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她芙蓉色》分卷阅读15

    澜月的手指卷着衣角,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把左侯爷带来,会给这个衙役带来刑罚之灾。

    她忍不住看向上方面不改色的左苍玉,“侯爷似乎是有备而来。”

    说是送她到衙府,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个借口。

    左苍玉垂眸看向她,“你心疼这个衙役了?”

    澜月脸上有些羞燥,她与这个顾衙役非亲非故,心疼当然不至于,但是她把左苍玉带到这里,澜月再次懊悔登上了他的马车。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顾长里单薄的长衫上,板子一下一下落在他臀部,尖锐的疼痛袭来,顾长里仰头发笑,大呼痛快。

    疏月刚刚踏入,就听到了顾长里的仰天长啸,她踩过积雪,看到顾长里正在受杖刑,未免错愕。

    “为什么打他?”

    旁边的衙役说道:“顾长里酗酒归来,正好被左侯爷抓个正着,便罚了他四十杖打。”

    疏月握紧拳头,大步越过庭院,径直到了厅堂,脚步带来一阵疾风。

    左苍玉搁下手里的茶盏,看到门前那道颀长身影,勾唇笑了笑,“澜月,你兄长回来了。”

    澜月正要起身去相迎,旁边一人忽然按住她肩头,左苍玉在上方说道:“别急,你先坐着。”

    澜月头脑一片空白,意识到自己入了他设计的一个局。

    疏月跨过门槛,对左苍玉怒目而视,虽然没有声音,但左苍玉仍然猜得到她要说的话:你来这里做什么?!

    左苍玉凝视着女子秀美的面庞,说道:“疏月,好久不见。”

    疏月冷冷淡淡,“真希望永远不见。”

    “那可真是遗憾了,我们以后可能还要见无数次面。”左苍玉脸上笑意不减,侧头吩咐自己的人,“你们先退下,没有本侯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是,侯爷。”众人唯唯诺诺,依言退下,一时厅堂只有他们三个人。

    疏月看向旁边的澜月,迈步过去,见她安然无恙方才放心,澜月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内心不安至极。

    “她来寻你,是因为今日是她父亲的忌日。想来凌夫人准备好纸钱酒菜,已经在家里等候许久。”左苍玉看着立定的疏月,从容不迫地说道,“你应当知道,她的父亲为何而死。”

    疏月抿紧嘴唇,蓦然看向上方毫不避让视线的左苍玉。

    左苍玉的脸颊有些苍白,“疏月,你跟她说过了吗,你不姓凌。”

    澜月垂着眼眸,一动不动,如入定的老僧。

    左苍玉转而看着僵硬不动的澜月,“凌府的小姐,你可知道你旁边一心要认的姐姐,有着天家姓。”

    澜月浑身一震,嘴唇发颤。旁边的疏月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十分冰凉。

    “左苍玉,你在胡说什么?!”她语气痛恨,还带着一丝慌乱。

    “姐姐,让他继续说。”澜月挣脱开她的手,看着左苍玉,“请侯爷继续。”

    “十年前,凌府忽遭灭顶之灾,害得你家破人亡,父亲横死狱中,这一切的源头就在你身边。”

    左苍玉看向面色冷凝的疏月,笑容残忍,“你父亲收留了前太子侍妾,这侍妾身怀遗孤,在凌府产下,取名凌越,长到十又四岁,被先帝所知,一纸诏书而下,抄家满门,却又让他蒙混过关,流放边疆十年,最终又以疏月的名字回京。”

    疏月踉跄后退一步,不敢再看澜月一眼。

    是她自私,明知自己的身世已经给凌府带来灾难,她还是忍不住回到了凌家。

    虽然她内心是抱着报答凌家人的心思,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这离奇的身世随时都会给她们再次带来灾祸。

    澜月唇色苍白地看着疏月,“姐姐,他说的是真的吗?十年前父亲惨死狱中,我和母亲沦为官婢,都是因为收留了你这个太子遗孤所致?”

    疏月见她眸中有泪,语中有恨,心头如刀绞般疼痛,却又不得不承认,“是的。”

    澜月暗吸一口气,冷声问道:“你既已知晓,为何装作什么也不知的样子回来寻我们?不怕再给我和母亲带来灾祸吗?”

    疏月黯然神伤,“只因放不下你们,心怀报答才回来。”

    “我知道了。”澜月眼中泪水最终如珠线般滑落,梨花落雨,好不凄凉。

    疏月伸手,想要帮她拭泪,知道此时这亲昵动作不妥,她也不会领情,只能忍痛作罢。

    左苍玉默不作声地坐在上方,喝下一口茶,却觉得舌尖苦涩。

    若非疏月执拗不肯领自己的情,自己又怎会出此下策,将她们逼到这一步。

    左苍玉抬眸,冷声说道:“我既已查明余孽在此,理应捉你回去。只是疏月你被她们收养,事情败露,澜月和凌夫人定要被追责,想来你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局面。”

    疏月抬眸,恨恨地说道:“我自认没有你聪明,如今入了你的局,你要如何处置,直说便是,何必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左苍玉闭了一下眼睛,她那满怀恨意的眼神令他心悸。“我是真心为你好,否则我直接命人抓走你们便是,何须如此麻烦。”

    疏月只想冷笑,“你不过是想利用我们的软肋进行威胁,达到你想要的目的罢了。”

    左苍玉表情微怒,随即又恢复淡定,“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不过要想护她们周全,报答她们,你最好立刻离开凌府,否则事情就不是你能把握的了。”

    疏月看向旁边一直不做声的澜月,事已如此,她也只有离开一个选择了。

    这就是左苍玉想要的结果。

    “你随我回侯府,那里于你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否则来自宫廷王室的追杀令随时都能将你置于死地。”

    作者有话要说:  沉默的澜妹妹正在酝酿大招

    第19章 赴死

    疏月负手而立,神态从容,看着上方咄咄逼人的左苍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在沙场出生入死数载,早已明白生死有命,强求不来,我尽力而活便是,不需侯爷庇佑。”

    左苍玉闻言,心头如浇上滚烫的热油,心悸不已,“疏月……”

    倾慕她,正是她这般睥睨生死的朗阔风姿,倘若能将如此傲气的女子拥入怀中,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感觉全身的鲜血都燃烧了起来。

    不顾左苍玉的反应,疏月侧头,目光中有温柔,看着垂眸不动的澜月,“你父亲为护我周全而死,你怪我怨我,也是应当的。我明知自己身世,却依旧回来找你们,这是我的错,只希望以后你与凌夫人太太平平过完余生,不要因我而再受连累。”

    疏月说完,转身便要离去,澜月忽然抬头,一声喝住了她,“凌疏月!”

    疏月回头看她。

    身形柔弱的女子此时挺直脊背,垂在腿侧的手握成拳头,恨声说道:“你已连累我们凌府十几年,如今一句道歉了事,便要一走了之,你如何对得起我那抵死不言你下落而惨死狱中的父亲大人,还有我那些至今仍在边疆受苦受难的叔伯堂兄们!”

    疏月闭了闭眼睛,忍住愧疚泪水,“你要我如何,我都依从。”

    澜月霍然转身面向上方神情冷肃的左苍玉,“侯爷你要对她如何处置,我不管,只是今日是我父亲忌日,她从未为他上过一炷香洒过一杯酒,我父亲在地下定是死不瞑目,今日请准许我带她到我父亲坟前跪上一跪!”澜月满脸都是泪水,“我只有这样一个愿望,还望侯爷成全。”

    左苍玉坐在上方,抿唇不语。

    澜月撩起裙摆,盈盈拜倒在地,“请侯爷成全小女这小小的请求。”

    等了半晌,左苍玉终于起身,“我随你们一同过去。”

    这便是准了。澜月以手背拭泪,然后起身抓住疏月的手腕,似乎怕她逃走一样,“你跟我来。”

    院外大雪仍在飞舞,屋檐廊下皆是薄薄一层雪。澜月脸上犹带泪痕,寒风一吹,刺骨的生疼。

    疏月给她递去一方丝帕,澜月没有接,只是拉着她一路越过庭院,到了衙府外面。

    “我母亲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希望侯爷待会配合我们,待疏月拜过我父亲之后,我与母亲一同回府,从此与这余孽再无瓜葛。”澜月秀美的脸庞紧绷,面无表情。

    左苍玉成功挑拨了她们之间的关系,这点要求自然会同意的。

    澜月依旧坐着左苍玉马车回去,疏月不愿上这辆马车,在侍从看守下,骑了一匹马跟随而走。雪花落在她满头青丝之上,若一朵朵细小的冰花。沿街屋檐黑白二色鲜明,小巧的院子在飞舞的寒风雪花里渐渐映入眼帘。

    澜月面上神情已经恢复正常,“请侯爷在此等候,我进去接母亲出来。”

    疏月牵着马缰绳,见状翻身下马,“澜月,我与你一同进去。”

    左苍玉撩起马车车帘,一脸淡漠地看着疏月,“你留下。你们单独相处,我不放心。”

    疏月只当未闻,双眼凝视着面前眉眼恢复温婉的女子。

    澜月今日穿的襦裙,上半身套着一件淡紫色掐花棉袄,她拂了拂脸侧的碎发,笑容有些讽刺,“你如今还与我一同进去作甚,添堵罢了。待会你好好给我父亲磕个头,便是了。”

    澜月的眼皮极深,内敛深勾,此刻睫毛微微垂下,一双清凌眼眸越发幽深,尤其是在说最后一句话之时,似乎下一瞬便有泪要涌出来。

    疏月心头莫名一阵悸痛,不好的预感悄然萌生。

    澜月忽然朝着她这个方向盈盈一拜,也不知拜的是马车上的左苍玉,还是拜的是疏月,“我去了。”

    院子小木门在寒风里倏忽一闪,在疏月的视线里慢慢阖上。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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