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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天光开路
作者:苏我时叁
文案:
为了证明我的文风不只是逗比!回归老本行,写写科幻风格短篇
然而并没有高大上的设定,只是一个温馨的小中篇
设定以前想的,旧文没发出去,改了改换个cp写
内容标签: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子航,路明非 ┃ 配角:路鸣泽 ┃ 其它: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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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煤油灯的火苗被寒冷和风雪压得极低,投在铁壁上的光也跟着摇曳。路明非抱着煤油灯,靠着墙壁缓慢地往下走。冻风在铁楼梯上结了一层,稍不留神就会滑倒,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一阶一阶地挪。
所以这个天气出门真的是造孽啊!路明非感叹着自己的作死,继续走那望不到尽头的楼梯。他把脸藏在领口和厚毛的帽子里,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怀里的煤油灯虽然热度不高,好歹能暖和一下。由于被挡住了视线,他只能半躬着腰,厚厚的外套让他看起来像只企鹅,动作滑稽,被人看到了能笑上好几天。
然而路明非并不担心有人笑他,因为在这里根本没有人会看见。煤油灯那零星的火苗是这黑暗的暴风雪里唯一的光源,路明非走在阶梯上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淹没在风雪里,远方回荡的敲击声如钟。
如那安魂的钟。
艰难地走下最后一阶,脚踏实地的感觉让路明非松了口气。他抱着灯,晃晃悠悠地走向前方的拐角。拐角处挂着一个灯座,样式与路明非怀里的有几分相似,不过是因不用考虑重量和便携加上了几重花纹。灯座上的四个龙首配上镂空的交叠龙身,给人以庄严肃穆。
路明非盯着那四个龙首,然后踮起脚尖,碰了碰他们交叠的龙尾。
小心翼翼地打开煤油灯的灯罩,路明非将龙首灯座点亮。龙首的眼睛在火焰下闪着金光,腾然而起的火焰与煤油灯的火苗形成鲜明对比,照亮了整个街角。
完成第一个灯,路明非向下一个灯座走去,重复机械的点灯动作。只不过他不再伸手触碰那纠缠的龙尾,仿佛触碰它是一个神圣而虔诚的仪式。
其实路明非只是忽然有感而发,与其说这是他伸手去摸,不如说他的身体操纵着他伸出手。
点亮第四十九个灯座后,路明非不走了。
倒不是说前方没有了灯,全城的灯约莫上千个。只是,刚刚点亮的灯座下,躺着个人。这个人赤身**地躺在风雪里,还靠在铁筑的墙上,路明非看着都觉得冷。他蹲下身,借着头顶灯座晃悠的光,才看清楚这人有张英俊的脸。长到肩膀的头发乱糟糟地遮住了他的额头与脖颈,身上肌肉结实匀称,只不过沾了点血污。路明非观察许久,男人身上并没有伤,血污来源不明。他伸手去抬男人,触到那有点分量的肱二头肌时才发现——嗬,还是温热的。冰天雪地里赤身**还能热着,真男人。
路明非脱下外套,在寒风里脱下自己的毛衣,打着颤套给男人,接着用厚外套裹住两人。一手扶着男人靠在自己身上,另一手提起煤油灯,路明非一边咒骂着这座城的设计者一边往前挪。男人的体格与他不是一个级别,浑身均匀的肌肉沉甸甸。他靠在路明非肩上,像积雪压树枝,路明非根本直不起腰。上一次有过这种经历,还是好久以前。基本不出门的后遗症让他好几次差点摔倒。
难如西天取经。路明非终于把男人扛到了他的小屋,开门时他对着那潜水艇舱门一样的房门吐槽半天,没有二两肉的手用吃奶的力扭了两次才打开那十厘米厚的铁板,可怜他只穿着衬衫在风里晾了那么久,厚外套在地上躺着的男人身上呢。
厚实的铁板门把外界的呼啸和钢铁的敲击声隔绝,狭小的室内只剩下柴火燃烧时噼噼啪啪的声音。路明非出门时没熄灭柴火,因为说不定他回来后还没等柴火烧起来,他就要冷死了。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路明非把男人放在火炉前的沙发上,端来盘水,确认水暖了才擦拭男人的身体。
从来没照顾过人的路明非自然从没干过这种事,好不容易把男人身上的血污都擦干净,他感觉一阵腰酸背痛。苦着脸又把自己的衣裤给男人套上,路明非只穿着衬衫和短裤在小屋里晃荡。屋子只容得下沙发和小床,壁炉烧的很旺,狭小的空间里热度散发得慢,他也不会感觉有多冷。又把自己的棉外套和棉被都盖到男人身上,在确保火不会烧到被子后,路明非想了想还是自己钻到那堆布料里,环住男人的腰,抱着他充当人工取暖器。
男人体温不算冰冷,在路明非和被子火炉的作用下,很快就被捂热了。路明非暖得舒服,哼哼两下又蹭两蹭,意识逐渐模糊,陷入了睡眠。
暴风雪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他裹着厚重结满了冰碴的外套,每个脚印都深陷冰里,需要废极大的劲把脚抽出来,然后又踩出另一个坑。风雪让他根本直不起腰,脊梁就像压满了积雪的树枝。承载巨重,随时要折。
谁能想到那光与天堂外的世界是那么的寒冷。谁又能想到这个国度除了火焰与星光竟然还有暴风雪?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这么美好的地方竟然还有寒冷不科学啊不科学,他到底为什么要跑出来简直作死。
他在意识模糊前发现微亮的地平线上,一座巨大的建筑突兀地耸立。
这个规模,与其说建筑,不如说——
城。
然后他闭上眼睛。
*
他是被热醒的。
男人在恢复意识时,最先感受到的,是鼻子传到脑皮层的——香味。他对于这种香味不可谓不熟悉,他每天都能在他隐匿身形的地方闻到这种味道。他还清楚地知道,比起这种味道,他更喜欢另一种食物发出来的香味。
尽管那人把那种味道说成臭味。
周身都是软绵绵的触感,整个身体像是融在火炉中。男人的眼睛睁开一条线,入目的柴火让他一愣,以为时间倒退,他又回到了不久以前,那人的屋子里。直到意识清醒,清晰的回忆和火炉不一样的花纹告诉他时间从不倒流。
低头一看,厚厚的两层被子与外套是过高温度的罪魁祸首。从冻僵中恢复的肢体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更别提许久没有感受过的穿着衣物的感觉。男人掀开被子,双脚及地的结实感让他更加恍惚——一直以来,在雪地里跑了那么久,地面的感觉从未奢望过。
“啊——你醒了啊。”
很久没有听到过除了“杀”以外的句子了。男人转向声源,一个只穿着衬衫的男子捧着锅。男子身上晃眼的白衬衫与他身上两层厚布对比强烈。男子吊着眼角,一脸无聊与疲惫,嘴角在见他苏醒后挂上了浓厚的笑意。
这样的景象让他回想起那个小屋子里,那人也是这样,问他:“你苏醒啦”,女孩没长开的美丽像树林里他经常见到的冬花。
“来来来快趁热喝吧。好久没亲自下厨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吃,我感觉还行,唉实在吃不下再倒掉啦。”男子把冒着热气的锅端到他面前,放在了旁边的小桌子上。锅里的粥还冒着泡,显然刚从火上端下来。男子俯身在杂物堆里找了找,终于翻出一个碗。而男人只是瞥了眼男子的大腿根。
“快吃吧快吃吧。”将清洗过的碗递给他,男子挨着他坐下来,将腿缩进被窝里。沙发只有那么点位置,男子贴着他的腿坐进来,带进一阵冷意。
“我在城内找到了你,勇士啊竟然赤身**在雪地里,玩裸奔么?靠在墙上竟然没黏成冰棍棍。我就把你带回来啦!这地方有点乱有点破有点小但是城里唯一能住人的地方,总比睡铁墙壁好,不要嫌弃啦。”男子一开口就说了一大串,“……对了,我叫路明非。”
“楚子航。”男人吞下一口粥。别人说名字时要回复,这是那个人告诉他的,然后送给他这个名字。
“楚子航。”路明非加重音又重复了一遍。三个字在舌尖,稍微一弹就说了出去,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然而这是他自从上个人告别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叫另一人的名字。
楚子航默默地喝着粥,不明白路明非带了颤音地叫他是为何。他吞下那米糊,撑满了的肚子却不满足,叫嚣着只有米才不够,他需要另一种食物。煮的烂熟还放了糖的粥虽然香浓,但这味道显然不是他最需要的那种。
“还不够?”路明非看楚子航吃完了一锅粥还盯着锅看,自动理解为他饿了半天胃袋异次元无限大。楚子航摇头。“有……腥的东西,吗?”疑问句还是让他感到别扭,尤其是从那之后就没人跟他讲过话。
“腥的……东西?”路明非思索半天,豁然开朗,“你是说肉吧。我这里只有米,将就着吧。”男人点头回应,没有再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柴火开裂的声音。
这种过分安静的氛围让路明非难受。他好久没见过另一个人了,他就像那孤岛里的鲁滨逊,此刻终于来了个人,不应该是这么沉默,起码也得你来我往两三句才行。“那个……楚子航,你从哪里来的啊?”
然后他看着楚子航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面无表情地回答:“不知道。”他说了好几个附近的地方,楚子航通通表示疑惑:那是哪里?
“好吧。”路明非鼓着嘴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人,就连他,至今都还记得那个不知道还存在不存在的小村子。“是从一个很亮很亮的城市里来的吗?”怕楚子航不知道他具体指的什么,路明非又补充,“城市里有很多片森林,叶子都是细细一条的。城市外围有很多村庄。”
这下总知道了吧。他闪着星星眼望着楚子航,而楚子航只是思考了一会,又摇头。一阵沮丧,路明非的头都快要低到胸前了。
“我来自,城市外面的村庄。”然后楚子航说。
“诶诶诶!你把话说完啊真是的。”路明非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那……你知道那里现在怎么样了嘛?”
“不知道。”楚子航又摇头。这是实话,对于他来说,对那接近城市的村庄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女孩,女孩如冬花的笑,火焰,森林,雪,冷,像女孩的冬花。
“你从那边来竟然不知道!”路明非盯着楚子航许久,见这人并没有半分开玩笑与欺骗的意思,顿时像个戳破的气球,瘫了下来。这么久没回去,他已经不知道那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现在唯一的消息来源却像个五岁小孩,什么都不知道。
“抱歉。”楚子航看着路明非那失落的脸,是他造成路明非的失落,印象中,他需要道歉。
“没事没事。”路明非很快又没心没肺起来。“对了,我可要告诉你哦,你来到的这个地方,离城市很远很远,很难回去,基本上是回不去了。虽然也有几个例外啦!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活着回去没有。”忆起那几位故人,路明非一阵心暖。
“嗯。”
楚子航应,他从未在意什么回去不回去。对他来说,没什么东西可以让他称之为“回去”,他从未有过类似于“归宿”这样的东西,他从未对什么地方产生“怀念”的感觉。
就连女孩,都像那冬花,被风雪湮没了罢。他为此毫无怀念之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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