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有虞》第一章:似水流年 (五)

    第一章：似水流年 (五)

    自从江薇跟曹氏的那次相遇，两人便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

    直到曹氏的出现，江薇在泗水的生活才变得多采多姿了起来。曹氏不时会来帮刘老夫人处理农事，许是这种务农的生活她也过惯了，打理农事时的手脚俐落非常，比起江薇不知强了多少倍。

    有了曹氏的帮忙，刘老婆婆显然轻鬆了许多，有时候遇到比较繁杂的活儿，曹氏便会自己接手全部的工作，然后让江薇待在农舍附近陪刘肥玩，日子倒是充实惬意。

    但充实归充实，江薇并没有忘记自己待在此处的目的。

    她必须打听这个漂亮姑娘的身世才行。她虽然不讨厌这里，但她总归还是要回去自己的时代。

    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去问问最为可靠的萧何萧大人。

    「其实那日，刘大人本来就是默许妳留下来的。」萧何对着她说，温和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江姑娘应该也晓得，现在世风动荡，我们泗水一向极少接受外人。」

    江薇像是想到什幺似的一怔，抬眼看向萧何。

    难不成，这个姑娘并不是泗水的人？而他们??早就知晓了？

    「这泗水的百姓我大概都见过，但是姑娘的样子，却是十分面生。」萧何负着手，一身墨绿色的曲裾袍平整润泽，「姑娘难道不记得自己落水之前的事了幺？」

    江薇气馁的摇了摇头，一双明眸低垂，隐隐透着挫败，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见她如此，萧何不禁身手碰触她的肩，江薇被他这一碰给颤了一下，他鬆手，敛去了面上那一瞬间的情绪，「姑娘就安心在泗水住下吧，我听说曹夫人近来与妳交好，有她和刘大人在，妳也不用怕会受到别人为难。」

    想到有曹氏这个知交，江薇这才放心了一些，笑了笑道，「我知道了，谢谢萧大人。」

    萧何低眸视她，也温润一笑，「姑娘不必客气。」

    这一日，江薇一如往常的蹲在农舍外头，陪着刘肥一起观察那些四处走动的鸡。

    江薇不是没看过鸡，但是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倒是头一次，不禁一脸新奇的跟在鸡屁股后面绕圈子。

    于是当曹氏一走出来，见到的便是江薇和自家儿子跟着只母鸡四处转的景象，不禁「噗哧」一声，失笑道，「妳倒是很能跟刘儿玩在一块儿，在这幺下去，我怕连妳都要唤我娘了。」

    见曹氏弯唇而笑，江薇立刻红了脸，直起身站了起来，「曹姐姐就别笑话我了。」

    见她害臊，曹氏笑容更大了一些，一张俏脸上满满都是明媚的笑容，她朝江薇伸出了手，「就冲妳这声姐姐，我也会多疼妳一些，这几日总见妳穿这件旧衫，身上没有其他衣裳幺？」

    江薇摇了摇头，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有些破旧的袍子。这衣衫是刘婆婆替她找来，凑合着穿的，虽然刘婆婆曾想替她缝补她本来的那件淡紫色华服，但无奈此处没有那种昂贵的料子，因而作罢。

    曹氏噘嘴想了想，然后对她道，「这可不行，白白浪费妳美人胚子的模样，不如妳跟我到家里看看吧，我那儿应该有妳合穿的衣裳。」

    见她拉着自己就要走，江薇连忙道，「曹姐姐不用如此麻烦，我这样也是可以的??」

    听她拒绝，曹氏非有鬆手，反倒更加拉着她了，「这怎幺行，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对我们女人而言尤其重要，妳好歹也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怎能如此随便？」

    说罢，她便逕自拉着她走出了农舍，许是对此处极其熟悉，她也放心的把刘肥留在原处，只嘱咐了一句「别乱跑出去了」，便带着江薇匆匆朝自家宅院走去。

    直到两人走进了一处陌生的院落，曹氏才鬆开江薇的手，神色兴奋的走进屋里，告诉她自己前阵子才多添了几件衣裳，等会儿一定要拿来让她穿上。

    江薇见她心情好，也不忍再做推辞，只是笑着跟了进去，一双眼睛好奇的左瞧右看。

    见里头陈设简单，她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曹姐姐和刘儿平日是独自这在这里的幺？」

    曹氏领着她进自己的宅子，拉开里头的木柜抽屉，里头果然放了许多不同色的衣衫，「是呀，不过我们过阵子就会搬到刘老夫人的农舍里住了，毕竟她年纪大了，让她一个人住着也不好。」

    江薇点点头，见她热情的拿出一件水色青衫，也笑了起来，「曹姐姐怎幺会有如此多的衣裳？」

    「这个呀，有些是几个和我交情不错的姑娘们做的，而另一些呢，则是刘季从外头带来给我的。」曹氏比划着江薇的身形，脸上的笑容透着些许自得。

    江薇只好乖乖的换上她拿来的衣衫，得到的是曹氏大力的讚赏，直到她让江薇站在铜镜面前，江薇才终于看清楚自己换下那身满是补丁的旧衫后的样子。

    只见一见漂亮的水色裙袍完美无缺的衬托了她的身材，泛银的镶边滚落于胸前交叉的襟口，一条天蓝色的绸缎束在腰上，一头黑髮垂落，让她洁白的颈项若隐若现着。

    「哎呀，这模样不知要豔羡多少人了。」曹氏高兴的前后打量一番，「若是前胸和后臀能够丰盈些??感觉起来会更加好看的，不过甭担心，妳年纪还轻，再长大些就行了。」

    江薇听了她的话，立刻脸红的像是要沁出血一般。

    曹氏打趣的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把屉子里的衣衫都抱在了怀里，「过几日我就会搬到老夫人的农舍了，我正好趁这个时候把这些拿过去，这样一来妳也能够穿上。」

    见她东西多，江薇立刻伸手要接过一些，「我和曹姐姐一同过去吧？」

    「别别，妳待在这儿就好了，别把妳这身漂亮衣裳弄髒了，妳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曹氏语毕，便不由分说的走出了宅子，留下江薇一人坐立难安。

    待曹氏走远，江薇便又望向自己在铜镜里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失神。

    这样堪比西施再世的容貌，这姑娘会不会，是曾经记录在史书中名扬百世的美人？

    现在是秦朝末年，过些年头就是汉初，照时代推测起来，她该不会就是??

    「吱呀」一声，宅子外头的木门被人推了开来，江薇想着大概是曹氏回来了，正要转身出去迎接，但在她能有所反应之前，那人却已然跨进了内室，从后头抱了住她。

    意识到那抱住自己的人是个男人，江薇猛地一僵，霎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动作。

    正想着如何脱困，那双手却不安分了起来，那人先是沿着她纤腰的曲线摩挲了一阵，修长的十指俐落一挑，竟是三两下就解开了她胸前繁杂的衣襟，动作娴熟非常。

    江薇心中大惊，连忙回过身子，气恼的向那人挥拳而去，「色狼！你干什幺！」

    直到她转过身，她才清楚看见自己身后的人，竟是刘邦。

    刘邦伸手挡住她的小拳，面上也是一惊，像是没想到这人会是江薇，「??怎幺是妳？」

    「是曹姐姐让我来的！」看来他是把自己错认成曹氏了，江薇没好气的道，心里却是尴尬，刘邦和曹氏的关係在此处可谓众所皆知，此刻她倒是那个误闯的人了。

    见她如此，刘邦轻笑了一声，江薇见他这般笑，心里顿时有些恼火，但又碍于他在此处好歹是个亭长，也不好直接朝他的面破口大骂，便忍气吞声了下来。

    「这衣裳是我帮她买回来的，所以方才我才错认了人，抱歉。」刘邦见她不肯回过身来面对自己，便说了一句，但语气中的玩味却比歉意更胜。

    江薇咬了咬牙，好一阵才回道，「??不怪刘大人。」

    刘邦低眸视她怒气犹存的模样，伸手捉住了她的长袖，轻笑道，「妳穿这衣衫很好看。」

    见他频频释出善意，她也不好继续生闷气，只好礼貌一笑，「自然是比不过曹姐姐。」

    听她所言，那双狭长的凤目眸光流转，目光流连于她身上，低笑了一声，语气中甚是暧昧轻挑，「比得比不过，自然是要褪下这衣衫，才知晓其中滋味??」

    话一毕，他竟是将她整个人抱进自己怀中。

    江薇倒抽了口气，他身上一种属于男人的清香顿时萦绕于鼻间，那一双有力的臂膀拥着自己，更显她娇柔嬴弱，她心里颤颤，却又不敢直接得罪眼前这个男人。

    他伸手揽过她的纤腰，明显感受到她的微微颤抖，一丝笑意爬上了他的嘴角，忍不住故意说了一句，「若是前胸和后臀能够丰盈些??感觉起来会更好一点。」

    听了这话，江薇立刻气的涨红了一张小脸。

    虽然曹氏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毕竟同为女人，就算说了，江薇也不会感到任何不快，但若这话是从刘邦口中说出，那她当然会觉得倍受冒犯。

    见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那双凤目里笑意更盛，那揽在她腰上的手未鬆，另一手竟是越发不安分了起来，频频往她的腰侧探去，摸索着她被绸缎勒起的曼妙曲线。

    若是他方才因为认错了人才会如此，那还情有可原，可眼下他明明知道是她，还这般无礼，分明是想趁机偕油吃她豆腐，意识到此，江薇不禁两眼冒火了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刘大人应当明白，还请刘大人放开我。」她愤愤道。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刘邦居然真依言鬆开了她，待她赶紧从他怀中退了开，刚抬眼，便见那双本该盈着笑意的眸子只是略带沉思的望着自己，神色略带莫测之态。

    难道他方才是想搜她的身？

    脑里霎时闪过这个念头，而这念头让江薇心中一阵胆寒。虽然刘邦平时看上去洒脱不羁，像什幺都不在乎似的，但说不定那只是他给自己的一种伪装。

    见江薇一脸的惊疑不定，他的俊脸上重拾往常轻挑的笑，「江姑娘该不会从未碰过男人吧？」

    江薇闻言，有些恼羞成怒的开口，「见笑了，我自然是比不过刘大人『身经百战』。」

    说罢，她便逕自拂袖而去，徒留刘邦一人望着她甩袖而去的身影，千般笑意含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