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她芙蓉色》分卷阅读16

    澜月表情从容不迫,迈步走入院子。

    昙奴正在装香和蜡烛,提着红木盒子便迎过来,“二姑娘,你可算回来啦,夫人等久了。”她往后看了看,不见疏月,忍不住疑惑,“怎么不见……”

    澜月打断她的话,“昙奴,你去厨房,把里面的菜籽油和柴火都搬到屋门外面。”

    “这是做什么?!”

    “你不用管,我自然有用。做好之后,你出去,跟姐姐说一声,你们到城外父亲庙前上一炷香,我和母亲待会便来。”

    昙奴面色惨然,惊慌地往外看了看,“他们查到这里了?!”

    澜月忍住泪水,点了点头,“昙奴,这是家训,你不得违抗,速速照我说的去做。”

    “二姑娘,不至于到这一步……”

    澜月伸手推了她一把,“昙奴,不准存有侥幸之心,如今我们手无寸铁之力,反而是我们连累了她,你明白吗?”

    昙奴抬手抹眼泪,“我明白,我明白,可是姑娘你何必真的去付出这么多……”

    澜月提起裙摆,一步跨上台阶,立在屋门之上,遥遥望着父亲所葬之地,“我们凌家身负昭睿太子之命,上下满门,立誓效命,父亲为此而亡也不悔,我们怎能只为苟且偷生,半途而废。”

    昙奴想起十年前那场抄家劫难,凌大人也是如此节气,二姑娘此刻真是颇有乃父之风,她知道事情已无转圜之地,只能含泪入厨房,依言抱出柴火和一罐油。

    凌夫人静坐在屋子里,已经将院外的话都听在耳里。

    澜月推开门,身后寒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飞,凌夫人如同雕塑一般坐在位置上,面目肃然,纹丝不动。

    澜月走到她身边,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母亲,现在左侯爷就在门外,姐姐已经在他手里,以她之力尚且能脱身,倘若加上我们,恐怕就难了。”

    凌夫人搁在膝盖上的手一动不动,脸上滑下一行泪,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凌家为了这个王室遗孤已经付出太多,如今还不够吗?!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将她继续留在膝下抚养!”

    澜月知道此时说再多也已经无益,这是凌家人躲不过的命。她提起裙摆,双膝跪地,泣声说道:“母亲,从十年前开始,我们凌家便已失去保护她的能力,之前我们存有侥幸之心,接纳姐姐在家中,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身世,不想还是被人查到了,姐姐她以为我们完全不知情,怀着报答之心来寻我们,现在却反而为我们所累,被左侯爷牵制,女儿实在不忍心见父亲倾力所护之人毁在我们手中,父亲大人在九泉之下恐怕也无法瞑目!”

    凌夫人伸出手帮她抹去眼泪,“我可怜的女儿,你还这么年轻……”

    澜月眼眸中有泪,她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气势,但她总归是弱女子,父亲交给她的重任,她难以承担,却又不得不倾力去承担。

    疏月是太子遗孤,这身份意味着尊贵与权力,也暗含危险与杀机,凌家从不希冀依靠她去获得权力财富,不惜搏命也要护下她,只不过是为履行当年对前太子的承诺罢了。

    这是凌家人的气节。

    澜月抱紧凌夫人的手臂,望着外面冒起的火光,眸光渐渐变得坚定。

    十年前,父亲被抓走前夕,他抱起尚且年少的她,咬破手指,将温热的鲜血涂在她脸庞上,“澜儿,保护哥哥的重责就交给你和你娘了,你要保护她,万事皆以她的性命为最重,此乃家训,谨记,谨记。”

    澜月懵懂,感觉到脸庞上的鲜血,依然郑重点头。父亲方才欣慰离去。

    雪花浇灭不了燃起梁木的火苗,火势越发旺盛,映在澜月秀美的脸庞上,澜月眨了眨眼睛,即使兄长变阿姐,万事以她性命为最重,这一点永不会变。

    澜月,是为疏月的生死之命而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将黑化的是我们的主人公疏月姑娘^_^

    第20章 奔逃

    昙奴抹干净脸庞上的泪痕,伸手推开木门。

    门前立着很多人,疏月孤零零地立在前头,四周都是左侯爷的属下,而左苍玉本人静坐在马车里耐心等候。

    昙奴开口说道:“大姑娘,夫人和二姑娘稍后再来,先由老奴陪着姑娘去城郊,不必等她们了。”

    疏月往她身后看了看,小院寂静,看不出什么,“不是说好一同过去。”

    “夫人要跟二姑娘再准备些酒菜,又怕让左侯爷等太久,所以就先让昙奴出来,带大姑娘先去。”昙奴按照准备好的说辞开始劝说。

    左苍玉坐在马车上,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沉声吩咐道:“依言照办。”

    疏月看着院子,又去看昙奴,昙奴毕恭毕敬,“昙奴帮大姑娘上马。”

    疏月正欲说些什么,昙奴已经扶上她的手臂,同时借着衣袖的遮掩,将一方锦囊塞到疏月的手心里,递给她一个眼神,“澜月小姐只想让大姑娘你在老爷墓前好好磕一个头,不要辜负了她的期望。”

    疏月叹了一口气,只好依言翻身上马,由昙奴带路,先去了城郊陵墓。

    马车辚辚,马蹄疾疾,雪花飞舞不止,一队人马行走在青石板路上,除了昙奴,谁都没有注意到背后宅院里正袅袅升起一缕青烟。

    昙奴偷偷往后看了一眼,忍下万箭穿心般的痛苦与不忍,重新望向被风雪掩埋的前路,她把疏月安全地送走。

    凌府的祖坟建在城郊半山腰深处,修竹茂林,幽静偏僻。

    疏月接过昙奴手里的香烛和酒,徒步走到墓前,在昙奴的注视下,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给已经安息十年的凌大人磕了三个头,又燃了一支香。

    左苍玉坐在马车上,望着跪在墓前的疏月,搁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

    前来汇报消息的侍卫单膝跪在马车旁边,屏声静气,不敢出声。

    “你再说一遍。”

    “凌家小院着火,火势旺盛,属下们救火不及,屋宅已经完全崩坏。”

    左苍玉的视线没有从疏月身上移开,声音有些发寒,“倘若凌家小姐和夫人有什么差池,你们准备全都陪葬。”

    侍卫一个冷颤,额头沁出一层冷汗,“是,属下一定倾力救人!”

    “等等。”左苍玉又唤住他,垂着眼眸,“救出来后,找个偏僻的村庄安顿她们,不准将此事传扬出去。”

    “遵命!”

    疏月从雪地上起身,手中锦囊已经打开,滑出一张纸条。

    昙奴恭敬地立在一旁,低着头,轻声说道:“凌府从未后悔救过殿下,单独将您带到此处,只是缓兵之计,此时澜月小姐和夫人已经从宅院后门逃脱,您先脱身,不用再担忧我们。”

    疏月垂眸,纸条上是清秀的一行字:姐姐,三日后城隍庙见。

    这是澜月的字迹。

    疏月手指用力,将纸条飞快地揉碎,然后重新跪在墓前,借着插香的动作,将手中的纸条烧成灰烬。

    “昙奴,我知道了,三天后见。”

    做好一切之后,疏月重新起身,一扫之前的郁闷愁苦之心。

    澜月没有真的恨她,原来刚才都是演戏给左苍玉看的,这样才能施展调虎离山之计。

    现在疏月没有了顾忌和牵制,要脱身就容易了。

    一片枯叶从枝头悠悠而落,紧接着便是兵器落地的哐当之声。

    左苍玉撩起车帘门,正好看到疏月一个飞身,从树枝俯冲而下,一气呵成,打落了他那些手下的兵器。

    疏月束紧衣袖,手执一把从侍卫手里夺过的长剑,朝着他迈步从容走来。

    “疏月……”看着英姿飒爽的女人,左苍玉喉咙一紧,感觉浑身的血液又在燃烧。

    疏月踩着一地积雪,跨过被她打趴下的侍卫,一路杀到了左苍玉的车驾之前,剑锋凌厉,直指保持掀帘动作的左苍玉。

    “敌众我寡,要想取胜,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越千人,直取敌军首领。”疏月眉眼凌厉,眼中尽是杀机,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当初你教我的。”

    左苍玉盯着抵在自己眼前的剑尖,低沉一笑,“你却用到了我的身上。”

    “这也是你逼我的。”

    “你敢这么做,就不怕我转身取了澜月的命,以泄愤恨。”左苍玉以指弹剑,剑尖却纹丝不动,没有移动半分。

    左苍玉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疏月手腕一转,左腿朝突袭而来的侍卫一脚踢去,一个转身,剑尖依旧直指左苍玉,“你们再动一下,我手中这把剑便入你们侯爷的喉咙深处。”

    旁边围过来的侍卫闻言止步,惊惶失措地看着他们的主人。

    左苍玉沉声说道:“你们退下。”

    侍卫依言往后退去,让出了一条路。疏月手腕抖动,甩了个剑花,收剑负手而立,“左苍玉,既然你执意步步紧逼,那么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朋友,只是敌人。我的身世既然已经不是秘密,那么从我父亲手里失去的,将来有一日,我会一点点帮他拿回来。你们左家还与凌家有一笔恩怨未结,这恩怨因我而起,也一并算在我头上,两桩仇怨,我凌疏月在此立誓,从此与左家不共戴天,血债血偿!”

    雪花簌簌而落,落在她寒冷的眼眸上,凝成冰粒,始终没有融化,显得她那一双眼眸越发幽深。

    左苍玉面色凝然,望着她立誓,铿锵有力,意志坚决,已经绝无转圜之地。

    这不是他的本意,但疏月如此傲气,这样的反应,于他也是不奇怪。

    “你这是要置你的澜月妹妹于死地。”

    左苍玉冷笑一声,不相信她会罔顾澜月生死独自逃走。

    疏月脚尖一挑,挑飞落在地上的一把利剑,剑入旁边侍卫胸膛,血溅三尺,“我的人,我自然会护住,不劳侯爷费心!”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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