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秦时明月]横贯四方(捭阖本纪 第二部)》分卷阅读53

    司马尚摇头道:“一时意气。你若杀了他们的王,秦人便更有借口报仇雪耻,大举杀戮。刺客之勇力,终非正道。眼下,只有想办法打赢这一仗,才是根本。”

    盖聂心中诚服,点头称是。几日后,他又被召入中军帐内,与众多将领一起商讨下一步进军的方略。正好山鬼刚刚探查到些许秦军营寨的虚实,他便以斥候营统领的身份提出了一个较为大胆的计划——趁这两日秦兵攻势略有松懈,主动出关,夜袭秦军营寨。

    “劫营?王翦本人便是夜战偷袭的高手,大营四周自是防得滴水不漏。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计划,莫非是让我军将士去白白送死?”公子赵葱不屑地打量了一眼这个新晋小校:因为盖聂是司马尚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而司马尚又是李牧的心腹,因此在他眼底便天生带着几分敌意。

    盖聂恭敬地向赵葱行了一礼,手指沙盘,向众人详细解释道:“秦军主力在距离此地三十里处扎营,但床弩等器械一旦组装完毕,便不易移动,弓弩营中操纵床弩的特殊士兵,又称神武弩士,都在弩车附近安营扎寨,就在距离关口不到一里处,周围有一万精兵保护。操纵床弩的绞盘需七人合作,配合默契,不经过长久的训练便无法运用自如。如果我们能切断这部分人与秦军主力之间的联系,尽可能多地杀伤神武弩士,那么秦人的攻势必定大大削弱。”

    “不错。”李牧显然听进了这样的建议,一边深思一边指点道:“秦人仗着床弩之利,想要消耗我军的士气和粮草;只有除去他们在弓弩射程上的优势,我军方能变被动为主动。我军对关口附近的山道小路十分熟悉,如果挑选擅长潜踪之人,秘密从小道翻越山岭,接近床弩所在之地……嗯……”

    “以王翦的老道,对这种计策不可能不提前防范。”赵葱道,“营寨附近昼夜都有人把守。另外还搭建了数丈之高的瞭望塔楼,倘若众多人马翻山过去,在数里之外便会被他们察觉。到时他们只需稍微转动床弩的方向,这些人便都会有去无回。”

    盖聂道:“关于这点,属下也考虑过一二。我军中擅长隐匿踪迹,无声埋伏的人虽然不少,但大举行动,还是容易令人发觉。然而如果只有一两人悄悄过去,借草木隐藏身形,便不易被人发现了。”

    “一两人?那有何用?!”赵葱用千里良骥看驴子的眼神不耐烦地盯着他。

    盖聂深吸一口气,答道:“我军之中,能彻底潜入秦营而不被发觉的,十万人中只有三五人。能接近大营百步之内而不被发觉的,十万人中仅有数十人。能暗中翻山越岭,埋伏在数里之外的山涧中而不留下痕迹的,却有千百人。只要谋划得法,以一人带十人,以十人带百人,犹如穿针引线一般,就能将足够多的兵力安排到距离床弩极近的地方,冲击秦军营寨:如最先潜入营地的一人消灭了守夜的岗哨,那么后方的数十人也能很快进入营地;如果这数十人能及时制造混乱,放出信号,更后面的千百人也能在极短时间内冲出藏身之处,杀入营中。即使这数十名先锋遭到什么意外挫折,也可放出不同的信号,令后面的伏兵及时撤回,不会造成过大损失。”

    “好计策!”偏将军廉业出声赞道,“盖统领对秦营分布所知详细,考虑也甚周密。倘若能一举消灭床弩,秦军便不得不遣步甲兵与我军对决,那时我军中的神射手方能发挥威力。”

    “只不过这最先潜入秦营的几人,却甚是危险,可以说九死一生——”司马尚说着,担忧的视线朝向盖聂,但见他神色一派坦荡,显然是将自己也算入彀中。在场之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深知这一计“穿针引线”的关键,就在这最初的“针尖”,非身手高绝,大智大勇之人不能担当。

    果听盖聂抱拳道:“在下愿为先锋。”

    “此战如果拖延下去,全军崩溃也只在旦夕之间。虽是以将士的性命冒险,可也不得不为。”李牧最终决定道。

    计议已定,司马尚便遣盖聂与中山狼一同去军中募集死士。

    “即便你出头送死,也得有人愿意跟着你。”中山狼出声讥道。“你说的几十名能十分靠近敌营而不被发现的好手,想必是我‘山鬼’中的人了?”

    盖聂犹豫了一瞬,只得用力一点头。

    中山狼暗骂了一通白狄话,随即肃然道,“山鬼是赵国全军的耳目,也是某多年经营的心血所在,绝不能坐视庸人将他们引入死地。我只有与你同去一趟方能安心。”

    “中山统领愿助在下一臂之力,在下感激不尽。”盖聂微微笑道。认识久了,他深知中山狼的个性虽有些刻薄,但对赵军、对山鬼确是一片赤诚;正如他这个绰号——不管多么贪婪残忍的饿狼,对它自己的狼群都有一股拳拳守护之心。

    到了傍晚,应征死士的人数竟大大超过预想。按照山鬼营中一名勇士所说,“战场拼杀,左右不过一死;若能力战杀敌而死,要比窝在营中被从天而降的箭矢射死痛快多了。”中山狼从中仔细挑选了身手最好的五十人,作为探路的先锋。

    这夜愁云惨雾,月色不明。五十余人皆身着黑衣,黑布蒙面,头上插着些小树的枝条,悄悄从小路越过山岭,不断向神武弩士驻扎之地靠近。另有一支三千人的部队,从傍晚起便埋伏在山涧之中,等待信号。大约在距离营地不到百步的时候,盖聂做了个手势,众人皆停下脚步,匍匐在草木之中——再往前便是一片光秃秃的沙地,寸草不生,连一只野鼠爬过也逃不出塔楼上的眼睛。而塔楼的顶端竖着一面青旗,正中绣着一只金乌;只要哨兵觉察些许风吹草动,便将旗帜拉倒,整个大营中的士兵见到都会严加警戒。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这百步之距,在岗哨上的旗帜倒下之前杀死哨兵,成了眼下最大的难题。

    中山狼等人都望着盖聂。只见他又比了数个手势,都是山鬼中的暗语;接着找到附近一棵巨大的冷杉,猱身而上,一直爬到树顶。他踏着一根侧枝,将狐裘举过头顶,双臂舒展,忽然一蹬脚下,如鼯鼠一般从树顶滑过半空——这棵杉树比塔楼还要高上许多,而塔上的岗哨只知防备着下方,却没想到可疑之物会从上方经过。也不知他从空中怎样巧妙借力,最后竟正好轻飘飘地落在塔楼顶端。

    盖聂身体倒转,从塔顶探出半身,趁着哨兵向外伸头之时手掌如电般夹住他双耳,用力向侧一拧——只听极轻的“格格”之声,那哨兵颈骨折断,不出声地软倒在地。盖聂倒也心中恻然,他虽没少在战场上浴血厮杀,却大多都是用刀剑,极少凭一双肉掌下此狠手。然而事已至此,跟从他的这几十人皆是堵上了性命,实在容不得半点耽搁退缩。

    盖聂缩回塔顶,从怀中摸出一柄小巧的弩机,将一支乌黑小箭安在沟槽之中。他瞄准不远处另一座塔楼上的哨兵,猛地扣下机括。接着对着旗帜轻轻拂了两掌——这夜刮的是东风,青旗原本往西飘,被盖聂的真气扰动,改向东面飘去。

    按照盖聂先前比划的暗号,中山狼等人一见旗语,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树林,翻入寨中,将察觉他们的岗哨巡逻尽数杀死。这五十人腰间都挂着装酒的羊皮囊,如今却灌满了火油;他们以最安静的暗杀手段一路潜行到安置床弩的地方,随即将油倾到在弩车上,点起火来。

    寨中火起,这般动静终于引起了秦军的警觉。按照先前的约定,中山狼将几枚药丸投入火中,顿时升起冲天烟柱——这便是令那埋伏的三千人全数出动的讯号。然而他们赶来仍需一定时间,这段时间内,众人陷于敌营之中,只能各凭手段,浴血苦战,支撑到与后援会合之时。

    盖聂知道弩车造得十分结实,外包铁皮,而五十人所携带的引火之物有限,未必能对所有弩车造成足够大的破坏。因此想要真正限制秦军的战力,只有尽可能多地杀死操作弩机的士兵,以及修护弩机的工匠。这些人皆在附近的营帐之中。他剑术高超,身法飘逸,如鬼魅一般在营帐中进进出出;帐内许多人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没摸到武器,便被他一剑封喉,快似闪电。如此进出了好几个军帐,盖聂却觉得手中长剑越来越沉:在战场上都是别人举着刀剑杀来,反攻回去自然在情理之中。但如此轻易地杀了这些未做抵抗的人,却有如屠戮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一般,令他心中极不是滋味。他强迫自己想起日前见到的那些中箭而死的赵国士兵,而发那些箭矢的人就是方才营中的秦兵——这才硬起心肠,继续挥剑杀去。

    此时外面喊杀声越来越大,许多全盔全甲的秦兵已被充分调动起来,围剿这一群数目不多的不速之客。营中火光摇动,流矢乱飞,十分危险。盖聂一路赶来,尽力救下数人,却眼睁睁地见到更多的山鬼勇士力战而死。他勉强冲到苦战的中山狼等人面前,杀退一波逼近的秦兵,向着赵国援军预计将要赶来的方向且战且退。这一路又损失了好几人,而秦兵的包围圈也在逐渐收缩,进退皆难。

    “贼子太多,我们恐怕都要死在这里了。”盖聂身后一名死士心灰意冷地喊道。不想中山狼突然一巴掌抽到他脸上。“说什么没用的屁话!丧气!!”然后他转向盖聂,低声道:“坤位和坎位比较薄弱,你我各带几人,分头强行突围,逃得一个算一个。”

    “中山统领——”

    “听着,盖小子。”中山狼眸色冰冷,带血的长剑狠狠往下一挥,“倘若你我之中必要死一个,老子当然希望死的是你,活的是我。不过这种事全看天意。如果天意让老子陷在这里,你定要活着回去——山鬼不能没有一个可靠的头目。”

    盖聂胸中翻腾,却出不了声。他伸出手掌,与中山满是鲜血的左手用力一握。

    “走!”

    令下之后,赵国死士分为两队,一面大声呼号一面举剑突围。盖聂全力施展,长剑上下翻飞,杀出一条血路,终于在接近寨门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冲入营中的三千赵军。此刻他已身中两箭,气力用尽,只能和幸存的几名山鬼勇士一起退到战圈之外。就在他们被后军接应着撤回关内之前,隐约听到山谷之间传来了凄厉的狼声。

    起初只有一匹,之后漫山遍野都呼应起来;群狼嘶声嚎叫,呼朋引伴,宛如举哀。

    tbc

    第44章 四十四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脉脉青山,苍苍古木,树影斑驳之中,一个樵子打扮的年轻人正俯首赶路,嘴里低吟着这支古曲。他身后背着一捆柴枝,腰上挂着一只死雁,想来是伐木之时意外猎得的。然而若有人仔细观察,却会发现这只雁翎毛完好,唯有双眼对穿,血已干涸。

    樵子沿小路攀山而上,忽见前方立着一人,拦路道:“还不住口,唱这种曲子,不怕扰乱军心么?”

    那樵子抬起头来,抱拳答道:“……属下本来在秦人大营附近唱,想动摇他们的军心来着。”

    那人“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当兵的大多是目不识丁的平民,有几人能听懂这曲子里的意思?不过邶、鄘、卫等地,与赵比邻,而距秦遥远,因此我们这里怕是会有不少人听了觉得熟悉,勾起心中乡愁,而秦人却要无动于衷了。”樵子听了颜色微赧,垂头不语。

    这说话二人正是司马尚和盖聂。数月前一场鏖战,山鬼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好手,连统领之一的中山狼都陷进重围,恐已不在人世;因此许多事情盖聂不得不亲力亲为,比如潜伏到敌营附近观察秦军的动向,传回消息。司马尚这日刚巧在望楼上见到了熟悉的人影,索性亲自到营外迎接。

    两人从角门入关,司马尚便问起秦军近来的动向。“你去秦营暗探,有何消息?”

    盖聂无奈摇头。“这几日只瞧见士兵在营中操练,却未曾见到任何进攻的准备。只是从灶数上查出了几个驻地大致的兵力——”

    “这倒怪了,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那一夜关前劫营,赵军虽然出其不意,占了先手,然而秦军主力很快赶到,秦国锐士个个奋死作战,赵军掩杀一阵之后只能退回关内。两军各有死伤,大略都在千余上下。从死者人数来说,双方好似战了个平手;然而清点过后,秦国将领发现五百名神武弩士非死即伤,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到熟练的士兵代替他们发射床弩,方知中计。主将王翦自省道:“李牧过去用兵向来谨慎,擅于韬光养晦;但近些年来却常出险计,令老夫有些疏于应对。”

    前将军杨端和却道:“但从这一点亦可推断出,李牧自知与我军兵力悬殊,后勤补给更万万不及,因此不得不破例行险,以求速战。”

    王翦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此战,终究是老夫的疏失。”

    神武营校尉本就已伏地请罪,听了这话更是连连以头抢地。“将军!属下愿戴罪立功,十日之内必下井陉!”

    王翦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安抚了一番。“如果不依靠床弩之利,强攻关口,将士们流的血可不少。不过不必担忧,我料百日之内,赵营必有内乱。”

    众将皆面面相觑,不敢置信。王翦捋须轻笑,神情自若。“君上在邯郸养了那么久的恶犬,终于该到它们出笼噬人的时候了。”

    自年初秦国大举出兵之后,两军对垒,从春入夏,从夏入秋;虽然秦人的攻势从急促变为缓和,几次强攻关口也均被打退,然而只要他们一日不撤兵,赵军的压力便一日重似一日。军中屯粮越来越少,全军上至将帅,下至士卒,每日餐饭从两顿减成了一顿,且每人只有一块干饼,一口马奶。士兵到处掘野菜、捕野鼠充饥。李牧心急如焚,倒想谋划一场大战歼灭秦军主力,然而两国兵力着实悬殊,不敢轻动;而王翦军中竟也开始加固营垒,似乎打算在山中过冬。

    司马尚引着盖聂入了中军大帐,见李牧此刻不在帐内,便让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去营中寻找。

    盖聂左右无事,低头一看,只见案上摆着一副绘在兽皮上的地图,画的正是井陉关附近的山川水脉,地形地貌。其中但凡险要处都以朱笔画了一个红圈,正是将军安排的布防之地;而墨笔画的尖锥形状,则代表秦军的几处主力。若细细往下推演,便会发现无论尖锥从哪一区域推进,都有三至五个红圈在附近联动防御,红圈之间互相策应,可前后包围,可左右夹击;赵军兵力虽大不如秦,但一番安排竟是滴水不漏。盖聂望之愈久,心下愈是赞叹。正在出神,身后有人掀帐而入,须发斑白,双目如电,正是主帅李牧。

    “将军。”盖聂行了个军礼,然后手指虚点在地图上,将先前向司马尚所说的军情复述了一遍。

    李牧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就你看来,秦人的确没有出兵的前兆?”

    “属下也觉得奇怪。”

    “前几日王翦派来使者送信,说要与我军议和。老夫还以为他打算麻痹我军,发动突袭。”李牧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这议和之事更是不知所谓。莫非他们还想继续拖延时日,待我军疲敝之时,再兴兵进攻?”

    盖聂忽觉脊背一冷,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捉摸不住:“将军……可送了回书?”

    “自是送了。”李牧道,“老夫在书中写明,所谓议和,便是双方罢战。你们如今重兵驻扎在我国的土地上,如何罢得下去?”

    不对。若是拖延时间,不出战即可,何必送什么书信?盖聂总觉得心中想到一个绝大的阴谋,又觉得这般猜疑空落落的,落不到实处。而李牧还有其他事务要忙,于是交代了一番便让他回营休息。

    盖聂将死雁送到了后备营,请火夫煮成汤水送给伤兵病卒,众人都满口称谢。他无意中望了一眼,只见灶上摆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