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若白和席子期凌空御剑,数道灵光插在作乱的血手之上,苏子矜和苏萝衣带领颂师在四处疾跑念经,试图压制封尸血沼的怨念,鬼师也带着召鬼不停抵挡,尸者们更是以自己的身躯去压住血手救下一个个灵师。
甘信与甘青司在封尸血沼正中半分不得动弹,面对徐安延的狞笑,甘青司吃力的拿起如影,浑身的痛让他双手发颤,可心中仇恨让他对眼前的人无半分顾忌,就是心口痛楚也不能让他止住脚步。
血牢成型的速度缓慢下来,受到压制的鬼师和灵师也和缓了许多。
眼见封尸血沼要破功,徐安延急躁的看了眼四周,他咳嗽几声,颤抖着往后退去。
突地人群之中发出一个高喊,“殿主你去哪?”
身影一过,十二地支少了一个人镇守,血牢又开始骚动无数血手开始在地上穿梭,只见凌霄殿殿主徐慕臣手拿长剑来到徐安延身后。
大家无不松了口气,可唯有甘青司紧盯着徐慕臣,眼底划过一丝谨慎。
徐安延刚转过脸一把长剑就没入他的胸膛,他死死握住剑身一脸的难以置信。
“父亲!”靳谌强行动气一口鲜血喷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从小待自己如亲儿的大伯会动手杀他父亲,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怎会落到如此地步,从前为的究竟是什么。想到这靳谌两眼一黑倒落地面。
“你竟然……,”徐安延呕出血浑身气得发抖。
“二弟,你做得很好了。”徐慕臣笑道,“不过为了我的道,你还得为我铺一下路,要是这封尸血沼破了我会很麻烦的。”
甘青司看着微笑得让人发寒的徐慕臣,道,“你是海上我遇到的黑衣人。”
“是。”
“固怀堂方淮可是被你算计?”
徐慕臣点了点头道,“没错,其实你们让颖儿来时,为了让方淮对我无戒心当时就已经吩咐人暗自通知他了,并且破绽也是我有意而为。”
守在十天干位置的徐颖惊在原处,莫说她,所有凌霄殿弟子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百家正在四处搜查,如果不小心暴露了自然会影响我的计划,所以找个替罪羊出来不是正好吗?”
“你果真阴险,误让方淮以为你是在帮他,可没想到你是为了害他。”甘青司大口喘着气,一边移到甘信身前。
“没错。”
“百家盛宴也是你所为?”
“是,封尸血沼是我所立,只不过我和唐嵘一向交好他不曾发觉罢了,只是我在布阵之时被唐轻尘发现,所以处理了他,本想等到用阵时以他炼尸,又怎知被你带走了。”
在场百家弟子听得心惊,谁能想到远古门庭的一门之主竟怀有如此险恶的心思。
还没等甘青司问出口,徐安延扭头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二弟你真当我不介意你才能超群年纪轻轻便进了四国府吗?早年我灵术比不了你就偷偷去修了鬼术,好在大难不死被思栾救了下来。”
“思栾她……,”
“哼,思栾她全部知道,你以为思栾她真是被北楚鬼师所杀?你以为她当真爱你?我的好弟弟,思栾她爱的是我,你儿子的名字是徐靳谌,是我的臣。她嫁给你是为了从四国府获取更多关于修鬼的典籍,因为身为妻子的她才能自由出入四国府。她的死是因为怕修灵鬼之术对我有险,所以以身试法没想到却命丧黄泉,我也借此把你拉进我的计划,让你痛恨北楚,让靳谌背负家仇前往北楚当卧底。”
“不可能……,”徐安延艰难地呼吸着双目浑浊不已。
“当年她在金家受尽委屈是我将她救下带离了那个火坑,身为丫鬟所生,名不正言不顺的孽女,金柯一家待她如下人,就是她的母亲也只会打骂她,根本不把她当作人看待。我早就在金府遇见她并偷偷带走,与你相遇是我的有意安排。”
徐慕臣的话听得甘青司十分熟悉,“这不是‘将情思’中的故事吗?”
“哦?你竟然看过那本书,那是思栾所写,结局不过是她天真的想法罢了。”
“你说的金家可是金华金家?”
“是,当年为了给思栾解心头之恨,我就献计方淮联手把金氏一族用作试验,谁知思栾很是高兴对我越是死心塌地,你不知道金柯在她手下死得有多惨。我记得金柯的爱女,思栾的姐姐金洛妆下场也没好到哪去。”
“丧尽天良,林先生的事是不是你所为?”
“你说林寻之啊,我这二弟虽是练功聪明可头脑却不怎么好,说起来他是第一个发现我计划的人,我便暗中使了些手段诬陷于他,既解决心头大患又能使荒岛继续为我藏尸所用。不过他倒是硬气给我添了不少乱子,宣式那会儿他强行用术作灵,吓得许多百家不愿前往终场,甚至差点闹到四国府修改终场之地,我可是耗费不少心力才把事情压了下来。”
甘青司这才明白当初宣式后遇到的并不是召灵,而是林寻之的气灵。他一向不用武器而是以气替代,让人无法分辨灵鬼,当初他的目的的确是让人误会北楚,借此让大家将事情闹开,通都终场之事也能不了了之。
“你为的是什么?”
徐慕臣大笑几声,道,“当然是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鬼力,统领北楚万千尸者,成为鬼王,不,鬼帝。十年前我就是为了得到甘良而来,他参加四更天之时我便十分看重他,以他作为召鬼再好不过,可没想到事情并不顺利,饶是我那么多召鬼竟然还是被他灭了个干净。这次我长了心眼,十年的安排部署,看来很是顺利,既然你父亲无命作我召鬼,你来倒也是很好。”
“原来徐殿主竟如此器重我。”甘青司以剑相撑站了起来。
徐慕臣看出他的决意,手握在徐安延的脖子,“二弟,走好。”‘咔’的一声,徐安延歪头倒地。此时血牢疯狂滋长,而灵师鬼师更是受到极大的压迫,有的鬼手脱困而出迅猛地袭向鬼师灵师借此汲取灵力鬼力,这时天干地支的人都已无力支撑,阵法大破,一时间所有人慌乱逃窜。
在鬼牢全然形成之时,已是尸横遍地血海殷红,血手满足于此也不再动作,安分的集中到徐慕臣身后。大多鬼师灵师已是瘫软在地,竭尽的鬼力灵力连带着体力一同消逝,大家绝望的看着如炼狱的场景,等待着下一刻的死亡。
徐慕臣抽出徐安延胸膛的剑,慢步走向甘青司。
倒在地上的席若白双目欲裂,拼了命往前爬,他浑身都是血,一袭白衣早不复往日。
甘信艰难的发出声音,“徐慕臣,你要召鬼尽管冲我来,莫动我侄。”
“可惜甘青司这一身鬼力我十分中意,有了他的身体和魂魄我想比任何人都值呢。”
“既然说我值,那就别动我叔,不然我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徐慕臣一剑落在他的颈侧,道,“好,可有什么遗愿?”
甘青司勾唇一笑道,“那可就多了。”
“恐怕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说。”
甘青司淡下眸色借着如影用力转了下身子,看到缓缓爬向自己的人他一时湿了眼角,“别动。”
席若白对望着他的眼摇头。
“地上那么脏,衣服怎么洗得干净?”甘青司心疼的看着他,道,“听欢,别过来。”
席若白不听,任由碎石残块割破衣裳和皮肉,一点点的往前爬。
他道,“你等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席若白:你休想留我一人
“你就不听我的?”
席若白顿了一下,道,“不听。”
“席听欢,二月初八惊蛰你答应我的可还记得?若我赢得四更天头筹,你会如何?”
“你要我如何便如何。”
甘青司笑得很是开心,大声问道,“百须长老,当初您问我的话可还作数?还要不要我入梦岭?我可先说,四国府我都是不去的,您要不斟酌三番?”
重伤在旁的席百须听了这话也是无奈,想起那时还有些好笑,如今大家命悬一线,被他这么一倒腾,也没了心思去哀叹什么,他回道,“斟酌了三番,梦岭欢迎司公子!”
甘青司嘿嘿一笑,道,“听欢,听见没,你们长老答应了。”
席若白仍是往前爬,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剑来到甘青司后背心窝处,他笑问,“席听欢,你嫁我不嫁?”
席若白死命咬住唇,一个劲朝前爬。
他的眼柔色成暖阳,依旧轻声道,“你的回答呢?”
他们的距离不遥远,只要他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够到甘青司。
当他伸手向他时,当他想回握住他的手时,剑穿过甘青司的心脏,他仍是笑着无半分痛苦,而席若白已泪痕满面。
“你他娘的住手!”江溢嘶喊出声。
白苏双目滑落泪痕高喊,“不要!”
“畜生!”白久痛喊一声,眼见着剑一寸寸没入他的胸膛。
他听到了,席若白抠紧石块不敢往前看,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不能停,他还有没说完的话,那个人在等着他。
疼痛贯满胸腔时甘青司仍旧凝望着眼前的人,他看着他拖出一条血路,一样执拗的不吭声,他突地笑了,身侧的手缓缓动了动。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席若白抓住了他伸出的手,用力撑起身子跪在他身前。人就在他对面,他们两个半剑之隔,犹如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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