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火/Fire from Heaven(亚历山大三部曲之一)》分卷阅读40

    “这只会给你增加负担。”

    “是的。但是你应该告诉我。”

    那时候告诉你的话就是懦弱,人们应该自己对付恶灵。回首往事的时候,我记得他总是在那儿,在每个命运的十字路口。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会遇到他,仅仅是这个愿望,也是很可怕的重担,有时我梦见复仇女神,就像埃斯库罗斯的悲剧里那样[指的应该是弑母而被复仇女神追赶的,阿加门农的儿子俄瑞斯忒斯的故事],我感到她们冰冷的手碰触着我的脖子,说着:‘有一天你会属于我们。’我被吓醒了,有人说站在悬崖上,会感到虚空在往下拉你,这就是我的命运。

    “我早知道这种感觉,我也是你命运的一部分,你忘了么?”

    “哦,我们经常交流这个,无需言辞。事物被词语规范,就像粘土在火中成型。我想以后我会摆脱这个,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世,当我知道他不是我的亲人,我就知道我该干什么了。从那一刻起,我的思想清晰起来,为什么这么做,会是何种结局,为什么是现在?有什么必要?”

    “我曾试图告诉你。”

    “我知道,但是我听不进去。让我烦恼的不仅是那个男人,是神,神的阻止了我灵魂中觉得必需做的事情,想到我身上流着他的血,就像染上一种恶疾。现在我自由了,也不那么恨他了,神创造了我,如果我注定这么做,没什么会比现在更坏了。我现在处于命运的低潮,但是潮头要转了。”

    “他去亚洲的时候,是不会留我在这儿摄政的。我正失宠,而且他也不敢。他必须带我上战场。当我在战场上的时候,我会叫他和马其顿人看看,我在半岛已经让他们很高兴了。如果他活着,他会因为我为他打了胜仗转变态度,如果他死了,我会是那个带领军队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目光被岩缝里的一朵蓝色的小花吸引住了。他轻柔地托起它的花冠,念着它的名字和治咳嗽的药效。

    “当然,我会尽快杀了阿塔拉斯,最好在亚洲作这事。”

    赫菲斯提昂点了点头。他19岁了,已经杀过不计其数的人。“是的,他是你的敌人。你应该除掉他。现在那女孩不算什么了。国王出征后会马上再找一个。”

    “我告诉我母亲,但是……。当然,她会按她喜欢的那样想,我掌权的话,因为受到的不公正的对待,她会要求复仇。这也是国王在离开前要把她驱逐出境的原因。她到最后一刻都会搞阴谋,她无法停止,这已经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她会想法把我拉进来。但是我事先让她明白,这种事提都不要跟我提。”被这从未听到过的口吻吸引,赫菲斯提昂投过一个注视。“我要想想计划好。我受不了阵发的疯狂,她必须明白这个。”

    “这会让她放下心来。”自己放下心来的赫菲斯提昂说。(这么说她施了魔法,但是没得到想要的回应,我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婚礼对她来说是荣耀的一天,她的女儿和兄弟,不管国王在想什么,或是要做什么,看在那新郎面上他得给她她应得的体面,还有你的。”

    “噢,是的,但是这主要是他的大日子。这样盛大的仪式在记忆和历史中都没有先例。埃盖已经聚集了许多工匠。邀请送到远方的国家,我好奇他是否连斯基泰人也要邀请。无所谓,在我们穿越亚洲之前,不得不忍耐这些事。那里看上去会很像这个。”他指着脚下的平原和军队的营帐。

    “是的,无所谓了,你已经建立起一座城市,而你将会建立一个王国,我就像天神亲口告诉我一样确定。”

    亚历山大对他微笑着,坐了起来,双手抱膝对这远处的群山,他的目光无法离开地平线。“你还记得么?在希罗多德的书里,爱奥尼亚人派阿里斯托格罗斯去斯巴达,恳求他们从亚洲手里解放希腊的城邦。当他们听说苏萨离大海有三个月路程的时候他们大叫起来,这些看家狗,不是真正猛犬。”

    “阿里斯托格罗斯带给他们一张铜牌上的地图,上面有整个的被大海环绕的世界。他给他们看波斯帝国。‘这不是很难的任务,野蛮人不擅长战争,而你们是世界最好最勇敢的人,他们使用弓箭和短矛作战,穿着裤子,头上缠着头巾,这样的人很好征服,那些人拥有的财富比世界上其他所有地方加起来的还多。黄金,白银,青铜,精美的外衣,驴马和奴隶,这一切都将是你们的。’他带着这张地图穿越斯巴达,直到卡斯皮河畔的卡西亚。

    ‘河岸边就是苏萨,波斯大王的宫廷就在这里,那里有他全部的财富,当你成为这城市的主人,你可以和宙斯比富,他提醒斯巴达人他们老是在一小块贫瘠的土地上跟养牲口的人作战,你们不想成为亚洲的主人么?’他说。他们让他等了三天,最后告诉他那里离大海太远了

    营火那边吹响了号角,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亚历山大凝望着群山,他是多么饥饿,他从未这么向往食物。

    “只是苏萨,他们甚至不让他讲讲波斯波利斯。”

    在雅典的比雷埃弗斯港的军械街,想不大声喊就让别人听到自己是不大可能。店铺都朝前开门,是为了让锻铸的热气散开并向人们展示他们的工作。这里不是大堆廉价的奴隶忙忙活活的小作坊,这里都是最好的工匠在测量着粘土胸像或是**的客人。

    整条街的铺子都忙着挑选镶嵌图式,只有几间店铺做打仗用的铠甲。这里为参加潘纳赛尼克游行[纪念雅典建城的盛大游行,只有公民可以参加]的骑士们提供最引人注目的时新图案,他们可以带上所有的朋友,只要他们能忍受这喧哗。来来往往不会引人注意。店铺上方的房间里喧哗一刻不止,人们不互相凑到一起,就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人们都知道,在军械街偷听可是件很难办到的事。

    一间房间里正在开会。这是场代理人会议,后台人物都没露面,四个人里有三个双手交叠靠在橄榄木桌子上,他们的酒杯在长榻上随着捶击声晃荡,杯里的酒晃动着,不时洒出一滴。

    三个交谈着的人正为一桩拖了很久的金钱纠纷达成协议,其中一个来自开俄斯,他的橄榄色皮肤和黑发来自米太血统,一个是伊利里亚人,来自林科斯边境,第三个是主人,是个雅典人,他的头发在额头上用带子束好,脸上精致地画着妆。

    第四个人靠在椅子里,双手放在松木扶手上,等着他们结束,他的神情说明,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他才容忍眼前的一切。他来自马其顿的长期贸易伙伴,北方的优卑亚。

    桌上有蜡板和铁笔,尖端用来书写,末端用来在与会者离开前,当着他们的面擦掉写下的全部字迹。雅典人不耐烦地用铁笔敲着桌子,又用它剔牙。

    开俄斯人说到,“大流士的友谊可不仅仅会带来这些礼物,我告诉过你们赫洛迈尼斯在宫廷里有关系。”

    “他在想办法在马其顿高升,而不是被流放,我希望你们都明白这个。”

    “当然,订金很慷慨,开俄斯人看看雅典人,”他点了点头,垂下眼皮。“林科斯叛乱开始后还会有更大的数额,他的兄弟,那里的首领已经同意了。我必须坚持事成再付款。”

    “很好,”雅典人说,把笔从嘴里抽出来,他有点口齿不清,“让我们先谈妥,再去找负责的人。我的主人要今天就达成协议。”

    这话让优卑亚人像其他人一样转过身来。“你之前就这么说,而我说过不行。他一直跟随菲利浦,他可以出入寝宫,他会有更好的机会做完再离开,这么做对他要求的就太多了。”

    “我的想法是,”雅典人在桌上滚动着笔,“就是那天,否则我们将不提供庇护。”

    优卑亚人猛拍着已经兹嘎作响的桌子,雅典人不满地合上双眼,“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是的,为什么?”伊里利亚人也说,“赫洛迈尼斯可没这么说,他随时可以得到消息。”

    开俄斯人挑了挑他的黑眉毛,“我的主人对哪天动手不在乎,只要菲利浦不能出发去亚洲就够了。为什么一定要那一天?”

    雅典人托着铁笔,把下巴搁在上面微笑着

    “首先,那天所有向国王申诉的人都会出现在仪式上,没人能逃脱嫌疑,他们会互相指控,可能还会打起来,这对我们很有用,我想我的主人应该得到一些快乐,这是他一生事业的顶点,他希望希腊的暴君被打倒,但是不是在某个醉醺醺的夜晚,而是在他志得意满的顶点。”他转向优卑亚人,你的主人的错误成就了他,这也会让他高兴的

    “是的,”他慢慢地回答,“毫无疑问,但是这可行么?”

    “当然可能,仪式的安排我们已近到手了”。他逐条念给他们听,念到一条的时候他故意停下来。

    “你很会打听。”优卑亚人挑了挑眉毛说。

    “这次你们全靠这个了。”

    “我敢说我的人能逃出来就是万幸了,他应该等更好的机会。”

    “没有什么比复仇者的名声更令人尊敬,好吧,好吧,既然我们在谈论名声,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吧。我的主人要求首先在雅典公布这个消息,在消息抵达前,在我们的人中间。他期待着这样的前景。当马其顿人回到他们的野蛮部落仇杀中——,”他看到优卑亚人愤怒的眼色,匆忙说道,“他就可以宣布他在争取自由贡献了多大的力量。同时人们会记住他多年跟暴君战斗的历史,没人反对这个小小的回报吧。”

    “他要承担多大的风险?”伊里利亚人突然喊道,虽然外面锤子的敲击声依然十分吵闹,这声音还是让其他几个人对他怒目而视。“他是要为自己的荣誉复仇,却只能听从德莫斯提尼选择的时间,好让他在集市上宣布预言。”

    三个老油条彼此交换着充满了厌恶的目光,除了林科斯的乡巴老,谁会派这样粗鲁的人来出席会议?谁知道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他们终止了会议,事情都定下来了。

    人们各自离开房子,最后走的是开俄斯人和优卑亚人。

    开俄斯人说,“你确定你的主人会履行职责?”

    “噢,是的。”他回答,“我们知道怎么办。”

    “你去过那儿?你在那里你亲耳听到的?”寒冷的春天的夜晚笼罩着马其顿的山间,火炬在窗洞里冒着烟,灶火的余烬在熏黑了的石头炉膛里闪烁。已经很晚了,随着光线变暗,石墙好像也向中间挤着想偷听人们的谈话。

    客人都离开了,除了一个人外。奴隶们都被打发去睡觉。主人和他的儿子把三长长榻拽到酒桌边,其他长榻在地上东一个西一个地乱放着,显得房间里乱糟糟的。

    “你说你去过那儿?”保森尼阿斯说,他上身前倾,扶住长榻的边缘才保持平衡。他的眼睛因酒精而充血,但是他刚听到的事情使他的酒全醒了。主人的儿子回应着他的注视,他是个长着蛊惑人的蓝眼睛的年轻人,黑胡须下是一张刻薄的嘴。

    “我喝多了,”他回答,“我什么也不能再说了。”

    “我替他道歉,”他父亲说,“你怎么了,赫拉克斯。我试图阻止你的。”

    保森尼阿斯像只挨了一箭的野猪般转过身,“你也知道?”

    “我当时并不在那里,”主人说,“但是人们谈论这事。我很抱歉让你在我的房子里听到这些。他们两个之间这也是秘密,你应该知道国王和阿塔拉斯也不会拿这事吹牛。”

    保森尼阿斯的指甲掐进了桌子里,“八年前他对我发过誓,永远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事,所以我没报仇。他知道。我告诉过他。”

    “他并没有破坏誓言,”赫拉克斯恶毒地笑着说,“他没让别人谈论,他自己说的。他感谢阿特拉斯的效劳,阿特拉斯回答的时候用手捂了下嘴,然后他们都笑了起来。现在我明白是为什么了。”

    “他指着冥河的水对我发誓,”保森尼阿斯几乎要哭出来了,他几乎在低语,“他还不知道冥河是什么样子。”

    达尼阿斯摇摇头,“赫拉克斯,这么多人都知道的情况下我不能责备你。保森尼阿斯从朋友这里听到总要好一些。”

    “他对我说,”保森尼阿斯的声音越来越粗重,’我不久就能恢复名誉,人们会忘了这事”

    “人们在觉得自己很安全的时候是不大在意誓言的?”

    “阿塔拉斯是很安全,”赫拉克斯随意说,“他和他的军队在亚洲。”

    保森尼阿斯在炉火的余烬发出的红光中盯着他们,说道,“他不觉得已经太晚了么。”

    “你愿意看看我的礼服么,”克里欧佩特拉说,

    他跟她到她的房间,礼服挂在架子上,是深红色的上等亚麻,用珠宝刺绣着花朵。她没什么错处,而且他们不久之后就不能再相见。尽管发生了这一切,预期中的豪华场面让她高兴起来。就像被火烧秃的山上开始重新长出青草,她开始为她要成为一个王后感到高兴。

    “看,亚历山大,”她从垫子上拿起她的新娘花冠,那是用黄金精心打造成的交织在一起的麦穗和橄榄枝,她走到镜子前。

    “不,别试,这很不吉利。那一天你看上去会非常美的。”她已经不再是胖胖的小姑娘,而且已经预示出某种出众的美。

    “我想快点去埃盖,我想看那些装饰品,人一多起来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你听说了么,亚历山大,剧场要举行盛大的游行,会向十二大神作出献祭,神像也会抬出来——”

    “不是十二尊,”亚历山大冷淡地说,“十三尊,十二尊奥林匹斯天神,还有菲利普,但是他还算谦恭,他的像在最后面,听,那是什么声音。”

    他们跑向窗子,一群人刚刚下马,正结队走向宫殿。这些人头戴月桂花冠,领头的人手持桂树枝。

    离开窗台,亚历山大热切地说,“我必须走了,那些是从德尔菲回来的信使,他们带来了战争的神示。”他匆忙吻了她一下,转身向门口跑去,这时候他母亲走进来了

    克里欧佩特拉偷偷看了她一眼,旧日的恨意浮上心头。亚历山大捕捉到她的目光,知道这是为什么,

    看到她要开口,他匆匆忙忙地说,“我不能久留,德尔菲的信使回来了,我有权在场,我不希望人们忘了这一点。”

    “是的,你去吧。”她对他伸出双手,在他吻她的时候哭了起来。他后退一步说道,“现在不行,我要迟了。”他松开她的手,她在他身后喊,“但是今天我们必须谈谈。”

    他像没听见似的走开了。她发觉克里欧佩特拉在看着她,就问了她几个关于婚礼的小问题。多年以来,很多时候克里欧佩特拉都在琢磨着他们两个,但她保持着平静。如果多年前的那个国王是亚历山大,她会是最适合他的王后。

    在珀尔修斯房间里,安提帕特罗斯,阿波罗和宙斯的祭司还有全体贵族都出场了,他们聚集于此,等待着宣布神谕。德尔菲的信使对着高台站着,最先进来的亚历山大站在王座右边,紧接着国王就进来了。现在他得自己料理这些事情了。

    一阵窃窃私语声响起,这是国王的信使的提问,不是那些可以随便打发的,为了婚姻,田地,航海和求嗣前来求问的普通人。头发灰白的皮提亚下到庙宇地下冒烟的山洞中,登上坐落在迷宫般的地下洞穴里的的三角架,咀嚼桂叶,吸入岩洞裂口冒出的气体,发出一串来自神的狂乱话语,站在前面的机灵的祭司们把这些话翻译成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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