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尘‘哦’了声,又与云怜之随意聊了一会。夜念柔便走过来偷偷斜瞄了一眼床上的人,见锦言还未醒来,心底不禁有些失望,悻悻说道,“小主子,水已准备好,可以洗漱了。”
夜尘点点头,走到盆架前,打湿布巾拧干后又返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开始为锦言擦拭脸颊。
夜尘的神情温柔而专注,就连嘴角也微微翘起构成了一道温和的弧度,这样的夜尘,却是云怜之从未见过地。昨日夜尘将此人带回来时,他便从夜尘那紧张的神情中猜到他们不是朋友这么简单。但如今让他真真切切地看到这一幕,心中还是蓦然地一阵闷痛。
云怜之下意识地别过视线,缓声说道,“我今日想在屋内看书,阿尘你也别来打扰了,晚些时候我自会过来。”
夜尘微微一怔,“怜之,你……”
“我没事,只是忽然想静静罢了。我这就去让人备好马车,等会儿你们便直接去门口。”
指挥仆人摆放好东西后,容若夜又仔细地确认了一遍,才轻舒了口气,隔着屏风笑问道,“不是有下人么,云少主干嘛非要自己去呢?”
云怜之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让离靖推着他就离开了。
云怜之一走,锦言就立即睁开眼,笑吟吟地望着夜尘。夜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快些起来吧,时辰不早了。”
容若夜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水自顾地喝了起来,望着已回到盆架前的夜尘道,“阿尘,那边两箱衣裳都是你的,颜色和面料都是你平日里喜欢的。至于其他的都是我为锦言准备的,呃…她人呢?还没起来吗?到底是生了什么病,竟然让你的怜之都没辙。”
夜尘瞥一眼容若夜,扶额提醒道,“阿姐,我已说过很多次,不是我的怜之,怜之只所以会对我这般好,不过是因为我们两家是世交罢了。还有,我看阿姐你还是把这些衣物赏给念柔那丫头吧。”
“为何?这些几乎都是我容若夜亲自绣制的,莫非她还瞧不上了?”容若夜愣道。
夜尘轻笑,“这倒不是。阿姐绣工精湛,就算是普通的素绸只要经过阿姐的手,那也会变得不一般。只可惜锦言没这福气,注定是穿不了这些衣裳。”
听他这么一说,容若夜微微诧异地眯了眯眼,问道,“她走了?”
夜尘摇摇头,用眼神示意她自己进去看看。
容若夜皱了皱眉,正欲起身时,却抬头瞧见屏风后不紧不慢地走出一人。
那人看起来约莫十**岁年纪,身形瘦削,身着白衣单衣,如墨的黑发从肩头流泻而下,与身上的白衣交相辉映。他的面容秀美绝伦,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有些苍白,一双清澈如水的黑眸泛着清柔的光芒,还带着那么一丝纯真无邪。
此刻的他衣领处微微敞开,不仅露出胸前小片白皙光洁的肌肤,还隐约可见漂亮的锁骨。
容若夜的脑子里‘嗡’了一下,饶是她平时言辞巧妙,这时竟也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锦言抬手随意地拢了拢领口,偏头对着容若夜微微一笑,柔声道,“夫人,我便是锦言。”
轻柔的声音拉回容若夜的心神,随即夸张地咽了咽口水,确认道,“你真的是锦言?!”
锦言被她的反应逗乐,不由地掩嘴咯咯一笑,“是的,夫人。”
他举手投足间虽似女子,但却不见丝毫地娇柔做作。容若夜望望他,又望望自家弟弟,强装镇定地说道,“这…念柔说的小主子夫人…”
“正是我。”锦言眨眨眼,毫不犹豫地承认道。
闻言,容若夜再度望向夜尘,夜尘却只是淡淡说了一个字是。这个回答让容若夜心里顿时一个咯噔,锦言美则美矣,但终归是男子,这让她这个做阿姐说什么好?更何况生得这般娇滴滴,这以后的日子阿尘岂能省心?
但夜尘的脾性,容若夜也再清楚不过,倘若是他决定了的事,那定不会变更。就如六年前那般……
锦言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但那神情,那模样,好似容若夜的下一句话将会判定他的生死般。
容若夜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迟疑地开口说道,“锦言啊,之前也没人告诉我你是…所以这些…那个…下午我再让人从新送过来。”
“夫人,不必如此麻烦,阿尘已经为我添置了许多,眼下都已穿不过来。” 锦言浅笑道。
“都是自家人,不要客气,你也唤我阿姐便好。”容若夜顿了一顿,又说道,“既然你们已决定在一起,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盼望你们好好相处。阿尘的脾性不太好,你人…嗯,性子又这般弱,若是以后他欺负了你,你只管告诉阿姐,阿姐会替你做主的。”
锦言先是一愣,随即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乖巧地叫了一声,“阿姐。”
这样一个温柔乖巧的美人,让人不喜欢都难,于是容若夜满意地点了点头。
锦言没有想到容若夜会是这个反应,就如当时夜念柔的反应一般,甚至她们的态度让锦言觉得,他们对男男之恋如平常事般来看待,丝毫没有惊讶或是厌恶。
思及此,锦言有些茫然的望着夜尘,总觉得有些事被自己疏忽了,可这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在何处疏忽了。
夜尘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在他耳旁轻说了句,“莫要惊讶。曾经在我们族里男子结合的多不甚数,所以她们自然也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锦言错愕,哑声问道,“族人?”
“这事以后再说。”夜尘笑了笑,随之又偏头朝着容若夜笑道,“阿姐,谢谢你。”
容若夜白了她一眼道,“不要谢我,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就怕爷爷知道后,会极力反对……”
提起容家老爷子,夜尘的面色一沉,冷然道,“这是我和锦言的事,干爷爷何事。再说这容家回不回,我尚在考虑中,又岂会在意他反对与否。”
容若夜闻言,皱着眉道,“我时常在想,若当年我没亲自守在屋外看着娘亲生下你们,我定不相信你是容家人,明明与若君是双生子,性格却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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