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火/Fire from Heaven(亚历山大三部曲之一)》分卷阅读27

    “是的,我知道,但是在他的地方我还是会被谈论。”

    “有什么必要?”他的手滑过那青铜铸就般的肩膀伸进那头乱蓬蓬的头发,亚历山大靠向他,就像喜欢被抚摸的强壮的动物。赫菲斯提昂一开始就想起他那些孩子气的行为,有些是就像是发生在昨天,有些事好像已经过了半生。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你也是,没什么能改变这个。”

    他感到亚历山大深吸了口气,“不,没事,你是对的,你总是善解人意。是他给了我生命,起码他是这么说的。不管是不是,现在我回报给他了。”

    “是的,现在你们是对等的了。”

    亚历山大看着黑魁魁的椽头,“没什么能和神的赐予对等,人们只能尝试了解他们,但是还掉对一个人的债务是好事。”

    明天他要向海格力斯献祭,同时他有迫切的愿望想让某个人高兴起来,幸运的是这个人就在身边。

    “我警告过他,”亚历山大说,“别拖延处理部落的事,”他和安提帕特罗斯坐在阿各劳斯王书房里的桌子旁,看着带来坏消息的急件。

    “他的伤口危险么?”安提帕特罗斯问

    “他没说,只有他的印章,和帕美农的证词。我怀疑他是否坚持到说完,最后一段像是帕美浓的口吻。”

    “他的体质很容易康复,这是家族特征。”

    “他的占卜者干什么去了?我离开后一切都不对头。也许我们该去德尔菲或多多那求神渝,也许有些神需要抚慰。”

    “他的好运到头的事,会像野火般在全希腊传开的,他不会为这个感谢我们的。”

    “那倒是,不,还是不要。但是看看在拜占庭,他事事正确,当他们的主力军在派瑞索斯的时候迅速抵达那里,选择了多云的夜晚,爬上城墙,结果云层突然开了,月亮出来了,全城的狗都在十字路口叫起来了,他们点燃火炬……”

    “十字路口?”安提帕特罗斯打断说

    “或者,”亚历山大兴致勃勃地说,“也许他错误估计了天气,普鲁图斯的天气多变,但是既然决定从两处围攻中撤军,为什么不让他的人修整,让我去对付斯基泰人?”

    “他们在他的侧翼,刚刚背叛条约,但是因为他们他可能滞留在拜占庭。你父亲知道总结教训,但是他的军队失去了士气,他们需要一场坚定的胜利,和一场劫掠,两样他都做到了。”

    亚历山大点点头,他能明白安提帕特罗斯的意思,他是老式马其顿人,从年轻起就为国王打仗,十分忠诚,但是是对国王而不是对那个人。“他做到了,所以他在那儿,因上千头牲畜,奴隶,装满战利品的四轮车而行动迟缓,北部边界的人能比秃鹫还远地闻到抢劫的气味。不管恢没恢复士气,他的人疲劳了……如果他让我从亚历山德波利斯北上,他就不会受到部落的攻击了。”现在名字取好了,殖民地也安顿下来。

    “阿格瑞尼人会跟随我的,他们已经同意,好吧,都完事了,幸运的是他的医生没被人宰了。”

    “希望信使出发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康复了。”

    “当然,别烦他了(现在传来的命令是菲利普的还是帕美浓的),我们自己打算吧。”他对安提帕特罗斯微笑着,他不喜欢他的魅力,但是可好玩的是他自己不知道。“我们能对付得了战争,但是南方的事,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些事对他来说重要多了,他对这些事另眼相看。他懂的也更多。他不能在那儿就惨了。”

    “他们为他效力,好像比我们还用心。”

    “在德尔菲?我十二岁的时候去过那儿,去看赛会,然后再没去过。现在再说一次,为了确定我没搞错。雅典人的新奉献是怎么回事,他们在没有圣化前就放进了他们的奉献物?”

    “是的,典型的不虔诚,没有经过正规仪式。”

    “但是引起争吵的是那献辞,“从反对希腊的波斯人和第比斯人那里夺下的盾牌,”为什么底比斯人不跟雅典人结盟?“

    “因为他们憎恨雅典人。”

    “即使是那个时候?好吧,这献辞会让底比斯人愤怒,所以德尔菲议会召开的时候,我想也许是因他们不好意思自己出面,就联合几个盟邦控告雅典不虔诚。”

    “阿姆菲萨人,他们在德尔菲附近,在河上游。”

    “如果这一控告成立,联盟就得对雅典开战。雅典派出三个使节,两个是狂热分子,第三个是埃斯切尼。”

    “你可能还记得他,他曾经是和平使节之一,七年前来过。”

    哦,我记得埃斯切尼,他是我的老朋友。你知道他当过演员么?他一定很善于打岔,因为在议会要通过决议时,他突然提及阿姆菲萨人在奉献给阿波罗的河岸土地上种庄稼,然后他开始滔滔不绝,一些人听从了他,指控阿姆菲萨,是不是?在他的演说后,德尔菲忘了雅典,轻率地毁了阿姆菲萨人的农场。阿姆菲萨人进行了抵抗,议员们不可侵犯的人身遭到攻击,那还是收割后的深秋。

    现在是冬天了,书房像平常一样寒冷,灌满了风,。安提帕特罗斯想,“国王的儿子对这事的关心也不亚于国王。”

    “现在联盟在赛莫波莱开会审判阿姆菲萨,看上去父亲是不能去了,我知道他会很高兴你替他去的,你会去么?”

    “当然,是的。”安提帕特罗斯放下心来。这男孩知道自己的尺度,虽然这么热切地延伸着界限。“我会看看能不能做出影响,延迟国王做决定的时间。”

    “希望他们给他找了间暖和的房子,色雷斯在冬天可不是养伤的好地方。不久之后我们得跟他商量这个。你觉得会发生什么情况?”

    “在雅典不会发生什么。就算联盟蔑视阿姆菲萨,德莫斯提尼也会让雅典人宣战,在议会上的一幕是埃斯切尼的个人胜利,他恨死他了,结束了这里的使命后他对他提起过叛国控告,我敢说你知道这事。”

    “简直没有他更恨的人了,部分原因是他和我很友好。”

    “这些煽动家。为什么,你那时才十岁。好吧,指控落空,埃斯切尼像个公共英雄般离开德尔菲,德莫斯提尼肯定满心苦楚。还有一个重大原因就是,阿姆菲萨支持底比斯,他不想对抗底比斯。”

    但是雅典人憎恨底比斯人。

    “他希望他们也恨我们。没人想和底比斯的开战,和第比斯结盟可能获胜,大王送给他一份财产来收买反对我们的人。雅典人会给制造他麻烦,血仇太古老了。”

    亚历山大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说,“离他们打退波斯人已经过去四代了,要是大王现在从亚洲来,他们会密谋和内讧,在我们从色雷斯击退他的时候。”

    “人们在比那更短的时间都会变,我们用一代人的光景就赶上来了,得感谢你父亲。”

    “他才43岁,我要出去找些事做,要不就剩不下什么事情给我做了。”

    去换衣服的路上他遇到他母亲,她是来打听消息的。他跟她回到她的房间,告诉她他觉得足够多的事。房间很温暖,色彩丰富,火光在特洛伊壁画上跳动。他的目光转向壁炉,他偷偷看着小时候翻动过的那块松石头。她发现他的退缩,指责他对安提帕特罗斯太软弱,他从不忘记和她做对。这种事经常发生,他用平常的回答敷衍过去。

    离开后他在楼梯上遇到克里欧佩特拉,已经十四岁的她更像菲利普。方脸颊,黑色卷曲的头发,但是她的眼睛不像他,它们像没人爱的小狗的。他的侧室们给他生下更漂亮的女儿,她在这个年龄很普通,跟他比尤其,她对母亲充满敌意。亚历山大对她说,“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在婴儿室他们争个不停,现在他要上战场了,她渴望,同时又害怕他的注意,感到任何事都不能和这等同。他会跟她商量真是前所未闻。“到花园里来。”他说,当她发抖并抱起肩膀的时候,他给她裹上他的斗篷。他们站在对着王后寝宫的后门,掉光了叶子的玫瑰圃里。离墙很近。地上积着残雪,他对她说话语气平静,他不想吓着她,她自己知道自己并不重要,但是还是害怕。

    “听着,”他说,“你知道父亲在拜占庭出了什么事么,”她点点头,“那些狗给他惹了麻烦,还有月亮。”

    他看到她眼里的恐惧,但是没看到罪恶。奥林匹娅斯的孩子们彼此看不出对方的无辜。“你了解我,你知道我说的仪式,你……看见什么没有”

    她沉默地摇摇头,如果她肯说,那也是在他们可怕的为爱的争吵中。他的眼睛像冬天的风般搜寻着她,但是她的恐惧把一切都藏起来了。突然他变得温和庄重了,从裹紧的斗篷里抓住她的手,“我不会泄漏你告诉我的,凭海格力斯发誓,我不会破坏誓言的。他回头看看花园里的祭坛,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她藏着的手在他的手里动了动,“跟以前一样,从来没什么结果。如果有别的什么,我没看到,真的,亚历山大,我就知道这些。”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他没耐心地说,又抓紧她的双手,“别让她做这些事,她没有这个权利。我在派瑞索斯救了他,他不会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他们之间很多东西不言自明。她的眼睛盯着那一点不像菲利普的脸和闪亮的金发。

    “不问的话就太可耻了。”他顿住了,探寻着。她想,有些话是对她倒是有用。“别哭,”他说,用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眼睛,“我想知道的是你参与了么?”

    他开始领她回去,但是在门口停住了,四下看看。“要是她给他送医生,药品,甜食,任何东西,你必须让我知道。如果你不说,我会把你算作同谋。”

    他看到她因震惊而苍白。“哦,亚历山大,哦,你都说了些什么啊。那些事从来没生效果,她也知道,那些事是很可怕,当她,当她不能控制自己,那些事抚慰她的灵魂,这是它们全部的作用了。”

    他几乎是温柔地看着她,慢慢摇着头,“她就是这个意思。”他给了她暗示的一眼,“我记得,”他轻声说

    他看到她那小狗般悲伤的眼神,因这个新负担而畏缩,“但是那是很久以前了,我想的跟你说的一样,你是个好姑娘。”他吻了她的脸颊,在取回斗篷的时候拥抱了她的肩膀,在门口她望着他在阳光中穿过死寂的花园。

    冬天继续着,国王在色雷斯恢复的很慢,可以在信上签名了。他理解德尔菲的消息的意义,指示安提帕特罗斯要支持阿姆菲萨战役。对马其顿宣过誓的色雷斯是个可疑的盟友,和波斯人颇预密谋。他预见到联盟会投票开战,每个城邦都希望别人承担开支,马其顿会靠边站,不会过分热心,会友好地积极地接下这烦人的责任,这会把通往南方的门户钥匙交到他手里

    冬天过去一半的时候,议会投票宣战了。每个城邦只派了象征性的军队,没有人愿意领头镇压反抗的城邦。克梯费斯,一个赛萨利人,成了议会的主席,指挥这场荒唐的战役。被菲利普从混乱中解救出来的赛萨利人还对他感激不尽,不用担心关键时刻克梯费斯会背叛他。

    “开始了。”当他们在运动场边上的喷泉旁里冲洗时,亚历山大对他的朋友们说。“我只希望知道要等多久。”

    托勒密用毛巾擦着头发回答说,“女人们说,眼看锅烧锅不开,”

    亚历山大保持着沉默,托勒密又有了新情妇,他更愿意和她呆在一起。

    “她们还说,”赫菲斯提昂反驳说,“等你把眼睛挪开,它自己就会开了。”托勒密愤怒地看着他,这对他倒很好,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他得到了,至少是不想和任何人交换的命运,人人都知道这个。剩下的是他的秘密,他尽己所能。骄傲,贞节,节制,对更高事物的奉献,带着这些话他勉强让自己可以容忍灵魂深处的不情愿。也许是奥林匹娅斯的巫术使她的孩子留下了阴影,也许是他父亲的例子,或者,赫菲斯提昂想,也许是他不想有掌控不了的事情,那是他全部天性都在反对的。相比之下他宁肯丢掉性命。一次在黑暗中,他用马其顿语对他小声说,“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他的声音被喜悦或能忍受的悲伤抑制着。多数时候,他直率,内向,不会逃避,他只是觉得这不重要。他认为爱的真正形式就是躺在一起谈心

    他谈论着人和他们的命运,梦中听到的会说话的蛇说的话,骑兵如何对付步兵和弓箭手。他谈论英雄时引用荷马,谈论宇宙观时引用亚里士多德,谈论爱时引用梭伦。他谈论波斯人的战术,色雷斯的战术,谈论他死去的狗,友谊的美好。他描画着色诺芬那样的万里行军,一站站从巴比伦到直大海。他转述着王宫后楼梯上听来的流言,会议室和方阵,吐露他父母双方最秘密的政治计划。他考虑着灵魂在生命和死亡中的状态,还有诸神的天性,他谈论着海格力斯和狄奥尼索斯,还有多久能实现一切计划。

    在床上,在山崖下的背风处,在刚破晓的树林里,他倾听着。胳膊搂着他的腰,或是头碰着头,尽量平息着心跳,赫菲斯提昂知道他被告知了一切。带着骄傲和敬畏,带着温柔,折磨和罪恶感。他失去了线索,跟自己搏斗着,发现有些东西已经渐行渐远。当他的思想滑向他自己的盲目的微不足道的**时,发觉令人目眩的财富倾倒在他手中,又从指缝里流走了。每次被问起他在想什么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仅仅被看作倾听者。知道这个让他快活起来,甚至违背自己的意愿振作起来。亚历山大像别人引发**那样引发幻想,有时他因为被人理解而深怀感激,渴望全能者让他作出正确的回答或碰触。他会深奥地叹息着,好像从存在的深处被唤醒,用马其顿语说些童年的事,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他喜欢给予,不管是对诸神还是对凡人。在这方面他像其他一切领域一样渴望成就感。他爱赫菲斯提昂,对他他可以原谅他的顶撞,和现在已不可避免的,凡人的需求。之后深沉的悲伤,他像对待伤口那样不加抱怨。没有什么事情不需要代价。但是过后如果他投掷标枪足够远,或是在赛跑中赢了三里格而不是两里格,赫菲斯提昂总是表示怀疑,虽然没有话语和眼神表露出来,以为那种想法已经离开了他。

    在他的白日梦里,艰难又清醒的思想像钢铁从火里萃炼般,他会枕着胳膊躺回草丛里,或是双手垂在膝盖上横放着的长矛上,或在屋里踱步,或盯着窗子,他的头抬起来,微微左倾,他的眼睛看到他头脑构想的东西。他出神的脸上的表情没有雕刻家捕捉的到,在拉下的窗帘后油灯的火苗窜的老高,一线微光,或一丝裂缝后的炫目的闪亮。像这样的时候,赫菲斯提昂心想,就算是神也不得不把手从他身上挪开,他必须安静,但是,人们一开始就知道

    一旦明白了这个,赫菲斯提昂自己也尽量像亚历山大那样,把**转化成对其他目标的追求。他自己的野心小的多,他已经达到了其中最主要的,他被完全信任,忠诚而深厚地爱着

    真的朋友分享一切,但是有一件事,他觉得无论如何还是藏在心里的好。就是奥林匹娅斯憎恨他,而且他也恨她。

    亚历山大从未说起过这个,她一定也知道自己会碰壁。赫菲斯提昂,在她跟他擦肩而过却不打招呼时,把这当作单纯的嫉妒。一个不求回报的爱人不会嫉妒一个贪婪渴求的,他对她没什么感觉,他以为这就是全部。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认识到他面对的是什么,她在往亚历山大身边送女人,她不是应该更恨这些竞争者么?但是使女们,歌手和舞女,不检点的年轻女人,不敢在她面前拿性命冒险的女孩,现在流连不去,丢着眼色。赫菲斯提昂等着亚历山大先开口。

    一天晚上刚点上灯,在大厅里,赫菲斯提昂看到一个名声在外的美人等着他,他的眼睛看到她懒洋洋的眼神时亮了起来,说着几句话,带着冷笑走开,在看到赫菲斯提昂后这冷笑才消失。他们上楼去,赫菲斯提昂看他不安的样子,轻松地说,“在桃乐丝那儿碰壁了?”亚历山大皱着眉头,刚点着的信号灯往廊柱里投着阴影和变动着的光柱。

    亚历山大突然说,“她希望我早点结婚。”

    “结婚?”赫菲斯提昂惊讶地说,“你怎么能娶桃乐丝呢?”

    “别像个傻瓜似的,”亚历山大气愤地说,“她已经结婚了,她是个表子,她上个孩子是哈珀勒斯的。”他们在沉默中走着,他在一根圆柱边停下了,“母亲想看我多跟女人来往,好知道我准备好了。”

    “但是没人在我们的年龄结婚,只有女孩才这么早结婚。”

    “她在这事上很执着,她希望我有自己的孩子。”

    “但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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