞪眼骂了宁长青一刻钟,大概说他是小人得志,人人不齿。

    所以宁长青才道,这是个不晓得周旋的木头脑袋。

    他算是发现,这文人比武将看不清事态不懂的周旋的,要多的多。莫不是圣贤书读多了真能把人读傻不成……

    这种文人宁长青可不擅长打交道,索性丢给徐清去了。

    徐清倒真有一套法子,下午的时候那使臣便回去了,面上仍是气的不轻的神色,眼里却有了些晶亮的东西。

    那是希望。

    是徐清给他的,或许会实现,或许永远不会实现的承诺里的希望。

    南周的使臣走了没多久,北齐的使臣也来了,倒是没说什么话,送了一个盒子给宁长青,盒子里是一套样式繁琐的女人衣服。

    宁长青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了徐清,徐清却难得支支吾吾起来。

    “将军…这……”徐清自然晓得这件女人衣服的隐语是什么,可不就是嘲讽宁长青行事猥琐不是男儿风范,跟个娘们一样么。

    可这层意思要是说出来,问这世间那个男儿不得气的七窍生烟,更何况刀口舔血杀人不眨眼的为将者。

    若是激怒了宁长青,让他失了理智不顾劝阻贸然出兵,大张旗鼓地和北齐作对,亦或羞愤难当登时退兵不再牵扯齐周的战事,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徐清想看到的。

    宁长青见他支支吾吾,神色微变,有些不高兴:“你直说便是,顾忌些什么?”

    徐清只得如实说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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