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最美丽的新娘。」
红酒的苦涩滋味顺着喉咙流入了肚子,我带着微笑转身回到了位置,向在场的人交代了一下後,便离开了会场。
我没有向魏宁道别,只有逞强出口的那句祝福而已。
走出大门的时候,林葳就站在那里。
「你怎麽会来?」
「有点担心学姊的情况,所以就来了,而且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林葳走在我的身旁,和我一起漫步在这条被黄昏染黄的街道上。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四处看了看,指了一间餐厅,「还没吃吧?要不,我们两个去那吃吃吧,顺便说说你要说的事情。」
餐听里,我和林葳各自点了一道套餐,但她却一口都没有吃,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学姊就这样甘心让爱的人嫁给别人?」
「我会忘了她。」我舀了一口饭,一口吃下,「她已经嫁人了,继续喜欢着也只是苦了自己而已,倒不如说,打从喜欢上她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是这样的结果。」
「学姊真的忘的了吗?」
我顿了顿,说道:「忘不了也得忘。」然後半开玩笑似得对着林葳笑道,「不如我们交往吧?人家不是说了,忘记一段恋情最快的方式,就是重新开始一段恋情。」
听到我的话,林葳笑了笑,才开始吃起眼前的餐点,「像你们这种胆小的人,总是需要有人在你们的背後推你们一把,你们才会前进。」她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东西,一边说着:「我啊,并不想成为她的替代品,也不想总是拉着学姊前进。」
「呵,抱歉,稍微说了些不礼貌的话。」我带着歉意对着林葳说道,这时候在说是开玩笑反而有些奇怪,毕竟,从林葳的话语里,我知道她并不是带着玩笑说出那些话的。
她摇了摇头,「学姊。」顿了顿,「事实上,我向穗姊辞职了。」
「咦?」我疑惑的看着林葳,而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认真的看着我,「我并不想再和这段感情有所牵扯,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离开你的世界。」
林葳辞去工作的消息就像是一颗震撼弹,冲击着我,我从未在二姊的口里听到这样的消息。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想起了一年前,魏宁也是这样离开。
她笑了笑,「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这些而已。」然後她又从包包里拿出了另外两样东西,「今天下班时,偷偷到了学姊的房间里把这个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我的日记,那一天魏宁交还给我的东西。
「算是最後想爲学姊做的另外一件事情吧。」她把日记推向了我,「如果总是期待着别人推你一把的话,有的时候反而会错过许多事情,偶尔也勇敢一下吧,不会再有什麽事情比失去所爱的人更糟的了,更何况,还是一个爱着你的人。」
「爱着我的人是指……?」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另外一样东西放到了日记的上头,然後拿起了帐单,「再见了,学姊,最後的这顿饭,就由我来请客吧。」
最後的那样东西,是林葳亲手写给我的信。
看着林葳离去的背影,我忘记和她道别,也许是我自己根本不想要道别,所以装作自己忘记了,就像我和魏宁一样,我也无法对着她说再见,因为我根本不想和她分离。
那天是我最後一次看到林葳——一个突然之间说喜欢我、又突然离开我的坚强女孩。
<完>
☆、yes i do 1
童话故事里,骑着白马的王子固然美好,但忠贞的骑士也有他的魅力,就因为人生不是童话故事,所以,公主的选择并不一定是王子。
如果魏宁是你的公主,请你不要对故事里的王子认输;如果不是,也请你不要妄自菲薄,因为这世界上,总有人不憧憬王子。
从餐厅离开,已经是半小时後的事情,我走在街道上,一面读着林葳留给我的信。
我之所以放弃学姊,不是因为不喜欢了,而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放弃,因为决定放弃了,所以才不再和你有所牵连。
如果,我从来没有发现魏宁爱你,那我一定会趁着现在把学姊抢过来,但老天却让我知道了这个事实,拆散两情相悦的两人这种事情,是我最不耻做的,所以我选择主动离开。
一路上,我不断的重复读着林葳给我的信。
你总很温柔,也很胆小;害怕被伤害,也害怕伤害人。但是学姊,再怎麽顿的刀子,有时候也会割伤人,而温柔,有时候也会变成一种伤害。
人,不能只有温柔,偶尔也要学会残酷,对自己也好、对别人也好。
信里附上的东西,我想就是考验学姊最好的课题,你要继续温柔下去?还是舍弃掉你那多馀的温柔?不论你选择哪一个,我都希望你可以幸福。
我很犹豫,到底该不该把信封里的东西拿出来,从林葳的信里,我可以猜到,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林葳总是说,魏宁爱我,但那对我就像是作梦一样,虚幻的无法相信。
「学姊不用对我感到愧疚,也不用记得有一个叫做林葳的人曾经很喜欢你,因为……」我看向天空,说出了这封信里的最後一句话,「我也不会学姊。」
我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信封里的东西。
10 月 9 号那天,我梦见了魏宁,结束那场梦後醒来的我,发现了摆在日记上头的请帖,金色的双喜刺痛我的心,让我再次的想把自己缩回梦中,那场梦里,魏宁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但……
那不是梦。
林葳给我的东西,是一张魏宁倾身吻向我的照片,躲在门外的她,照下了那一瞬间。
照片的背後,林葳写上了一句话——
10 月 9 号的日记,她在等你勇敢。
☆、yes i do 2
我用尽全力奔跑着,第一次,我对自己如此的憎恨着。
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我究竟在做什麽?当魏宁渐渐开始面对她的感情的时候,我又再做什麽?
一想到这里,我——
无法原谅我自己。
5 月 3 号,在我贴上她照片、写上「忘了你,从认识她开始」的那页,魏宁在下面画了自己的图像,上头写着——夏初雪,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5 月 19 号,在我到二姊的店里帮忙的那天,魏宁把她最初画给我的火柴人贴在右上方,她说,那时候我眼中的你,就只是一个会微笑的人。
之後的页数,魏宁也把她曾经画给我的图贴在右上,每翻过一页,画里的我就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楚,有的时候,魏宁会写上一些话。
9 月 29 号,魏宁说我是一个骗子,那些所谓的玩笑,全都是我的谎言。
10 月 12 号,魏宁写了满满的「对不起」,因为她说了那句她不是同性恋。
10 月 23 号,在我问魏宁老师是否值得她继续爱下去的那页里,魏宁问:那你呢?你值得吗?
11 月 27 号,我日记上的最後一个日子,魏宁贴上了一张我从未看过的画,闭着眼睛的我,静静的熟睡着。她说,睁开眼後的第一眼,是你熟睡的脸,其实有种很幸福的感觉,虽然那阵子,你总是被我吓醒。我知道,她说的是我们成为一天情侣後的日子。
魏宁写在日记上的话并没有到此结束,但在翻过下一页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只单脚的玻璃鞋。
王子用一只玻璃鞋找到了灰姑娘,而我想要用一只玻璃鞋,得到你的勇敢。夏初雪,带着玻璃鞋和你的勇敢,翻向最後一页吧,那是我想对你说的、最重要的话。
我回到婚宴的会场时,已经是婚礼过了一个半小时後的事情,魏宁和方信两人正一桌一桌的向着来宾致谢。
剧烈的奔跑让我不断的喘着气,我顺了顺自己的气息,然後走向了新娘与新郎的位置。
魏宁看到了我,她只是愣了一下,「初雪?」
我的右手,紧紧的握着那本日记还有林葳给我的信,所有的人目光全部集中在我的身上,我的目光却越过了魏宁,停在方信的身上。
方信笑了笑,「有什麽事情吗?」
「对不起。」我对着方信,静静的开口道。
说完那句话後,我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带走了新娘,我牵着魏宁,一路的奔跑着,魏宁的呼喊、大姊的叫声,所有的声音,我都没有听进去,只是一心的想把魏宁带离开那地方,直到我觉得安全,才渐渐的放慢了脚步。
魏宁喘着气,紧皱着眉头看我。
「我还没回答完……」我看着魏宁,轻轻的说着:「日记最後的问题。」
魏宁没有说话,我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们就这样对峙着,也许是我们的沉默让老天都看不下去,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我抹去了脸上的雨水,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盖在魏宁的身上,带着她走进了路旁的旅馆。
虽然我带走了魏宁,但……
我们却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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