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莫名其妙的安排,让容若尘不禁蹙起眉,淡淡道,“这些与我何干?我只要你和桓儿好。”
见他不以为意的神情,云怜之轻笑一声,取过茶盅,倒了杯热茶递给他,慢慢说道,“其实是因为年关将至,但凉城那边往来的账目在核实后,出入有些可疑,我想你前去查查,正好顺道带桓儿四处玩玩…”
容若尘握住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既然能让云怜之这般忧心,看来这其中必是相差甚大,略一思索,便应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动身前往,至于桓儿就在家里陪你吧,我一人前去也能快些回来。”
“你一人我不太放心,若是有桓儿随行,我也能安心些。”云怜之十分牵强地说道。
面对如此牵强的说辞,容若尘没有再推拒,而是缓缓地仰靠在椅背上,半合着眼眸,抬起一只手横在额头上,似笑非笑调侃道,“你今日着实有些古怪,莫非那人又来找你了?”
容若尘话里的那人,正是指的楚墨。
他虽然对楚墨不太了解,但自打醒来那天,这名唤作楚墨的男子便会时不时地来山庄找云怜之,每次二人的碰面都会避开他,后又不知为何会大吵一番,事后云怜之便将自己关在屋内大半日。
如此周而复始,也渐渐地察觉出这二人之间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加上他虽然喜欢云怜之,但仅仅限于朋友、亲人,却并非那种情感,所以从醒来后,他们也未像寻常夫夫那般亲密,而是依旧相敬如宾地相处。
云怜之曾告诉他,他们是日久生情才有了桓儿,但他曾私下暗想多次,实在想不出为何在一起数年都未动情,却会在一年内怦然动情。
然而云怜之对他太过不一样,所以纵然曾几度怀疑,但也慢慢接受了这一切,更何况二人之间还有了桓儿。
想到这里,容若尘眉头轻皱一下,语气有些不自在地提醒道,“怜之,我们…已有桓儿…至于那楚墨,我看还少些来往较好。”
“若尘…”云怜之一怔。
容若尘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大约不知,你在每次见过他后,纵然已经刻意地掩饰住心情,但面上依旧会带着几分愁容。你这样,我很担心。”
云怜之微微一笑,劝慰道,“不必忧虑。我与楚墨是多年旧识,二人闲聊之余自然免不得会忆起些往事,在感叹之余,悲戚之情也油然而生了。”
容若尘见他面上依旧是平日里温润笑意,这才缓缓地露出笑容,“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明日我便赶去凉城,待事情解决完,我会尽快赶回来地。”
话毕,便忍不住掩嘴轻打了哈欠,面露疲倦之色。
想到他刚从京都赶回,明日又要动身去北宁,云怜之不禁心疼地道。“若尘,辛苦你了。我已经派季全先去打点了,到时候他会接应你的。”
容若尘点了点头,端起茶杯送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小口,垂目应好。
“届时若是遇到姓宁或蓝的,离得远远地,记得千万莫要让人知道你是月夜一族。不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地,那人自会保护你地……”云怜之温柔地继续说道,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小声,小的几乎连他自己怀疑其实什么都没说。
四年来,只要容若尘一出山庄或金陵,立即便有高手暗中跟随着。
起先他也未太在意,直到离靖告诉他,这几年庄里新来的仆人均是武功高强之人,而这些人在江湖上也小有名声,他们进庄后白日里除了喜爱逗桓儿开心,几乎就与普通下人一样,只是一到夜里,便必会有一人悄悄守在容若尘的院中,这其中是什么意思,已不言而喻。
第一年,容若尘身子虚弱,急需冰山雪莲,一西戎商人便偶然经过金陵,送来冰山雪莲。
第二年,容若尘打算开始辅佐凤重鸣整治朝纲,于是曾经上奏说凤重鸣犯下三大罪的官员,纷纷离奇死于家中。
第三年,容若尘……
在他所认识的人里,谁有这种能耐,又或者谁会对容若尘这般在乎,这般保护,除了那人,别无他人。
云怜之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他,心中也泛起一丝苦涩的滋味,微微苦笑,“如若喜欢那儿,便留那吧。”
他的声音很低,很温柔,却听得容若尘心中纳闷不已,旋即故作认真地问道,“你这是在赶我与桓儿走么?”
云怜之慢慢地抿了抿嘴唇,温文尔雅地笑着,却没开口回答。
嗜血妖莲,以血为引,以莲为媒,以身为根,命相系,魂相牵。
命相系,魂相牵…
锦言,你是真的死了吗……
四年了,到底该让他自己来面对,来选择了。
北宁凉城
北宁,凉城。
在经过数日的行程后,容若尘带着云桓也终于来到凉城。
马车停在城门外等候检查,容若尘下意识地掀起一些车帘朝外望去,只见一条护城河绕城墙而过,马车需通过桥梁进入城内,而在巍峨壮丽的城楼下有着数名将士把守,他们头戴铁盔,身穿铠甲,手执长矛,脖系红巾,威武凛凛。
残阳如血,映照得这座城楼更加雄浑、巍峨。
容若尘抿了抿唇,正欲收回手,却听见身后传来车轮咕辘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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