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虽不介意担了这个罪名, 不过——”皇后垂下头漫不经心地把玩儿一下手中的珠链, 迟缓抬眼道:“你真的又清楚你母妃到底是什么人么?”
长孙祈淳绷紧了唇角,固执道:“还请娘娘赐教。”
“你母妃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看着你嫁人生子,喜乐一生, 所以——”皇后目光中露出一丝悲悯,看着她叹息道:“既然选择了去乌荔, 便放下原本要报仇的执念, 安安分分回家罢。”
长孙祈淳身子骤然僵硬, 脸色苍白如纸。
漫天轻薄的雪花洋洋洒洒,落地无声。
姜柏奚吃完饭便从桌边移到了暖榻上,优哉游哉地端着茶盏,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景染瞅她一眼,也拉着长孙祈沐坐到旁边, 偏头问她,“你不忙?”
“不忙。”姜柏奚懒懒地抬眼皮儿斜睨她。
“明天出发的事情也不用安排?”景染又问。
“这场雪起码还得下几天。”姜柏奚偏头望了眼窗外,道:“你别看甘丘的雪花轻薄剔透,其实落物即化,这样的天气若是上路,不说阴寒,随行的护卫和侍者浑身上下都得冻成冰碴。”
景染也偏头看了一眼,也就是说还要在这里逗留几天了,这样的话身边这人到时候若是回去也能少赶些路。
姜柏奚收回视线,看景染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这回连白眼儿都懒得翻了,提议道:“不是说要教我一种新的下棋方法,就现在罢。”
景染抬抬眉,偏头对长孙祈沐询问道:“你想玩儿么?”
长孙祈沐将她手指包在掌心摩挲了一下,轻轻嗯了声。
姜柏奚没好气地对窗外扬声道:“蓝歌!”
十全护卫蓝歌很快取来了黑白玉棋子放在桌面上,诧异地看了眼大大方方和景世子挨在一处的长孙祈沐又赶紧隐了下去。
他隐隐觉着自己竟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他原本还想着自家太子殿下既然能在景世子的屋内沐浴了,便意味着两人关系已经非同寻常了。没想到如今竟然把人都拐回甘丘了,却好像景世子还是选了青越的九公主……
屋内的几人可没心思想他心里的弯弯绕绕,景染简略又易懂地将五子棋的规则说了一遍,姜柏奚便道:“其实就是横竖斜三行皆不能让对方成五子对罢?成了便可收回棋子还可吃对方一子?”
景染点点头,想着五子棋的玩儿法其实是相当简单的,又看向长孙祈沐,问道:“小丫头,你可听懂了?”
“她自然听懂了,她可不是你那个呆婢女。”姜柏奚抢着答了一句,兴致勃勃地催促景染道:“那快点,本太子听着还甚是有趣。”
景染睨了她一眼,毫不脸红地对长孙祈沐道:“小丫头你陪她玩儿罢,你们两个皆是第一次触碰,而我已经很是精通了,你们暂时还玩儿不过我。”
姜柏奚刚要不服气地咧咧,又转了一下桃花眼笑吟吟道:“那正好,我也请教一下这个木头人儿的棋艺。”
景染往旁边挪了挪让长孙祈沐坐到小桌子正对面,想着同为世间三姝,这人的棋艺也必定是极好的。
两人开始你一步我一步地走起来,姜柏奚一开始便无师自通地懂得尽量走斜线冲二留三,景染心下赞叹,这人确实是天生的棋篓子了。
长孙祈沐开局游刃有余,布置也是稳妥长远,却犯了五子棋的大忌,以守代攻,逐渐被姜柏奚逼压起来。
景染看着身边这人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睛弯了弯,在她犹豫着要将手上这一子落在左上角的时候,忽地抬臂自身后环住她的身子,将自己的手指与她扣在一处,指引着她将这一子轻轻点在了偏下角,在她耳边温声道:“小丫头,你这步走错了。”
长孙祈沐垂眸看了下棋盘的走势,又接着翘了翘唇角,往身后靠了靠,软软应了声“嗯”。
姜柏奚不满道:“玉美人儿,你知不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景染索性将这人软软的身子全部搂进怀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雪莲香勾嘴道:“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快些,该你了。”
姜柏奚狠狠挖了两人一眼,放话道:“本太子就是一个对俩儿也能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景染笑而不语,指导着长孙祈沐迅速翻转了局势,两人正式势均力敌地厮杀起来。
不知不觉,外面的雪好似越飘越大,落出簌簌的声响。
姜柏奚看着长孙祈沐正中天元落下一子,忽地皱眉道:“不对。”
“哪里不对?”景染笑着看她手中迟迟不落下的棋子问道。
姜柏奚皱眉,“这一步太激进了。”
“她下的话激进,若是——我下的呢?”景染搂了搂长孙祈沐一瞬间有些凉薄的身子,继续笑道。
姜柏奚沉了眸光看她,一字一句道:“若是你下的,你会先将外围滴水不漏地围起来,所以——”
她猛地沉了声音,“我们现在也已经被围起来了。”
姜柏奚说着猛然转头看向窗外,乌黑的夜色一片寂静祥和,却没了方才好似落雪般的簌簌声。
景染一手拦住她要起身的身形,一手闲散地将棋子整理回盒,问道:“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既然有甘丘官员独用的夜莺在鸣叫示警,说明李誉只是被控制而没有被收买,整个虞城其他地方的兵马依然可以立即调动。”姜柏奚冷冷分析道:“再者,外面的隐卫全部被换掉蓝歌却都没有动静,自然说明他也已经被控制了,而能让他连示警都来不及发出的,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你们两个,便只有一个人了。”
她说完话便也站住不动了,既然外围包括蓝歌都被控制住了,如何还能出得去调动兵马。
景染揉了揉额角,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从突然被炸进密道,又在黑暗中蹒跚走了那么久看到亮光的时候她就该想到,如此一个百般手段想将她带回乌荔的人,怎么会任由她安然入了甘丘呢。
按照目前的情况,靳鞅必定早已跟了过来,并且算好了她们的路程在青怀山将她炸了下去,所以如果不是怀里这人忽然跟了下来并且改变了密道的走向,她在地底下会见到的人,便是靳鞅罢。
而现下,她又悄无声息地在姜柏奚的地盘上搞了这么一手,显然不是一日之功可以做到的。再者,明明乌荔的驿队还在青越,她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并且没有露出一点儿风声,说明她早早便在甘丘和青越都布置了隐秘的暗桩和可动用的势力。
这个人啊,论起心思和手腕来,从来就不输任何人。
“小丫头,依你看,她想做什么?”景染低了低脑袋,问道怀里的人。
既然那人在外围已经做好了十全的布置等着她们察觉,那也就无所谓耽搁这一时半会儿了。
姜柏奚也掀眸看向长孙祈沐,看她摩挲了一下手中不知何时取出的墨暖玉,忽地抬头道:“那个密道,确实并不普通,因为青怀山——乃是前朝皇陵坐落的地方。”
姜柏奚讶异地抬高了眉,“为何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便知道了?还如此熟悉?”
她眸光往下,移长孙祈沐手中的玉佩上,“况且,为何你们的玉都能开密道的门?”
长孙祈沐却没回她,低眉思索了一下拧头对景染轻声道:“那个地方确实有些东西,我会带你去看的,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被别人算计着你去,你信我么?”
景染蹭了下她软软的脸颊,喃喃道:“自然信的。”
姜柏奚又开始白眼乱飞,却是盯着窗口的方向语气习以为常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想死可别拉上本太子。”
长孙祈沐衣袖忽地轻轻一扫,将第一批从窗口/射进来的羽箭全部打了回去,目光冷冽道:“怎么会死,走罢。”
她说着蓦然动身,同时拽着景染飘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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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灵动之力
姜柏奚跟着飘身而起, 不忘将桌上的黑白玉棋子卷进怀里。
长孙祈沐更是顶着第二批追在身后的羽箭, 拽着景染飘身进了内室, 将她那件白玉貂大氅捞了起来才从内室的窗户飘身而出。
外面风雪飘簌, 酷冷阴寒,面容雅致如故的靳鞅早已负手站在屋顶等着她们, 一身本该融于夜色中的锦缎黑衣却在薄薄白雪中格外显眼。
姜柏奚从屋内飘出后便毫不客气地直直袭向靳鞅,语气不佳道:“你这尊金秧子竟敢在本太子的地盘上玩儿这么一手, 你当本太子是死的吗?”
靳鞅飘身后退, 迎住她的掌风, 两人缠在一块儿,原本追着姜柏奚的羽箭也全部转向了长孙祈沐和景染。
长孙祈沐却是连靳鞅看都没看, 一落地便劈手将手上的大氅裹在了景染身上, 妥帖的系好丝带后又给她扣上了兜帽,将面前的人严严实实地裹成了一只软糯的白兔子。
而两人周身不知何时已经凭空隔绝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射过来的羽箭全部挡在了外面。
景染抬眸环顾了一眼周身无形的屏障,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弹了一下长孙祈沐的额头, 低声道:“小丫头, 你竟敢藏拙?我们第一次在街上遇到弓箭手截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还有如此本事, 嗯?”
长孙祈沐理了理她的兜帽,抬头无辜道:“我那时受了内伤,你知道的。”她顿了一下,语气又有些不开心道:“况且,你还说我, 你明明医术高绝,当时却不愿为我包扎伤口,还特意请了个女大夫来。”
景染一噎,不由嗔她一眼,手指在她眉心轻点了一下,好笑道:“没看出来你竟还是个记仇的。”
长孙祈沐勾勾嘴角,轻声道:“若是你,自然一丝一毫都得记的,换做旁的人,我才懒得理会。”
姜柏奚正和靳鞅打的热火朝天,余光竟然瞥见那边的两人在打情骂俏?她顿时咬牙切齿地一掌劈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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