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流[重生]》分卷阅读60

    众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毫不掩饰地赞美着禤景宸,禤景宸拾级而下,步伐稳定,却比以往要快上许多。她穿过百官,领着他们一起朝宫外备好的车驾走去。

    在行至百官末尾时,禤景宸停下了脚步,目光扫过那些局促的少年少女,在百官惊疑不定地眼神中,站在了钟离朔面前,朝她伸出了手:“随朕来。”

    钟离朔错愕了一瞬,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惊愕的,探究的,疑惑的,尽数压在了她身上。可钟离朔全部都没有在意,她迎上皇帝的目光,看着她眼眸深处暗藏的希冀,将手放进了她的掌心里。

    在万众瞩目之下,禤景宸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走过百官,走过万将,朝着行宫前的车鸾走去。

    跟在皇帝身后的两位公主愣了一下,相互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尤其是禤景宁,她望着长姐突如其来的动作,满腹疑惑,又不好多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钟离朔随着皇帝乘上了车鸾,留下她们自己思量。

    百官见此,将目光落在了镇北侯身上。尤其是礼部尚书,登上了车驾后,看着骑马的镇北侯父女,高声笑了一句:“镇北侯,虎父无犬子啊!”

    镇北侯心情很好,虽则那夜钟离朔的云歌令她吃了一惊,可孩子喜欢什么,只要心思不坏他都会支持。禤景宸是军中许多将领的仰慕者,是他追随的家主,多的是人喜欢,自己的孩子会新生爱慕也是常事。

    曾几何时,镇北侯还想着乐正颍要是开窍了,能和禤景宸在一起,就是将乐正颍嫁出去也无所谓的。却不曾想,这样的人物,竟然看上了自己一无所有的幼子。

    如果有这么一个儿媳,镇北侯简直不能太满意了。他打定主意,回去就替钟离朔请封世子,然后请人替阿溯说亲。

    镇北侯打马自礼部尚书车前过,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尚书大人,届时可要替你帮忙了。”

    礼部尚书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跟着也是满意地笑笑。在经历了楚逆叛乱一事后,皇帝要是能大婚,对于庆国来说无疑是件喜事。

    谁也没有想到,自去年冬日频繁摆上朝堂的大婚一事,随着女皇的选定就这么了解了。在经历了西山之乱后,又一颗惊雷在百官之中炸响。礼部尚书有预感,在返回朝堂后,自己绝对要忙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以前朝来看,但凡是皇帝自己挑上的人,大婚之宴总是隆重之极的。

    百官心思各异,可却没有令禤景宸觉得不适。她端坐在轻微摇晃地车驾里,看着穿着青袍束着道髻的少年,听着从耳畔传来的粼粼马车声,目光恍惚。

    钟离朔轻笑一声,看着对面难得穿上龙袍的皇帝,说道:“陛下今日之举,着实令人吓一跳。”

    禤景宸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不喜欢吗?”

    “欢喜之极。”钟离朔含笑看着她,心里自然知道她为何如此,满目温柔,“我也舍不得陛下,只愿与陛下朝朝暮暮。”

    禤景宸漾了笑,拉着她到车驾的小榻上,言道:“昨夜里怪我,还困倦吗?”

    钟离朔摇摇头,坐在了榻旁,与她说道:“昨日躺了一天,倒是不困。”她年纪轻,精神气足,伤势好的也比常人快些。倒是禤景宸,夜里睡得少,今日细瞧着有些不太精神。

    钟离朔关切地看着她,问道:“从西山回到西门有好几个时辰,陛下再睡一会?我抱着你,可好?”

    禤景宸点点头,与钟离朔一起上了榻。钟离朔窝在矮榻的角落里,横坐着。禤景宸将头放在她的大腿上,面颊埋进了她的腰腹里,闭上了眼睛。钟离朔伸手,指尖落在她颈后白皙的肌肤上,温声道:“睡吧,到了西门我唤你。”

    “嗯。”禤景宸点点头,闻着自上而下笼罩着她的熟悉香味,一时间有些昏昏欲睡。

    她想了想,又与钟离朔说道:“云州的车马,在出了西山后,便会与金袍卫于监天司几人护着三木与安安到云州,你不用担心。”

    “我省得。”

    禤景宸点点头,又与她说:“入了西门,你还是要先回镇北侯府吗?”

    “要回去的,要与母亲说一声,免得她受到惊吓。”作为儿女,面对镇北侯夫人这样温柔善解人意的母亲,是没有办法做个不乖的孩子的。钟离朔十分喜欢这个家庭,在她的只言片语里,禤景宸能感觉到钟离朔是真真正正的乐正溯。

    钟离朔的幼年,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她不渴望自己没有的,只会努力珍惜呵护自己拥有的一切。因此,在成为乐正溯之后,拥有了所有缺失的爱,她也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所以,她是钟离朔这件事,只需要禤景宸和钟离幕知道好了。

    如果不是心有惦念,割舍不能,或许她连这两人不会说。而是会选择,以乐正溯的身份,和他们再制造一场因缘际会,有着另一种别样的联系。

    禤景宸知道她对母亲的看重,当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挽留的话。

    钟离朔揉了揉她的脖颈,温声言道:“等见了母亲,用了晚膳后,我会回宫中的。”她的意思是,回到苏合所居住的宫殿。

    禤景宸言道:“我让安和去接你。”安和就是那一位安侍官。

    钟离朔笑着应了一句,“好。”

    在得到承诺后,禤景宸终于满意地闭上了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为何,在钟离朔的身边,她总能睡得比以往要安稳。

    半梦半醒之间,禤景宸好像了宫中那张柔软的床上,靠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在她的记忆中,钟离朔入睡时,总像个婴孩一般蜷缩着身子。分明是很高挑的一个人,躺在床上却能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柔弱又无助。

    第一次同床的时候,钟离朔便是这么睡着,横占了整个床。就算是一直哄着妹妹睡觉常与人同塌而眠的禤景宸都觉得毫无办法。

    总归是夫妻了,禤景宸见她长得好看,又过于柔弱,心一软就将她揽入怀中。就是这样的温暖,促使了之后的钟离朔反客为主,在某一个冬日里,将浑身散发着热气的禤景宸揽入了怀抱里。

    此后,默契的两人再也没有更改过别的姿势。

    能这么抱着她的,只会是钟离朔。

    模模糊糊地,禤景宸喊了一声殿下,却意外地得到了回应。

    “睡吧,梓潼。”温润如春风,舒适地令人受不了。于是禤景宸昏昏沉沉地,再一次睡了过去。

    皇帝的车驾在艳阳的午后进入了西门,在进入宫门前,皇帝下旨令百官回家稍作休整,诸事等待明日上朝再议。于是百官散去,只于皇帝的车驾领着小公主还有苏合返回宫中。

    钟离朔下了车驾,上了自己家的马车,跟在父亲与姐姐身后返回家中。回家的途中,钟离朔掀起了车帘,看着前头驾马的两个伟岸身影,说道:“父亲,阿姐,今夜用了晚膳之后,我能入宫吗?”

    乐正颍浑身一僵,扭头看着掀起车帘的可爱妹妹,动了动嘴唇,说道:“才回来又要走,在家陪母亲一晚不好吗?”

    钟离朔点点头,“正是此意,我与母亲说说话,最好不过。不过,陛下说,今夜会让安侍官来接我回苏合世子那处。”

    乐正颍闻言吃了一惊,看向了镇北侯。镇北侯呵呵一笑,说道:“既然如此,便随你吧。”

    “那姐姐觉得呢?”钟离朔又问,看着乐正颍神色认真。

    乐正颍满目无奈,只好应道:“阿溯自己决断吧。”

    说着,竟是一驾马,朝着家中快速奔去。

    这都什么事啊!

    镇北侯看着长女懊恼离去的身影,叹了一声,回头看着钟离朔说道:“你阿姐,是怕你年纪太小,担心你咧。”

    他知道乐正颍担心什么,无非是陛下看上阿溯是因为那张脸。可是镇北侯却不这么觉得,原因无他,随军多年,他看着禤景宸从将军到大将军,直至皇后到一国之君,十分了解这个天下之主是什么脾性。

    这是个对待自己十分真诚的君王,不屑欺瞒。若不是欢喜,不会要的。你看,阿颍不也很像昭帝吗?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于是镇北侯看向钟离朔,说道:“阿溯眼光极好,只需信自己感受到的,莫听无所谓的人言。”

    毕竟日后,会让这个孩子不舒服的言论肯定有一些的。做父亲的,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钟离朔闻言,点点头,笑着应道:“孩儿省得!”

    因为,一直以来她不都是这样的吗?只要认准了,就不会轻易放弃的。

    第77章

    夕阳悬挂在在枝头,映红了宫墙。禤景宸的车驾驶入了长长的宫廊,在南宫门前停下。她没有回到朝晖殿,一回到深宫中首先去看的便是被押到南宫地下囚牢的特殊犯人。

    此人正是那夜行刺钟离幕的念望。昨夜钟离朔问及刺客时,禤景宸只是告知她乃是死士所为,将事情推到了钟离程身上。实际上,在没有得知真相之前,禤景宸也以为此乃钟离程的手笔。

    可是在得知念望所为,并且对方昨夜传信要见钟离朔时,禤景宸就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了。况且,昨夜监天司的司命说昨夜念望是先去见了钟离程,诱发他身上的连理枝后,才去刺杀钟离幕的。

    他们二人中的都是毒,且如果没有解药,都难逃一死。钟离程乃是命不久矣之人,可是念望还是亲自动了手。尤其是在钟离程醒来之后,将念望在中州辅佐中州王多年的事情抖出来之后,禤景宸已明了念望与钟离皇室有恩怨纠葛。

    因此,在他提到钟离朔的时候,禤景宸提起了一颗心。

    幽暗的底下囚牢中,穿着白袍的念望被架在了隔绝五行的刑架上。夕阳的光辉自一角缺口漏下,与室内幽暗的灯火混在一起,照亮了念望那一头已经全然雪白的发。

    禤景宸走到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屏退了侍卫,看向了被钉在刑架上仍旧身躯挺拔的念望。

    念望抬眸,眸光涣散地看向了禤景宸站着的地方,不确定地唤了一声:“殿下?”

    “她不会见你的,念望先生。”禤景宸望着面容枯槁,五感不清的念望,目光犀利,“朕一直很好奇,念望先生的真实身份。”

    “钟离程说你辅佐中州王多年,参与了诸王叛乱,显然你应当是中州王的人。可是根据你将钟离程叛逆一事揭穿给朕来看,加之昨夜行刺钟离程与云中王,你应当是与钟离皇族有血海深仇的。可是如此?”

    她问得犀利,念望垂首,认真地听了好一会,这才分辨出她的意思,说道:“帝王多疑,想要取信于你实在是太艰难了,不过,我本来就不打算让你相信我。我所做的,不过是让叛逆交到你手上,然后杀了那两人而已。”

    “你很聪明,殿下有你这样的皇后挺好的。”念望笑了一下,眸色晦暗不明,说道:“至于你说我的身份,我此前说过了,我是河神啊。我与钟离皇族的血海深仇,其实是我的主公与之有血海深仇。”

    “太一门人,都在执行士为知己者死的信条,我亦如此。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替杨望公子复仇而已。”

    他的面容已经开始苍老,发丝雪白,说这句话的时候透着一股苍凉之气。

    禤景宸皱起了眉头,看着他说道:“哪怕背弃君王,背弃信仰,也要执行自己的信条吗?”

    “我何曾背弃自己的君王和信仰?”念望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反驳,“我成为河神,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保护杨望公子。你应当不晓得吧,风伯与河神,并不是只有皇帝才能驱使的。帝后一体,皇夫与皇后都可以和皇帝一样驱使两使。”

    “我是,为了杨望公子去的。”

    禤景宸说道:“你若是为了杨皇夫,那么你应当知道当年乃是杨家有反叛之心,毒害皇帝,所以刺帝才会先发制人清理杨家全家。而杨皇夫是无颜面对妻女,才自缢身亡的。这一切都是杨家咎由自取,杨望公子受累,你又为何口口声声说要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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