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之死》分卷阅读29

    接着就被堵住了口,长时间没有进食,她的嘴唇发干,却依旧柔软,方琢言有种恍惚的错觉,觉得面前这人由内而外地都是吕妍,直到那个女人眼眸一深,开始技术娴熟地撬着他的牙齿,真奇怪,嘴唇是凉的,舌头却是热的,他又兴奋,又悲哀。

    方琢言猛地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推回床上,颇为尴尬地看向一旁。

    程文哲坐立不安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上前分开两人,先不说这是在救护车上,重点是那好像是个鬼吧?这一幕狠狠地刷新了他的三观,看到方琢言的动作,他声音有些颤抖:“你冷静一下啊……”

    在吕妍身边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方琢言简直自认比柳下惠还柳下惠,不用说抱了,连手都没摸过,他此刻气愤填膺:“你这个鬼可要点脸吧!”

    “你看起来也很满意嘛。”她牵动面部肌肉唏笑一声:“死都要死了,满足你一个小小的心愿。”

    已经能看见医院大楼的轮廓了,方琢言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不可置否地移开了目光:“那也跟你没关系,要死的是你,吕妍跟我来日方长。”

    “呵,来日方长?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要回去结婚。”她说话声越来越低,呼吸声沉了起来。

    “我多好啊,你就把我当成吕妍,不用说跟你搂搂抱抱,跟你上床也没问题啊……只要让我活着……”

    一个借尸还魂的伥鬼,用着别人的身体,也能算活着?

    方琢言心跳骤快,又慢慢平静下来,尽量平和地陈述:“你既然一直是鬼,那也看到了世界的变化,扪心自问,你愿意这样生活吗?退一步说,你又凭什么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

    “吕妍”闭着眼睛回应:“我看得到,但我始终游离在世界之外,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就是去捡破烂也比成天飘飘荡荡好,何况看你这样子,哪怕她回不来你也不会让她的身体去捡破烂吧?”

    “至于什么权利那就更好笑了,我接受的观念可跟你们不一样,那个年代的字典里根本没有人权这个词。”

    “我以前是权贵之子,可那又怎么样呢?说抄家就抄家,说诛九族就是九族,刑场跪满了我的亲族,而我仅仅是观刑的一只鬼,手无缚鸡之力,那个妖怪杀了我,可又救了我,不,这根本不是救了我,是永远的禁锢……”

    说到后面,她的思维已经乱了,方琢言打断她:“你别说话了,等接好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在她彻底晕过去之前,总算被推进了急诊室。

    在四处办手续的间歇,程文哲提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吕妍她怎么办?总不能由着那伥鬼上身吧?”

    声音有点大,要不是长得人模狗样的怕是会被人当作精神病人,尽管如此,还是有个路过的老大爷亲切的提醒他:“小伙子,什么鬼啊神啊,都是不存在的,是迷信,我这一把年纪了都不信这些,你年纪轻轻的,别是被街边的神棍哄骗了啊。”

    周栎喂了半天没人说话,只听见医院里乱糟糟的,正要挂掉重打一次,对面有了动静:“什么破事儿,刚有个人说你是神棍呢。”

    周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神棍怎么了?我这名儿还是算命先生起的呢。”

    说完又觉得不对,那是陈愿扮成的算命先生,他长话短说:“先保住手再说,伥鬼现在是得过且过,只要把她看住就没什么事。”

    程文哲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天台的气温逐渐升了上来,终究是炎炎夏日的太阳,过了没几分钟,和阳光亲密接触的白砖就热得能烤肉了。

    陈衡将砂砾全都吐出来后瘫坐在阴凉处,看着自己的一堆呕吐物默然不语。

    周栎有点累,但心情不错,步伐轻快地跑过去蹲在一边:“老陈,你刚刚怎么废了?”

    陈衡指了指那摊黄黄白白的液体:“地上的沙子有问题,无风起舞啊,一凑近看我就上套了,顺着指头进了体内,几下就被搞懵了。”

    “等等,沙子怎么了?”周栎长了个心眼,伥鬼是杀不尽的,除非找到背后的东西,现场的砖瓦沙石都可能是线索。

    “砂砾舞动的轨迹,是这样的。”陈衡左右查看一番,再次伸出了他命运多舛的根须,在空中看似随意的舞动着,直到某一刻,突然按了暂停。

    接着脚下挪动几步,站定:“你从这个角度看。”

    周栎走过去随着他的目光仔细观察,根须不像砂砾组成的图画那么清晰,需要在弯弯绕绕穿插交错的网格间找出规律,几个点,几条线,他皱着眉头看了又看,叹了口气:“我这个人吧,比较缺乏想象力……”

    沈云檀忽然将手机递了过来:“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是备忘录里手画的图形,黑色的线条是根须,红笔勾描出的图形是陈衡想让他看出来的东西——羽毛。

    陈衡竖起拇指:“大触,我们茶馆就缺你这样的人才,回去给你加薪。”

    周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人家是冲着我来的好吗?我应该也……”

    “你够了。”陈衡一言难尽地回望着他:“在遥远的曾经,我们是三七分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四六,现在你又想干什么?”

    他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啊,自己又出钱又出力的,周栎不就出了个主意……

    周栎感受他含泪的双眼,同样感到很委屈:“就不说后来我们所有费用都平分了,就说当初,我装修的费用好像比你的大宅子还高?”

    “我呸,你知道通货膨胀吗?”

    “算了,不欺负你,就五五分吧,我是有家室的人了,要大度。”

    陈衡明白了,他也不含糊:“可以,你家那位的工资你付。”

    周栎脑海里的金边算盘打了半天,点头。

    第33章 无题

    回到茶馆的时候,周栎无声无息的站到卷毛小孩身后。

    现在早关了门,茶香的清幽淡了下去,白天的烟火气还有着丝丝缕缕的残余,混着老家具的木头味,小布点了线香,很清淡,桌子上铺着活页账本,他垫高了椅子趴在那儿算账。

    纸页发黄,翻起来哗啦哗啦的,让人担心这脆弱的纸页怕是要被小孩翻烂了。

    周栎问他:“小布,今天人多吗?”

    布莱克有点烦躁,他一把推开账本,往桌子上一趴:“好多,有些奇奇怪怪的人进来过,也不买东西,找个空地一坐,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攀谈,我还去听了听,内容各异,有对情侣在抱怨逛景区腿疼,几个中年人在谈论股票涨跌,还有一堆戴着夏令营红帽子的小孩儿说着考试成绩,但不管在干什么吧,一般人不都随便点些吃的喝的打发时间吗?”

    周栎觉出不对味:“是人吗?”

    “不确定,起码外表是。”布莱克踩着凳子横木跳了下来,抱了抱趴在桌脚磨指甲的猫,“乖,别磨了,我都要被你磨秃了。”

    周栎抬眼看向他的头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确实没有以前浓密了,小孩长了一头的自然卷,不仔细看倒也没什么区别,他有点发笑:“这发量还不能控制吗?”

    布莱克反射性地捂住头顶:“我比较真诚,一般不会在这上面花力气,改天买个帽子顶上就行。”

    周栎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你们妖怪过生日吗?你生日快到了,给你买个猫抓板。”

    “可以啊,不过我那个生日是编的,你们当时不是让我填了一个表吗,我还以为必须都写上才会收留呢。”布莱克稍一回想,觉得自己有点傻。

    陈衡刚好路过,听见这个说法倏地笑出了声:“别说你了,我都记不清自己的生日了。”

    周栎找了把椅子坐着,将一堆宠物用具加进购物车,刚打了个呵欠,发现布莱克已经钻到桌子里休息了。

    陈衡换了夜灯,趴在栏杆上叫他:“夜猫子,你是要陪三条玩吗?”

    三条?周栎看向那只猫,脑门上的花纹还真是个三条,三条的眼睛瞪得浑圆透亮,这只猫一精神起来就显得匪气十足,不时地展开白手套向他示威,心理活动大概是,只剩一个活人,我也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召你侍寝了。

    周栎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躲开了这只肥猫的魔爪,临走时瞅了一眼白手套底下的粉色肉垫,抱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心态移开了目光,毫不留恋地上了楼,姿态十分之坚决,令三条叹为观止。

    “我陪云檀玩去。”周栎吊儿郎当地冲卧室门抛了个媚眼,脚步非常轻快,全然不像个连续召了四张役鬼符的人。

    陈衡摸着下巴走进卫生间,心下疑窦丛生,虽然他不用符,但没少看和尚道士们用符,从来没见过用完符当天晚上还能趾高气昂熬过零点的,难道老和尚收徒弟是因为这孩子天赋异禀?

    周栎先将门开了个小缝,无光,看来是已经睡觉了,他有些失落,心底有个头顶光环的小人不停地劝说:你看这都几点了,怪人家不等你吗?

    有道理,但还是失落。

    他小心翼翼地将门缝推得大一点,刚好容他侧身进入,窗帘没有拉,短暂的适应后,周栎看清了屋内环境,一对黑眼珠子比三条的猫眼都澄亮,不由自主地转向床上。

    周栎踩在木梯上,刚好对着沈云檀的枕头,凑近了看,床上的人浸在月光里,面容平静,呼吸平缓,他放下了心,将此举解释为关爱男朋友的睡眠质量。

    凡事一旦师出有名,就容易得寸进尺,例如此刻,他接着就摒气亲了一下人家的鼻尖,亲完了又仔细探测一番敌情,耳朵靠过去听呼吸频率,一切正常。

    他的心底又冒出一个头上长角的小人,小人气得满口喷火:他怎么还不理我?

    周栎打算再来一次,还没反应就安心躺平了睡觉,刚凑过去,就对上了一双饱含笑意的眼睛,他浑身一抖,脚底踩空,正准备享受与大地的亲密接触,却骤然被人揽了上去。

    “扰人清梦可不是好习惯。”沈云檀的双手环着他的腰身,将这个马失前蹄的家伙拽到自己身上,大约是因为刚从睡梦中惊醒,他的嗓音不比平时清朗,添了几分老收音机似的喑哑。

    周栎此刻有点尴尬,不过半晌又没脸没皮起来,就着这个姿势趴在沈云檀胸口不作动弹,嘴里咝了几声,一手撑在床垫上,一手扶着腰,演技上线:“啧,腰闪了。”

    沈云檀乐见其成,继续搂着他的腰,找准穴位按压几下:“好了吗?”

    周栎一头埋进身下人的颈窝,暗香浮动,温热撩人,他忍不住轻咬了一下:“不好,要男朋友抱着困觉才会好。”

    沈云檀脖子被啃得发痒,忍不住笑了几声:“别闹,今天累不累?快好好休息。”

    话语一本正经,动作则不堪入目,抱着睡?可以。

    随即半强迫地压着周栎上半身,几下扯掉了宽松的短上衣,轻声询问:“习惯怎么睡?要下去拿睡衣吗?”

    周栎说不出话,感觉这位的段数实在不低,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没有风,他却感觉胸前一阵清凉,着实有些羞愧了。

    沈云檀给他让了半张床,周栎滚过去躺平了,觉得有点挤,又侧过身,鼻尖对着沈云檀的脸颊,支支吾吾了半晌,他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不了。云檀,你身上的香水真好闻,像檀木扇似的。”

    沈云檀嗅了嗅自己的手臂,将错就错:“买衣服送的,闻着舒心就一直在用。名字里带什么,就总觉得跟什么有缘分,你喜欢橡果吗?我准备了一个小礼物。”

    周栎这么一想,他还真干过类似的事情,当时是这么想的:外国松鼠的形象大都是怀抱一颗大橡果,作为栎树的果实,它长得这么可爱,味道肯定也不错,于是他去搜了搜橡果,结果出来一大片装饰品,他不信邪地在搜索栏里又加了食物二字,果然看见了一溜食物包装袋,再仔细一看,他彻底放弃了——后跟一排文字:仓鼠主粮,纯天然无污染。

    周栎平复了一下心情,扯了被子一角裹住自己的腹部:“喜欢,是……零食吗?”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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