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窟中来》第一百二十二章 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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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浩然瞧着众人古怪眼神,连翻白眼,伸出手拦住应了一声之后背着手,就要笑嘻嘻自来熟落座的老人。

    老人被齐浩然生拉硬拽,满脸不情愿地一伸双手,嚷嚷道:“串儿!给我来俩串儿再走也不迟嘛!”

    最后老人手捧两只金黄流油的烤翅中,一手一只,美滋滋地跟在儒衫男子身后扬长而去,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总算明白齐浩然脾性是因何而来。

    这对父子行到水穷处,走过一条长长的石拱桥,坐在河边凉亭之中。

    齐浩然看着津津有味品尝着手中鸡翅膀的老人,满头黑线。

    老人学问自然大,是极大的那种,并且涉猎极广,深谙琢磨人心的学问,不然也不会为那次有悖于学问正道的辩论赛主持。

    能主持那场学问,可不是因为老人在那座浩然学宫如何缺少事做,被人当作闲人一个。

    而是因为没人敢接下这场爱己者与己爱者直接的辩论。

    公然谈爱,有辱斯文,于理不合。而且,更多的人,是怕自己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更是让人看了笑话。

    相较之下,能胜此大任之人,仅有这位有些不着调的老人。

    可就是有些忒不着调了吧

    齐浩然摸了摸脑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老人字面意思地吃干抹净后,一拍干瘪肚子,意犹未尽地评价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忒少喽,不够填饱肚子的。”

    齐浩然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老人瞧着齐浩然多少有些虚幻的发丝,讥讽道:“为了儿女情长,自甘堕落成了个小鬼儿,而且还在百十年间,甘之若饴,厉害啊!”

    齐浩然抱起膀子,冷哼一声。

    老人悻悻然一拍脑袋,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年,有没有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齐浩然双手枕抱在脑后,摇头一笑,“见识到了许多,大抵明白了酒肉朋友,与君子之交,以及挚交之间的分别,所以如今打算在一位朋友身上做个赌注。”

    老人用大拇指斜指街道一旁,“那个少年”

    齐浩然点了点头,瞧见老人闪烁不定的神色,继续道:“您老人家也就别瞎操心了,这些年是见识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当然也有不被理解,但是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没见识啊!更何况,那小子,不在此类人之列。”

    老人有些好笑的问道:“何解”

    齐浩然果然道:“世间犹有我老爹嘛!”

    老人笑骂一句“臭小子”,沉默半响,忽然道:“直到现在才能下定决心,离开学宫,是我这个当爹的……不称职。”

    老人咧嘴一笑,寒光森森然:“若是让我逮到当时那些谋划此事之人,一定将他们打杀致死!”

    齐浩然不以为然,“骗鬼呢”

    老人一撇嘴,理直气壮道:“不然”

    齐浩然怅然一叹,有这么欺负鬼的

    “老爹你能不能正常一些”齐浩然将食指与大拇指捻在一起,轻轻分离一丝距离,“就那么一丢丢!”

    老人和齐浩然并排而坐,摇头道:“门儿都么有啊!”

    像是记起身为大学士,语言是要规范滴

    老人连忙一本正经,字正腔圆道:“么门儿”

    齐浩然“砰”得一声躺倒在地上,双目放空,觉得人生了无趣了。

    老人瞧着齐浩然的样子,忽然记起许多年以前,某位被自己罚抄了一整栋小楼书籍的苦兮兮小屁孩儿,找到自己问道,说书上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什么自己已经抄写了这么多经书,大小考的成绩还是那么一丢丢

    老人那时长篇大论,也不管小屁孩儿听不听得懂,洋洋洒洒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的精髓从来都只在“吃得”两字上,何为“吃得”食下有得,消化通透,便是吃得,便是吃得住。

    更要记住的是,吃从来都是一个主动的过程,而不是被动。若被动,便算不得吃,而是遭受,就比如你,说你没吃苦你可能是要打人的,但说你将自己的苦头吃住了,甚至品出了甜味儿,别说旁人,你自己相信你要是相信,我就打死我自己。

    所以啊,不要相信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生在世,有谁是不吃苦的同样的苦难在你这里,是苦难来找到了你,你才手忙脚乱地去应付苦难,白白挨了苦难一番拳打脚踢,事后被人询问,哪里痛哪里疼哪里有了淤青你就砸吧砸吧嘴巴,回味一下,觉得哪里都痛,都疼,全身淤青,让人没法对症下药,最是要不得。

    得到这一句话精髓的人,从来都是时刻做好了遭受苦难的心理准备,待到苦难发生时,才能坦然面对嘛。”

    最后那时候还不是老人的老人,摸着少年小脑袋,笑言道:“我们不拿非常之苦做例子了,就简单打个比方,你觉得只是抄了些书,就已经是苦了,可有的人,却是挑灯抄书加背书,一夜不睡,沉醉其中,浑然不知东方天际白。何为苦中苦是苦上加苦,后者便是了。吃得住苦中之苦,才能成为人上之人。这与你愿不愿吃苦,吃过了多少苦,是没什么关系的。”

    老人最后喟然长叹道:“有时候,就算你万般不愿意,苦难一样还是会找上你,疯狂折磨你,摧残你的,那时候,你该怎么办世人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更是此道理,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从来都是先尽人事,而不是碌碌无为,就觉得自己能坐在家里,听天由命,怅叹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以‘命’为借口要挟自己放弃所有努力,坐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说是也不是”

    那时候的少年,更加苦兮兮着一张小脸儿,惨然道:“那真是不让人活了,我不做人啦!”

    那时候的少年,可能还没有意识到,那时随意一句无心之话,昔日彼语,一言成谶。

    思绪拉回,老人忽然问道:“身为鬼魅之体,再也不能读浩然书了,有没有遗憾”

    齐浩然点了点头,继而又摇头,“一直是有的,只不过这些天来,倒是好了许多,不读书就不读书嘛,如今读不到,却可以看别人读书啊,而且将来总有能再读到书的那一天的,这种事情,急不得。”

    “那小子曾经在碣石山,有一句心声,虽然藏在心中未说,但是当时有天地合音,震天响,所以身为即将迈步第三大境的我,自然听见了一句,我觉得很有道理。”

    青衫儒生忽然将手抬高,又俯冲下去,而后又一次抬起,笑道:“他说,越过此山,即见泰山。”

    老人赞赏道:“这位小友,估计以后会是位顶好的读书人。”

    齐浩然点头附和道:“那可不估计能赶上我当年半分风流,惹得多少女子黯然神伤的。”

    老人不以为然,听到齐浩然讲完后半段话,反驳道:“放屁,半位都没有吧要不你老爹我啊,现在早就抱孙子喽!”

    齐浩然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么得法子。

    老人忽然伸出一手缓缓摸了摸男子脑袋,亦如男子儿时。

    “孩子长大了啊…”

    齐浩然侧过身去,抹了把脸。

    ——

    齐浩然与老人走后,一夜未归。王子与岳独尊因为要处理一些细微小事,身披月色,赶了回去。

    临走之前,王子再三强调,说让李清源第二日一定要带着那块白玉佩去一次大泽村,会有好戏看。

    李清源不明就里,便答应下来。

    近日匆忙赶路,从未停歇,甚至接连坐了两次渡船,没有灵炁消耗 ,也有舟车劳顿,所以一行人随意找了一家旅舍,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赶往大泽村。

    村门口,那位胖子县令戴着副黑晶石打磨而成的眼镜,手中小扇轻摇动,似是早就料到一行人会来,躲在眼镜背后的一双小眼滴溜溜乱转,一眼瞧见了唐氏兄妹腰间的佩绳。

    他开怀大笑着一挥手,一群士兵刹那将众人包裹。

    小姑娘唐糖气得七窍生烟,掐着腰质问道:“死胖子!你要作甚!”

    胖子县令哈哈大笑起来,随手一挥,厉色道:“先前还想要留你性命,如今你冒犯本官在先,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士兵刀剑猛然前进一分,大有一刀一枪捅破众人的架势。

    李清源眯起眼睛,递给小姑娘一个眼神,小姑娘气鼓鼓的一仰头,白衣少年这才环顾众士兵道:“你们就如此助纣为虐”

    士兵充耳不闻,却不知为何,下意识地避开了少年人的视线。

    李清源收回视线,冷笑一声,看向胖子县令道:“说吧,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以至于让你如此大动干戈。”

    胖子县令搓了搓手,将墨镜拉到鼻翼下,露出一双眯眯眼,不断向唐氏兄妹腰间乱瞥,笑道:“想不到还能遇见个懂事儿的不错不错。”

    李清源忽然笑了声。

    一手接过唐氏兄妹两人的腰牌。

    胖子县令抬头看去,见那俊俏小生又加了一块玉佩,当下喜笑颜开。

    真是意外之喜

    少年一只手递来。

    看那少年人手中,胖子县令留意到,除了自己心心念的两张真金貔貅纹腰牌外,还有一张雕以神龙抓云吞骊珠图案的白玉佩。

    胖子蓦然睁大了眼睛,脸色微白。

    李清源叹息一声,再将手中玉佩向前一递,心下已经开始盘算,之后走时,趁着夜色,该如何悄无声息地将玉佩偷回。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胖子县令竟然双手颤巍起来,

    而后李清源见到了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他看向唐氏兄妹,温如故,成齐盛,所有人皆面色煞白。

    那胖子县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以头抢地,砰砰直响,早已满头鲜血而不自知。

    排排手持刀戈长枪的士兵,刷的一声,整齐划一,后撤一步,排成两列,砰然单膝跪地。

    与此同时,站在大泽村唯一山包处的三位中年男子,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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