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教堂》分卷阅读15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会再想放弃了。

    “阿野,让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他恢复记忆吧。”

    zark还是看着程虞,他的头发有点长了,脸色也不大好,比以前更瘦了。他找不到理由说他过得比以前更好。哪怕从前的日子腐烂到连最阴暗的生物都不愿意靠近。但也许垃圾堆里的东西真的可以用来滋养像花园一样美丽的爱情不是吗。

    他走过去,跪在程虞的脚下,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他把头埋在程虞腹腔的位置,像是回到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程虞和zark两个人的记忆,是从他们的高中开始的。

    那个时候,程虞还做着一个摇滚吉他手的梦,结果这个梦后来阴差阳错地被zark实现了。总之,他在学校里想找人组乐队,也托了琴行的老师帮他留意。

    后来,他自己联系到了贝斯和键盘,在老师的推荐下又有了吉他和鼓,就是这个时候,程虞乐队里出现的那把吉他,就是zark。zark是个孤儿,靠叔叔的资助和自己打工一直念到了高中,但他的确很喜欢弹琴,那把吉他几乎是他的全部。

    他们两个人很有默契,程虞的水准其实比起zark还要稍微差一点,但zark总是很迁就他,老是说一个团队里的人要的是共同进步,谁的个人技术更好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他们都很喜欢x-japan,尤其是林佳树,所以他们正式排练的第一首歌是《endless rain》。

    zark总是开玩笑说程虞长得很像林佳树,以后要是上台表演说不定人家以为林佳树已经抛弃了他的x跑来和我们一起玩了。他还问程虞喜欢上另一个自己是什么感觉,程虞不接招,笑着说要是自己有那么好的技术和天分就算是爱死自己也没关系。

    从有了那个乐队开始,他们五个人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即便是排练以外的时间,也总是瞎混在一起胡闹。乐队的鼓手是个女生,但也是个性格豪爽的,这种女生在女孩子堆里其实不怎么讨喜,尤其是在升入高中以后,所以她也乐得和乐队的朋友混在一起。大家性格脾气很合拍,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期待,说实话,那个时候没人想过他们的乐队会散掉,他们都以为这个乐队会陪伴他们走到很久很久以后。

    程虞对zark的感情滋生得顺理成章,他很爱他,而且爱得毫不遮掩。

    排练的时候不知廉耻地对着他唱情歌,一次又一次不气馁地跟他表白,骚扰所有在学校对他有意思的女生,见了什么好东西都兴奋地打包带回跟他一起尝试。

    他做什么事都那么直接不让人拒绝,就像今天要出现的太阳,完全不跟你商量就直接照进你所有的生活。但你却很少讨厌这么直接的太阳,因为他真的让你觉得很温暖。

    zark会接受他也是因为这一点。

    那天晚上,程虞像往常一样在□□上絮絮叨叨地跟zark说话,“你听这首歌,linda rosenshal的romanian folk danes,链接……,怎么会有这么浪漫的人,据说她是heifetz的高徒,wow,不要太喜欢她了。我们去c市淘碟去吧。好不好?你跟我一起,我跟我老爸说带女朋友一起去,他会多资助我一点的,哈哈”

    “可以,但你能跟你老爸说清楚我是你男朋友吗。”

    打出去这行字后zark过了很久才收到程虞的回复,“你说的男朋友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他完全能够想象程虞坐在电脑前像个傻逼一样纠结了多久,然后才心脏狂跳小心翼翼地跑来确认。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这次他没有再等很久,程虞已经炸了,直接给他打了电话过来兴奋得不停地叨叨叨。

    后来他们去了c市,跑遍全城去淘他们喜欢的cd,收获颇丰。他们爱惨了这座城市,计划老了以后要来这里定居,逍遥悠闲地过他们的小日子。

    “什么时候算老啊?anvil一直到现在都还在搞乐队呢。”程虞仰着头问,他比zark还是要矮一点,也更瘦一点。

    “本来也不影响我们玩乐队,乐队的成员也要跟我们一起来这里养老。”zark递给他一个蛋挞,笑着看他构想未来。

    他们的乐队也在飞速进步。第一次在学校的舞台表演,程虞吓到连隐形眼镜都没敢戴;第一次在酒吧演出,五个人结束后在酒吧喝到烂醉,一路吐着回家;第一次接到商业表演,因为调音师故意刁难他们围着那个刀疤脸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于此记忆同时的,程虞记得他们的第一次接吻,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的夜晚,他们游荡在漆黑的街道上,不舍得回家,在一片枯死的葡萄藤下,他们拥抱在一起亲吻着最爱的恋人;他们第一次相互解决生理需求,是在程虞家里,zark在他家借宿的那一晚,生涩又激动的擦枪走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是在酒店,那时两个人还参不透一个人开房另一人再上的门路,傻傻地等在前台上缴身份证,两个人一起尴尬到要死。激情一旦燃起来就一发不可收,程虞喜欢刺激,他们在天台上做过,在程虞爸妈家里做过,在乐队排练室里也做过。

    精疲力竭的程虞抱着鼓刹笑得傻兮兮的,zark掰过他的下巴吻了他,给吉他接上电,弹了一曲vinnie moore的《april day》。

    程虞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他幸福,乐队的朋友志同道合,亲密的爱人就在身边,未来的日子怎么看怎么美好。但有些东西看起来就有点像股票,涨到一定程度就要开始下跌了,没有只涨不跌的股,也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种美好的,毫无恐惧的日子简直前无史例。只有这个人,能够让他觉得在他身边就很安心,那些阴暗的可怕的东西再也不会来困扰他。那段时间,他几乎都要忘记从前的那些所有东西了,包括那些梦境。他终于可以觉得,自己不再孤单,也不用害怕被抛弃了。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zark会背叛他,即便他们两个人吵得多厉害也好,他从来没有想过zark心里会有想和他分手的念头。他以为他懂得他的想法,他以为他们应该是心灵相通的。但事实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清楚过zark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听到zark对他说:“我们还是分开吧。”他甚至以为他在开玩笑,他不知所措到眼神不断跳动,惊慌失措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累了想暂时分开吗?好,我可以等你的,但是你可以告诉我要等多久吗?”

    “程虞,”zark黑着眼眶低下头,“我们分开吧。你不用等我。”

    “不是,你怕我等久了吗?但是我不怕等,你是不是需要很长的时间?那要多久就可以?半年?一年?”

    “你别这样。”

    “所以……你是讲真的?”

    “是。”zark见他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讲完接下来的台词,“以后乐队里有什么事或者你生活里有什么事,都还是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嗯,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一阵踌躇,zark见他沉默得异常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那个,那我先走了?”

    “嗯,你走吧。”程虞低着头,模糊地应了他一声。

    zark像要逃离什么似的飞快转身,程虞盯着他的背影,竟然清晰地看见四周的空气裂开了。等到zark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拼命地往下滚,遮住脸埋头钻进一楼的厕所,咬着手臂哭到脸色发红。

    ☆、29

    在家里睡了几天,程虞终于以为自己缓过神了,洗完澡后,拍了拍自己略显苍白的脸,照常去上课和参加乐队排练。

    那天在巷子里像往常一样和贝斯点烟的时候,贝斯一不留神漏了点口风,听他的意思,zark是和他们的鼓手,那个女生在一起了。程虞心里一颤,像是波澜不惊的湖水被投了毒,看起来仍旧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水里的所有生灵都死光了。

    “这件事情你不用藏着掖着了,我已经知道了。”程虞看着他一直无比信赖的亲密的朋友,平静地对他说。

    “你……谁告诉你的?”

    “他自己告诉我的,已经没关系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我也是……在你们分开之后才知道的。”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那个……zark他跟我说过你们的事。”

    所以……我现在应该唱一首朋友再见吗?程虞抽了一口烟,有时候压住心里的情绪,只要一口烟就够了。

    他的梦境又开始变成一种折磨人的东西,那个关于他们上台演出,观众变成一群丧尸的情景反复地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同样的梦,每次都在冷汗淋漓中惊醒。后来,他开始恐惧做梦,甚至开始害怕睡觉。每天晚上都强撑着不敢闭眼,直到凌晨三四点钟,实在困得无法睁眼时,他再沉沉入睡,每次睡上两三个小时,就到了起床时间,只有这样他才能避免自己做梦。其实抽烟真的不能提神,但除了抽烟他想不到别的办法,如果在课堂不小心睡着了,那个恐怖的梦会一直缠到教室里来。于是他只能带着满身滚滚的浓烟在班主任嫌弃的表情下浑浑噩噩地走进教室。有时候他会在厕所碰到同样来抽烟的zark,好像有听见他对自己说什么,但程虞的五感其实已经几乎呈封闭状态,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程虞只想能够平静地度过自己的日子,没有莫名其妙的恐惧,没有突如其来的焦躁不安。zark这个人,突然之间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这种感觉其实很不错。

    这段时间,程虞喜欢上了瓦格纳。音乐在他和世界之间建起了一堵墙,只要戴上耳机,世界就突然清明了。

    如果剧情就这样结束,或许程虞只是陷入自己的世界陷得更深而已,但后来的某一天,程虞放学后在校门口见到了等待他的zark,灯光照耀下,他破碎的世界似乎被重建了。

    “程虞……”他站在程虞面前,低沉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

    “你想好了吗?”程虞温柔地帮zark点了烟。

    “我想你了。”

    zark紧紧地抱住程虞,在这个怀抱里,程虞闻到了那种唯一让他疯狂的熟悉的味道,他手里的烟不经意间落在地上,空出的双手让他终于能够用力地回抱这个人。

    这场疯狂的爱情,终于开启了一个新的篇章。

    从那天起,zark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程虞从学校的宿舍搬了出来,在外面给两个人租了一间房子。

    其实一个人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就好像我们自以为了解这个世上一切的讯息,却连每天有多少人会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都不知道。也许就是这种对无知的恐惧和逃避让那些渴望消失的人生活得更容易。

    zark有了一个新家,一个闪闪发光的笼子。这个笼子对他高大的身材而言显得太小,但只要蜷缩着身体,还是能够生活在这里的。

    程虞跪在笼子前,捧着一小碗水凑到zark嘴边,zark温顺地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舔食着碗里的水。

    他们疯狂地□□,程虞把zark从笼子里放出来,躺在地上让他舔遍全身,那种皮肤和舌头相触的感觉往往就能让他□□。对于程虞而言,亲密无间的皮肤接触才是能让他真正享受的东西,他对直接的插入行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他对zark并不只是□□,在进行禁闭和鞭打这些□□行为的同时,他对他又怀有无比的敬畏。他不想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这种感情带来的快感快把他溺毙了。

    即使大白天程虞也会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从不让zark见到阳光。有时候,尤其是空闲的假期,程虞会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书房里抽一本有意思的书,慢慢地念给zark听,他们一起看完了很多史蒂芬金的书,程虞最喜欢的是《丽赛的故事》。他放下书问zark:“要是有一天我不小心也在异月之湾里出不来了,你会不会来找我?”zark只是纵容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从搬进这里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了。

    程虞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爱zark,这种感情随着他们日复一日的亲吻、相拥,越来越深刻。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像一条鱼原本就该生活在水里,任何把他们分开,或试图改变他们生活方式的行为都在试图夺去他们生命。

    后来有一天,程虞做了一个梦,这是和zark生活在一起后他做的第一个让他感到极度恐怖的梦。

    在梦里,程虞在家里放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缸,缸里养了一条漂亮的金鱼。那天早晨,他把鱼缸抱到卫生间里想给它换水,然而一不小心,手里的玻璃缸摔在了地上。玻璃满地飞溅,那条金鱼躺在地上挣扎。程虞愣愣地看着它,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时候,金鱼身上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现象,它的腹部剧烈地抖动,不一会儿,竟然像蝌蚪演变成青蛙那样,金鱼在腹部长出了脚。程虞屏住呼吸,希望它能成功地蜕变,然而它还是没能承受住蜕变的痛苦,在长出第四条腿的时候,它的腹部开始出现鲜红的血线,不久,它就停止挣扎,再也不能动了。

    程虞等待着,希望它能重新活过来,但他等了很久金鱼还是没有恢复生命的迹象。他失望极了。不过当他准备将金鱼捡起来的时候,他发现金鱼的肚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撑得异常的大。他顺着那条被撑开的血线伸手进去,竟然摸到了一缕头发。他把手彻底伸进去,拽住长长的头发,用力往外一拖,一个有着长长的波浪头发的女人头被他拽了出来。

    他擦去这颗头脸上的血迹,又给她把头发清洗干净。这是个长得挺一般的女生,但程虞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有一种要继续抚养她的使命。

    这一使命被毫不迟疑地执行了,从那天开始,程虞每天都会和她一起吃饭,一起逛街,陪她一起睡觉。她还不能说话,但还是可以发出一些“啊啊”的叫声,为了理解她的意思,程虞把手从她颈部空旷的地方伸进她的喉咙,感受她发出的震动,这样,“听”得多了,他慢慢也能和她进行交流了。他们的相处越来越融洽。程虞的父母对他养人头的事并没有什么异议,他们对他和他的人头都一样冷淡,只是他的男朋友对此似乎有一些不满,但也没有当面对他提过什么意见。

    后来的某一天,程虞照常带着人头去赴男朋友的约会。他们在那家他男朋友喜欢的餐馆见面了,对程虞而言,这家餐馆的饭菜一如既往的难吃,味如嚼蜡。难吃的食物有点影响心情,程虞觉得火气有点上头,尤其他的男朋友又莫名其妙地拿出一份报纸让他看上面的一篇报道,那篇报道是在说一个精神失常的男孩,吓走了周围所有的邻居。程虞总觉得他这是在影射自己,想说自己养这颗人头是不正常的事。他这算什么意思?我爸妈每天和我生活在一起都没说什么,我和你也只是难得见一面。

    两个人言语不善地顶了几句,程虞心里的火山终于爆发,站起来鲁莽地掀翻了桌子。服务员一脸麻木地拿着清洁工具走过来打扫。程虞看什么都不顺眼,从服务员手里抢过扫帚,一下一下地往男友身上狠狠地打。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程虞从梦中猛地惊醒,又是一身冷汗。他睁开眼睛很久都不敢合上一下,生怕又回到刚才的噩梦中去。怎么会这样?他不停地转动眼睛,不停地思考。我干了一件那么疯狂的事,我养了一颗人头。

    一年多以来,他头一次开始考虑,他把zark关在家里的这种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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