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我家，我给你做饭。”
“好。”
“家里好像只有速冻饺子。”李艾云忽然想起，这段时间都住在父母家，自家冰箱里只有一包香菇肉馅的速冻饺子。而自己刚说要给杨珊做饭，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无碍。”杨珊不挑食。
“要不……晚上别回去了吧？住我那。”李艾云此般建议，却心虚得很，想起上次雨夜，杨珊在她家留宿的情景，有些没底气，赶紧补充道，“床是干净的。”
“用水饺诱，拐我和你睡……觉？”杨珊把睡觉两个字咬得极重，狡黠地盯着李艾云。
“……”李艾云哑然，对杨珊这种暧的说法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词，拿手绞着衣角，脸兀自泛起粉色，像匀了淡淡的胭脂。
“无需水饺，我也愿意和你睡觉的。”杨珊见李艾云绞着衣角一副窘迫的模样，心里窃笑。
微弱的鹅黄色灯光，织成一张细密柔软的网，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笼罩在一片模糊的光晕里。旖旎的氛围下，两张模糊的轮廓，面对面侧躺着，手指穿插进对方的指缝，静静凝视对方。房间静得只剩微不可闻的呼吸，流动的空气悄悄升温，渐渐燥热起来，散播着某种情yu的味道，熏染了网内的人。
“李艾云。”杨珊的眼眸不复一贯的清冷，似是被燥动的气息融化，越发炽热起来。
“嗯？”李艾云声音轻柔，如微风轻拂过杨珊耳畔。
“我想吃糖。”
“啊？”
“像云的糖。”杨珊支起肘，撑起上半身，看着李艾云。
“……”李艾云不会傻到认为杨珊此刻想吃棉花糖。心里被甜蜜浸泡着，滋生出强烈的期待，柔情似水的眼眸泛起渴望的光泽，等着杨珊来平息。
“可以吗？”杨珊贴近李艾云身侧，伸手搂过她的腰肢，眸里闪动的炽烈似要燃起火苗来。
“……”当然可以，期待已久了。可要说出可以两个字，总觉得很矫情，但是，现在不是矜持的时候，渴望已经箭在弦上了。心里纠结着，为什么要问呢，这不焦灼地等着她一亲芳泽了嘛。见杨珊固执地等她回答，李艾云再也按耐不住，眼神迷离，双手勾住杨珊的颈，轻轻将她拉下来。杨珊眼里灼灼的情意深深落进李艾云眼底，紧接着，温热的气息拂在唇瓣，直撩拨朱唇酥痒不已。李艾云闭上眼，轻启朱唇，轻颤的睫毛是她最真的悸动。杨珊贴上她的唇，轻轻碾磨，那温润的触感瞬间如一道电流，在血液里四处流窜。燥热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发旺盛，想要更多。含住李艾云的下唇，或重或轻吮吻着，呼吸随之粗重起来，这种感觉美好地想将对方溶在口中。探进舌尖，寻到李艾云柔软的舌，不由深呼一口气，纠缠摩挲着，不愿放开。清甜的香津在口中流转，令人迷醉。李艾云含着杨珊的舌，那湿湿软软的的感觉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抽去身体所有力气，浑身酥软。喘息开始急促，身体空虚地召唤，召唤杨珊把她填满。李艾云拥紧杨珊，让她紧贴着自己，将舌送入她口中。越吻越激烈，越吻越成瘾，细碎的嘤咛自齿间逸出，竟是魅惑的狂歌。这一吻，任它是冰寒的深渊，黑暗的地狱，亦或冗远的天荒，都义无反顾陷进去，哪怕粉身碎骨。
“砰”一声沉闷的捶门声，打断热吻中的两个人。惊愕分开，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影在朦胧的光晕里戚然而立。李艾云心一惊，忙调亮床头灯，程立愤怒的脸便跃进眼帘。他拳头紧握，额上青筋暴显，眉宇揪成深深的沟壑，眼里是深切的悲伤和隐忍的怒气。床上两人双双坐身起来，对这种东窗事发的景况均有些尴尬，太突然，还不及思考如何面对。房间陷入沉默，三个人互相僵持着，不知道如何打破此时无声的压抑。许久，程立轻忾，从齿间硬挤出两个字：“你滚。”显然，这是对杨珊说的。
“只有李艾云才有资格让我滚。”杨珊毫不畏惧程立的恼怒，看着李艾云悠悠回道。
“云，你让她滚。”程立低吼，对杨珊淡然处之的态度，对杨珊冷冷的反击，对杨珊的忽视，对杨珊凝视李艾云的目光，无疑是火上浇油。
“程立，我们分手吧。”李艾云紧握住杨珊的手，似想获取力量，又似安慰杨珊。看着程立的目光是愧疚的，却也是坚定的。想着既然已经被撞见，迟早也是要提的，择日不如撞日了。
“你疯了吗？”李艾云的话令程立歇斯底里，“为了这个臭女人，你要和我分手？”
“你也看到了，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啊，云，你告诉我。”程立低声哀求，“我会改，我都改，今天的事当作没发生，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
“我是认真的。”
“哈哈哈……认真？你对一个女人认真？”程立眼里渐渐被痛苦染上红色，“你认识她才多久，为了她，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我很清醒，我们分手吧。”李艾云再次提出分手。
“你会后悔的。”程立声音沙哑，太多情绪堵住胸腔，直想逼出泪来，狠狠甩上门离去。房间又是一片死寂，有种尘埃落定的苍凉。
“你会吗？”杨珊隐隐有些罪恶感。
“什么？”
“后悔。”
“不后悔，此生不悔。”李艾云拉过杨珊的手，贴在脸颊，冰凉的触感给了她莫名的踏实感，“只是觉得对不起他。”
程立冷静下来，始终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不甘，败给一个女人，败给一个自己极其厌恶的女人，败给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叫他情何以堪。他不舍，自己如斯爱着李艾云，她却突然要离开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云一定是被那女人蛊惑，云不是这样的人，我要把她拉回来。程立暗自下决心。
阳春三月的天气，依然冷冽，尤其在靠海的滨海路，不见春意。李艾云在店里看书，一本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已翻过半，听见门上的铜铃声清脆响起，不由从书里抬头看向门口。见来人，不由尴尬。
“云，今天忙吗？”程立笑问，却掩不住眼里的憔悴。他以为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怎么来了？”李艾云合上书本，淡淡问道。
“你不是喜欢听交响乐吗？你看，我买了两张票，维也纳爱乐团的。”程立从西服内袋掏出两张门票，放到桌面。
“程立，我没有和你说清楚吗？”李艾云有些无奈。
“我不会眼睁睁看你迷失自己的。云，你别犯傻了，她能给你什么？”
“快乐，幸福，温暖，希望，爱情。所有你不能给的，她能。”有杨珊的世界，色彩斑斓，每一天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呵呵……”程立笑得苦涩，“我怎么做才可以给你这些？”
“只有她可以。”李艾云看着程立，神色宁静而坚决，希望程立明白，妄作纠缠。“因为她就是我的快乐，幸福，温暖，希望，和爱情。”
“云，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只是一时糊涂。”
“执迷不悟的是你。”
踩着点进了酒吧，还没走到后台，主管两根粗壮的大象腿踩着高跟鞋哒哒迎面走过来，在空荡的大厅荡起阵阵回音。杨珊暗想，鞋跟真顽强。
“珊。”主管堵在杨珊面前，说：“丽红和咪咪在里面吵起来了，我劝都劝不住，你一会再进去吧，我现在去找经理。”
“嗯。”杨珊并不关心她们为何吵起来，自没多问。嘴里应着主管，心想，咪咪还敢来上班，难道以为坏事没做成就心安理得吗。等主管扭着肥臀哒哒走开，杨珊才抬脚往化妆室走。
“嘁，乡巴佬。”咪咪的声音。
“土八路。”杜丽红回敬。
“回家装久了吧？都忘了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彼此彼此，我也就回家装装，你是无时无刻都在装。”
骂声并不激烈，似乎吵累了，两人只是阴阳怪气，你来我往的消磨余怒。杨珊推开门，一眼锁定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咪咪，径直走过去，扬手便赏了咪咪一巴掌。
“啊……”咪咪脸颊吃痛，脸上立时开出一朵红艳艳的五指花。她捂着脸站起身，忿忿怒视杨珊，无奈杨珊高她半个头，气势一下便萎顿下去。见杨珊冷毅的面孔，冰封的眼，竟有些胆颤心惊。想到自己有错在先，再多怒气也不敢宣泄了。
“我说过。”杨珊抬手又扇了咪咪一耳光，在另一边脸颊，说：“我不是软柿子。”
“你……”咪咪双手捂住脸颊，不自觉后退了一步，眼里已是闪闪泪光。泪将要溢出来之际，抓过沙发上的包跑了出去。
“哇……阿珊，看不出来你还挺狠的。”杜丽红怔怔看着刚刚那一幕，很是惊诧，以为杨珊是为自己出头，又觉得感动。这会见咪咪走了，方才和杨珊搭话。“你给一巴掌就算了，这种人随便教训一下就好，何必浪费力气买一送一。”
“对称。”杨珊淡淡解释第二个巴掌的动机。
“哈哈……”杜丽红被逗笑，“不过，谢谢你帮我出头。”
“你想多了。”杨珊可不是为杜丽红出气。
“哟……还不好意思承认呐。”
杨珊懒得同杜丽红解释，随她怎么认为吧。半晌，主管才跟着经理进来，不见咪咪，主管疑惑，问：“阿咪人呢？”
“畏罪潜逃了。”杨珊冷冷丢出这句话，看也不看来人，坐化妆台上擦化妆镜。
“什么？”主管不解。
“逃了。”杨珊不想费劲细说那罪，简化成最后两个字。
“冰块，你最近老往这里跑，你怎么这么闲啊。”小兰递给李艾云一张点菜单，看着吧台内帮李艾云对账的杨珊问道。
“我不会再搞破坏，你怕我来不成？”杨珊头也不抬，幽幽出声。
“嘿嘿，谅你也不敢。”
“想试试？”杨珊抬头，对上小兰的目光，说：“看我敢不敢。”
“别别别，你敢，你敢，是我不敢。”小兰忙否认，她可不敢挑衅杨珊的威胁，最后遭罪的不还是自己。“我就是纳闷嘛，怎么你和程哥最近老围着云姐转。”
“程哥？”杨珊自是知道小兰说的程哥便是程立，转头看向李艾云，眼里带着询问。李艾云一听小兰爆料，心一惊，暗责小兰口舌多。转头想看看杨珊的反应，恰好对上杨珊询问的目光。
“呐呐呐，说曹操曹操到。”小兰见程立抱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进来，说：“啧啧啧，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浪漫。”
“小兰，把咖啡送过去吧。”李艾云端起托盘，放到吧台上，示意小兰。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眼红的只是程立，杨珊压根没瞧程立，波澜不惊的神色，只当这个人不存在，心却是不悦的。
“云，送你。”程立见杨珊在吧台内，故意提起音量，把手里的玫瑰花递过去，好像李艾云一旦接过红玫瑰，他便赢了一样。
“别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程立，该说的我说很清楚了，你要怎样才会明白？”李艾云对于程立的纠缠很是苦恼。
“我做的事很有意义，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谁才是真的爱你的。”程立探身把红玫瑰放在杨珊旁边，赤，裸，裸的示威。对于李艾云的拒绝，他已然听多了，本着要死缠烂打的宗旨，怎会轻易撤退。杨珊依旧不动声色，垂首对账，余光却被手肘旁边的玫瑰花染上猩红，异常刺眼。李艾云把花从杨珊手边拿开，随意放在台边，在杨珊身边坐下，不再搭理程立。程立杵在吧台前，又和李艾云说了一会话，见李艾云默不作声，知道自己自找没趣。待小兰过来，硬拉着小兰聊了聊，只为缓解自己的尴尬。直到小兰进后厨洗杯子，程立才怏怏坐了会，起身离开。
“李艾云。”见程立走，杨珊才抬起头，看着台边的红玫瑰，说：“花不错。”
“吃醋了？”李艾云听着杨珊酸溜溜的语气，嘴角抿起笑意。
“你闻到了？”杨珊反问。
“嗯。酸得很。”
《宅书屋》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