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同人)[狄尉]相遇》分卷阅读36

    狄仁杰任江南巡抚使,由官道出发去往越州,此时他的车马仪仗比起去宁州时阵势大多了,前前后后有近百人护卫着他,他的马车一路向东向南,能感觉到与宁州不同的是,空气逐渐从干燥变得湿润起来。绿柳红花,景色秀丽。

    他想起初入神都时,看见尉迟真金领着一队缇骑,通过繁华大街,那时他还觉得对方前呼后拥,气势汹汹,如今看来,反倒是他这个巡抚使还显得耀武扬威了。只是他依旧记得,千张想要用鞭子驱赶那些百姓,尉迟真金及时的阻止了千张的行为。

    侯云章骑着马跟在他的马车边,于是他便让他提醒下属们,切勿在行进途中扰民。自己却在想,是不是应该找个闲暇时,将这些年的一些事,慢慢地写下来呢?

    而尉迟真金则待在宁州,与曹道长和沙陀忠一起,住在一个小院子里。

    曹道长会给百姓看面相或手相,收取一些微薄的课金,尉迟真金会在屏风后面听着他说来看相的人命运如何,在后面还要加上几句如何趋吉避凶之类的话,虽也是人人都爱听好听的,但总是有劝人向善和自立自强的意图,让他默默点头称赞道长用心良苦。

    而沙陀忠则帮人诊病或治伤,宁州多数百姓都是生活清贫,因此沙陀的诊金也收得很少。有时半夜里遇到敲门求医的病人,三个人都要起身一起帮忙诊治。

    尉迟真金会默默地在沙陀旁边,递给他纱布,药瓶,小刀,作他的助手,还会教给一些重伤患几招强身健体的简单拳法,让他们自己练习以便尽快恢复。

    张柬之有时会带人来看看他们,还送些生活器物,如桌椅、柴火、被子、米粮等物件来,看到屋舍简陋,会惊讶于三人如此安贫乐道,曹道长年事已高,尉迟与沙陀还每日轮流做饭,照顾老人。

    “先生必得保重自己,不然狄大人定然拿我是问。”张柬之千叮万嘱之后才走。

    闲暇时尉迟便自己练武,或拿着明崇俨的相书揣摩,又向曹道长请教相书里的奥秘。他虽然性情比较内敛,平日话少且不怎么说笑,但不会流露出对生活简朴粗陋的不满,能够随遇而安,又对普通百姓时刻有一份怜惜之心,练武时潇洒无匹,看书时又透出一份谦和沉静,相处了一段时日后,曹道长算是有了一个具体的印象。

    “大人有一份圣贤之心,大爱于世,换作我是沙陀,也是会倾慕的。”老人捋着白胡须,微笑着说话。

    “道长切莫说笑,沙陀的事已经揭过了。”尉迟真金怕道长提起旧事,难免让沙陀多想。

    “老道自是明白的。只是总算想明白了大人为何人人敬仰。先前听沙陀提起过,大人出身世家,在大理寺时常为民请命,人望甚高,如今亲眼所见,足证此言不虚。”

    “道长再不要赞我了,先祖虽是前朝功臣,但也时刻记得来时的路,为君分忧,为民请命,都是分内之事。”

    听到尉迟真金的话,曹道长也对他时刻保持一份清醒,感到十分佩服。两人又继续谈谈说说,讲起明崇俨的相书上的事来。

    “相术从易经中衍生而出,亦与算经术数关联,是对世事、万物衍生的推演、统计和总结。很多事虽可提前预判,但事情究竟是否如预想中那样发展,却又未必。一如当年,我那徒儿预言大人命途危殆,却被狄大人所救。前事既然已经更改,后事也就更加风云变幻了。因此不能以一时看待一世,分成五年一判可能更好。”

    两人聊到深夜,突然听到旁边屋里沙陀“啊”的一声,大概是做了恶梦,喊得很大声。

    沙陀白日里诊病也累了,便早早地躺下,谁知道梦里梦见一片火光,将自己包围,又似乎看到了狄仁杰在旁惊慌失措地大喊,想要救他。他吓醒之后,看到曹道长和尉迟真金在旁边关切地看着他,他虽是被吓了一下,却不想说出此事,于是便含糊说自己不记得梦境如何了,将他们两人打发走,自己又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想了很久才能睡着。

    眼看着夏天也快过去,过了也有半年的时日,狄仁杰让侯云章千里快马骑回宁州,请他们三人一同到江南游玩,曹道长年纪大了,在宁州住得安好,不想去了,沙陀也不想与尉迟一起,便催着他快走。

    “大人保重自己,此去不知何时再见,我与道长会好好的。”

    沙陀帮着尉迟真金将行李箱子装上马车,尉迟和侯云章上车之前,回头又看了沙陀一眼,他眼中有些泪光,但仍是笑着跟他俩挥手告别。

    坐上马车之后,尉迟真金平复一下心情,不再去想宁州的这段岁月,转而向侯云章询问,狄仁杰这段时日,在江南都做了些什么特立独行,神憎鬼厌的事儿。

    “大人果然还是最了解狄大人的。”侯云章还没说就笑了。

    “怎么?这厮又捉了什么龙王,大蟒,还是什么妖物?”

    “他这半年就顾着拆庙毁墙了,走到哪儿拆到哪儿。”

    侯云章说狄仁杰从神都向南,经过吴州到达越州,一路拆了不少女神庙,庙中大都是各种女神,或是一些人发挥想象想出来的神祇,都被狄仁杰给得罪光了。

    狄仁杰初到吴州时,便遇到乡民祭祀河神,因巫蛊、祭司等人说河神是女神,喜美貌少年,地方官吏也有信奉河神的,也有收了好处的,便不反对以处男祭祀,祭祀时,少年往往被裸身捆在大石上,割断手脚血脉后抛入河中,血流在石上,流尽了,人死了,河神就收到这祭品了,便不会再兴风作浪,可保风调雨顺。这样的说法是否可信,当然是众说纷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充作祭品的少年的父母有多心痛,却不能阻止。

    狄仁杰自然是英雄侠义之心发作,派人救下了被当做祭品的少年,阻止了祭祀。并沿途下达命令,严令祭祀各种奇怪的神祇,捣毁一些邪教,并将鼓吹祭祀的巫蛊和官员拿下。

    早有不少人听说他在宁州时便不好相与,却也有些人依旧向他送银钱或美女,被他斥退。他不收官员的贿赂,没有短处被人拿住,别人便阻拦他不得,一路拆了无数座庙宇,并且下令,只留下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子胥四位神祇的庙,用作礼仪教化,摧毁盲目崇拜。

    遇到极有规模的大的庙宇时,他亲自带领数千兵士,一声令下,兵士们便龙精虎猛地冲上去拆起来,他自己绷着脸,扫视着下属的官员,看谁敢有意见。官员中有些人会觉得得罪神祇很惶恐,还有些人觉得他故作清高廉洁的姿态,背地里会有微词,但多数人都是拥戴的,受害的百姓们更是拍手称快,说是总算有人来铲除了这些祸害,时日长了,拆得多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干得好啊!吴、楚之地,此类祭祀由来已久,他倒是头一个敢下令阻止的,拆一座庙容易,从人心里摧毁这些奇怪神祇却是不易!换成是我,也未必敢这般做,哈哈……”尉迟真金夸赞狄仁杰时,眼里透出的赞赏和佩服之意,让侯云章也惊讶起来。

    “大人从未这般赞过狄大人啊,到了越州我会转告他,让他也高兴高兴。”侯云章说要将这话转告狄仁杰,尉迟真金却又摇了摇头,不让他说。

    “哎,不用了。这人夸不得。”

    马车慢慢行到越州,抵达巡抚使的行驿时,已是过了小半个月,秋意微凉,空气也不像夏日那般湿热了。

    行驿后方的侧门外,狄仁杰收到通报,快步赶了出来。

    仆役们想着来到行驿的人,定是什么大人物,也都很机灵,不打听,不多话,将屋子收拾好,酒菜备好后就各自退下了。

    狄仁杰的行驿院落清净,给尉迟真金预备的屋子又有大片翠竹掩映,风光秀雅,与宁州金黄的胡杨树带来的苍凉感大为不同。

    狄仁杰说他初到吴州时救了一个少年,说着说着就撩起尉迟真金右边袖口,看他右臂上,还兀自说着:

    “那些被绑去祭祀的孩子,都是些童男,我救下来的那孩子,我还看到他两边手臂上都有两条细细的线,我看看你的……右手这条还在啊……哎啊!”

    他好一阵没见到尉迟真金,心里自然是极为高兴,喝了几杯以后就开始乱说,尉迟真金脸上先是一红,然后又青了,脚一伸,把他的凳子腿一踹,狄仁杰就摔到了地上。

    “哎哎,别走别走,我错了,错了啊!”狄仁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冲上来抱着尉迟真金不肯撒手。

    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美好了,狄仁杰这么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5 章

    这日子确实过得蛮美好的。尉迟真金也这么想着。

    且让巡抚使一个人去忙着,我在此逍遥几天。尉迟真金在翠竹满布的院中,坐在圈椅里,翘着二郎腿,手执着茶杯品着茶,听着婺州过来的几位美貌的小娘子,唱着软软的民歌曲调,他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虽然听不懂罢,也表示很陶醉。

    这些教坊中的说唱艺人,是他让侯云章去请来的,一则是到了越州,听听悠雅软糯的曲调,二则是初到行驿那天,狄仁杰打趣他一把年纪了还是童男,没与女子在一起过,想想心里实在有些不忿。

    “刚才娘子们唱的,是《茶山春》,现下再为老爷们唱一首《仙妹》。”教坊的头领用软软的官话向尉迟真金和侯云章回禀之后,又张罗着让歌姬们唱起来。

    婺州自唐初时便有戏曲歌舞兴起,民歌中多有咏叹男女之情的曲子,让人唏嘘。

    这些女子都是年轻貌美,正值妙龄,看到一位身着常服但仪态不凡的老爷在听她们唱曲,对方看起来似乎不到四十岁,俊逸和稳重兼而有之,虽不言语,但眉目含笑,他专注听曲的样子,不免让小姑娘们有些害羞起来,有人还在心跳如小鹿乱撞之际,却看到严肃冷峻的巡抚使踏进了院门。

    狄仁杰看到尉迟真金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品茶听曲,笑了一下,跟教坊头领说了句话之后,便绕过桌椅后面,坐到一旁的另一把椅子里。

    好听的一首曲子唱完了,教坊的头领便站起身来,领着一群小娘子们告退了,侯云章见她们退下,也识趣地退走,临走还贴心地把院门给关上。

    “怎么?我听听曲都不成?”

    尉迟真金说话时,语气虽然有些不虞,但是狄仁杰从他的表情上看,觉得对方并没有十分不快,讨好地笑了笑,才伸手越过桌面,拉着尉迟的手说:

    “别生我气了,有件大事,让你知道的。”

    “大事……?”

    “我这次来巡视江南,有个秘密的使命。”

    “秘密使命,太后她要你做什么?”尉迟真金的表情也从佯怒转为郑重。

    “暗访徐敬业下落,先前是说让我将他活捉最好,不能活捉则就地格杀;我向太后禀告我想与你姐夫家里结亲,太后愿意宽免他的死罪。因此稍后会有各州府长官前来回禀暗访情况。”

    尉迟真金听狄仁杰说为徐敬业求情免死,并直言要与徐家结亲一事,感念他费心了,只是片刻之后,他又说:

    “如今我也要靠你庇佑,实在没什么可答谢你。”

    狄仁杰听了也怔了一下,他揣摩着对方说这话时究竟是因为“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还是开玩笑的,想想之后说: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对了,还有书写《讨武檄文》的骆宾王,也在被缉拿之列。你知道那檄文上写了些什么?”

    “说来听听。”

    于是狄仁杰将那篇檄文约略地背了些片段给尉迟真金听,文里说武氏秽乱后宫,祸国殃民什么的,听得尉迟满眼惊叹,转而又问他:

    “这样大不敬的文字,你是在哪里读的?那这骆宾王定然是性命不保了。”

    “在乾元宫的大殿上,太后让上官婉儿给我看的。这事说来,就让我不得不佩服她了,她说她出身寒微是事实,而秽乱后宫,祸国殃民什么的,不过是男人们把家国败亡的责任推给女人罢了。她将上官婉儿收为己用,又赞骆宾王有才,千古难得,说是这种人没有得到重用,必然是宰相之过,说是找到之后要重用他。这般的胸襟气度,实在是胜过男儿。”

    上官婉儿。

    尉迟真金默念着这个秀丽的名字,心里十分感慨。

    院门外有人敲门,是侯云章来通报,州府的部分长官,来向狄仁杰禀报徐敬业和骆宾王的下落。

    狄仁杰在偏厅会见几位州府的刺史,让尉迟真金在屏风后听他们对话。

    “虽有命令说捉活的,但有不少人为了领赏,捉了些相似之人,砍了头呈上来,仔细辨认后都不是的。(百度来的,并非杜撰)”

    越州刺史将各地的情况报告之后,狄仁杰也吃惊不小,吩咐他们:

    “明发公函,若再有将尸首送来,辨认后不是徐敬业和骆宾王者,要追究枉杀无辜和作假骗赏之罪。觅得线索者只需报上来便可领赏,不可再滥杀无辜,否则引得人心浮动,更加难以收拾。”

    等到各长官散去之后,尉迟真金从屏风后走出,面色也是较为凝重。这样的结果,也是他和狄仁杰完全未料到的。

    “为了一个徐敬业不死,竟然多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唉……”

    他们俩心里都隐隐觉得,太后以女流之身把持朝政,确实有违常理,但带兵作反之人,也造成了无辜受害之人剧增,谁是谁非,一时之间,又难以决断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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