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后》分卷阅读17

    而此刻的孟嫣然,心中早已卷起惊涛骇浪,原本来找冯素珍,已经让她感到十分尴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昔日让自己动心的“冯大哥”,而刚刚天香的话,更是让她惊诧不已,天香居然一直知道冯素珍的身份,可是那日见她看向冯素珍的眼神,分明满是思慕之情,这怎么会?难道是自己竟误会了,还是……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心头却纷乱如麻,等她稍稍回过神来,却不知怎的,已经跟着两人在桌前坐下。

    第34章 山重水复

    只见冯素珍望了望窗外,又转头对天香笑道:“今日看来是不会下雨了,想听些什么呢?”

    天香也低头笑笑,衣袖一动便有一颗骰子落入掌心,正是刚见面时拦住冯素珍的那一颗,抬了抬手下巴一点道:“那就讲讲它吧。”

    冯素珍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神难辨明暗的闪了一闪,随即伸手接过仔细打量几眼应道:“好。”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冯素珍边咏诵边望向手中玲珑剔透的骰子,温言解释道:“这首诗可算得上是极为巧思,处处双关之语,蜡烛之烛其实是说嘱托之嘱,长行表面上是种游戏,实际指代远行,而围棋取谐音‘违期’,上半句表面说举烛点灯,同行之人共做游戏,其实是在嘱咐远行的郎君,千万不要违约不归。下半句呢,骰子多以骨制,红豆寓意相思,先说具象再诉情意,交相呼应,最后以‘知不知’收尾,看似疑问,却尽诉离别之苦,如此巧妙委婉却又情真意切,实在令人佩服。”

    “长行是种游戏?是什么游戏?”天香却在此时出人意料的问道。

    冯素珍一愣,仿佛还未从刚刚的诗韵中回过神来,下意识重复了句“长行?”,缓了一刻才恍然解释道:“据说长行是古时候十分盛行的一种游戏,有局有子,投骰决胜,这里说‘长行末围棋’,其实还有一层意思,是因为长行才会用到骰子,希望郎君看到骰子,就会想起自己。”

    天香若有所思的轻轻摇头道:“如果真想念一个人,何必非要看到骰子,看到的事事物物山山水水全都是她。”停了一停,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冯素珍问道:“可我的问题还是答不上来?”说完扫了眼冯素珍手中的玲珑骰子。

    冯素珍自然明白她还在问“入骨相思知不知”,脑中忽的划过昨日天香说“虽死无憾”时的神情,眸光沉了又沉,终究望进天香眼底道:“其实倒也不难回答,不过是‘当知则知’而已。”

    天香被她看得心头一跳,一句“那到底当不当知”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冯素珍却抬手拦住道:“这当不当知,自然是每个人各有答案了,应该问你自己才是。”

    “问我自己?我当然觉得——”天香猛的停住,忽的反应过来冯素珍的意思,自己当然觉得相思甚深,理该知晓,所以冯素珍其实是在说……她知道?天香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冯素珍,却见她一脸似笑非笑的纵容,心头猛的泛起一阵甜软,她终于……肯承认了么?

    “这诗从前也读过多次,今日才知道竟还有这层意思,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冯大哥果然是博学多知。”一直沉默的孟嫣然突然开口道。不知怎的,眼前明明是两个女子,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情状,脑中竟总浮现出“般配”二字,并不因为冯素珍的一身男装,而是两人尽管并没有什么亲密举动,神色间却总有种莫名的亲近。更难以忍受的是,一贯淡然无争的自己,竟然对眼前得一幕心生烦躁,平白就觉得刺目的很,忍不住出言打破。

    冯素珍移开对视的目光,转头看了看孟嫣然笑道:“不过是杂书看的多些罢了,其实类似这种巧思妙想的诗倒也不少,就比如——”

    正说着,却听院里一阵响动,冯素珍开门便见张绍民已站在不远处,身后的随从侍卫一直延伸到院外,而天香和孟嫣然此时也已走出门外,天香在看到张绍民的一瞬间,神色便黯淡下来,只是淡淡的垂了眼眸让人看不清表情。

    随着一声“长公主千岁千千岁”满院子的人都已叩拜在地,冯素珍神色一凛,也忙拉着早已惊住的孟嫣然跪下行礼,天香无奈的对张绍民冷笑了声道:“你来的倒是快。”

    张绍民如何听不出这话里的不满之意,只得恍若不知的朗声答道:“长公主只身在外,侍卫都不在身边,此地又鱼龙混杂,微臣挂念长公主安危,实在是片刻不敢耽搁。”

    天香抬头扫了一眼,冷冷说道:“这里地方小,桃儿和长康留下伺候本宫更衣,其他人都去正厅等着吧。”说完刚要回身进屋,却瞥见冯素珍和孟嫣然也跪在身侧,眉头一皱闷声道:“你留下陪我。”接着一步跨进屋内。

    冯素珍见天香称呼上如此亲疏分明,想到这群侍卫……不由心头一紧,抬头与张绍民对视一眼,又侧头看了看一脸震惊的孟嫣然,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跟着天香进了房门。

    桃儿一进门,就见天香沉着一张脸,忙边倒茶边劝道:“公主您别生气了,张大人也是没办法,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总不能无故耽搁行程啊,再说您又没个消息,我们也的确不放心。”

    天香端过茶盏不忿道:“那他总能走得慢点儿吧?来的这么快,他倒是安心了,我——”转眼瞥见冯素珍站在一旁,忽的停住了话茬,叹了口气。

    冯素珍见天香看向自己,想了想躬身开口道:“桃儿姑娘说的是,张大人实在是职责在身,还请长公主体谅。”

    天香喝茶的手猛的一顿,眼神刀锋般刮向冯素珍:“你叫我什么?!”

    冯素珍依旧低着头,只是平声回道:“启禀长公主,如今府中人多口杂,理应尊卑有序、礼数周全才是。”

    茶盏“啪”的一声被摔在桌上,天香厉声问道:“怎么张绍民一来,你又变成了这幅样子!”

    冯素珍眼皮跳了一跳,却仍然顶着天香的怒气提醒道:“来的不止是张大人,还有这满府的侍卫官兵,和皇上的拳拳关切之情。”

    “那又怎样!”天香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想也不想的吼回去:“至少这屋子里又没有别人,你刚才明明还——”

    “草民僭越,请长公主恕罪。”冯素珍屈膝截下了天香的话。

    “你——”天香见她如此气的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前把她拉起来,原地踱了一阵,终究还是无可奈何的坐下,“哼”了一声冷冷道:“果然是‘当知则知’”。

    冯素珍这才暗暗抬头看向天香,见她一脸凄惶泠然,心中猛的一痛,却又不得不生生忍住。眼前情形,显见满院都是皇帝的眼线,若是不提早把天香置身事外,日后皇帝一旦起疑,以天香的个性,如何还能周全得了?所以只能趁着此刻没有外人,先把距离拉开,哪怕是天香眼下要跟自己形同陌路,也好过将来东窗事发牵连到她。

    可天香却不这么认为,刚刚冯素珍明明还有说有笑的,甚至几乎破天荒的在暗示心意,转眼之间就又回到了那个拒人千里的模样,成天就知道顾忌这个担心那个,有一万个理由把自己推开,可就是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她到底拿自己当什么!

    当天香一脸怒气的踏进正厅时,刘长赢和李兆廷早已被找了回来,连江南颇有头脸的几个官员也都闻讯赶来,顿时厅里黑压压跪倒一片,天香沉着脸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冷冷的说了声“平身”,只瞥了眼坐在下手边末位的冯素珍,气氛顿时有些紧张和压抑。

    江南的官员毕竟久历官场,见状忙小心翼翼的询问着长公主一路奔波劳苦,见天香只淡淡的回复只言片语,甚至直接扔给张绍民回答,便知钦差大人懒得开口应对,于是转而开始介绍江南的风土人情、政务治理。

    这边说的风生水起,天香却听得心不在焉,一副精神都落在了末位的冯素珍身上,越想越是不甘心,一抬眼却见李兆廷正跟冯素珍耳语着什么,模样倒是亲近的很,说完李兆廷便起身往外走,天香只觉的一股怒气“噌”的顶了上来,也不管身边的官员还在侃侃而谈,张口喝道:“站住!”

    李兆廷脚下一顿,试探着回头,见天香果然正冷冷盯着自己,忙转回身行礼。

    “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天香也不让平身,反而端起官腔质问。

    李兆廷闻言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意识到当下情形,又低头请罪道:“启禀长公主,草民是想起爹爹还在西院不知长公主驾到,打算去请他前来拜见,一时心急失了礼数——”

    “爹爹?”天香几乎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两个字,语气仿佛染了霜雪般冷寒。

    第35章 破釜沉舟

    李兆廷这才突然意识到平时称呼习惯了,竟忘了改口,恐怕让天香生了误会,忙解释道:“哦,草民是说——”

    “兆廷是在说民女的父亲冯少卿。”冯素珍此刻突然开口截断了李兆廷的解释,同时给了他一个沉重忧心的眼神,李兆廷眉心一动,便停住了话头。

    天香的眼光转到冯素珍脸上,紧紧盯着她一字一顿的反问:“你,父亲?他的,爹爹?”

    刘长赢见情形不对,忙起身笑笑道:“长公主别误会,其实——”

    “让她说!”天香厉声打断了刘长赢的圆场,眼神却还是分毫未动的凝着冯素珍。

    冯素珍只觉仿佛芒刺在背,却不得不顶着这千钧之重抬头迎上天香的目光,稳了稳气息平声道:“诚如长公主所见,民女,无话可说。”

    “啪”的一声,桌子猛然被天香拍的山响,满屋子官员慌忙跪地请罪,天香却止不住冷笑道:“既然人家一家团圆,本宫怎么好在这儿打扰!”说着随手往地下一指问道:“这江南谁是主事儿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钦差来了连个行台也没准备吗!”

    其中一个官员赶忙连连叩头道:“启禀长公主,行台已在准备,只是实在是布置仓促,请长公主稍待片刻,便可移驾。”

    “片刻?我一刻也待不下去,起来带路!”天香说着就往外走,张绍民见已然是拦不住,忙冲刘长赢使了个眼色,起身跟着天香离开。

    一到行台,天香便以车马劳顿要休息为名,赶走了所有官员,张绍民见天香仍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犹豫了下仍是开口劝道:“其实冯兄他——”

    “闭嘴!”却立刻被天香吼了回去:“再提她你也滚出去!”

    说着不许提,天香自己却忍不住嘲讽道:“呵,这江南可真是个好地方,遍地都是因缘际遇,一个孟嫣然左右不离还不够,竟然还有李兆廷!到底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怪不得一见我就会逃!”越说声音越大,竟气的止不住浑身颤抖,忍无可忍的一甩手转身进了内殿。

    张绍民看此情形,心知天香正在气头上,一时半刻也没法再劝,只好悄悄把桃儿叫出殿外,交代了个中情由,让她等天香缓了性子,再找机会劝解。

    桃儿见天香午饭都没怎么吃,心中也是暗暗焦急,又不敢贸然劝说,过了足有两个时辰,觑着天香的神情仿佛松动了几分,才试探着缓缓说道:“公主您何必生这么大气呢,且不说生气伤身子,就算是真要生气,也该问明白了再生不是?”

    见天香只是叹了口气没反驳,才又接着劝道:“依奴婢冷眼瞧着,冯小姐对公主您可比对李大人好得多,别的不说,单看这传家的宝玉都在您手上,还不明白么?”抬眼看了看天香的眉目间似乎又舒展了几分,忙端了盏茶过去接着说道:“这冯李两家本就是世交,中间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如今就剩这么几个人,李大人就算是认冯老爷当个干爹,那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么?冯小姐的脾气您也知道,到底也是为了您着想,何必跟她较真儿呢。”

    “为我着想?我就是气她一意孤行,从来不在乎我怎么想!”天香这才松口埋怨道:“我当时听见他们俩—— 哼,我也是气糊涂了,回头想想她那个性子,怎么可能?可她就硬是宁可让我误会,也一句话不说,甚至为了躲开我,故意拦着别人解释,她就不管我心里——”说着声音一哽,顿了半晌才又“哼”了一声道:“今天她既然能做到这个地步,明天要说是为了跟我撇清关系,让她真嫁给李兆廷,恐怕她也未必做不出来!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单单是说着冯素珍嫁给别人,天香的胸口都会泛起一阵惊痛,握着茶盏的手指紧了又紧,心中发狠的下着决定:既然你如此瞻前顾后,我就逼你面对!

    月至中天,夜深人静,冯素珍在床上已躺了许久却还是难以入眠,一闭上眼睛,白日里的一幕幕就轮番在眼前重现,不知道天香此刻在做什么,听说连午饭也没吃,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呢?本是为了避免天香将来惹祸上身,却害得她如今已经连连生气难受,究竟值不值得呢?

    正想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急促的叩门声,伴着张绍民心急如焚的声音响起:“冯兄,冯兄,长公主遇刺!此地一时找不到女医官,劳烦冯兄务必——”

    话未说完,门“哐”的一声被猛然推开,火光下只见冯素珍一脸惨白,匆忙间外衣还没来及穿好,满眼惊惶的望向张绍民,只顿了一瞬,低声扔下一句“带路”便疾步走了出去。

    张绍民从未见过冯素珍这副神情,这个一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原来也会为了什么人什么事如此失了分寸,一怔之间,再抬头见冯素珍已走到了院门口,忙跟着跑过去牵马引路。

    到了行台后,张绍民一边急步引着冯素珍往里走,一边快速说道:“已经请了大夫开了止血药,只是伤在肩膀实在不便诊治,伤口具体情形还不清楚,大夫说怕她疼得厉害,暂且给喝了些安神汤先歇下了,一应事物都在里面,有劳冯兄了。”

    冯素珍却似没有听到一般,看也没看张绍民一眼,上前两步推门便进了殿里,内殿中只有桃儿守着,见冯素珍进来才松了口气般默默退了出去。

    冯素珍往床前走了两步,一眼瞥见扔在一旁的衣服上一片血色,眉头不由得又紧了一紧,转头却见天香安静的躺在床上,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倒与平时睡着没什么不同,这才略略放下心来。这一刻才敢肆无忌惮的凝望着天香,心中泛起压抑不住的疼惜,怔怔的抬手,却在碰到她脸颊之前蓦然停住,转而小心翼翼的掀开她肩头的寝被,一道血红霎时划过眼前,仿佛一柄利刃猝不及防的划过心头,逼出硬生生的疼痛。

    虽然天香已经用了些止血草药,可伤口却包扎的寥寥草草,看上去依旧甚是骇人。冯素珍闭上眼睛定了定神,这才回身取了酒精药材,重新为她处理伤口。从前自己受伤倒也不觉得什么,不过是挨着些疼罢了,如今换到天香身上,却好似每一个动作都悬在刀尖上完成,神经拉紧的快要绷断,唯恐哪个动作稍稍重了一点伤了她疼了她,指尖甚至紧张的在微微发抖,整个人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个点上,忍着不断浮起的心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而天香就在这时睁开双眼醒了过来,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一脸紧张忧心的冯素珍,看着她满眼的疼惜和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水,只有在这样的情形下,她才肯毫不掩饰对自己关心吗?天香禁不住红起了眼眶,看了一阵又闭上了眼睛,勉强压住心头的情绪停了半晌,再睁开眼时只剩下满眼的冰刀雪剑。

    “你来干什么。”天香漠然的开口问道。

    冯素珍不防天香突然出声,猛的一惊,忙停下手看向天香,轻声问道:“你醒了?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么?”

    天香却别过脸去不看她,只冷声重复道:“我问你来干什么。”

    冯素珍见她一副抗拒的模样,神色一黯只得答道:“我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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