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粑粑你看人家恋爱谈得多坚定。”
汤圆:“再看看朕的铲屎官。”
铅球:“唉人比人气死喵,喵~”
第35章 破镜重圆的圆也是圆
任宏进了卧室,先把窗口打开放放空气,又仔细掖了掖被角,最后坐在床边,右手环在任纪斌身侧,左手抚过任纪斌下嘴唇,说了句:“没点血色。”在任宏盛满了担忧和心疼的眼神下,自打受伤到现在就没哭过的任纪斌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结成串大滴大滴砸在被子上。
说来也怪,之前任宏不理他时,他每天每夜担心得睡不好,任宏来关心示好,他又忍不住向对方狠狠发泄委屈。任纪斌一下打掉任宏的手:“你不是不理我吗?有本事这辈子都别理。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话音没断,又是止不住的泪落下来。
任宏看到任纪斌这样,心酸到无以复加,抬起手给任纪斌擦眼泪,却怎么抹也抹不尽。他小心避开任纪斌的右手臂,把人连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不断地吻着对方的额顶、头发,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摇晃,嘴里说着:“哥错了,别哭了宝贝。”
被抱着哄了不知多久,任纪斌才发泄痛快,在任宏怀里平静下来。他慢慢推开任宏,回想起刚才失态时的表现,自己被自己娘气的行为寒得浑身一震,又有些尴尬,于是扭着头不看任宏。
任宏摸着弟弟柔软的头发,揽过任纪斌的后颈,与任纪斌额头相抵,低声慢语地说:“小斌,我不该和你赌气,你也不应该是劝我退缩的那个。我这个人从小就傻,认死理。下面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
能把咱俩分开的,除非是你移情别恋。如果哪天你告诉我说你爱上更好的人了,我二话不说放你走。否则,死都不行。
活着,你是我弟弟、我媳妇、我爱人,这辈子的伴侣。
死了,我会等你,如果家里愿意,族墓里挖个坑,你和我得葬一起;如果家里不愿意,咱俩骨灰混在一块,或撒海里、或托林亦奇他儿子在哪个公墓一埋,任谁想分也分不了。”
任宏从来都心实口笨,别说和任纪斌这个蔫狐狸比,就是和沈陌斗嘴,也从没赢过。此刻一气儿说出的这番话,不知是在心里脑里滚了多少个来回,才裹上积年累月的包容和爱意,融成一团热腾腾的真心,珍视又坚定地捧到任纪斌面前。任纪斌被这话中藏着的巨大深情冲击得头晕目眩,自小他就承认自己骨子里自私又无赖,仗着任宏的宠爱,缠着他、掰弯他、霸占他。结果有一天,被强占的人把自己的身体、灵魂和整颗心统统塞到这个无赖手里,又给予了他单向背叛的权力。他像一个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夜暴富的傻小子,除了死死抱住面前这个从五岁起就呵护左右的人痛哭失声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陌北方两日游之后回到家,心不在焉地蒸米饭、炒了个肉炒百叶结,一尝,米饭太硬、百叶结没放盐。没心情吃了,三两下把饭菜倒在一起下楼拿给野猫吃。回来后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道都想些什么,心乱如麻。
折腾到半夜,沈陌忽然翻身下床,在柜子里东翻西找翻出一个红本本拿回枕头旁,这下很快睡熟了。
次日赶早,沈陌先去了趟出入境管理中心,照相、填表,交钱,半个月后,港澳通行证到手,第二天,他就站在了香港的土地上,整个过程,充满了梦一样一往无前和不踏实地的虚幻感。
他随着人流到达中环,站在林立的摩天大楼下,才觉得慌张。香港的楼宇高耸密集,加剧了心理上的重重压迫感。单凭着一腔孤勇而来,找的人此刻在不在香港?在哪里?想不想见到自己?见了面,第一句话又该说什么沈陌觉得自己懦弱混沌地活了二十八年,终于是疯了。
沈陌在星巴克里一直坐到华灯初上,听着周围粤语、英语、普通话此起彼伏,谈论着金融、贸易,相隔寸余,却遥远得好像另一个世界。
第三十八次按下熟悉的11位电话号码后,沈陌手一抖,终于拨出去了。等待电话被接起的那十秒钟,沈陌震耳的心跳声在听到电话那端传来温润又略带惊讶的应答声后,才慢慢停歇下来。
等了十多分钟,肖绎的车就停在了星巴克门外,沈陌上车后,积攒的全部勇气都在密闭的车厢空间被肖绎深深扫过的一眼杀灭,他拘谨地坐在副驾驶,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摆出一个标准的好学生姿势。
沈陌正双眼直视前方等着开车,突然感觉到肖绎靠过来,他紧张地转过头,一双桃花眼明明白白写着“你干嘛?好怕怕……”肖绎将对方的神态尽收眼底,差点绷不住脸,勉强维持着冷淡的态度,稍坐直身子,伸出左手食指勾了勾副驾驶侧挂着的安全带扣环:“自己系。”沈陌脸上的红晕霎时延伸到耳根,他手忙脚乱地系好安全带,绝望地想着如果肖绎再质问自己所来的目的,那还不如尴尬地跳车算了。索性肖绎一直安静地开车,留给别扭的人自我调整的空间。
肖绎的车开了大约半小时,来到繁华地带一栋酒店改建的公寓。沈陌随着肖绎进了公寓,房间是里外套间,条件在香港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算是不错的。肖绎进门放下车钥匙,看到沈陌换了拖鞋后还傻傻在厅内站着,狭促心起,故意不开口,自顾自去冰箱里翻找,准备晚饭。
幸好前一天外食打包了不少回来,否则肖绎这个厨房白痴的高冷架子算端不下去了。等到肖绎热好了肠粉、虾饺和煲仔饭摆上桌,发现沈陌居然还保持着进门的姿势站在原地。肖绎心酸好笑夹杂着心疼,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沉着脸点了点椅子,示意对方来坐。
俩人默默吃完晚饭,异常配合默契地收拾好餐具,彼此又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从傍晚接到沈陌到现在,沈陌说的话总共也没有十个字。肖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股烦躁。他去卧室找了睡衣和新的内裤粗暴地甩在沈陌怀里:“去洗澡。”看着人毫无反驳地慢慢吞吞走进浴室,烦躁之意更甚,连坐都坐不住,在厅里来回挪步。
等了将近四十分钟,沈陌才顶着一张被水泡得红通通的脸出来,肖绎拿着换洗的衣服一言不发地越过,把浴室的门摔得震天响。草草冲了水出来,肖绎随意擦了擦头发,走到在沙发上呆坐着的沈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这没有润*滑*剂,干还是不干,干就进卧室,不干我睡觉去了你自便。”
听到肖绎冷冷的声音,沈陌抬起头:“我……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你不是送上门来打炮的?”
这话太过刻薄,沈陌的眼里顿时有了明显受伤的痕迹,他想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又怕话没出口先忍不住哭出来。
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造就了沈陌极敏感的神经和超强的自尊心,原本怀着的歉疚与忐忑被瓢泼冷水浇灭,他三两下换上外衣,听到耳边肖绎明显压着怒火的问话:“大晚上你干什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地甩下一句:“不好意思,本大爷不高兴被你压了,我干什么你管不着,再见。”说罢站在门口穿鞋,因情绪激动,鞋带半天也系不好,令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的举动失了潇洒。
“口是心非、吃不得话、长得又谈不上惊为天人,怎么看都找不到可取之处,要滚就滚。”肖绎肖绎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连头发丝都透着丧的家伙恨恨地想着,下一秒却立马准备冲过去拉住人。谁想未待他先一步动作,沈陌突然杀回来,冲到他面前:“我的猫呢?”
“什么猫?”肖绎一愣。
“被你偷走的猫!铅球呢?”
肖绎看着沈陌皱起的眉,嗤笑一声:“瘸腿猫啊,扔了。”
“扔了?!”
“扔两年多了。”
“为什么”
“看不顺眼,怎么?我捡的,我自然有资格扔。”
“肖绎你这个王八蛋!”沈陌的眼尾红得像三月桃花瓣,嘴唇因气愤而微微颤抖,他哆嗦着挥起一拳要揍肖绎,被肖绎轻易闪过。一击不成,回身抱起散在沙发上的几本书砸向对方,这下砸了个实在,犹不解气,怎奈肖绎单身狗房间收拾的太干净,附近趁手工具全无。他干脆扑过去连踢带咬,近身搏斗得毫无章法极缺美感。
正低头咬住肖绎胳膊下狠劲时,听到胳膊的主人凉凉说了句:“你属天水的吗?猫在宠物店。”
肖绎看见沈陌如慢动作般松开口,抬起头迷茫又委屈地看着自己,不由心一软,粗暴地摸了摸沈陌炸刺儿的头发,叹了口气:“我去了澳大利亚一周,猫狗都送宠物店了,昨天刚回来,本来打算今天下班去接的。”
沈陌盯着肖绎白皙手臂上被自己咬出的一圈红牙印,尴尬地低声道:“谁让你骗我”
两个岁数加在一起过了半百的成年人刚刚以五岁小孩打架的方式发泄了情绪,彼此都冷静下来,各自坐在沙发上拘着面子不开口。
就在沈陌低着头把自己的手指看出花来时,听到肖绎在沙发那边轻轻问:“沈陌,你为什么来香港?”
沈陌迟疑半响,勉强张口:“就不为什么。”
“我问第二次,你为什么来香港?”
这句问话方式显然勾起了沈陌某些不好的回忆,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肖绎,对方铁石心肠、不为所动,用深深凝视的目光显示自己听到答案的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 章末副副p小剧场:
天水:“后妈来了,粑粑就把我抛弃了,桑心。”
汤圆:“铲屎官不在屋,睡吃喝不耽误”
铅球:“妈妈还记得我,开心,喵~”
第36章 没有长不好的伤口(大结局)
沈陌在肖绎强大的耐心和不堪回首的往事间的双重夹击下,终于没再顾左右而言他,他孤注一掷地说道:“我不想再和你当炮友了,我想问你,愿不愿意重新开始。”心吊在嗓子眼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的回答。沈陌自嘲地一笑,忍着心酸,喃喃说道:“不愿意就算了,当炮友也不是不行。”
他抬起头努力笑着,觉得自己自轻自贱得勇敢无比:“就当这话我没说过,我明天走,今晚别浪费,打一发。”
肖绎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像是酝酿着某种浓烈的情绪,片刻后,问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
“我问的是之前那句。”
“啊?”
肖绎站起身,坐到沈陌身边,看着沈陌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你说想重新开始,我说好。但总追着一个人跑,我也会累。我这辈子全部的容忍和体谅,已经都用在了两年前,耗尽了、没有了。所以,我先把话说在前面,我们在一起后,我可能会没那么体贴、缺少耐心,时不时还会想起旧账来跟你耍脾气,哪怕你流露出一丝想要结束关系的念头,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分手,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想尽方法挽留这些都需要你考虑清楚,能接受的话,我们的关系就从现在开始。如果不能,不如当断则断。”
水色从沈陌眼里漾出,又迅速被覆上来的手心掩盖。沈陌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内心的热度足以催开出一朵花,对着肖绎伸出右手:“我接受,男朋友。”
那天晚上的谈话,止于交握的双手,手掌相贴,盖下一个不可反悔的章。沈陌回到苏州后,只歇了半天就迫不及待回去三愿花店上班。徐天和温晏明显感到沈陌的状态发生了变化,那个随和却漫不经心的沈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整天笑得像是天天中彩票的傻子。温晏只是第一天时好奇地看了沈陌几眼,就继续沉浸在自己隔绝的世界中,徐天没有长出厚道的基因,看着沈陌一把年纪却如同少年发情的样子就忍不住冷嘲热讽。在沈陌又一次满面春风送走几位买花的小姑娘后,徐天在一旁敲了敲桌子:“啧啧啧,这位同学,麻烦您那桃花眼再多眨眨,我看小姑娘都舍不得走了。”
沈陌怒目圆瞪:“老徐你说话注意点,我有男朋友了,卖花不卖身。”
“男朋友”三个字太刺耳,拥有三条单身狗的花店因为其中一条的突然背叛而起了内讧。沈陌在四目妒恨下,被迫连续一个星期一个人当牛做马干了三个人的活才将将让店主满意。
沈陌和肖绎磕磕绊绊地开启破镜重圆之路,两地分居的生活却仍未结束。肖绎在香港继续安稳地当他的总监,沈陌留在苏州,做一个业余翻译,每天在萧条的小花店和同伴插科打趣。一个太忙、另一个又太闲,于是沈陌依旧如同留守夫人一般,等待着肖绎不定期的过来相聚一两天。
这样的日子跟之前做火包友时同也不同。相同的在于内容,每次见面,主题都少不了先吃饭后上床,甚至有时候吃不到一半就吻到床上去。至于聊些阳春白雪诗词歌赋?不存在的。彼此的生活日常都在远距离时透过微信和电话线分享。有机会相聚时,除了偶尔被迫请老徐他们吃饭,肌肤干渴得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贴在一起,干尽低级趣味没羞没臊的事。
不同的在于心境,过去的龃龉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彻底遗忘,和以前的百依百顺相比,肖绎傲娇了不少,常常需要顺毛。但摆脱了心理包袱的沈陌,哄人技巧愈发炉火纯青、撒娇也显得浑然天成。更何况,沈陌看得出来。尽管当初肖绎答应重新开始时撂下一堆狠话,但真正相处,却始终在努力和自己一起找回原先相恋时的默契和温馨。那些偶尔的小别扭,只当是为重新出发的生活增加些别样情趣,是江南水一样的日子里温柔的波澜。
这天中午,徐天在观赏沈陌修剪玫瑰枝时愉快地啃掉一个半大鸭腿,擦了擦手,端着杯毛峰坐到沈陌旁边:“小陌子啊,手艺越来越好哦。”沈陌剜了徐天一眼,发狠地剪断手里玫瑰长长的枝杈。徐天晃着大长腿,闲极无聊,话题拐弯抹角往沈陌感情生活上引:“哥最近发现,你小子有情饮水饱,越来越滋润啊,这小脸,青春劲快赶上温晏了。”
沈陌简直无语,下巴冲着旁边坐着的温晏抬了抬:“大哥,他只比我小两岁好伐。”徐天啧了一声:“人家小晏爹妈给的底子好,跟二十出头一个样,能有幸跟他比,你可得好好感谢你家那位的滋润。”沈陌刚要接话,突然察觉“滋润”这个词有点歧义,联想到一些不可描述,耳根先泛了红。
徐天从调戏沈陌中得到了乐趣,自得其乐地笑了一阵,才正经了表情说道:“肖绎挺好的,还能和原来的人走到一起不容易,好好珍惜吧。”
沈陌笑了,放下手里的活,看着徐天:“你呢?都快成大爷了,回头草要不要吃?”徐天呵了一声作为回答。
自己幸福,就有多出来的好心希望身边的朋友也幸福,沈陌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徐天:“回头草不吃、窝边草吃不了,你就不会放眼广大天地?条件又不差,再拖真没人要了。”
听到此话,徐天笑得跟狐狸一样,凑到沈陌耳边,故作神秘地悄悄说了句:“你说的对,我打算找个肖绎那样的。”说完在沈陌发飙前迅速扯开俩人距离,随手从柜台上拿起一枝玫瑰,别在沈陌耳后,左右看了看,对自己的作品还挺满意。
“沈哥,祝你们幸福。”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沈陌看向举着一枝玫瑰递过来的温晏露出的笑,接过来找了个饮料瓶灌上水,连同耳朵上的花一起插进去,转身递给温晏,真诚说了句:“送给你,虽然不是桃花,但也沾点寓意,哥希望你能幸福。”
肖绎第一次跟着沈陌见家长时,饶是在职场上见惯风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不由紧张的一个劲地喝水。张凤慧开门见了肖绎,听到那声“阿姨”,眼圈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