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黑爷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阿大对这种事最没耐性,大声扯皮,难得解雨臣也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黑瞎子唬不到人,只得老老实实交出故事的结局。
“如果硬要说原因的话,其实是一颗痣。”
在黑瞎子的子弹即将告罄的前一刻,那老僵尸猛一抽搐,不甘不愿的倒在地上,死的透心凉。后来黑瞎子检验尸身,始终找不出这僵尸凶性的来源,还是有一位小喇嘛提醒,说他们师父的屁股上,从胎里就带了一颗圆形的灰痣。而老主持最后能彻底消停,也是因为黑瞎子射出的其中一颗子弹,正不偏不倚的打到了那颗痣上。
解雨臣冷冷看向黑瞎子,“你枪法挺行的啊,居然逮着人家屁股打。”
黑瞎子连连赔笑,“情势所逼嘛,当我发现爆头对僵尸没有用后,就忍不住想用歪门邪道了。”
“这算哪门子的起尸,‘痣起’?”
“bingo!”
解雨臣无奈的摇摇头,不管怎么说,有黑瞎子的这个天花乱坠的故事,尸堆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这一次重逢后,黑瞎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兴高采烈的活跃感,这人虽然以前也常年带笑,但总觉得笑的不深,不像现在,积极的情绪实打实能透进骨子里。
四个人说笑归说笑,手里都没有停活儿,顺着陷阱的底部一寸一寸寻找,希望这里能有离开的机关暗道。最先发现线索的是小猴,因为他个子矮,所以对地面的痕迹观察的比较仔细,只见西边的洞壁下方有一条重物拖曳的痕迹,虽然已经过去了千百年,但是痕迹依旧存在。
“就是这里了。”黑瞎子甩甩手,拉着阿大一起推墙。可是两人推了半晌,墙壁却纹丝不动。解雨臣也在周围不断敲打,试图启动开门的机关,可毕竟过去这么多年,又是在阴暗潮湿的陷阱里,机关腐朽也在情理之中。
忙活了十来分钟,阿大甩一把头上的汗,靠在墙上大喘气,黑瞎子便过去陪解雨臣一起找机关。这种场合,小猴发挥不了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卖力干活。
突然,小猴在空气中捕捉到一丝突兀的气息,奇怪的回过头,就见阿大的身旁,一只干尸的手正从地上缓缓举起。
“阿大!”解雨臣也发现了,阿大听到当家的声音,不假思索的就地一滚,只差一点就要被那只手捞个满怀。“好家伙,都死成这样了还不忘搂搂抱抱啊,被做成串烧真是一点也不亏。”
“你碰他了?”
阿大哭丧个脸,“我没有啊当家的,您都反复交代了,我怎么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擦了汗……然后甩哪了?”这回是黑瞎子开口,话里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阿大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黑爷您为什么不说还有一种起尸叫‘汗起’啊——”
可惜不管阿大怎么愤慨,最糟糕的局面还是出现了:起尸了。
事后黑瞎子说,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欣赏一堆死人起尸,实在是锻炼一个人心性的理想场景,日后哪天他有了徒弟,一定叫徒弟们也来品尝品尝这刺激痛快的滋味。
阿大的那一滴汗犹如宿舍楼的起床铃,汗滴落后,满地尸体慵懒的爬起,伸直胳膊,精准的对向他们几个惹眼的大活人。插在利刃上的串烧尸也不甘落后,虽然一时挣扎不出来,但也同样绷直四肢表达决心。
“黑爷!这汗起的尸体该怎么打啊!”
“怎么顺手怎么打!”
黑瞎子一脚踹开离的最近的一只僵尸,冲着阿大远远吆喝。尸体一移动,四个人就被迫分开了,阿大一个人孤军奋战,大概因为这次是自己闯祸的缘故,打的格外勇猛,沉甸甸的背包一砸一个准。小猴人小鬼机灵,气息又薄,在尸体中上蹿下跳。压根没几个僵尸注意到他。
黑瞎子始终跟解雨臣在一起,两人背靠背,吸引了最多的攻击。解雨臣压根不信一滴汗能引起满室尸变,很快想到什么,狠狠踹了两脚自己的背包,背包里正是那位骷髅侠的脑袋。
“如果是你搞的鬼就快停下!”
骷髅侠安静的跟猫似的。
“花儿爷,这么大批量的僵尸有点吃不消啊。”黑瞎子闪身替解雨臣挡掉两只僵尸的咸猪手,立刻又有五只僵尸涌了过来,他们人手不够,又因为黑瞎子讲的故事不想在僵尸身上浪费宝贵的子弹,只靠简单的冷兵器肉搏,接下来被尸群吞没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黑瞎子一边闪躲一边还能带笑,“花儿爷,要让这位大祭司开口,感觉咱们还得试一试最初的法子。”
“什么法——”解雨臣话未说完,就被黑瞎子反身搂抱住,嘴对嘴吻了起来。解雨臣明白黑瞎子的意思,希望这回也能像之前在祭台上时令骷髅头产生反应,可是这个吻太不合时宜,只贴了两秒,解雨臣就扒着黑瞎子的手臂猛一翻身,凌空踢飞了一只撕咬过来的僵尸的脑袋。
“奇怪,居然没效果。”黑瞎子瞟了一眼包里的头骨,不管怎么说两人好歹算亲过了,可是骷髅侠依旧一声也不吭,只是沉默忠实的围观,不发表任何意见。
“我就说没用了!”解雨臣有些来气,下手略略加重,既然这帮僵尸停不下来,那就只能把他们大卸八块,让他们彻底无法站立。
黑瞎子倒不急,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判断失误,在祭台时,他与解雨臣拥吻,绝对对这只骷髅头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但为什么现在却无效呢,是因为祭台?还是有什么东西……与那时不同了?
吻还是相同的吻,人也没变,唯一的不同就是当时的解雨臣穿着厚重的华服,在祭台上跳祭祀舞,恍惚穿越时空。第一眼看去,真就像那个朝代里走出的一位古人。
莫非这个骷髅头……把解雨臣误当成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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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阴兵
现在再叫解雨臣去穿那身裙子已经来不及了,黑瞎子一把掏出骷髅头,还没动作,就见全场所有僵尸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婚假一顿,两秒后,一窝蜂朝着黑瞎子扑来!
“瞎子!”解雨臣拦阻不及,就见黑瞎子反应极快的侧身滚地,抱着头骨从僵尸们的胯下滑出,僵尸可没有那么灵活的反应,簇拥着推搡着狠狠撞在了墙上。所有僵尸推挤到一起,力道大的惊人,只听墙根传出喀拉喀拉的碎响,紧接着尘土飞扬,整座墙壁居然被他们给推塌了。
这回没人再掉链子了,四个人先后踩着满地僵尸逃出来,久违的新鲜空气刺激着鼻膜鼓舞人心,小猴更是兴奋的跑了两百步远才停下。
不知道是不是头骨的原因,那群僵尸没再追过来,又一次劫后余生,黑瞎子和解雨臣喘息着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如果不是阿大还在一旁牛喘,解雨臣想,他可能会忍不住主动握住对方的手。
要知道,这样的主动在他二十六年的人生中屈指可数。
离开祭坛,他们已经进入这墓很深的地方了,阿大不死心的拿出地图,因为之前不按指挥的一气乱跑,从地板机关之后,他们的行程就再也跟地图挂不上钩了。接下来便是六个小时的徒步行进,幸运的是他们没再遇到任何危险,解雨臣总觉得,这跟背包里的那位骷髅侠脱不了干系。
墓里不分白天黑夜的赶路,身体终归耗不住,黑瞎子看了看时间,招呼几人休息睡觉。不知道多少个小时没合眼,阿大几乎一沾地就睡着了,小猴睡时也跟动物一样,小心翼翼的圈成一团,离火堆很远。解雨臣过去,在他身上盖了一件外套。
“你笑什么?”解雨臣一回头,就见黑瞎子正冲他挤眉弄眼。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堂堂解当家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只对少数人。”
“是吗,那我也要努力成为这‘少数人’。”
这话听得人舒服,解雨臣笑了笑,给火堆又加几根木枝。“你去睡吧,第一轮我守夜。”
“我觉得不用守了,有骷髅大侠坐镇呢,没什么东西敢来,都一起睡吧。”
解雨臣刚想摇头,便被黑瞎子勾住裤腰往后一带,跌入软软的衣服堆中。“睡吧,满共没几个小时,早出去早安心。”黑瞎子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的一亲,犹如情人间交付的晚安吻,放在此情此景却仿佛再正常不过。
解雨臣不想睡,依旧睁着眼,黑瞎子也没有执意勉强,双臂把他圈在怀里,用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旁边。这样近的距离,黑瞎子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打在解雨臣耳畔,淡淡的亲密无间。
从来没有人敢靠他这么近,也从来没有人近到这一步还没有被他推开。解雨臣有些无奈的望着漆黑的洞顶,一遍遍回味着此次的冒险。这一次的喇嘛,解家势在必行,同时他也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收拢人心,最重要的是把黑瞎子这个人物纳入解家旗下。
这是一场赌,解三叔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但他还是执意涉险。而现在……解雨臣微微转过视线,黑瞎子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睡在他的身边,处处护他安全,甘心由他支配摆布。这场赌,算是赢了么?
可解雨臣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场赌盘不论谁的输赢,他都已经先赔了自己。
大约是黑瞎子的呼吸太过安定人心,解雨臣也渐渐支撑不住,不知不觉阖眼睡了过去。不过睡的很浅,稀里糊涂梦到许多事,可是一仔细去想,又什么也记不起来。
又一个揪心的噩梦,解雨臣掌心一动,彻底醒了。入目是纯粹到极致的黑暗,他眨了眨眼,视野中竟然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是他知道自己醒了,动了动身体,很苦摸到垫在地上的柔软的衣物,可是他的旁边却没有任何人。
黑瞎子去哪了?还有,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又是怎么回事。
解雨臣记得睡觉前火堆还燃着,而且留了足够的柴火在那里,绝对的黑暗给人带来浓重的不安,解雨臣摸索着背包,想去够打火机。然而他还没触到背包,却碰到一团柔软湿乎乎的**。
什么东西!解雨臣立刻触电般抽回手,两眼瞪大,可是依旧看不见任何光线。
下一秒,解雨臣只觉肚腩上泛起一阵寒颤——那东西居然钻入了他的衣服!解雨臣急忙去够,那玩意儿似乎有许多条触角,湿哒哒泛着刺骨的冰冷,缠绕着往他心脏的方向聚拢。触角又湿又滑,解雨臣抓了几次都没有抓住,眼睛看不到,更给这未知的危险增添了几分恐惧。
就在解雨臣想出声大喊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黑瞎子的呼唤声,解雨臣急忙抬起头,也就是这时,他的心脏处微微一刺,这个东西还是得手了。
黑瞎子几乎瞬间就到达了他的身边,解雨臣只感到面前一阵风流,缠在身上的湿黏瞬间被剥离,紧接着便传来靴子践踏橡胶的古怪声音。眼睛看不见,解雨臣不敢妄自移动,好在黑瞎子很快就处理完了那东西,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花儿,张嘴,把这个草吃了。”
解雨臣乖乖张开嘴,勉强咽下黑瞎子送到嘴边带着土腥味的野草,黑瞎子牵着他的手在原地呆了几分钟,解雨臣眨眨眼,视线中渐渐恢复了一点模糊的光影。
“我的眼睛……?”
“这个墓有古怪,”黑瞎子飞快的解释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解雨臣的瞳孔情况,“应该是从我们一踏入这里就中招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才突然爆发。我猜在这个墓里呆的太久,恐怕会引起失明。”
眼前的景象一点点现出轮廓,只是仍旧看不大清,原来火堆还燃烧着,只是刚才慌乱中他挣扎到了较远的位置,故而感觉不到热源。“阿大和小猴怎么样了?”
“没事,小猴去给阿大送草了,”黑瞎子拿起手心剩下的草根,给解雨臣看,“这次多亏了小猴,其实你们躺下没多久眼睛就出现了问题,是小猴先醒过来,摸黑找到了这草,吃下后眼睛暂时会恢复,我就到前面给你也采了一点。”
“……你的眼睛没事?”
“你都叫我瞎子了,瞎子怎么能再瞎呢?”黑瞎子揉揉解雨臣的头发,“黑暗的世界我早就习惯了,可能我本来视力就不好吧,这次居然没受失明的影响,算是侥幸。对了,我刚才回来发现一条变异的水蛇爬在你身上,它有没有咬到你?”
原来那东西是水蛇,印象中的确有一点点刺疼,解雨臣掀开衣服,光滑的肌肤上什么伤痕也没有,兴许只是自己的错觉。黑瞎子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解雨臣**的半身,喉头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扭过头。“下次突然脱衣服就提前说声啊花儿,现在不比从前,你这样简直勾了我的命。”
解雨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黑瞎子这话什么意思,只想把衣服一团丢他头上,这种情况下居然也能发情,这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
“你的眼睛真的没问题么,要不要也吃点草预防预防。”
黑瞎子摇摇头,“那草数量不多,我跑了好远才找到这么点,再说让我失明的方法多了去了,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都不需要什么机关,就用最常见的大型舞台灯对着我的眼打光,我就会立刻暴盲,而且是永久性的。”
黑瞎子自我调侃的话激起解雨臣浓浓的不安,“别瞎说,这次出去后给你好好看看眼。”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担心我,我跟你们不同,就算眼睛看不到了一样上山下斗砍僵尸。这是我家祖训,我们家的孩子成年前就要学习培养‘心眼’,毕竟我们能看到的光明太短暂,这叫有备无患。”
“你的眼疾是家族遗传?”解雨臣微微发闷,“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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