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秦时明月]横贯四方(捭阖本纪 第二部)》分卷阅读85

    “即便如此,他们也是天地的造物,也是为了生存和**而不断挣扎。在天地看来,你我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差别。”

    “哦?师哥执着于救世,难道只因敬天崇地?”

    “当然不是。老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但盖聂既非天地,也非圣人,何必循着他们的道?我所行之道,只因敬人,爱人;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于我而言,不过心之所向,无可悔改。这岂非也是一种发自本心的‘自然’?”

    “……我懂了。”

    盖聂察觉卫庄的眉眼间带着一股淡淡的疲惫,面上却是笑着的,“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

    盖聂定定地瞧着他,抱剑行礼道:“师弟过誉。”

    “师哥,下一次见面,只怕便是纵横决战之时。阵前无酒,师弟便以此剑敬你。”说着卫庄抽出鲨齿,手指抹过剑身,在尾端弹出一声崩玉般的脆响。

    “多谢。”盖聂亦拔渊虹出鞘,鸣剑相和。紧接着他纵身一跃,跳下城墙;刃端冷芒一现,挥断了空中飞来的根根白羽。卫庄两步跨到墙根,探头去望时,盖聂已在护城河中消失了。

    然而他靠过一下的女墙上,却留着三粒殷红如血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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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七十二

    虚实之章九

    反噬。

    盖聂被护城河水包裹住的刹那间便感受到了。他曾从多次从高崖跳入水中,流水的冲击和冰寒刺骨都是他所熟悉的;但这次的感觉截然不同。不是寒冷,而是强烈的炽热;真气在筋脉里毫无头绪地冲撞撕扯,肌肤灼烧般地剧痛。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烧着的煤块被扔入一锅汤里,几乎要担心身边河水沸腾起来。

    他弯曲身体,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战。最先拔出针的右臂麻痹得最厉害,几乎感觉不到手指。双腿重得仿佛灌了铅,不受控制地把他往水底拖去。看来昌平君说的都是真的——阴阳术虽强大,却并非没有弊端;只有天生体质特异的人才能驾驭这种玄奇的术法,因此阴阳家真正的入室弟子一向很少。盖聂虽然因为一次奇遇和武者的天赋掌握了入门的诀窍,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反噬令他完全无法调动真气,身体不听使唤,四肢之中只有左臂勉强能用。以这种状态,即便及时避开流沙的耳目藏入山林,又能逃得了多远?

    如今陈地附近知道阴阳术会引起强大反噬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昌平君。他一直是盖聂的敌人。如果他对卫庄泄露这个秘密,师弟轻而易举地便能猜到盖聂接下来所能采取的行动,在陈城附近——甚至在城内搜索便足够了。

    但或许昌平君不会说出这个秘密。如今他背秦入楚已成事实,反而不再畏惧盖聂在秦王面前回报。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手里攥着足以保命的筹码。要想和卫庄合作,他必须令卫庄捉摸不透——让卫庄知晓阴阳术的弱点绝非明智。

    眼下该采取何种策略,基于师弟对他状况的判断——假设卫庄知道他贸然使用阴阳术将要付出的代价,则很容易推断出他无法快速逃离此地;假设卫庄不知道这一点,那么陈城外野的山林就是最合适的藏身之处。想从连绵的荒野中搜寻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但如果有猎犬——或者更强于此,一群听人号令的狼,或许就并非难事。

    他听到过一些声音……时远时近的狼嚎,遥远的和不太遥远的记忆——在井陉营地,在郢陈王宫。崇山峻岭里有狼不足为奇,但在内城深处,狼声驱赶着发了疯的牛群……怎么可能是巧合?如果那意味着同一个人,他就万万不能冒险。

    可是那个人不是应该早就死了么?

    盖聂觉得头痛得越来越厉害了。更多鲜活的影子仿佛一一浮现在脑子里:一大群游鱼的阴影,奔跑的鹿和猎犬,死去之人的样貌……耳边仿佛传来城头的滚油浇下去时士兵发出的哀嚎。

    ……是秦国人。是邯郸。

    他亲眼见证了那座城池的陷落。人们在呼喊,在垂死挣扎——无论城墙内外。

    在鬼谷求学时,曾有一次一群人计划着攻入鬼谷;那或许是盖聂生平第一次筹划一场“战事”。他和师弟有些兴奋地几乎把他们居住的草庐变做了一座堡垒:机关,陷阱,弩箭,拒马,样样都有。后来他独自一人伫立在黄沙道上,眺望着那群名动天下的剑客向他缓缓走来;心里想的却是被自己关在禁地的小庄。那就是他必须固守这座“城”的理由。

    盖聂惊讶地发觉自己年少时是多么的自负轻狂:手里握着一把有些豁口的青铜剑,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足以令他畏惧,令他退缩,令他感到无能为力。

    如果所有事情都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出谷之后,他再未遇上过如此容易看清的战局。城池太大。要守护的人太多。性命是如此之轻,有如在激流上翻滚的一片片鸿毛;又像沙子一般从指缝间一缕缕溜走。他希望秦国打赢这一仗,早日结束战火;却又并不想看见楚国的士卒百姓一群群地被屠戮,城池在火海中焚烧成灰。

    要是能给他些简单的任务就好了;盖聂浸泡在浑浊的池水中想。比如保护什么人——至少这件事他有着丰富的经验:李将军,司马将军,秦王,昌平君……总体来说每四个受他保护的重要人物中,就有一个能够无伤无病、四肢俱全地活下来。考虑到他那“天下第一剑”的夸张名号,盖聂觉得秦王当真是个心胸宽大的人。

    他缓缓地晃动脖子,然后猛地从水里探出头来,深吸一口气。那些幻象终于远去了。

    盖聂从河里爬出来时还不到黄昏。几个沤麻的农妇吃惊不已地望着他。想起伍子胥和渔丈人的故事,他没有接近她们,也没有说一句话。实际上,他反而希望她们将他逃亡野外的行踪告知于追来的人。

    盖聂沿着通往城外的道路往西走出数里,随后反折回来,在城门附近的草丛中停留了片刻。他放过几趟行商的车队和运送牲畜的大车,最后看中一行买卖私奴的人贩子。他将渊虹用布缠紧,伪装成一把拐杖,闪身混进被草绳牵绑着的奴隶当中,一拐一瘸地安静走着。身边那些将被买卖的“货物”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麻木、疲惫地继续赶路。然而“货物”的主人很快便发现了破绽。

    “喂,你!”人贩子狡猾地转动着眼珠,尽管知道这人来历可疑,却并不想把他从“货物”中剔除出去。“你身上没打烙印。”

    盖聂看了他一眼,“我要进城。”

    “打了印才能进去。”人贩子扬起马鞭,正戳在他的胸口。

    盖聂抬手握住了鞭梢。对面那人的脸上堆起怒火,脖子仿佛粗红了一圈;他用力夺回鞭子,扬手往“货物”的面门抽去。

    盖聂无法提起真气,有一只手和两条腿都不怎么好用。但他仍可以在所有人眨眼之前杀掉在场的十来个人,包括一名货主、四名看守和八个“货物”。

    他没有拔剑,只是在鞭子落下的一瞬间凑近那个拿着皮鞭的人,在他耳旁低声说出两个字。“流沙。”

    人贩子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一滴油汗沿着他的腮边慢慢滑下。盖聂倒退了一步,挺直身体,目光漠然地扫向一边。

    欺骗、威胁、诱饵、隐藏,这些都是他早已生疏却并不陌生的本领。许多人都忘记了,堂堂剑圣曾是一名优秀的军人,熟练的斥候——尽管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主帅。也没有与城池共存亡。但他仍受过严格的训练。

    鞭子无力地指向地面,人贩子的脸看上去很扭曲,尽管他竭力想要做出一个谄媚讨好的表情。“这位——大——”

    他又赌对了。流沙在荆楚之地已成了人们极少提起、却足以令三教九流闻之丧胆的暗杀组织。通常不会有人大胆到冒认这种身份。

    “有要事。”盖聂尽可能地少说话,“走。”

    人贩子面带敬畏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拐杖”,聪明地选择在他们穿过城门时闭口不言。盖聂入城后不久就和这一行人分了手,默默走往集市的方向。此处人足够多,足够混乱,足以令任何追踪者失去目标。

    他很好地融入了当地的人潮中。集市上热闹非凡,大半个月前流血满地的惨剧仿佛已经从人们心底被擦去了。到处都是叫卖的小贩,浓烈的鱼腥味充满了盖聂的藏身之处。时时能见到披甲执锐的武士从街上纵马跑过。他凑巧瞧见几名打闹的顽童,其中一个穿的衣料有些眼熟——定睛一看,那可不就是自己的外衣改成的。

    城中动乱那夜,盖聂救下来的那名小小的女娃跟在最后,手里挽着一只装满蚌壳的竹筐。她身上也穿着同样的布料,衣服的后摆拖进了地上的污水里。她啪嗒啪嗒地踩着水坑,差点把过路人撞倒。

    过路人,或者说盖聂轻轻扶了她一把,随即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来,撑着手中的“拐杖”闭目养神。他听到噗通一声,睁开眼睛看见女娃的背影,而自己面前的泥地上扔着一只河蚌。

    是夜,盖聂躺靠在鲍鱼之肆的一个角落,遥望着沐浴在月下的内城。虽然是废弃的王宫,大多数地方一片昏暗,某座极高的楼台上却点燃了灯火。隔开内外二城的砖石静默着,月色轻笼在上,像水面的磷光一般轻轻晃动。隐约有柔美的丝竹之声传来。

    他想,此刻师弟或许就在那里。

    收摊晚归的少女瞥了他一眼,口中哼起了“越人歌”。

    十天后,盖聂的内力渐渐恢复,才以最隐秘安全的方式离开陈城,又陆续花了数日西行至秦国控制下的鄢陵县城。在入关时因为缺少封传被拦住,幸好他的脸和渊虹都太过有名,才被守关官员直接带到了驻扎在此地的秦军统帅面前。

    此时秦国深受秦王器重的将领李信、蒙武已经带着二十万大军千里迢迢奔赴秦楚边境,随时打算兵发汝水,掀开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灭国之战的序幕。关于这一战应当怎么打、需要多少人手、车马和粮草,咸阳宫内已进行过多次激烈的辩论,最终以李信为首的少壮派胜出。虽然李信要求的兵力远少于沉稳谨慎的王翦,但二十万人依然是个十分庞大的数目。盖聂到达城外的大营时,只见连绵齐整的营房深入丛林之内,士卒进退有序,旌旗蔽天;与如此精悍、雄壮的兵马相比,陈城外野的那些“山贼”的的确确只像是一帮流寇而已。

    然而楚国的准备又是如何呢?盖聂猜想楚军的劣势绝不会在单纯的士卒数目之上,而是来自各个封君名下的私属和楚军的主力是否经过同样严苛的训练,是否能够统一协作、彻底贯彻将领的意图?楚国的将领本身对双方局势又有多少把握?楚人同样有着自己的优势:荆楚大地上多的是沼泽丛林,湿润闷热,和关中、燕赵等地大不相同;而秦国最引以为傲的弩兵集团在复杂的密林中却未必能够发挥得开。

    盖聂又想起他们那支侍卫小队在狩猎途中遇袭的情形。他们每一个都是秦王千挑万选的剑士,身经百战的军人,可在楚国杀手的突袭、分割、包围之下却显得那么孤弱无力。事后证明,那一支对他们造成惨重打击的刺客队伍在人数上未必占优,他们只是将熟悉的地形和陷阱都利用到了极致。这一次小规模的冲突,仿佛就是一次秦楚之争的预演……

    想到此处,明明又是数日水米未进,盖聂却感到肚子里沉甸甸的。他在两名执戟卫士的护送下步入幕府,没有错过秦军将领那威严又自傲的逼视。

    “盖先生,来得好迟啊。”主将李信似笑非笑地坐在大帐正中,手里托着一卷半开的竹简。“先生孤身一人,莫非昌平君迁陈之事出了什么差错?”

    盖聂猜想关于陈地的乱子,秦军早已得到罗网的回报——恐怕过了这些天,消息已经传到咸阳的内廷深处去了。但是慢着——罗网此时传来的消息,已经是经过卫庄操纵的了吗?如果是如此这般,如若盖聂的回报与罗网有些出入,只怕见疑于秦王的,反倒是他自己这边。

    他叹了口气,尽可能详实地在李信面前说明了这一行的遭遇,关于昌平君的背叛和县令之死,陈诚的叛乱;却不得不隐去了卫庄的搅局和账本的存在——盖聂虽不愿以不实之言相告,但也知道在秦人面前万万不可提起姚贾的账册一事。虽然他涉入此事是在入秦之先,但一旦暴露他曾掌握过罗网的绝密,又与流沙有过往来,便再也不可能得到接近秦王的机会,甚至会立即被罗网拘捕,严刑拷问。这也正是为何卫庄不惮在他面前将计划和盘托出。

    盖聂深知自己今后是否能继续在朝堂上发挥作用,完全建立在秦王对自己的信任之上。这一次,他无法将自己的言行称作光明正大,可也知道这是必须的——他只能向李信将军汇报,说昌平君背秦之后,可能会利用“新陈”获取的线索,出卖秦**情;而楚人之中似乎已经有人掌握了罗网在楚国的间人,可能会利用他们反过来向罗网传递虚假的消息。他亦注意到,帐中长史正奋笔疾书,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在册。

    盖聂停下来的时候,秦军主帅已收敛笑意,目光凝重地侧过脸,对左右吩咐了几句。立即有人送上了几张卷好的丝帛。长史将帛书展开,和方才在竹简上记下的文字细细比对,终于昂首对主帅点了点头。

    将军面上仍无笑意,但从他的坐姿、仪态来看,绷紧的身躯似乎放松了些许。盖聂知道他们方才对比的是自己的说辞和罗网送来的情报。目前看来二者之间尚无可疑的出入。他清楚为了避嫌,自己最好到此为止,闭口不言;然而从陈县县署时离开时那副疯狂、混乱的场景却从眼前一闪而过。

    盖聂踌躇片刻,再行一礼,接着道:“不知将军是否收到罗网的回报?以在下所知,从楚国之内所传来的消息,或许已成为楚人的诱饵。”

    “哦?盖先生的意思是,罗网之中,有人做出了叛国的罪行?”

    “不,但他们可能落入了楚人的控制之中。”

    “先生能给我一些具体的姓名,或者代号么?”

    “雨师……还有风伯。”

    李信瞥了一眼长史案前的帛书,慢慢抬起眼角,斜视前方。盖聂没有被帐中不详的静谧吓到,反而再次讲述了他在陈遭遇南疆巫士、以及城内守军在巫术影响下神智错乱的始末。不出意外的,他在李信将军脸上看到了完全无法置信的轻蔑表情。

    “原来如此。先生面对的是如此怪力乱神的对手,难怪以先生之能,加上君上最信任的十二名护卫,仍是一败涂地。”

    “楚人为了此战取胜已经不择手段。南疆之地确有通晓异术之人,请将军万勿轻心。”

    李信轻笑一声,站起身来。他慢慢踱到帐内一侧,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杆长戟。这杆戟与秦国步卒常用的样式不同,木杆已经十分陈旧了,上面歪歪扭扭刻着“葛大”二字。

    “信并非目空一切、轻视对手之人。当年秦赵相持之时,我曾命麾下八校尉率小股步骑骚扰赵人粮道。一次在平坦县附近遭遇,这杆戟的主人以一人之力击杀我方近百名将士,极为凶悍。杨端和将军曾提醒我,说六**队虽然疲弱,却仍藏有个别的奇人异士,不可轻敌。故而信将此戟留在帐中,起时时警示之用。”李信说着仿佛露出怀念之意,“盖先生,你也曾在赵**中,可知道这样一位奇人?”

    盖聂喉头滚动了一下,“……不过是一个国破家亡的小卒罢了。”

    李信目光中锋芒毕露,“国破?家亡?赵国早已归属我大秦,山东诸国早晚亦然;依先生的意思,难道大秦便不是他的国?”

    盖聂从容道:“此人的武器既然被缴获,可见他多半已经死于战中了。大秦的国是为活人准备的,而非死人。将军以为是也不是呢?”

    李信蹙眉片刻,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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