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那姑娘叫吕妍,周栎又打量了一下,吕妍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美女,脸型较宽,嘴角向下,双眼大而无神,看起来不好接近。
姚芝听对方这语气,鼻子里冷哼一声:“怎么着,张鸣,你也喜欢那一款?首先你得拼过人方少爷啊,别的不说,先随手送个十几万的项链呗。”
张鸣闻言摇头,也不生气:“我可送不起,再说她白得跟僵尸似的,送得起我也不送她啊,自家女朋友还来不及疼呢。”
“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是漂在水面的死鱼肚更形象。”
话合了心意,姚芝总算消停了,继续呼噜那猫的下巴,虎皮猫舒服得眯了眼。
方少爷全名方琢言,名字好听,五官一般,但一身行头将他衬得足够金玉其外,里边是不是败絮就不好说了。
方琢言的目光显然一直跟着吕妍,可惜肚子里实在没墨水,搭不了话,总不能来一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这也太蠢了。
既然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那便闭了嘴刷好感度,见人家口红沾了杯,就递一张面巾纸,嫌他总盯着人家看,就转而专心致志喝手里的果茶。
周栎连连摇头,这方少爷眼光够别致,行事方式却跟不上眼光,他几乎预见了一场惨案。
“老板,二楼是住的地方吗?”说话的是吕妍,她依旧冷着脸,大睁着那双无神的眼睛,眼珠子黝黑却没什么光泽,如同黑洞。
这话出自她口很是让人受宠若惊,周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正准备回拒,陈衡截了他的话头:“原来是青年旅舍,后来不干了,有两间,一间算标间,一间类似学校那种四人小宿舍,可以上去看看,合适的话今晚能收拾出来。”
方琢言大概没想过会住这种地方,一脸愕然:“妍妍,我家也有宾馆的……”
那对情侣也表情不悦,姚芝皱着眉看向方琢言:“好了知道方少爷家有宾馆了,不过,你没看人家那意思就是不想跟你攀扯关系吗?”
方琢言大概没有让别人难堪的习惯,他用口型默念了一句:“关你屁事。”
吕妍同样不与其争论,淡淡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想住这里,你们自便。”
方琢言换了一张笑脸:“我也住这里。”
情侣俩窃窃私语了几句,由张鸣出言表态:“我俩也是,都住一起比较方便,毕竟我们也是算组团出来玩的。”
剩下的三人戏少,直接点头。
周栎总算看出些门道,有那对情侣在,这些人能凑一块也是不容易。
吕妍一听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清点了人数:“我们有七个人,刚刚老板说是只有一个两人间跟一个四人间?”
程文哲闻言抬头,停下了在手机屏上舞动的手指:“我去跟小周老板睡就好了,小周老板?”
“行,你睡我那儿的儿童铺。”周栎那间放着张白蜡木的高低床,上铺放着几箱衣服被子,搬开后确实还能睡人。
俄顷,陈衡收拾完地方,扭着脖子看了一圈,在二楼直接喊人:“行了,上来看吧,确定下哪几个人一间。”
二楼大厅里摆了六套老式红木桌椅,两侧各有一道南北方向的走廊,靠窗那道是陈衡等人平日的住所,当年修缮的时候划为三个房间,陈愿还特意做了镀金门牌,分别标注了姓名开头字母,另一道走廊就是以前作青年旅舍的地方,平日里无人进出,吸顶灯很久没换,通电后时常毫无节奏感地闪烁几下,晚上尤显阴森。
趁着大家看房间的空,张鸣独自站到风口处点了根烟,正吞云吐雾之际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拍右肩。
“谁?”他歪头看着那只手,刚看还是指若削葱根,眨眼间就干枯成柴火棒。
张鸣猛地回头,什么也没有,一看肩膀上,一只断手孤零零地挂在那儿,他颤巍巍地拿食指去戳那只断手,触感冰冷诡异。
他拿开一看,自己手指尖上居然黏了一团稀烂的血肉,那只断手像是长了眼,顺着他脖子往衣服里钻。
张鸣大叫一声扯开衣领,靠着墙滑坐在地,可人一急就容易手忙脚乱,越扯越不得法,胸膛上还残留着诡异的触感,崩溃地喊道:“有手……不,有鬼!”
姚芝正琢磨着卫生间简陋的淋浴设备,听见他的喊声急忙赶过来,拐角处还崴了一下脚,她咝了一声,几下蹬掉那双尖头猫跟鞋,接着就看见了瘫在墙根处的张鸣。
她看见男朋友躺那儿不动弹,只直愣愣地等着一双铜铃样的眼,也不敢乱动,急匆匆地喊了声:“老板,你快看他怎么了。”
周栎循声而来,见他胸口处鼓起了一块,问了几句情况,直接掀开了衣服。
他看见了一只手,沈云檀的左手。
那手的食指上严丝合缝地圈了个素面银戒,还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划痕,正是这道划痕,让周栎确定了手的主人。
他下意识地隐瞒:“这是什么?”
姚芝也看见那只手,察觉到周栎忽然偃旗息鼓,她心里一咯噔,也没来得及害怕,攥着衣角催促道:“是烧焦的手,在指着他的心脏,是店里的恶作剧吗?”
烧焦的手?周栎又确定了一眼,猛然催动蛛丝,惊得姚芝大叫一声:“不行!”
周栎装作没听清,几下将断手包成了蚕茧,挥手扔到一旁:“行,我速度比那东西快。”
回头一看,姚芝早已被吓得半跪在地,他失笑:“行这么大礼啊,快给你男朋友叫叫魂。”
一团蛛丝吸食完了血肉,缓缓的散开,留了一地残骸,不是手骨,是一种头尾齐全的小动物。
周栎盯着那团骨架看看了半晌,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沈云檀的手,有句话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也是同一个道理,小东西不可能知道他想看见什么,那便只能是自己的幻觉。
你最渴望什么?最恐惧什么?无需回答,一切都在眼前。
“你看到了烧焦的手?”
“嗯。”姚芝点头,将张鸣扶到旁边的凳子上。
张鸣看起来不全是吓的,他脖子到胸口有一道红痕,像淤青,皮下出血,他自己伸手按了按,疼得面目扭曲,本还想去洗个澡,遂作罢。
“消肿的。”周栎一手递过云南白药,看起来挺愧疚:“事发突然,好在人没什么事,不方便走动的话就先在这儿住几天吧,不用出食宿费。”
姚芝先是白了他一眼,而后抿了抿嘴:“那就这样吧。”
张鸣全身心感受着铁砂磨皮的痛感,无意开口,脑海里都是发黏的碎肉和枯骨,忽然浑身一震:“等等。”
姚芝停手:“怎么了?”
张鸣看向她:“你刚刚说你看到了烧焦的手,是手还是黑色的手骨?”
姚芝看着桌面回想片刻,犹豫道:“手……吧,反正不是光秃秃的手骨,外面还有炭层或者什么东西。”
张鸣盯着她看:“你确定吗?我看到的是黑色的手骨,骨头干净得像标本。”
姚芝这下也迟疑了,明明是同一个东西,同一时刻,怎么会不同呢?
“我也不知道……也可能是记错了?”
“你刚刚描述的很清楚,骨头外面有附着物,而我除了第一眼觉得是女人的手,之后看到的骨头都是没有附着其他东西的。”
周栎打着马虎眼:“可能,眼见不一定为实,你记得以前有种测观察力的小游戏吗?明明是很多直线排出来的图形,但是大脑给我们的反应就是很多曲线。”
“夏洛克里有一幕是这样的,主角看到了怪物,世界上没有怪物,他确实看到了,最后证明那是一种影响神经的致幻物质。”
是吕妍的声音,姚芝回头,看到她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能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亲眼看到的证据,直到昨天晚上。”
“你不能相信自己看到了某种怪物。”
“是的,我不信。”
“但我确实看到了,所以问题是,怎么看到的?”
——《神探夏洛克》s02e02 改编自《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第19章 礼物
吕妍补了口红,嘴唇红得鲜嫩欲滴,像刚洗过的车厘子,她直直地看向周栎:“刚才,用来缠住那只手的东西,是什么?”
她问的是蛛丝,连致幻物质都讲出来了,那将蛛丝当作新型武器又有何不可?
周栎胸有成竹地掏出他的黑皮执法证,在吕妍眼前晃了晃:“实不相瞒,这是我的证件,职务不便明说,至于你问的东西,只能告诉你那是一种武器。”
其实,这是个假证,他倒是真的申请过很多次,老和尚非说编外人员不给办,这一招糊弄过不少人,上一个是黎蔚那小丫头,至于效果,不说百发百中也有十之**。
吕妍只扫了一眼,真假她辨不了,那就让他继续编:“我知道了,那我们在这儿住着就相当于住拘留所了?”
周栎笑呵呵地继续角色扮演:“当然不是,这是私人的正经茶馆,你看见一楼墙上挂的营业执照了没?全名陈记茶馆有限责任公司。”
茶馆自然是真的,可一进茶馆就碰上怪事也是真的,要是换个人一定会觉得风水不好,死活也得换个地方住,但吕妍显然不信鬼怪之事。
她继续问:“看到了,那我们如果继续在这里住几天,还会遇到这种事情吗?”
周栎自然不会信誓旦旦:“这个任谁也打不了保证,只能说如果发生这种事情,在这里起码比在酒店安全。”
这话倒是有理有据,就算是人为搞鬼也能吓死个胆小的,谁也保不了万无一失。
吕妍深以为然,转身看向其他人:“你们有谁不想在这儿住吗?”
姚芝感觉不对味了,嗤笑一声:“怎么?想跟方少爷住两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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