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后》分卷阅读14

    孟嫣然惊讶的回头,有些局促道:“冯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我是江郎才尽啊,反正也作不出诗,倒是这茶道,还略知一二。”说着上前帮孟嫣然一起泡茶。

    孟嫣然见她伸手忙拦道:“这如何使得——”

    “怎么,你怕我糟蹋了这好茶啊?”冯素珍故意曲解道:“放心,我从前也学过一些,不然我泡一壶你先试试?”

    孟嫣然赧然摇头解释道:“自然不是,只是这。。。”却不知如何说下去。

    “那就别这啊那啊的啦!”冯素珍手下不停,用下巴朝旁边扬了一扬道:“咱们快些沏完,这些小童也好去歇着呢。”

    “那……就有劳冯大哥了。”孟嫣然只好低头应下来,余光撇见身旁白皙修长的一双手,本来娴熟的动作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第28章 如意郎君

    冯素珍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边拢起茶叶边随口聊天道:“这茶闻起来清新淡雅,喝起来却醇厚甘甜,似乎不像是江南所产?”

    孟嫣然点点头道:“是爹爹的一位旧相识,去年从雪山回来,特意带来的,说是山上干燥,此茶清火润肺极好的。”

    “难怪感觉喉间清爽,原来如此,真是难得。”冯素珍端起一盏刚沏好的茶,见对面的小童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笑笑道:“端了半天,你们也来尝一盏?”

    小童忙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我等不懂饮茶。”

    “不懂饮茶?”冯素珍皱了皱眉好似没有听明白:“那你们平日难道也不喝水?”

    小童似乎也有些诧异道:“水当然是喝的。”

    冯素珍于是笑道:“那就是了,既懂喝水,喝茶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味道不同罢了。”

    “我是说,”小童仿佛有些费力的想了想才道:“我是说,我等品不出什么,浪费了这好茶。”

    “茶本来就是给人喝的啊,有什么浪费?”冯素珍往前端了端茶碗又道:“难道非要喝一口作出一句诗来才算不枉这茶么?我倒觉得,你们心无杂念,一心只感受这茶的滋味,才最是可贵。”

    说完茶已交到小童手间,于是几个小童都受宠若惊的喝起来,几人喝的有快有慢,脸上神色也不尽相同,正体现出这同一盏茶对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滋味,倒是比听人咏几句诗更有意趣。冯素珍看着他们,嘴角不觉牵出融融笑意,回头看了看孟嫣然,见她目光正投向这边,眼中似是赞赏又似欢喜,在滑过自己时,眸光盈盈而动。

    没过多久,茶已端过三轮,小童们也渐渐歇了下来,冯素珍和孟嫣然如有默契般都没有再回亭中,而是在旁边的青草地上闲坐。

    孟嫣然回头看了看亭上诸人,犹豫着问道:“冯大哥,今日来的都是江南名士,你如此才学过人,却好似并不在乎与他们结识,只是与我在此沏茶闲坐,这样埋没了岂不是可惜?”

    冯素珍闻言只是笑笑,抬头望了一阵碧山白云,才缓缓的悠然道:“嫣然你看这山间的鸟儿,想飞便飞、要唱便唱,这般自在,要是没有人在观赏,又算不算是埋没了呢?”

    孟嫣然也随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去,心间渐渐舒展开来,一时间仿佛忘记了身后的诸人,也忘记了刚才的话题,只是轻声感慨:“这鸟儿可真是自由。”

    冯素珍目光随意的追着群鸟,声音似有些怅然道:“其实待在江南这般风景如画的地方,行止无束,去留由心,也如这鸟儿般自由,倒也不必羡慕它们。”

    孟嫣然听她明明说的是自由,语调却仿佛透出无限伤感,似乎这自由反而让她惆怅,正要回头去看她神情,忽觉身旁一阵清风拂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侧腾空而起,孟嫣然目光紧随这那道白影,惊诧的几乎忘了呼吸,只觉得冯素珍一步步竟踏在风里,动作快的她难以看清,却又翩翩流彩丝丝不乱,衣阙翻飞之间已旋旋而落,仿佛九天仙子从天而降。

    孟嫣然就这样怔在原地,直直的看着冯素珍,下意识的说了声:“你……”,而冯素珍神色却有些迷离,仿佛这一声才将她拽回神,忽的意识到自己在孟嫣然面前做了什么,神色歉然道:“我……我从前是学过点儿拳脚功夫,不知怎么竟忘乎所以起来,实在抱歉,吓到你了吧?”

    孟嫣然还陷在惊讶之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一动才发现冯素珍手里竟然还握着一只黄雀,于是仓促道:“冯大哥你这是……去捕鸟儿么?”

    冯素珍抬起手,看了看正欲挣扎的黄雀,苦笑一下道:“却也不是,只是刚刚说起鸟儿,忽然想起曾经有人指着天上的鸟儿跟我说,偏要这鸟儿为她留下又如何?”冯素珍说着转过身去,语气仿佛穿过千山万水,仍是透出追忆的涩然,脑中浮上的尽是天香笃定而倔强的神色。

    孟嫣然看着冯素珍的背影,似乎有些什么浮上心头,喃喃道:“这人。。。竟如此霸道。”

    “是啊,她啊,就是这样霸道任性。”冯素珍似是埋怨的话却饱含着纵容的口吻:“可是我那时却偏偏拧着她说:‘那这鸟儿就算被迫留下,也再不是天上那一只了。’”说着动了动手间的黄雀,自嘲道:“她到底,还是放了那鸟儿,所以我忽然想看看,若是当真缚在手中是否会不同?呵,真是可笑啊。”说着五指一动,那黄雀便重获自由冲天而去。

    孟嫣然听着冯素珍语气中隐隐透出的情意,心中有些压抑,觉得自己仿佛离她更近了些,又似乎是被什么隔开了更远,一句“那人是谁?”在唇边绕了几圈却生生问不出口,想知道一个答案,却又害怕知道那个答案,于是只静静的陪她久久不语。

    春会归来,刘长赢却一路不迭声的埋怨冯素珍:“虽然你不愿意招惹是非,可也不能干脆连诗也不写了啊,这些个江南文士个个自以为是的很,知道咱们从京城来,早就存了比试的心,你还偏偏躲了出去,险些让他们比下去了!”

    “险些?那自然是赢了他们嘛。”冯素珍侧过头看着刘长赢一脸的愤然,玩笑道:“我就知道以刘兄你的学识,他们自然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我又何必再去画蛇添足呢?”

    刘长赢却不依不饶的反驳道:“那嫣然沏茶倒水的就需要你画蛇添足了?”

    冯素珍意外的一愣,看了李兆廷一眼解释道:“你们作诗不专心啊,还注意这些。咱们这么多人喝,只有人家嫣然一个人沏茶,哪里忙的过来,再说也过意不去啊。你们这些才子名士自然是不能屈就的,那只有我去帮忙喽。”

    刘长赢见她还理直气壮,白了一眼接着道:“你可别忘了,嫣然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她眼里的你,也是个风流潇洒的公子哥儿,你没听见那一声‘冯大哥’叫的格外百转千回吗,远不像别的大哥这么平淡无奇!”

    他这话说虽是责备,却说的有趣,走在一旁的李兆廷不由得笑出声来,稍稍停了下也对冯素珍道:“刘兄这提醒也是为你好,听闻江南的几位大家公子都对嫣然另眼相待,你又不愿招人眼目,此事还需早做打算,免得节外生枝,即便是为嫣然,也免得徒惹伤心。”

    冯素珍见他二人已说的如此明白,便也正了颜色道:“你们二位说的是,其实我今天也是为了……,既然如此,还是尽快找个机会挑明我的身份吧,如此隐瞒也的确不该。”

    相比他们三人这一路的颇费思量,孟府此时却是喜笑颜开,一家三口围坐桌前,孟老爷却不着急动筷,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孟嫣然道:“嫣然这几年的琴,今日总算是没白弹啊!终于有人能听懂我们嫣然的琴声了。”

    孟夫人一脸疑惑问道:“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今天的春会有何特殊之处?”

    孟老爷一脸笑意的朝孟夫人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几年春会,嫣然都会弹奏古琴一曲,嫣然的琴艺夫人你是知道的,自然是一片称赞之声。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咱们嫣然要的是知音,而不是这些随声附和,其实每年的曲中,嫣然都会故意漏弹一两节拍,可惜啊,这些个自命不凡的文人书生啊,从没有一人听得出来,所以每年自然都是白弹了。可是今年啊——”

    孟老爷说到这儿却停了下来,朝孟嫣然的方向努了努嘴,孟夫人心中一喜,忙追问道:“今年可是有人听出来了?是哪位公子?”

    “爹爹!娘您别听爹胡说。”孟嫣然红着脸开口拦住话题,顿了片刻忍不住气愤道:“那些人自以为文人雅士,学识过人,都忙着卖弄自己的才华,哪里有人认真在听琴,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不懂却还要妄加评价,虚伪称赞,其实对操琴者根本毫无尊重。”

    “可就有人偏偏满腹经纶却懂得韬光养晦,一心一意全在琴中,是以一个音符都能听出不同。”孟老爷看看嫣然一脸娇羞的样子,呵呵一笑朗声道:“曲有误,周郎顾,真乃佳话也。夫人不必心急,咱们嫣然的这位周郎啊,你也见过的。”说着抬手朝东边点了一点问道:“隔壁的冯兰芝冯公子,夫人觉得如何啊?”

    第29章 偏要问你

    冯夫人满面惊喜道:“竟是冯公子?那自然是好啊,我早看冯公子明眸皓齿、一表人才,又怕老爷嫌我以貌取人,没想到竟还有如此才学,平日倒看不出来。”

    孟老爷点点头感叹道:“正是此处最是难得,才貌双全倒也罢了,关键是他年纪轻轻却懂得收敛锋芒,德行如此端方,实在少见。”转脸又向孟嫣然明知故问道:“嫣然以为如何?是否也最看中那冯兰芝的人品?”

    孟嫣然羞的头也不抬,只敷衍道:“爹在说什么啊,女儿听不懂。”

    孟老爷含着笑意假意惊讶道:“哦?既是不懂,那为何他一回顾,嫣然的曲子便接连弹错,险些失了分寸?”

    “爹爹!”孟嫣然撒娇般的嗔怪道。

    知女莫若母,见孟嫣然神色如此,孟夫人心中早已明了,此时也笑的合不拢嘴,拍了拍手道:“老爷别再逗她了,既然如此,那当真是再好不过,只是人家家中情况如何、心中是否也有此意,我们倒是一概不知,老爷不如找个合适的时候问上一问?”

    孟老爷点了点头,收起玩笑神色道:“夫人此话有理,只是嫣然啊,你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此事毕竟关系你的终身,爹爹认真问你一句,可愿爹去寻机问他?”

    孟嫣然见父母均正了神色,便也强忍羞意端然回道:“嫣然终身,自然全凭爹爹做主。”

    话音未落,孟老爷便抚掌大笑起来,指了指嫣然道:“这个鬼丫头,往年问她别的公子,就说什么年纪小又舍不得爹娘,如今倒全凭爹爹做主了,可见是人大心大喽。”

    孟嫣然见爹娘满脸喜色,心中也忍不住冒出欢喜,可这欢喜中却夹杂着隐隐的担心。许配给冯大哥,想起这件事,心头就砰砰直跳,自己当然。。。当然愿意。从在隔壁第一次见到他,就被他如华的气质吸引,在这诗书满地的江南,学富五车甚至面如冠玉,都并非罕见之事,可冯兰芝不同,他的温文尔雅谦和有致,似乎是骨子里透出的风度,总是让人如沐春风。无论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是稚嫩无知的幼童,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耐心有礼、一样的用心尊重,这份光华气度甚至超过了潘安之貌带来的冲击,到后来,桩桩件件,越是接触就越是移不开目光,仅仅是得他回顾、站在他身旁,都觉得紧张而又欢喜,去私塾、去隔壁、去春会,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尽办法靠近,却又不敢表明心迹,仿佛只是这样看着他,便有无尽的满足。可他如此聪颖过人,难道就真的毫无察觉么,还是故意视而不见呢?忽然想起那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从京城寄来的信,为什么每次都单单写给冯大哥呢,那个名叫天香的女子,跟冯大哥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今天在亭外,他说起的那个人,语气竟那般凝重,莫非他早已情有所钟?想到这种可能,孟嫣然心中猛的一痛,暗叹一声,可笑人家还一无所知,自己却已为此事牵心至此,当真是痴心劫难。

    转天趁着学堂还没放学,孟嫣然和冯素珍上街买些纸笔文具,一路上孟嫣然憋了许久才终于说出了口:“爹爹邀你们放学后去趟家里,说是私塾里有事相商。”哪里是什么私塾有事呢,分明就是个借口,想起昨晚娘亲一直催着爹快问快问的情景,孟嫣然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冯素珍自然不疑有他,爽快的答应下来,只是转头看到孟嫣然一脸含羞带怯的神情,心头一顿,便生出些歉然难安。

    于是两人各怀心事的买完笔墨,刚出店铺没走几步,随着一声“公子请留步”,一个清瘦干练的男子微微抬手挡在了冯素珍面前,两人脚步一顿,男子忙朝冯素珍欠身施礼颇为恭敬道:“我家主人久闻冯公子才学过人,如今正有一物不明,望请公子不吝赐教。”说着朝两三步之外的马车微微侧身。

    冯素珍随着男子的示意看了看他身后的马车,构造装饰无一不精,可见主人身份非富即贵,转头与孟嫣然对视一眼,见对方眼中也满是不解,于是按下疑惑对男子道:“不知贵上所问何事?”

    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小心翼翼取出其中的一枚骰子托在掌心,只见这骰子晶莹剔透甚是精巧,而正中间却嵌着一颗红豆,仿佛画龙点睛,更显雅致。男子将手稍稍向前伸了伸,躬身问道:“我家主人便是请教冯公子,此物何意?”

    冯素珍对着骰子微微一笑解释道:“贵上此物着实风雅,骰子如今多为骨制,红豆则历来寓意相思,将这红豆嵌入骰子中,乃是相思入骨之意,正所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男子似是早有所料一般,伸出的手纹丝未动,只是微微抬了抬头道:“公子果然博学,我家主人正是想问,这入骨相思,冯公子你——知是不知?”

    冯素珍心中一惊,还没褪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猛然抬头朝马车看去,却仍是不明白马车主人到底是何用意,为何这话说的竟如此……暧昧?想到此忙收回目光,对男子拱手道:“在下才疏学浅,这问题。。。实在是答不上来,还请贵上另择高明吧。”说完也不等男子回答,抬腿就走。

    就在她将将要与马车擦肩而过时,车中突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就偏要问你!”,霎时间将冯素珍钉在了原地,与此同时,车帘被一段甘蔗挑开,天香略带怒意的身影就在眼前。

    冯素珍怔怔的抬头看去,那神情却仿佛还没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当视线与天香对上的一瞬间,她却忽然错开目光闭上了双眼,深深呼吸两次后,才又慢慢睁开双眼,视线一寸一寸朝天香的方向移过去,当再次与天香的视线交汇,眸光才忽然晶莹起来。

    看着冯素珍这令人诧异的反应,天香却忽的红了眼眶:难道你也常常经历,梦中人明明就在眼前,一睁眼却只剩孤零零的自己,所以才如此惶恐不安吗?

    冯素珍此刻只觉得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涩轮番滚过,灼得她肺腑俱碎,几乎就要支撑不住,可脑中又似乎一片空白,怔仲之间天香却已立在身前,如墨的眼眸中波涛翻涌,直直望向她眼底深处,强忍着眼中酸涩微微冷笑道:“果然还是这么会逃。”

    话音未落,就见冯素珍眼眶也泛起浅红,有些仓皇的移开了目光,天香神色一顿,眼中渐渐柔软下来,抬手点上冯素珍的眼尾,就在冯素珍惊讶回眸的一瞬轻声说道:“嘴里说着答不上来,可你的眼睛已经答的明明白白。”

    凝着天香秋水般的目光,冯素珍竟有些移不开眼眸,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渐渐纠缠在一处,仿佛忘记了时空流转,直到旁边传来一声难掩讶异的“冯大哥”,才将冯素珍猛的拉回现实,匆忙后退了半步别开眼光,有些窘迫的看了眼孟嫣然,掩饰着向天香介绍道:“哦,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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