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只应人间有》分卷阅读24

    她融化了她,使她变得脆弱,然后她缴械投降,抛下一切只盼与她长相厮守。

    有缺点的她,就开始嫌弃她了。

    多么苍凉的现实。

    怪不得那么多受伤的妖精在出山的时候就对她讲,最过薄情是人情。

    她嗤之以鼻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可能跟那些道行不深的小雏儿一样去玩什么无聊的感情游戏。

    人类只是食物而已不是吗?

    可是她被景兆蘋捕猎了。

    她变成了之前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类妖精,为了情这一个字抛下所有,最终败给了这份浅薄。

    景兆蘋,我终有一天会变老,到时候你会不会跟现在一样把我推开?

    你会嫌弃我,我承受不来,所以我走,这样至少留在你心里的那个我还是美好的样子。

    可惜我总是恋恋不舍,我若是早点走,你也不会看见我这最不愿让你看到的一面。

    但你让我提前预知了下场,反而坚定了我要走的决心。

    “因为我们没有错啊……”乐絮楼惨烈地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颤颤巍巍的爱人,“景兆蘋,你不是问我到底瞒着你什么吗?泉境设的是欲关,我连这个都克制不了,所以被折损了三成功力才与你逃脱,这几年来我决心放弃得道,专心做人与你白首到老,本以为我可以做到的,重新尝到了人的滋味,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改不了老毛病呢。我是狐妖,杀人吃人吸人阳气才是我的本业,以后你也不用来追我替天行道了,我会跑得远远地作恶,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师娘?!”君南辞知道乐絮楼是说的气话,可是自己师傅怎么这么木讷呢,“师傅,师娘不能走啊!你快开口留她!快说话啊你!怎么哑巴了”

    经这一提醒,景兆蘋也从惊魇里走了出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絮楼,你误会了,我不是我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那个样子太可怕了”

    “可这才是我的本体,我们再在一起的话,我的人形也会比你老得更快,我不杀人的话,你很快就会更怕老了的我,变丑陋的我你该庆幸你是个阴柔的女子,否则你早就会被我榨干,而不是站在这里指责我。”乐絮楼执拗地看了她最后一眼,怕自己心软,可又很不舍,各种情感折磨着她,最后她还是转身没入了夜色里。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景兆蘋第一次憎恨自己的嘴笨,但又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可是当他追了出去,看到苟延残喘的人群,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从小就深入简出的她一阵反胃,竟是直接呕吐了出来。

    想到这一切都是朝夕相对的乐絮楼造成的恶果,景兆蘋气血充耳。背过去了气去倒在君南辞脚边

    ☆、觅屋惹祸端

    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

    这世上的天灾到底是无妄的。

    但迷信之人总会走进死胡同,毫无根据地笃信倒霉的源头是受了诅咒。

    不合常理的事情常常就会被作为源头。

    东窗事发之后那已经丢了性命的谣言源头虽是下了地狱,可恶毒的种子却在淳朴愚昧的百姓中发了芽,

    用强的不行,供奉祭祀之地被千里迢迢请命的村民跪了茫茫一片片,为的却不是祈求收成

    罪人景兆蘋,为了“使峤州不再陷于旱灾”的理由背井离乡,举家离开了守护了半生的道观。

    受蒙蔽的人不会知道无辜的人心里的委屈,淹没在景兆蘋最后一步回眸里的是一个火红的身姿渐出的俏丽女子的步伐。

    吱呀的门被推开,乐絮楼坐在景兆蘋参禅的草垫上,修长的手指温柔抚摸过脱了漆的木鱼,再合十,闭上了一双狭长的祸世眼眸。

    若生死不切。则疑情不发。

    峤州并没有随着景兆蘋的离开而求到雨。

    反而久旱十年,遇上了千年难遇的灾厄。

    传闻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权倾朝野的皇后终于登基成为女帝,久到衣锦还乡的峤州名人唐雨霖带着粮食回来赈灾,

    那段旷世畸恋也被口口相传成千篇一律的道士遇狐精收录于各种江湖怪谈志异中。

    评书人在尾页说,道士后来再也没有回过旧故里,妖娆留情的狐精也再也没有跟之前说的那样出来害人。

    也是在那样的以后,砍柴的牧夫偶然进了枯草深处的斑驳废址里避雨,绕过了盘踞的老树根,在一尘不染的“思过塔”里,魅惑众生红色狐精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收了那颗放浪的心自愿关在里头,虔诚地跪了祈祷一个又一个天明。

    奇怪的是,峤州的这只狐狸,没有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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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京城已是燥热不堪,跟天气一样浮动的还有四面八方前仆后继赶来的金科学子们。

    浩瀚的人群里,唐雨霖的身躯显得有些矮小了,却又因女子的身份多了一份与男子不同的纤细,引来路人的侧目。

    到了专供研习的客栈,把缰绳递给上来的小厮,唐雨霖挤过拥扰的人群有些艰难地去了柜台。

    二楼偏间,机灵的随从察言观色:“主子从那位小公子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看,莫非是终于选中了?”

    沛寧的思绪被打断,经一提醒才将视线离开,抿唇笑道:“游刃有余,偏还缺一点阳刚。”

    “那主子的意思是?”这宫中人的心思真是复杂,又是说好,又是说不好的,难怪别人常说伴君如伴虎。

    朗然一笑,沛寧将手中折扇挥开,人已走出半米远:“怕是没有更好的了,这几日我命你记录下来的人,你都去查下家族谱,凡是有妻妾或作风不端的都给我除了去,再择最有希望高中的前三名送呈我宫中来。”

    “诺!”那侍卫行了个标准理解,再示意其余下属一同护送公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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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家老板的算盘打得很响,女帝登基新科换榜,这次来的秀才举人们比以往都来得勤快,很快房间就供不应求了。

    赚了个金银满盆,正愁如何再多榨些钱来,看起来很面善的书生终于进来了,谦谦道:“老板,可还有上房?”

    话音仆落,又有一酸鼻中年郎摸了摸八字胡也道:“可不巧,我也要一间上房!”

    这油嘴滑舌的中年男老板是认得的喜好男风的盖世太保,平日最喜扮作同窗开房,专挑好看的文弱书生搭话再骗上床,京城里出了名,却仗着家里身份无人敢说他不是,为文弱书生老板惋惜了一番,老板计上心头:“只有一间了,不如二位分摊?”

    太保很满意地看了眼店家,一叠银票砸了上去:“难得中意,我看这位小兄弟面善,既是有缘,房费我一人出了!”

    “好咧!”店家一唱一和,秒速收到抽屉里。

    可书生犹豫了两下,便有些歉然地作揖:“谢过大叔好意,小生喜好清静,若是没有单间了,只能再去寻别家了。”

    太保被一句“大叔”叫的有些忿忿,明嘲暗讽道:“怎么着?合计跟着我住还委屈你了?我可事先说明了,这一带客栈我了解的很,别说上等厢房了,就连空房都难找到一间,不信你可以试试,不跟我挤,就得去睡大街。”

    “有这么多人么”书生眸子中的忧郁又多了几分,“那也得去找找看。”

    他前脚还未迈出,又听见楼上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正好我要退房了,不如就让给这位小兄弟吧?”

    沛寧领着一大队人马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事件的中心:“这位小兄弟这么不给这位[大叔]面子,恐怕他会不惜包下整个京城的房间逼你回来共住的,我刚巧今晚退房,不如就做个好心人,把房子让给你了。”

    “你!”太保恼羞成怒,“你是哪家少爷?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是哪家少爷,只是刚巧知道你是哪家少爷。”沛寧含笑,身手不凡的随从随即向前一步挡住意欲欺身逼近的太保。

    横行霸道惯了的太保哪受得了这等对待,当即怒吼道:“你给我等着!老子要你好看!”

    侍从稍一用力,缺乏锻炼的太保就狼狈地滚落在地:“你知道你惹了谁了吗?你才是给我等着!”

    “这京城里还没有我胡机劳怕的人!有本事留个名字,今天晚上老子就打得你们跪着求我!”那盖世太保还是苟延残喘,待凶狠的侍卫一瞪,又屁股尿流不敢熊了。

    事情因自己而起,来自外地的书生不明情况,还是追了上去叫住了沛寧:“公子!”

    在侍卫簇拥中,沛寧闻声回头,颇有王者之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可唐雨霖还是很担心:“那恶霸应是真的有几分财势才敢口出妄言,在下姓唐字雨霖,乃峤州人士。人生地不熟承蒙公子出手拔刀相助,大恩不言谢,不知公子可否留个名讳,待他日平步青云定当涌泉相报!”

    沛寧脸上露出猜不透的微笑:“你倒是很有自信,觉得千万学子中,就一定是你能挤得过那独木桥拔得头筹?”

    唐雨霖被说得面上一红,但还是坚定地答道:“不是一定,是必须因为在下有万不得已的理由!”

    怕她看不起,而且自己之前确实连乡试都考了几会,唐雨霖不知如何解释,但又非常地不想亏欠别人的。

    思前想后之际,那锦衣绢带的俊俏男子开口了:“沛寧。”

    熙熙攘攘的街头,那个骄傲桀立的身子站得笔直贵气,朝她逐字说道:“我的名字了吗?我叫杜沛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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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殷吗?是叫这个名字吗?!”胡机劳揪起老板领口往旁边一摔,“笑什么笑!都给我滚!等着!今晚不打死那个婊砸老子不姓胡!”

    唐雨霖绕过人群上了楼,找到自己的厢房。

    那自称杜沛寧的公子东西还没有完全拿走,怕是晚上还要再拿一趟。唐雨霖不禁有些担心,怕她碰上了就不好了。

    祸端总归是由自己引起的,唐雨霖伏在案前看了会儿书,用过午餐,又自己研了磨,借着烛光在白纸上勾勒

    本意是画那田野夏葵,不知怎得画中就多了一个涉埂女童,手持篮筐,逆着朝阳笑容灿烂。

    南辞你现在在干嘛有没有想我呀

    唐雨霖!你又在想什么!还能不能好好学习了?!唐雨霖一巴掌拍在自己右脸上,算是清醒了点,可那份想念却再也挥之不去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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