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娴低头瞧着手中断掉的琴弦,弯弯的眉眼里道不清是何种思绪。白皙的手指尖上是暗红色的血迹,白色的肌肤和暗红色的血相互映衬,形成了惨淡的美。
她,自然听到了方绍杰对士兵的那一番命令。她精心布置一切,等的就是方绍杰刚刚的那一番话。该觉得解脱才对,可是心底蔓延出疼痛却是如此强烈,像是被生生割裂了般,只觉得心口有窒息的疼。
掌心握紧断掉的琴弦,目光落到琴弦边沿的白色水滴上,她终究还是为她落泪。从计划的开始,文书娴便知道没有退路,可是她依旧决然的选择这样的结果。真的不再思念那抹青色的了吗?
答案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文书娴低头浅浅的笑,白皙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清浅却动人。只听得她望着琴弦,低低轻喃:
“庄生梦蝶,碟飞梦醒,怎一凄惶?蛛丝结蓬窗,残红着雪;幽幽曲尽,怎堪萧索。未酒浅醉,断笺莫续,无言更胜哭一场。相思在,只是空空,虚无难觅。
回首茫茫一片。谁料得、青丝白发长。纵上穷碧落,孟婆汤了;巫山云散,亦不相见。 雪深无痕,红梅摇落,沉沉夜深月如水。笑无奈,何必痴相逢,生死不同。 ”
话语刚落,她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嘴角一咸,咽喉处泛出的血腥味道怎么也压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将黑色的古琴渲染上朵朵红梅。
瞧着飞溅而出的鲜血,文书娴浅浅的一笑,她的体内的毒要发作了吗?轻轻擦拭嘴角的血迹,文书娴眉头紧蹙,似有化不开的轻愁。她和清洛,果然是生死不同。
生不相见,死不同穴。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终于写完这章了,好累。。。
写得自己都郁闷了,估计又要被念叨了。。。哎。。
文书娴和清洛都太过于执着了。过于执着,或许真的不是件好事
捉虫
☆、第十四章 情到浓处
第十四章
雪花轻柔飘散在窗前,宛若女子的白色面纱将视野笼罩起来,四下一片寂静,风声低沉,似乎也不忍打破这此时的宁静。
将军府。
二楼的楼梯口传来了轻微的声响,这细碎的脚步声融入到风声中,若不是文书娴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发呆,她也未必能听出这脚步声来。
细碎的脚步由远及近,不缓不急,可见走路的人是一个沉稳之人。文书娴心下有些奇怪,这脚步声,会是谁?
思绪到此,文书娴忽然浅浅笑起来,那笑容像是雪地里绽放的红梅,灿烂美丽而又带着动人的悲伤,让人联想起之前还在枝头盛开而如今却随风飘舞的落红。
怎一伤心了的?
文书娴收敛了笑容,她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以想念的?不过是徒添烦恼。
她的目光从房门收回,低头望着断掉的琴弦继续发呆,外界的所有都和她无关。如今,她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死亡的到来。
衣袖上的血迹已经渐渐凝固,她走到古琴旁边的软榻旁,轻轻的躺下。
无边无际的黑,似乎要将她淹没。等待死亡的过程,是否就是如此?如此寂寥,那透入骨髓中的寒意似乎比那身体泛起的疼痛更加剧烈,像是要将她撕裂。
咳咳,文书娴压抑不住咳嗽起来。
又是血腥的味道。
拿起怀中的锦帕,白色是锦帕渲染上了红色的花朵,连带着早些时候衣袖上的红色印记,如同艳丽的花朵般璀璨夺目。
文书娴的脸色惨如白纸,而那如雪的脸颊此刻却因为用力的咳嗽渲染上了一丝红晕,白色与红色的相容,构成了一副奇特的画卷。
脚步声靠的更近了,沙沙,沙沙。细碎的脚步像是早已经习惯如此走路般,从容不迫。
脚步声终于停顿了下来,在她的房门前。文书娴有片刻的发怔。
这么晚了,谁会来这里?
方绍杰?摇摇头,文书娴眉眼低垂,方绍杰如今应该最不愿意见到她,而且房门外的脚步声如此轻缓,并不像是男子的脚步。
女子?
文书娴想到这里,心猛然的疼痛起来。掌心处是指甲刺入的疼,她紧抿嘴角,硬生生的将那抹出现在脑海中的青色人影驱除。
容不得她仔细思索,房门外便传来了钥匙轻轻响动。熟悉的齿轮转动声音,咔的一声轻响,房间的大门被打开。
刺骨的风透过房门外涌入,文书娴不适应的紧了紧衣领,单薄的身影在烛火下更加清瘦憔悴。
外面的光线太过黑暗,问书娴瞧不清走入房间的人,微弱的灯光下,她只能瞧见是一个身着粉色棉褂,碎边长裙的女子。
烛火一阵轻微的晃动,房门被轻轻关上。文书娴借着烛火,瞧清了来人。这人正是不久前被方绍杰带来过的女子。只是,她怎么会在深夜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为什么有房门钥匙?”文书娴眉头微蹙,望着站立在烛影里的人。
“我叫肖红玉,不过我想你并不认识我。”肖红玉缓缓走到文书娴身前,文书娴的脸孔在灯影下让她看得更清晰了几分。
冷漠而美丽的女子,这是肖红玉对文书娴的评价。
“我的钥匙,当然是从方绍杰那里取来的。”肖红玉轻轻笑起来,嘴角弯起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她缓缓走到文书娴身前,冷冷的瞧着她。
“你来干什么?”文书娴眉头轻蹙,她看不明白肖红玉的来意。
“我想干什么?呵呵,想知道?”肖红玉嘴角抿着笑,当目光落到了文书娴嘴角和古琴上的点点殷红上,她的见底闪过一丝冷意。
“如果你不想说,就请离开。”文书娴轻轻咳嗽起来,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肖红玉对文书娴的冷淡不以为意,她望着文书娴的漆黑的眼眸,淡淡道:“你想死在这里?”
肖红玉眼底的敌意文书娴看得明白,只是她不懂究竟为何她对她如此?
“我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情,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文书娴轻轻闭上眼睛,身体斜斜的靠在古琴旁的软榻上,对无关的人她不想花费任何心力。
“你真是个自私无情的人。”肖红玉瞧见文书娴闭上眼睛,冷笑一声。她走到软榻旁,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文书娴跟前,盯着文书娴惨白的脸颊一字一句道。
“我无情与否与你何干?”文书娴并未睁开眼睛,而是慵懒撩起被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将它们绕到耳背后,冷冷道。
“你,竟然如此绝情?”肖红玉的脸色变了变,声音里不复之前的平静,反而有些尖利刺耳。
“你认识清洛?还是你想要替清洛鸣不平?”文书娴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直视肖红玉,那清冷的声音没有起伏,黑如深潭的眼眸里除了黑色再也瞧不见多余的情绪。
肖红玉被文书娴冰冷的目光看得一愣。
“果然不愧为千金小姐,并不笨。我,的确认识清洛。”肖红玉轻轻笑起来,她抬起白皙的手腕,轻佻的抬起文书娴的下巴,眼眸微沉道。
“放手!”文书娴用力甩开肖红玉的手,她讨厌肖红玉如今轻浮的表情。她不明白肖红玉眼底的仇恨是什么?她喜欢清洛?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听清洛提起过这个人。
“你知道吗?清洛曾经说过,我和你有几分相似。可是,如今我仔细瞧来,却不觉得。想来我一个戏子,还是比不上你千金小姐这么冷酷无情。”肖红玉瞧见文书娴一闪而过的怒气,轻笑了起来。
“你是戏子?”文书娴眉头轻蹙,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你就是那个救了清洛的人?”
“是啊。你是不是很生气,觉得清洛如果死了就更好了。这样你就不用像如今这般费力的想要方绍杰动手杀了清洛?”肖红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她真的不懂清洛为何会喜欢这样这样的女子,一心要她死的女子。
文书娴心底一惊,她以为她掩饰的很好,至少方绍杰没有看错她的想法,而眼前的女子却一句道出了她筹谋已久的计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书娴手心紧握,眼神却直直的望向肖红玉。千万不能让她发现她的计谋,否则她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你怎么不懂?方绍杰看不明白,那是因为他是局中人。他太过于痴迷于你,所以很多的事情到了他的眼底便是不同了。”肖红玉瞧着文书娴微微变了色的脸颊,缓缓道来。
“我只是跟局外人,所以我看得明白。你不用在我的面前强装不知。我只是不懂,你怎么能忍心对清洛下手?”肖红玉接着道。
“我和清洛的事情不需要对你解释。何况,她的死活与我何干?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文书娴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了她的漆黑的眼眸,掩盖了她起伏的情绪。
清洛,还是这两个字,动摇着她的心神。明知道不可以动情,可偏偏当眼前这个女子指责她对清洛的无情的时候,她勉强平静的心绪又不受控制的波动起来。
“与你无关?亏你说得出口。对一个对你痴心一片的人下手,你难道不觉得寝食难安?难道不会被噩梦惊醒?”肖红玉瞧着文书娴那淡然冷漠的表情,恨不得掏出她的心来瞧瞧,她怎么能对清洛做到如此无情?
“那你想我怎么样?对于杀父仇人,我该说什么?”文书娴忽地愤怒起来,眼前的人有什么资格对她如此指责?她抬头望着肖红玉生气的脸孔,冷笑起来,那清淡的笑容里满是嘲讽之意。
“除了让她死,否则我们的仇恨无法消除。你难道认为我该对这样的一个人付出我的情感?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文书娴迎上肖红玉的目光,冷冷道。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清洛告诉过我你和她之间的纠葛。你父亲要了她全家的命,而她却只取了你父亲一人之命,相较而言,你觉得她有对不起你?”肖红玉嘴角露出冷冷的浅笑,冰冷的声音在房间里显的更加寒冷。
“对得起?呵呵。”文书娴的笑声说不出的寒冷,“你知道吗,人只有一颗心,如果将她交付出去了,就再也没有了。可是清洛为了报仇,不惜用谎言欺骗,她拿走了我的心,却告诉我这一切只是复仇。你觉得她对得起我?”
“你就因为如此要报复?即使,她对你真心一片?”肖红玉沉默片刻,望着文书娴的眼神多了一丝不一样的神色,她再低头瞧了一眼古琴上的斑斑血迹,想起晚间缠绵不绝的曲音,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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