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儿子死的光荣吗?为了一个人,还是个男人,说出去,我女儿还跟着带灾。”方垚决定今夜跟木朗西垣破罐子破摔。现在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土垚家族的人,量他也不敢在这里杀了自己,给自己留下弑亲的罪名。
木朗西垣大喊一声,举起剑又迅速的往方垚的脖子上一砍,看着他岿然不动,又旋转剑刃,看向他的肩头。
一把刚硬的剑携带着强大的怒火重重的劈进方垚的左肩,方垚疼得大叫,徒手架着停不下来的剑,看向有些发疯的木朗西垣:“你疯了嘛!木朗西垣,我可是土垚家的家主。你要让木朗家族背负滥杀无辜的罪名吗?”
“你这个阴险小人,杀了也死不足惜。”木朗西垣压着剑柄。
俩人拼着自己力量,方垚不堪重负,看着剑刃慢慢的向下划去,搞不好,方垚真的要命丧于此,急得方垚说着:“清风本就扶不上墙,我给他机会,让他建立奇功,但是他不珍惜,为了个男的自断前程还自缢,这让我女儿怎么办?你以为我愿意看到我的宝贝女儿守寡。我也是希望清风能有所成就才瞒着你,带他去。若是知道他和那小子的关系,绝不会呀,绝不会。。。”说着说着,方垚老泪纵横,“亲家,你心痛你儿子,我也心痛我女儿。清风不懂事,但是不能伤及无辜。”
木朗西垣秉持着自己的理性:“你无辜,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
“我真的去救他,是他自己不愿意,说着非要和上善家的同穴共死。连最后的遗愿都是让米氏老人把他俩埋在一处。不信,你可以自己去云之端瞧瞧,那墓碑写着两个人的名字,里面也埋着两个人的尸首。”当初方垚在远处看着米氏老人把两人埋做一处,还有些鄙夷,现在正好成了自己的一根稻草,“亲家,他也是我的女婿,你以为我会害了他吗?”软语不断,泪水不断,方垚不能再让木朗西垣这么狂躁下去。
木朗西垣想起了清风跟自己的约定,再幻想着清风和朗月葬在一堆,又气又恨:“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带他去。”
“当时我有的选吗?前线战事这么急。而我也不想让清风上战场,怕他有所损伤,受苦的还不是我的宝贝女儿。但是我又怎么会想到结果会如此。”方垚感到剑上的力度小了些,继续哭诉着,“当初我也是为了他好,但是,他不争气呀。”说完,方垚沉重的叹了口气,“是我不对,不该带他去,是我害苦了我的女儿。”说完,方垚开始嚎啕大哭,为女儿叫苦。
木朗西垣把手从剑柄上拿下,有些颓败的退了一步,双手无奈的下垂:“清风,我的儿呀。”木朗西垣猛地一抬头,就看到痛苦的方垚泪一把,鼻涕一把,利剑之下鲜血直冒。清风已逝的重磅消息的确让木朗西垣险些丧失了理智。信上寥寥数语和方垚所言一样,清风自愿献身,实则是自愿跟着朗月殉情。方垚不过是错在不该带着他去。现在人已经死了,再追究又能怎样?木朗西垣身心疲惫的走过方垚的身边,还能听到他咿唔的声音,不知是为自己女儿还是为自己的伤痛。
走出了营帐,爻自动跟上:“不知你作何打算?”
木朗西垣停下步子,抬头,一轮孤月挂在漆黑的夜空,该怎么办,可以怎么办,木朗西垣又可以去问谁:“他们俩,是葬在一处吗?”木朗书的信上并未说明,但是从方垚的口里,以对清风的了解,木朗西垣可以断定了。
爻如实答来:“是的。”
木朗西垣仰天长长的叹了口气:“不争气的东西。”拂袖离去。
爻紧跟在后。
方垚见木朗西垣走了,又不敢喊人来处理,免得这件丑事被揭穿,卖了命却讨不了好,这是方垚最后悔做的事。屏息运气,方垚止住了心脉,慢慢的把剑缓缓地移除,还好没有伤到要害,就是不停歇的血让人看了害怕。看来已经夜长梦多了,方垚抱扎好伤口立马修书一封给木朗建雄。木朗西垣今夜绕了自己,不代表这件事他不介意。只要他在意,总有一天还会动手。方垚为了这件事已经牺牲够多了,可不想把命都搭进去,所以不得不催促木朗建雄。
回到营帐,木朗西垣把木朗书的信又拿出来:“回去告诉木朗书,这件事我已经知晓。”
爻知道木朗西垣准备化小这件事,拱手答应:“是。”便转身而去。
突然木朗西垣叫停爻:“让木朗书照顾好自己。”至亲一个背叛、一个离开,留下的为数不多,真心地又有几人?木朗西垣叹了口气:“这个家,让他别回来了。”木朗书一直以来都是天高任鸟飞,唯一的枷锁便是家的羁绊,木朗西垣开口承诺了,便是完全卸掉他枷锁,让他能够自由自在的。木朗家族,至少有个能随心所欲的。
爻颔首离开。
夜深无人,木朗西垣重新看着木朗书的信,每一个字真切的让木朗西垣心如刀绞,趁着孤身一人,趁着四下静谧,木朗西垣才敢滑出一粒泪,追悔的泪。早知道就不送他去逍遥岛了。早知道就不让他再回来了。早知道就不带他来这里了。。。太多的悔,藏在一颗苍老的泪珠子里,滚落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
命大的方垚
第143章 看看
当爻完成使命回到云之端,木朗书依旧在主厅,看着祭台上的流水。从战场来到云之端,流水就没有醒过。他安静的就像一个熟睡的孩子,不吵不闹,乖的让人心疼。木朗书当初只是抱着一丝希望,愿在这福泽连绵的地方能滋养流水已经七零八落的元神,如果说元神是一个整体,那么流水只剩其中的千万分之一,一根细丝这么弱。
“主人。”爻站在木朗书的身后看着依旧没有好转的流水,从他呼吸的节奏可以感知到流水就像一片薄薄的冰花,美丽却易碎。
“他说什么?”天火降临,人皇士兵四处逃窜,冥火七星和晨夕已死,木朗书断定这场战役不日便可结束。身为木朗家族的一员,木朗书有必要把清风的真相告知木朗西垣,至于他会怎么处理,木朗书无权干涉。
“他似乎放过了方垚,并未取其性命。”爻当时守在门外,听到了方垚嘶声裂肺的叫喊声,但是能感觉到他并未有性命之忧。
木朗书笑了笑:“的确想他的风格。”若是自己,木朗书定要剥了方垚的皮,盖在清风的坟墓上,为无辜受灾的他遮风挡雨。但是木朗西垣身为一家之主,太多的考量让他不能冲动,几方牵制,只会让这件事利益最大化,而仇怨,可以放在一边。
“他说主人可以不用回去了。”爻看到木朗书的肩头有些颤动。
木朗书没想到木朗西垣会在这个节骨眼对自己许下这样的承诺。这是要他明目张胆的远离木朗家族。木朗书笑出了声:“成不了好父亲就来当好哥哥。”木朗书向祭台靠近,“我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爻这趟出去,除了送信,还得替木朗书寻些作法的工具。爻将手里的托盘递上。
木朗书扫了下托盘,再看着气若游丝的流水:“那便开始吧。”
爻提醒着:“主人当真要这般做。”爻知道,木朗书想用千年寒冰做的针和金蚕子吐的丝把流水破碎的元神缝一缝。古书上记载这样做可以凝结人的元神,但是成功的结果无人知晓。而且让爻更在意的是:“主人,此等逆天的行为,会损耗你的功力。不如。”
木朗书知道爻是想毛遂自荐,但是木朗书不想假手于人。朗月的离开,本就是木朗家欠上善家的。不过是一些功力,损了还可以再修。流水人没了,木朗书都没有脸面来祭奠朗月。摇摇手,木朗书挽起了自己的袖子:“你在一旁协助我便可。”
爻毕恭毕敬的守在一旁,随时准备接过木朗书的活。
千年寒冰萃取而成的冰针,拿在手里,冷入骨髓。木朗书的手指才接触上便打了几个寒颤,没过一会儿,身子便打偏偏,有些承受不了,但是缝合元神最忌讳半途而废,这会让受损的元神雪上加霜。所以木朗书咬紧牙根,捏紧冰针,取过金蚕丝,手抖的厉害,金蚕丝屡屡穿不过。急得一旁的爻想夺过来帮他穿针引线。
“这两样东西我还以为只是书上胡诌的,没行到真的还有。”木朗书当日只是感慨了一句若是有千年冰针和金蚕丝或许能挽救流水一命,爻便自告奋勇的上前领命。直到爻真的把这两样东西带来,木朗书才信以为真。
“在师父那曾听过它们的名字,便回了趟山,真的找到了。”爻平淡无奇的说着。
木朗书知道回山对爻意味着什么,这可比上刀山下火海还要困难。终于穿过了,木朗书心满意足的抖着手往流水的胸口伸去。木朗书想要用另一只手施功,显现出流水的元神,但是冰寒侵袭严重,木朗书连抬手有些困难。
历历在目的爻知道木朗书现在把全部的功力都用在使用冰针上,没有过多的力量催动流水的元神显现,再这么耗下去,冰针还没有开始缝补,只怕木朗书已经支撑不住了。不假思索的爻立马放下托盘来到另一侧,运功将流水的元神显现出来。
当冰针接近流水的胸口,那些零碎的元神更明显了。木朗书用余光瞟着爻,欣喜着:“等他醒了,你带我回一趟山可好?你在我身边这么久,理应谢谢你的师父。”人活一世,经历太过,等木朗书缓过神来,发现亏欠最多的是不离不弃、任劳任怨的爻。尤其是在目睹朗月的墓碑后,一转身,还有个人守在身后,这让木朗书冰冷的心感到了一丝暖意。
爻有些惊诧的看着故作镇定的木朗书,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跟着木朗书一同回山。
“不要分神。”缝合元神,不仅需要功力深厚的人施诊,还需要他不断地用自己的功力让受损的元神显现出来。一次缝合,不知道损耗多少功力,书上并没有记载。木朗书好不容易把冰针刺进流水的胸口,挑起一粒向另一粒刺去,就发现爻走了神,流水的元神险些不显了。这样木朗书勒紧了心弦。
听木朗书一喊,爻不敢再胡思乱想,屏息凝神,专注的用功力让流水的元神一直显现出来,好让木朗书一粒一粒、一块一块、一丝一丝缝合。
冰针的寒气透过指尖,传到木朗书的心头,才缝合了十几针,木朗书的嘴唇便开始发乌,整个身体都感觉置身冰窖,冷的缓不过气。
木朗书的不适爻也看出来了,毫不犹豫的撤了一只手向木朗书的手臂上灌入自己的灵力,暂缓冰针给木朗书带来的伤害。
木朗书知道自己的功力因为冰寒的侵蚀,在快速的流逝。对于爻不请自来的助力没有决绝,反倒是醒了神,更加投入寻找流水散乱的元神,依它的纹路缝合。
一只手灌输灵力让木朗书撑起精神,另一只手施功让破损的元神在木朗书眼下更清晰,爻卯足劲的使用自己深厚的功力。但是爻的功力也不是源源不断,直往外输,爻也开始慢慢感到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气在自己的手臂上蔓延,然后伸向自己的全身,但是看到专心致志的木朗书,爻一个字都没有吐露,把原本应该侵袭木朗书的寒毒都引上了自己的身体。
看着流水七零八落的元神在自己的手下慢慢的聚拢,木朗书越发的有精神,全然忘了旁边的爻是否有异样。当流水的元神已经缝补得差不多了,木朗书才感到刺骨的寒气又向自己逼来。但是不能半途而废,木朗书忍着冰寒刺骨,坚持缝完最后一针,取出冰针,金蚕丝自动断裂。流水散落的心被木朗书一阵阵缝补完整。暗红的元神布满了金灿灿的金蚕丝,就像一颗美味的糖果裹满了金丝外壳。
木朗书的冰针才取出,流水的元神便消失了。抬头一望,木朗书看到爻□□在外面的肌肤全部生了层冰霜,然后重重的向后倒去。木朗书直接翻过祭台拉过爻,让他倒在了自己的怀里,急切地喊着:“爻,爻。”
但是已经耗尽功力的爻什么都没有听见就已经冻晕了过去。
此刻木朗书已经顾不了流水,抱起爻便走出了主厅。
依旧静静躺在祭台上的流水没有任何变化,突然屋顶一束亮光洒在祭台上,祭台布满的符咒跃动了起来,纷纷舒展着自己藤蔓般的衍生,把流水牢牢地禁锢在一个泛着金光宛如蚕茧的光晕里。
嗜睡的流水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叫喊自己。懵懵懂懂的真开了眼,流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往四周望去,白茫茫一片,光亮柔和。流水站了起来,发现赤脚也不冰冷。跟着声音,流水慢慢的走去。
“他小的时候这么可爱呀。”
“让我摸摸。”
“这眼睛鼻子,跟你果真有几分相似。”
流水在原地转了个圈,没有看见一个人的影子,天真烂漫着:“谁在叫我?”
“哈哈,他说话也透着稚气。”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流水插着腰,有些恼怒:“你们再不出来,我就要咬你们了。”
“瞧瞧,他还生气了。”
“你看不见我们,怎么咬?”
流水对着空气一通乱咬,挺直了腰板:“就这么咬。”
“哟,还真咬到了。”
“哈哈。”流水昂首挺胸的说道:“妖魔还不速速现身。”
“知道我们是妖魔,你也不怕。”
“我怕什么。你等还不是要被我欺侮。”流水站的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玩了,我累了,明朝再来寻你们。”
“明朝,没有明朝了。”
“为什么?”流水坐的也直。
“没有为什么。你知道你叫什么吗?”
流水憋着嘴摇摇头。
“看看你的心。”
流水垂下头,用莽嘟嘟的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口,奶声奶气着:“是这里吗?”没有得到回应,流水又大声的质疑着:“是这里吗?”还是没有回应,流水便自问自答,“没有心呀,所以我叫无心吗?”蹦跶了起来,流水雀跃着,“我有名字咯,我叫无心。”
欢蹦乱跳的流水累了,又坐在地上,还是累,直接躺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嘟囔着:“我有名字,我叫无心,无心。。。”小无心又开始了漫长的嗜睡。
作者有话要说:
想想小无心就觉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