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留白寺的门,天罗子是不是已经开始变得能够离开他了?
天佛原乡浴佛大典终在每个相关人的不安中顺利渡过,佛火得以延续,同时也印证了天罗子体内神圣佛血的存在——他,在世人眼中就是灵山尊者,在太岁眼中他还是天罗子,在他自己眼中却不知该是谁了。
佛魔共体?
一死一生?
是沐灵山还是天罗子?
或是不该存在的阎王第十九子?
他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断章四(上)
断章四·谁信幽香似玉魂(这章圆房(≧▽≦)/)
近来不知为何,师父总是忧心忡忡一直往外跑,每每负伤而归,虽然掩饰得极好,但却瞒不过一心只在他身上打转的天罗子。
天罗子敢说,他从没见过师父这般狼狈,有些原因他知道,有些却被太岁刻意隐藏,他纵有万般忧心亦问不出个所以然。
天罗子能见的,是近来玄嚣皇兄逼人更紧,甚至已将部分苦境疆土纳入森狱版图,森狱上下无人可挡,称王之心昭然若揭,越是如此便越容不下他这异数的存在。眼下,虽有山龙与佛乡助力,恐亦难当玄嚣势如破竹,师父定是急于找寻山龙所说能够对抗玄嚣之物吧?
太岁托着一支打开的锦盒,怔然无语。
山龙所言,欲杀玄嚣必先取得两物,如今,其中一件便在他手上——阎王的第十九张脸皮。
十九,真是个漂亮的数字,和天罗子一样漂亮。
阎王送来的索命道具,索的不是玄嚣之命,而是他太岁之命。
哈!玄嚣必须死,但已不是他能杀了;阎王鞭要传承须有一个与他同命之人,这人他在无意中已为自己备好;天罗子不能死,因为他说过决不让他比自己先死;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死局,若注定死于承诺与责任,有什么比为自己最爱的人代死更合适呢?
宿命,早已为他做好了抉择,选与不选,殊途同归。
“既然玄嚣太子无法放过自己的小弟,那吾就代天罗子与你约定,三天后,不归路,天罗子与你决一死战。”
太岁语出惊人,因为一战之下,众人皆心知元神兽归位的玄嚣实力已今非昔比,莫说天罗子武力堪忧,就是失了阎王鞭的太岁亦未必能敌,太岁此言一出反叫众人疑斗丛生。
正欲转身离去的玄嚣,和暗自庆幸玄嚣喜欢收买人心的天罗子同时被太岁之言唬得一愣。
“师父!”天罗子心惊,他不懂师父意欲何为,只是心中顿生一种不祥预感。
“哈,那你说太岁可是要将一身的本事倾囊传授于天罗子了。我就看我这不成材的小弟,三天,能得到你太岁多少真传,哼。”
玄嚣怒极反笑,这不知好歹的说太岁,枉他一片赏识,却甘愿为一事无成的天罗子卖命,惜也,恨也!
见玄嚣离去,天罗子回身关心太岁,看那血染胸襟的红,心有些慌,“师父,你一直血流不止啊……”
太岁闻言冷静地自封穴道,止住了血继续往外涌。
“我没事。你能逃脱,为什么还冒险回来?如果玄嚣决意牺牲神在在,那你就难逃魔爪了!”
听太岁语带责备,天罗子满心委屈道:“难道我要枉顾师父的安危吗?如果师父不在了,天罗子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更何况,十八皇兄根本不可能放过我,我这次逃掉又如何?下次被他找到,我同样要死,不管怎样,天罗子不能失去师父。”
师父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从来无视他的心意,可恶至极!
“唉……说的也是……玄嚣誓杀你到底,如果你不死,他绝不可能罢休。”
太岁适才见天罗子不顾自身安危就心里有气,但听这一番话,又觉天罗子若能抛下他就不是天罗子了,气焰不觉消去大半,担忧却涌上心头——若真离去,只望天罗子能够放下。
但是否能放下,却不是他愿意思考的问题。
面对太岁的有意回避,天罗子无奈,却不奇怪,横竖他这辈子与他耗定了!
“所以说,师父你要我三天后与玄嚣决斗,根本是要我赴死,因为我不可能在三天内,便将你的武功学全啊……”
“你不会死。”
太岁说得平淡,但这种不冷不热又坚定如同誓言一般的话,听得天罗子心中惶恐更甚。
“师父,不如我们师徒两人找一个地方退隐吧,不要再管那些风风雨雨,将江湖事都斩断,我们好好过活。”天罗子急急说道,言语中几乎透着哀求。
太岁微微一愣,淡淡问道:“一个退隐的地方吗?”转身,神情隐入一片苍茫夜色之中。
他们真能无声无息地退隐吗?
江湖,就是你无意置身其中,却有人定要将你牵扯的所在,至死方休,斩断,谈何容易?
天罗子以为太岁是在考虑他的提议,开心地追上去,问道:“是啦师父,你有地点了吗?”
行了一路无话,天罗子憋得难受,尚未走出密林,话唠病就要发作。
“师父,你又不理我了。是伤势太重不愿动口的话就尽快疗伤,别憋出内伤来,还走那么快脚都不酸,不累吗?我脚好酸,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好吗?”太岁还是默默地走不理他,“师父,我脚好酸,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好吗?荷叶禅师教了我一套处理伤口的方法,你让我试试嘛……”
天罗子这孩子没啥突出优点,就是能说能耗死缠烂打,从小就遵循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生座右铭。
太岁算是唯一了解此优点的人,此刻不无头痛。
“哦,我知道了,师父一定是想好了退隐之地,急着带我去对吗?还有三日期限,也不急于一时嘛,让我先替师父疗伤可好,见师父为我受的伤我心好痛!”
唉……又啰嗦又肉麻又黏人……太岁很有些想不通,自己究竟看上这人哪点了?
“玄嚣离去不久,此处并非安全所在。”
天罗子见太岁终于肯搭理自己,献宝似地道:“方才在林中观察,此地有猎户所布陷阱,不远处定有他们的落脚点,譬如前些日子师父给我疗伤的山洞,待我一探如何?”
没错,山洞!
某些记忆适时地涌上太岁心头,发觉那股淡淡白梅香味似乎还在,太岁额角不由渗出冷汗来。
“就这吧。”生怕天罗子继续说下去又引发不必要的联想,太岁一反常态,痛快应允了。
天罗子乍闻,如蒙圣旨,欢快地挽住太岁胳膊就要带路,“太好了师父,我听到这附近有水声,可先处理外伤,我们上那儿去吧!”
不多时,果如天罗子所言寻至一处水源,有水之故四周水草丰冒、绿树成荫挨过一晚不成问题,于是他领着太岁到一块平地坐下,升了火照明取暖。
一切就绪之后,天罗子很自然地伸手为太岁解开斜披的外氅,不想却被太岁一掌握住。
“干什么?”太岁想尽量保持冷静,可自从天罗子提及那日疗伤之事起,他便再无法冷静。
天罗子眨眨眼,一脸无辜望向太岁。
“脱衣服啊,不脱掉如何察看伤口,我可没有修炼什么内功,为师父渡气是办不到了。”
太岁避开天罗子比天幕中星子还要闪亮、比涧中溪水还要澄澈的目光,仿佛被烫到一般急忙收回握住对方的手,进而又发觉自己反应过激了。
不巧,太岁偏头的瞬间,正好错过了天罗子眼中闪过那丝狡黠。
揭开外氅之后,果然只见一片血肉模糊,天罗子看得鼻酸,有如自己心脏被人刺了一刀。他撕下袖里一片干净衣物擦拭掉伤口周边残留的血迹,洗净后再擦拭一遍,随即拿出路上采来的止血生肌药草,放入口中嚼碎,再就口敷至太岁裂开的伤处,太岁呼吸一窒,却未曾想天罗子有千百种上药之选,大可不必只动口不动手。
敷了一道,天罗子趁隙再次表达自己的哀怨,“刺得好深,刚才赶路伤口又裂开,都见骨了,幸得玄嚣枪上无毒,否则现下我亦只能束手无策。”
天罗子说话间未看向太岁,他的气息始终萦绕在太岁肩颈与耳间,不知是否因为火光照耀而让彼此都染上一层暧昧的红。
天罗子还在看,在太岁结实的肩背上趁机摸了几把,太岁忍不住出声打断道:“上药。”
“哦……”天罗子乖乖应和,之后继续用口将草药嚼碎、敷在伤处,如此反复数次方将伤口敷满,期间有意无意地以唇齿触碰伤处,间或辅以舌尖舔抵。不明就里的太岁还以为他是在将药抚平,甚至为此正与内心扬起的邪念做斗争。
但此刻二人的姿势,只能让这不寻常的敷药过程变得更匪夷所思、引人遐想,若有第三者目睹都会绕道了。
太岁以为这就完了,岂料天罗子并未打算结束治疗,口仍覆在伤处,这次不再只用舌尖,而是完全以舌□□过红肿的伤口外围、鲜红的肌理内侧,引来太岁一声异样闷哼,一阵酥麻与热血上涌,一手抓住天罗子削肩将他拉开,惊问:“干什么?”
天罗子停下动作,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直直对上太岁视线,轻声解释道:“……消毒啊,虽说枪上无毒,但一路风尘未免感染还是让我再消消毒吧。听说,唾液具消炎消毒的奇效,我身具沐灵山佛血,效果一定更佳。”
“谁说的?”
“荷叶禅师……”天罗子想也没想就将一见如故的荷叶禅师拉下水,愧疚之情只一闪而过,末了作势又要去舔,太岁又将他制住。
“不准舔!”太岁强压住身体里汹涌而来的猛兽,厉声喝止天罗子,天罗子却不死心,一对纤长羽睫煽动着,露出一抹坏笑,骨子里透出的清秀灵动在艳红火色下跳跃着惑人光彩。
“哦~~师父~又害羞了对不对?我们什么关系,不用和徒弟客气,来,舔过才好得快,让我……唔!”
瞪着火光下那美貌少年,瞪着喋喋不休那张嘴,太岁觉得此刻脑中似乎被什么炸开了,冲动冲破了理智,本能控制了身体从后方将眼前之人摁向自己,用嘴堵住了那人喋喋不休的嘴。
天罗子瞪大着眼,直勾勾地与太岁对视了良久,却始终不见下一步动作。
“师父的脉象重按细小、轻按实大,是阳盛之象,需要泻火哦……”天罗子顺势将太岁压倒在地,边扬起被自己扣住的太岁手腕,目似春水直映入太岁眼帘,含笑的唇轻吐出这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半部分窝会做一些处理……请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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