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空泛起了灰色的光，雪在黎明时分，悄然而停。文书娴瞧着身旁熟睡带着甜甜笑容的清洛，轻轻的抚摸着清洛耳畔的发丝，眼神中有依恋，又有着无限的忧愁。轻巧的侧开身，站起来，走到门外。
雪白皑皑的一片落在门前，蹲下身身来，抓起一团，冰凉的寒意刺入手心，让发烫的身体有一丝凉意。傍晚回到小木屋，她就发现身体不太舒服，有点烫，她以为是淋了些雪，着凉了，不过现在她却知道不是。
还记得交她学习的神父，曾言，吸食蛇毒有一定危险，如果吸食之人身体孱弱或者毒性较强，吸食之人也可能会染上蛇毒。推开右手的衣袖，白色的肌肤上有点点红色斑点，这让心中疑惑的她更加确定自己不是着凉这么简单。
“你怎么了，天气这么凉，你却站在门外。”房门内脚步响动，片刻，清洛走了出来。“我，我没事。只是出来看看雪停了没有。如果停了，我们还是早点赶路的好。”文书娴迅速放下衣袖，站起身来。
“你看你担心的样子，我们收拾好了就出发，可好？你快点进来吧。”清洛说完，不由分说的想要拉起文书娴的手走进房间。
文书娴慌忙避开清洛的手，当望见清洛诧异的表情，她拉起清洛的衣袖，低头柔声道：“我有点心急了，担心追兵。”
“傻瓜，那我们早点走吧。”清洛笑起来。
“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你也快点。天色马上就要亮了。我们今天早些出发，说不定要不到天黑就可以找到出路。”文书娴侧开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屋。
两人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小片刻便收拾完毕。抬眼，见天空微微泛起了鱼肚白，白色的光透过层层的云朵散落下来。树林外的小径是白白的雪，随风飘荡的枯叶显得萧瑟荒凉。
“我们走吧。”文书娴轻轻掩上房门，留念的再望了一眼小木屋，叹息一声，朝着通往树林中小径走了过去。清洛已经在一棵树下等待她，见她一脸眷恋的表情，忍不住柔声宽慰：“以后我们有机会再回来，你不要不开心了。”
“嗯。”文书娴点头，露出浅浅的梨涡，深深吸口气道：“我们走吧，今天也许可以走出去了。”
雪后的小径相当的难走，雪覆盖住了小径，加之杂草丛生，很多时候不得不用手扶开树枝寻找真确的小径。白雪落在手中变成了晶莹的水珠，为了不迷失方向，两人依旧一路走一路做记号，衣衫和发丝都是点点的水滴。
两人走得并不快，可是文书娴却感觉身体的力气越来越小，脚步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没踏出一步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是不是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清洛发现文书娴脸色不太好，担忧的将手放到文书娴额头，当触及到滚烫的体温时候，她不仅又急又怒。
“你什么时候不舒服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是早上就开始了，难怪我早上的表情就怪怪的。”清洛焦急地扶着文书娴在小径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我不碍事，估计是有点着凉了。我们稍作歇息就赶路吧，到了小镇上，买点药吃了就会好起来的，你不要着急。”文书娴柔声安慰道，她拉着清洛坐在身边，将身体轻轻的靠在清洛身上。
“我很害怕，娴娴，你知道吗？我总是觉得怕你会突然的就不见了，怕你会离开。”清洛在文书娴身畔坐下，自嘲的笑笑道。“真的很不像自己。那样的惶恐，那样的慌张。你的一个表情，你的一个动作都让我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你昨晚说没有谁会陪着另一个一辈子，那么我所祈求的和你一起共度的日子，又算是什么呢？”
“聚散皆有命，何必强求。”书娴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却又带着淡淡的疏离。
“你知道吗，就是你这样的态度，让我觉得你似乎会随时离开一样。”清洛微怒，然当她瞧见文书娴惨白虚弱的面孔，满腔的怒气便又化成了浓浓的担忧。清洛叹息一声，低头无奈的笑笑。
“洛，我懂你的心意。”文书娴的手温柔的拂过清洛的发丝，正色道。
言到此处，文书娴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衣袖中摸索一阵，拿出一蓝色锦缎绣着茉莉花的荷包递给清洛，表情带着少见的严肃道：“这是我出嫁前你来教我刺绣时候做的，本来以为不会有机会给你了。现在想起来，既然是要给你的，还是留在你身边比较好。如果，有一天你不想要在留下这个东西，你就用剪刀剪成两段，扔掉。”
“荷包？”清洛接过，脸上满是惊喜。“我会好好保存的，不会扔掉。”清洛开心的收起荷包，展颜笑道：“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我会好好珍惜的。”
文书娴脸上泛起微微红晕，避开清洛那深邃眼眸，低头道：“我们走吧，要不天色晚了就不好找路了。”
清洛扶起文书娴站起，两人朝着小径的深处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当微弱的太阳光照耀在枝头又再度落下的时分，两人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官道。
“我们走出来了。”清洛满脸的欣喜，“我们快走吧，沿着官道，一定会有村子。我们可以投宿，可以找大夫给你看看病了。”
“嗯。真的太好了。”文书娴也露出笑容，只是她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因为她已经认出了这条官道，竟然是她们离开苏州时途径岔道后的那段路。她们绕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离苏州城较近的地方。
“怎么了？”见文书娴身体有些僵硬，清洛不解的问道。
“没事。我们沿着这个方向走吧，估计会有村子。”文书娴指着官道的西方道，她如果没有记错，她们落水前见到的那个村子应该在这个方向。
“嗯。”清洛并不知道文书娴的担忧，她扶着文书娴，顺着西方走去。
两人沿着官道走了半个时辰，走到了一个小岔口，左侧小道上写着安乐村，右侧写着官道上海。两人正要朝着安乐村走去，却在此时听得后方有阵阵马蹄声，两人忙在官道旁的树丛躲了起来，刚藏好身体，便瞧见了十多人身着绿色军服的队伍，为首的那位将军，文书娴见过，正是夏玉彪贴身警卫队队长，王虎。
文书娴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手心泛着汗，清洛的脸色也暗沉下来，当一队人马朝着安乐村的方向奔去，两人才从草丛里站起身来。“看来，我们是不能进村了。”清洛忧虑的望着文书娴惨白的脸，她担心文书娴的身体撑不到上海。
两人正在犹豫不决时，前方见迎来一赶车的村民，两人忙上前询问。村民介绍，朝着上海方向，离安乐村最近的小镇，要一天一夜才可以到，路途中没有客栈，建议两人最好晚上还是在安乐村落脚。
清洛谢过村民，称有要事，不能耽搁，所以无法进村里了。她们用身上剩下的最后的银两买了村民的马车。村民本来不舍，但看在两人给的银两丰厚且两人言语诚恳，村民思索一番，也不多说什么爽快的答应了。
村民离开后，两人有些发怔。犹豫片刻后，清洛拉着文书娴的手，道：“你快上车吧。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我刚刚遇见的那个村民是安乐村的村民，王虎的人进了安乐村，也许那人会说出我们的行踪，还是早走为上策。”
“我怕我们来不及了。”文书娴的眉头紧蹙，望安乐村的方向神色露出少有的坚决。
“我不会丢下你的。”清洛似乎明白了文书娴的想法，望着她的眼眸里坚决，她一把抱住文书娴，身体轻轻发颤，在文书娴耳畔低低道：“如果你有事，我也绝对不会独活于世。”
文书娴身体一颤，她缓缓推开清洛，勉强笑道：“你胡思乱想什么。我们快走吧。”
清洛深深的望了文书娴一眼，点头，手却死命的握了握文书娴的手，似乎怕只有一松手，眼前的人会突然消失般。
“你这样，我们就无法赶路了。”文书娴轻轻抽出手，柔声安慰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上了马车，两人一路上无话，只是埋头赶路。马车颠簸不停，文书娴却感觉身体是热度越来越高，头晕晕的，然她不想清洛为她分心，死死的抓住马车的窗户，咬紧唇，不肯发出一声。
然而，似乎为了证实两人的担忧，马车行进不远，熟悉的马蹄声又从身后传来。随着马蹄声逐渐接近，清洛的心越发焦躁。
“洛，这样不行，我们还是分开走吧。”文书娴望着两边飞驰而过的树木犹豫片刻，，从马车上探出头道。
“不。”清洛没有回头，声音里没有任何犹豫。
“我们分开走，这样才是最安全的。”文书娴企图劝服清洛。
“不。”清洛的马鞭挥舞的更急。
“这样下去，难道你要我真的被夏玉彪抓回去吗？我们分开走，你负责引开队伍，我往山上方向走，等队伍离开后，我到上海找你，我们，我们就约在在上海的最大是戏院见。”文书娴握着马车的窗户，用尽力气大声吼道。
马车在小径上飞驰，清洛却沉默下来。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清洛的手紧紧的握着缰绳，仿佛要将肉嵌入其中。半响，马车的速度减缓，终是停了下来。
文书娴见马车停下，似乎也松了口气般。她深吸了口气，强装精神的从马车上走下，握着清洛的手，无比神认真道：“我一定会来找你的，所以，你等我。”最后几个字文书娴说得很轻，但是却一字一句敲打在了清洛心底。
“好。”清洛咬着牙，她紧紧的抱了抱文书娴，然后头也不回的跳上了马车，任由眼角的泪珠滑落，散在了风中。
见清洛离开，文书娴她迈着沉重步伐朝着身后的山路走去。然没走几步，她眼前一黑，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地。昏倒前，她眷恋的望了一眼清洛离开的方向，心底默默道：“洛，对不起，或许，我不能遵守诺言了。
昔日两手牵，红梅花自醉。
素衣盼卿归，誓言随风飞。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更文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真的很谢谢。o(n_n)o
ps 下章会写到王家小姐和海棠，想看这两人的，不要急喔
☆、第十章不知味
安乐村。
黎明时分，秋海棠终是担心在门外的王诗雨，她轻轻打开房门。房门外的墙角下只有一床单薄的棉被，王诗雨却不见踪迹。
瞧不见在门外的王诗雨，秋海棠的心莫名的慌了起来，她顾不得脚下的伤疼，直接奔到客厅门口，拉开房门，当她瞧见在院子的一角，对着天边微微泛白的云朵发呆的王诗雨，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门外，积雪未化，黎明的空气中似乎还带着夜的寒意，一阵风过，秋海棠不由得打了个冷噤。
抬眼向王诗雨望去，王诗雨的背影在朦胧的黎明时分显得十分消瘦，齐腰的长发在风中微微凌乱，芊芊背影如同笔一般直，那抬头望向天空的摸样像是山林中的幽竹，异常的孤寂，像是被天地遗弃般落寞。原来，掩藏在王诗雨那孩子气表情下，也有如此深沉的一面。
秋海棠怔怔的望着那孤单的背影发呆，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王诗雨的背影是如此的清瘦，那样纤细的胳膊却扶着她一路走来，没有半句抱怨，没有半分不耐。
她想抬起手，抚平王诗雨身上那抹淡淡的孤寂，然想起昨晚王诗雨的那句喜欢，秋海棠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了下来。错爱，王诗雨现在也许只是错爱，她不能给她错下去的理由，秋海棠闭上眼说服自己，轻声的退到了房门口。
再深深的望了王诗雨一眼，秋海棠毅然走回了房间。秋海棠没有注意到，当她走进房门的刹那，王诗雨缓缓的侧转身躯，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神色黯然。
天边的白色渐渐分明，安乐村又热闹起来。
李婆婆如同往日般早早便将做好的早餐放到桌上，道了声已经和老头吃过了，然后便去忙碌去了。秋海棠坐饭桌上，望着对面放置着空空的碗筷发怔。她不知道王诗雨是否用过餐，是不是因为不想见到她而刻意避开了。
依旧是昨天的小菜，少了王诗雨那爽朗的笑容，似乎饭菜也少了应有的味道。勉强自己扒了几口饭，秋海棠食不知味的放下碗筷。昨晚如此冷，早上又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王诗雨是否会着凉，衣服有没有加厚？
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王诗雨，秋海棠懊恼的摇头，她站起身来，想收拾碗筷，心中烦乱，手中的瓷碗一滑，碰的一声，尽然落到地上碎掉了。
“你没事吧！”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王诗雨不知何时推开房门，站在秋海棠身前，紧张的握着秋海棠的手仔细端详。
“我没事，不需要你帮忙。”秋海棠迅速抽回手，她不知道自己哪里生出来的怒气，只是觉得莫名的委屈。
《宅书屋》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