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分卷阅读6

    那天他们走到校门口,撞见了欧亚玲的几位同学,同学问:“小玲子!干什么去?”,身边的陈一枫直接来了句‘开房去!’,至此那些同学都会心一笑,且介绍了附近几家不错的宾馆给陈一枫,那刻的欧亚玲正恨不得找块布遮住自己羞意剧增的脸,

    那天他们在正肃路边找了一家宾馆,一进去,陈一枫便把书包放在床上,打开书包,里面全是带来的各种英语复习资料,

    “我准备考四级了!你来帮我看看我该从什么地方复习!”,他说出这句,门口的欧亚玲再一次一脸茫然,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你找我来!就为给你补习?”,她鄙夷的看一眼那小子,一脸不快,把他带来的书籍拿一本丢开一本,

    “我四级都过不了!还怎么去留学!”,他说出担忧,那晚欧亚玲带着极度无奈的面孔,替他在书本上找了十多处复习点,对着那些复习点,陈一枫便开始苦读,晚上九点多,他回头却发现,欧亚玲窝在床上正看着杂志,

    “送你回去”宾馆房间内就一张床,陈一枫一看时间已晚,便有意送她回学校,不过他那话一出口,那姑娘却是扔开手中的杂志,脱了外套,索性钻进被窝,

    “你睡这!我睡哪儿?”,陈一枫质问,

    “爱睡那睡那!我就要霸占你的床!别打扰我!我明天还有课!”,她揉揉鼻子,一副无赖样的合上眼,陈一枫知道她的性子是谈不来的,便也不再多说,回头继续补习,躺着的人忽而又争了眼,一味的看着那灯下的背影,

    “小枫枫!这大晚上的!如此安静!补习英语!挺好的哈!”,她时而来这么一句,然陈一枫却不理她,让她寂寞的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

    “哎呀!蚊子!”,也不知她是不是故作伎俩,她总是闹腾,没个消停,那晚陈一枫终于是难受其扰,把她连同铺盖卷成一个圆筒,搁在了床头。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清晨迷糊之中她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什么东西,歪歪脑袋,脸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扎着,她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抱的就是陈一枫那小子,那小子也把她抱在怀里,她脸上被扎的就是他下巴上短浅的胡渣,她那刻本能的退出些距离,脸上先是惊愕,再而平静了下来,那小子睡的很安静,呼吸均和,晨光里的侧颜像染了初春的雨露,光滑的让她不禁伸手上去抚摸,她轻抚着他的胡渣,像是那触觉极佳,于是她一直露着笑,

    那天早晨,她没去打搅他,悄悄地起床去学校上课,直到中午才去宾馆以给他送午餐的理由去看他,

    “我昨晚!没做什么要对你负责任的事吧!”,她去时,陈一枫还在床上放晕,一脸疲倦,

    “做了!你不记得了?”,她放下饭盒,说话时神情强作着几分镇定,

    “鬼才信!我昨晚把被子叠起半米高隔我们中间了!难不成我还能滚过去!”,陈一枫不屑的说到,

    “半米高啊!那我也挺能滚的!”,她私语,没去说明早晨两人抱作一团的事,毕竟那事看不出到底是谁主动的,没法说得明白,

    “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陈一枫一脸怀疑的看着她,总要较真一番的个性,导致了此话必说,

    “做你个大头鬼!吃你饭!我走了!”,她把筷子放好,快步而去。他们之间总生尴尬,却又心照不宣的彼此不愿说透,不是给对方空间,而是仿佛想要心存那份美好。

    近到大三时,陈一枫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是欧亚玲父亲打给他的,他的父亲希望陈一枫看在父母思念女儿的份上让他劝劝欧亚玲能早一点申报出国留学,他答应了,只不过答应时约带迟疑,拿在手中的笔,转了好几十个来回才答应的,电话过后的一段时间,他都极少给欧亚玲打电话,那姑娘电话打给他,他也都是敷衍式的应付几句了事,少了份热度,他仿佛不知道该如何跟欧亚玲开口说出国的事,无形之中煎熬着。青春都是迷茫的,

    谈不上一定美好,但至少难忘,就像陈一枫与欧亚玲,他们冤家路窄的相遇,注定不相互报复一番难以登临彼岸。

    第9章 第九章 夏、午

    第九章 夏、午

    由于一段时间陈一枫的忽冷忽热,欧亚玲终于是按捺不住了,她在大半夜,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一连拨去了十多个电话,终于,她一直边打电话边暗骂的那混蛋像是难再回避,还是接了她电话,电话一通,两人许久都没说话,只闻得周遭夏虫的名叫,手机搁在耳旁,嘴却像被缝上了似的,他们本有说不完的话,远至银河系,近至一丝一发,当初的他们不论任何话题都能争执一番,甚至打闹一番,而今却都爱沉默着,似乎是要把任何机会都

    留给对方,

    “一枫!最近很忙?”,呆了半响,她先发言了,声音平静,一反常态的没有因对方的不接电话而动怒,

    “一枫!我要做错了什么!你原谅我好吗!从高中到现在我一直把你当我!当我最好的朋友!”,她声音哽咽着,夹杂着泪光的眸子无神的注视着地面,一人孤零的抱膝坐在那,伴生凄然,

    “我小时候四处转学!也没有什么朋友!直到遇见你!你虽然在下雪天爱往我脖子里灌雪!放学路上爱动不动欺负我!半夜里时不时爬窗户吓人!但这些我都没有生过你的气!相反我要感谢你在我迷茫的青春里出现过!没有你我想我的人生就像一张白纸!”,她诉说着过往,流着泪,却又带着淡淡的笑,当一个人的脸上能同时出现多种表情,也许就是证明她成熟起来的标志,

    “唉!小妞!我跟你说个事!”,他的声音沙沙的,不难听出情绪低落着,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她抹去泪,嘴角勾起一丝笑,坐直了身子,似乎要用一个绝佳的状态接受对方的言论,

    “你先去!!你能!”,声音里藏着犹豫,断断续续的似乎有什么又难以开口,“你能!别把我大半夜里爬你家窗户的事说给你爸妈吗?”,也不知这话是不是他那晚想要表达的,听者莞尔一笑,没有像往常一般作何争执,

    “我不会说的!一枫!十一放假我去北京找你!好不好?”,最后她带着期许的说了一句,

    “你别来了!我去上海吧!我上次去也没能好好逛逛!”,电话里回道,

    “那也行!那十一我去车站接你!”,现在她似乎变了,变得没有以往那般满是棱角,学会了圆滑与通融。

    那年十一,他们几乎逛遍了大上海,“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从鲁迅故居出来,已是夜晚,欧亚玲背着双肩包,在昏黄的路灯下蹦蹦跳跳的走着,“友谊是两颗心的真诚相待!而不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敲打!”,她满脸笑意的郎着鲁迅先生名句,时不时的跑到陈一枫跟前像是嫌他走太慢的拽他向前跑两步,她不是那种人群中最具吸人眼球的靓丽女生,但只要她露出笑,那清婉的脸上带上笑容总能让人感受到她独特的美,

    也许是处于这点,那年轻的小伙在那一晚,总爱走在她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的身影前进,

    “一枫!你都知道鲁迅先生还有那些名句么?”,她冷不丁的回头问道,那小伙子怔了一下,

    “我知道的可多了!当年我也是语文学霸好么!”,他自信扬眉,

    “那你说一句!可别重复我刚才说过的!”,她挽着陈一枫的手,侧着脑袋,期待的看着,

    “时间就像□□里的奶!挤一挤!总会有的!”,他抬手做着挤奶的动作,脸上露着浪荡的笑,

    “没个正经!”,她推开了陈一枫,撒气似的两步走到路边长椅坐下,陈一枫也走了过去,两人并肩坐着,一时里都没有说话,像是方才的玩笑开的不合胃口,两人都同时拧开了矿泉水瓶盖,要递给对方却发现对方也要递给自己,于是同样的矿泉水,也许是对方拧开盖子会带来不一样的味道,他们都接受了对方的赠与,马路上的车辆呼啸而过,驶向高架桥的另一段,远看就像消失在了夜空里,他们都安静的望着,与昏黄的灯光一样沉寂,

    “哑铃!你父母一直在美国!你应该经常想他们吧?”,他忽而一问,身边的人也许是专注于车水马龙之景,没去回应他,

    “要不这样!你比我英语好!你先把所有手续办下来!你先去!别等我了!我这英语还需要好好攻读一段时间!才有戏!”,他起身走到她身前蹲下,目光真诚的仰望着,可那姑娘依旧没去理会,自顾自的望着远方,

    “算了!算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不愿先去!本来还想你能先过去!帮我在那边学校办一些留学的事!”,他起身,一副作罢的神情,

    “你说对了!我就是舍不得你!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先去的!”,她平静的灌一口水,目光镇定,一本执念,

    “你爸也是烦人!打了好几个电话!非要我劝你!他自己养大的女儿!都不知道是什么脾气!”,他站在马路边,紧蹙眉头,表情严肃,

    “我爸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你不用听他的!”,她嗔语,

    “哑铃!你有的时候太固执了!这些年来你一直都这样!”,陈一枫责一句,

    “我固执?难不成你是真心希望我早点离开你么?”,她起身,目光盯着那小伙,

    “我记得!很早前你就跟我说想考大学!今后好回到父母身边去!”,微风拂过,他的目光如那树枝一样,像是受风所扰,摇摆不定的不敢多看身边的人,“而今!你有了机会!却退缩了!你以前说的梦想!都是谎话吗?”,质问的声音,两人的神情都变得像雨前的天空一样沉重,

    “你跟我谈梦想?你的外交部部长呢?英语总考不及格!四级还得拉别人去开房!你的梦想有说到做到过吗?”,那晚他们起了争执,都揭着彼此不谙世事时许下的诺言,那些轻狂的梦成了笑柄,那些回不去的过往仿佛带满伤痕,

    “行!既然都做不到!那我们都别去了!去他妈的梦想!”,他大骂,把水瓶一脚踢出十多米,

    “凭什么要放弃!凭什么不去!”,她泪光闪烁,恍然之中藏着不甘,

    “你不放弃!那你去啊!你有胆量一个人去吗?高中时自习到天黑!一个人都不敢回家!下雨打雷!一个人不敢出门!你要真行!你就去!明天就去办手续!”,他的讽言,东拉西扯,像是怒不择言,

    “好!我去!”,像是为了要证明自己的勇敢,她果决的回道,

    “好!你去!可别说话不算话!”,他忽然声音又平静了下来,正声的肯定了一下欧亚玲方才所答应的,

    “你!暗算我!”,她似乎明白了那小子为何与她争执,目的就是让她紧张起来说错话,现在她已然中了套,在那一秒她管不住双眼的流了泪,

    “哑铃!你听你爸的!先去吧!他们都挺想你的!”,他走近,伸手抹泪,那姑娘推开了他善意的手,转身快步走去,陈一枫追上去,想帮她背背包,她依旧推开他,似乎很厌恶那算计她的人,执拗的一边抹泪一边快走在马路边,

    “六年了!你知道六年前的第一天!你泼了我一身墨水!我为什么没责怪你吗?”,身后的人大喊,她依旧固执的走着,没去回头,只把一滴滴泪水抛在身后,“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此生永远不能跟你计较!你哭!你笑!你闹!我永远都会陪着你!不计较得失!不计较拥有!”,声音满怀悲怆,那固执的身影终于停下了,转过身,泪眼婆娑的望着他,

    “你嚷嚷什么!是在跟老娘表白么?”,她伫在那,含泪质问,

    “随你怎么看!这条路太黑!你别一个人走!”,他走过去,那姑娘一下拥进他怀里,哭得像个丢了宠物猫的小孩。宿命里他们越走越远,从高一到分科念高二,再到异地上大学,而今就要天涯相隔,青春的路上他们似乎渐行渐远。

    欧亚玲的留学手续,由于有父母在美国托人协助,所以不到半年就收到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通知书,她收到通知书,室友都替她高兴,然她自己却无笑颜,室友张妮作为情场身经百战的过来人,似乎发觉了欧亚玲高兴不起来的原因,于是旁敲侧击的劝她早点明确一下跟陈一枫的关系,不要在出国前留下遗憾,室友的话也不知她是否听进去,她跟陈一枫一直以关系好朋友的身份自居,可外人谁又看不出来他们比情侣的关系还要密切,‘朋友’不过是安慰自己不够勇敢的说辞,

    欧亚玲临出国时,陈一枫必然的去上海送她了,临走的前一天中午,两人去kfc吃午餐,要了些东西放在桌子上,两人面对面坐着,食物都没去碰,忽而的两人的右手同时抓住了对方放在桌子上的左手,不知何意,不到两秒内,两人都尴尬的放开了,像不经意的彼此触摸了一次燃烧的木炭,彼此的脸在那刻都红着,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欧亚玲问,

    “没有!没有!”,他否定,拿起吸管,吸着可乐,傻子也能看出来在掩饰着什么,

    “没有!那行!你等等我!”,她说完走出了店内,在店门口,拿出随身带的小镜子,整理整理妆容,做了几次深呼吸,复而走回去,

    “你没有要说的!那老娘可就开口了!”,她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强作镇定,

    “你说!”,陈一枫一直抱着吸管,似乎那是他得以苟活的道具,

    “做我男朋友!”,她那天仿佛拼上了毕生勇气,多么无畏,人生的第一次告白,只为不留遗憾,那份勇气也极为至真可爱,那小子听了她一句,像是一口可乐吸的不太好,呛得鼻孔里都冒出了可乐,

    “你说完没?”,陈一枫拿纸巾擦着脸上的可乐,反而一问,

    “说完了!你说吧!”,她也拿起了吸管,一样的掩饰起来,

    “做我女朋友!”,那刻窗外有三个年轻人,他们是陈一枫的室友,三人里,两人展开一副一两米的素描画,一人拿着一捧玫瑰单膝对着画像跪着,画上是她的样子,她见了蓦地也是像一口可乐吸的太猛,呛了自己一脸,

    “我先说的!今后结了婚!家里头得听我的!”,她天真的认为这种事也该有个先来后到,于是以往的尖锐又露了出来,

    “那做你男朋友!有什么好处?”,他们还像初识时一样,总要较真一番,

    “今晚请你听张信哲的演唱会!”,她从包里掏出几张演唱会门票,那天他们像谈判一样确定了关系,终于捅破了封闭许久的那层窗户纸,终于是名正言顺。

    听完张信哲的演唱会,他们一晚没睡的就跑去了机场,相别无言,两人手拉手的坐在候机厅里,一晚没睡,也似乎毫无困意,都红着眼眶的看着对方,他们在一起少有安静的时间,但那天有种入夜前的宁静,从不谙世事,到后知后觉,从放学路上的打闹,到长椅上的并肩静坐,兴许每个人在成长的路上都期许着回到以往,但终归青春没有归路,它在时,你毫无知觉,它走远,你才意识到它如同空气,让你每每想起都内心缺氧般的疼。

    “这件衣服!送给你!”,陈一枫拿出了那件画有中国龙的校服,那校服是他们初识的见证,只有他们自己懂得那衣服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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