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分卷阅读3

    他眼睛不面的两道黑圈更深了;他看去真是憔悴不堪。照镜子时,他大吃一惊,后

    来又顾影自怜地哭了起来。

    ‘你呀,克莱纳,’勒林有一天毅然决然地说,‘再不能这样下去了。你真的越来

    越消沉了。必须采取行动。明天你干脆上她那儿。’

    他把一双悲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干脆……上她那儿……’

    ‘对。’

    ‘哎,这可不行,她不会答应我的。’

    ‘写字条毕竟是愚蠢的。我们马上可以猜测到,她与你素不相识,不会立刻给你写

    信。你必须干——脆上她那儿去。要是她有朝一日向你问安,你就幸福无边了。那时你

    在她眼里就不是一个讨厌鬼了。那时她就不会轻易把你撵走。——你明天就去。’

    他听得头晕目眩。

    ‘我明天不能去,’他轻声说。

    ‘那么你这个就毫无办法!’勒林生气了。‘你就别再见她,让自己独个儿闷在心

    里!”

    外面,冬天在和五月作最后一次搏斗。这些日子,他内心展开激烈的冲突。

    一天夜里,他又梦见了她。早晨他从沉睡中醒来后,打开窗子,原来春天来了。

    天空十分明净,呈浅蓝色,仿佛露出温馨的微笑。空气中洋溢着甜甜的香气。

    他感到了春天,嗅到了它,尝到了它,看到了它,听到了它。他所有的感官都充满

    了春天的活力。在他看来,屋子外面一道道阳光仿佛都震颤地照射在他的心坎上,使他

    清醒,给他鼓舞。

    于是他默默吻了她的像片,穿上一件清洁的衬衫和合身的衣服,然后把胡子茬修刮

    干净,径自来到荷伊街。

    这时他内心忽然显得少有的镇静,连他本人也几乎惊诧不止。他仍然保持镇静。当

    他踏上楼梯,站在她家门口,在名片上看到‘伊尔玛·韦尔特纳’几个字时,他依然泰

    然自若,仿佛已换了一个人。

    一个念头忽然在他的心中一闪:他莫不是疯了,他想干什么?乘没有人看到他,不

    如现在马上回去。

    随着最后一声羞怯的呻吟,刚才他那种迷惘的心情终于一扫而光。这时他满怀确凿

    无疑的信心。以前他一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象受了催眼术一样昏昏沉沉,如今却显

    得自由自在,雀跃欢腾,意志坚定,目标朗确。

    春天到了!

    时钟在楼房上敲出破锣似的声音。一个女仆走来开门。

    ‘小姐在家吗?’他落落大方地问。

    ‘在家……不过请问您是……’

    ‘瞧这儿。’

    他把名片送给他。当她带着名片往前走时,他只是紧跟在后,内心不禁狂笑起来。

    当女仆把名片送给年轻的女主人时,他已手握着帽子直挺挺地站在房间里。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陈设简朴,家具的颜色都是暗沉沉的。

    那位少女本来坐在窗口的椅子上,这时站起身来。放在她身旁小桌上的一本书,看

    来已搁在一边。他从来没有见到她如此迷人,她扮演任何角色都没有象现实中那么美。

    苗条的身子上,穿一件灰色的衣服,胸口的镶边更加淡雅,看去朴实无华,优雅大方。

    她的额角上披着一络绺金色的鬈发.五月的太阳照在上面,象震颤似地闪闪发光。

    他因欣喜若狂而热血沸腾。当她惊异地望着名片,以后又更加惊异地望着他本人时,

    他迅速朝她走上两步,用惶恐不安而热情的词句来抒发自己热烈的思慕之情。

    ‘哎,您不……不会生我的气吧?”

    ‘您突然来看我有什么事!’她高兴地问。

    ‘即使您不允许,我也得向您亲口表明一下我的心迹:我多么崇拜您,小姐!’这

    时她亲切地叫他坐在一把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接着他又结结巴巴地说下去:‘您

    瞧,我是一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在心里总是什么事……都藏不住,因此我恳求您……

    为什么您竟一个字也没有回答我,小姐?’他中断了谈话,态度十分诚恳。

    ‘嗯——这个我不能对您说,’她笑眯眯地回答,‘您那赞美的话和美丽的花束,

    我真由衷地感到高兴,可是,……这并不能使我……马上就……我真的没有办法知道……”

    ‘不,不,这个我并不介意,可是现在我没有经您的允许擅自来访,您真的不生我

    的气吧……’

    ‘哎,我怎么会生气呢!’

    她是一个细心眼儿的人,为了防止尴尬的冷场,又连忙加上一句:‘您来p城才不久

    吧?’

    ‘已有六星期到七星期了,小姐。’

    ‘这么久了?我还以为,您看到我演戏只有一个半星期,那时我正好接到您那友好

    的来信。’

    ‘不是这样,小姐!我差不多每天晚上都看您演戏!您扮演什么角色,我都看!’

    ‘喔,那么您干吗不早些来呢?’她天真而惊诧地问。

    ‘我能早些来吗?’他卖弄风情地回答。他能坐在她对面推心置腹地谈话,感到说

    不出的高兴。他又感到自己的地位那么不可理解,不禁害怕起来,唯恐又会象以前那样

    从一场甜蜜睡梦中忧伤地醒过来。他感到异常舒适,几乎想惬意地架起二郎腿来,后来

    又觉得其乐无穷,恨不得伏着身子欢呼……这一切都是愚蠢的演戏!我多么眷恋你!多

    么眷恋你!

    她的脸儿有些鲜红,对他欢快的答辩兴高采烈。

    ‘请原谅——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话说得不太聪明,您的理解力可别太迟钝呀……’

    ‘小姐,从现在起,我努力使自己的理解力更加灵敏起来……’

    他万分激动,不能自己。回答了以后,他又把这句话重说一遍,她坐在那儿!她坐

    在那儿!他就在她身边!他几次三番抖擞精神,想认清自己有否失去本来面目,他那得

    意忘形的眼光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的脸上和身体上游移……不错,这是她淡淡的金发,

    她甜美的嘴儿,她柔软的稍稍有些双层倾向的下巴;这里是她清脆的、孩子般的嗓音,

    她的谈吐优雅动人,此刻不在剧院里,口音稍带德国南部的方言。现在,她不再琢磨他

    最后的一句回答,却再度拿起桌上的名片,又一次仔细地熟悉他的名字来——这就是那

    双他在梦魂中常常吻过的手,这双妙不可言的纤手,而她的眸子此刻又向他顾盼。从神

    情中看,她对他的好感越来越深了!她又对他侃侃而谈;就这样,他们一问一答继续聊

    天。有时聊天中止,就以轻松的心情扯谈起彼此的出身、从事的工作以及伊尔玛·韦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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