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秦时明月颜路中心]风竹残影》分卷阅读3

    微合上眼,遁入梦境后耳边也似乎响起有节奏的雅乐,如珠玉落盘的卧箜篌声,凝重如山威严的编钟声,似溪涧流水的丝竹声,还有舞女身着淡粉的宫装,璎珞禁步的碰撞声相间于内,长长的舞袖一挥一落,像幻境一般虚无缥缈。

    两边的各国雅士身着深衣,觥筹交错,谈笑自如,都是千里迢迢前来面圣的人才。

    只见一人低眉垂首,通身黑衣,抱着一个云气纹漆奁在庭前三叩首。

    “在下卫国孔周,向赵王献三宝。”

    这就是自己的过去啊。

    雨点声混杂着雅乐声,逐渐模糊了过去和现在的界限。

    ☆、貳

    只听一处略显尖锐的编磬声响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正坐的乐师手中的敲杆滑落,五十弦刹那间崩断了数根,各国雅士的瞳孔放大,花容失色的舞女们的长袖纠缠在一起,沾染着旁边慌乱宾客的酒污。

    只有庭前的黑衣人依旧谦恭地跪在那里,眼神却渐渐往他这里移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楞在那里,逐渐将目光转移在自己身上,抬手看自己的印花袖边,上面滴落几点猩红,像朱砂点在水面上慢慢化开。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中缓缓流出,滑过他的嘴唇滴在整洁的深衣上,是他最厌恶的血/腥色。

    腹中慢慢升腾起疼痛感,仿佛五脏六腑都要绞成一团。他捂着腹部倒了下来,任由液体分成支流淌在地毯上,似乎有一些人惊恐地朝他扑过来,他没有看清,所有人在他眼中都化成了虚影。

    他失去意识前,他无助地看到那个黑衣人跪在那里,用悲悯笼中困兽的眼神望着他。

    孔周。

    他了这个名字。

    梦中的腹痛感逐渐褪去,雨点芭蕉的声音又慢慢在耳边响起,竹帘外一轮明月在乌云下半遮半掩。颜路睁开眼,确定刚刚又是一场噩梦,或是曾经可怕的现实。

    颜路微微挪动一下身子,发现张良紧紧搂着自己的腰,像只八爪怪一样死缠着自己不放。颜路叹了口气,替张良往上拉被子,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噩梦了。

    张良松软的头发搭在颜路的颈边,有淡淡的茶香混杂着糕点甜腻的香气,颜路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又一次试图平稳地闭上眼。

    害怕吗。恐惧吗。惊恐吗。

    能忘记吗。能原谅吗。

    感觉到痛苦吗。

    风吹过屋外一片竹林,震下了枝叶上的雨水,阵阵水滴在空中散开,也如同刀剑刺穿人肉/体时迸溅的血/液,最终没入布满枯竹叶的土地上。

    后来呢。

    似乎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他原来的名字。

    他感受到脸颊上有温暖的触感,指腹柔软还带着指甲的微痒感,视线渐渐从黑暗和鲜红中抽离出来,面前人和蔼的笑意驱散了他内心的忧惧。火炉透出的暖意能渗透进冰冷的皮肤里,香炉飘着一缕乳白色的轻烟,他似乎被这出奇安详的景象触动,眼角滑出了咸涩的泪水

    那人慢慢地抱起他,用袖口抹去他的眼泪,轻轻拍着他的后脊,他也顺着埋在对方的胸口处,不管胸前已经揉皱的蝉衣。

    “别怕。”

    他点了点头,却还是止不住泪水。

    “有母亲在,不要害怕。”

    他睁开眼,看见对方颈边一只长耳钩的金耳坠慢慢地摇晃,那人微转过头,浅笑着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他很想念这个人。

    有此人入梦境,最终驱散整/夜扰人的梦魇。后半夜颜路睡得格外安稳,安稳得都能想起幼时听得的童谣,甚至襁褓中环绕的安眠曲。只是他已记不清柔声吟唱这些歌谣的人的面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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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颜路还没抬眼就被脸颊上的一阵痛感惊醒,准确来说是可爱师弟掐他的脸颊。

    “师兄————起来了。”

    趴在颜路身/上的张良丝毫没有一点负罪感,拧着脸上肉的手也没拿开,反倒扯着长音叫他起/床,一点师兄弟的礼数都没有。颜路感叹自己做师兄的真是越来越没有尊严了,做师弟的都能欺负到他头上来。

    “子房,松手。还有,指甲可以剪了。”颜路皱着眉拧了拧眉心,然后拍掉那两只不安分的手。张良这才从颜路身/上下来,顺手好心地把一边叠好的衣物递过去。

    “师兄昨天还说能叫良起/床,没想到今天是师兄起晚了。”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颜路理了理领子。“再说你睡相那么不好,和你同榻能睡着也是奇迹。”

    颜路把木桶里的井水倒在盆里,正准备洗漱,扭头却看见张良一只手撑在脸盆架边:“师兄,你有黑眼圈。”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的功劳。”

    张良撇了撇嘴,开口:“师兄你昨晚又做噩梦了?”

    语罢,已经把半张脸浸在脸盆里的颜路差点呛到水,张良有些急了,赶忙在架子上拿了份毛巾递上去。

    “……没有。”

    这哪是没有的样子。张良在心里笑道。

    “好。”张良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颜路把脸擦好,对着铜镜用木簪束好头发。

    小圣贤庄的早课大致以背诵经典为主,讲习的师公们一般不会早到,所以颜路和张良也就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要用的书简,出门前还不忘卷上竹帘,给窗边兰花浇上半碗淘米水。通往书院的回廊曲曲折折,天气初晴,雨后两旁的绿叶洗涤得透亮,光线绕过假山洒在地上,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张良拉开槅门,院内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弟子,伏念自然是早到,年长些的弟子已经打开竹简开始温习课程,年幼的还趴在窗边观察偶尔栖息在池边的野鹤。颜路把竹简放在桌上,摊开其中一卷开始复习,张良看了看,也坐在一边摊开一卷背诵。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得伏念都多次从书堆中抬头,但前方正位仍旧空无一人。

    “我去看看。”伏念放下书卷,对一旁的颜路说。

    颜路点点头,今日的授课人久久不到的确有些奇怪。

    伏念起身,行至门边刚拉开槅门,迎面就撞上一个也正要拉开门的人。

    “掌……掌门师尊。”

    伏念拧着眉,急忙伸手扶住快要摔倒的师尊。师尊倒一点不在乎,站稳后反倒安抚似的拍了拍伏念的肩膀,顺手摆/正伏念微有倾斜的发冠:“是我——子念想我了吗?”

    伏念身子略抖了抖,面部表情却丝毫未变:“……是。”

    张良在竹简后面偷笑,颜路在桌下轻拍他的大腿。

    这就是儒家的掌门人,似乎眼前人和这个身份有一部分距离,但事实确实如此。当年掌门换届,小圣贤庄就只剩这位师尊和荀况,其余儒家八系都散播在七国内,本可召回八系从中选出优秀者为掌门,但前掌门弥留之际还是选择了这位师尊。

    颜路觉得,虽然师尊治庄有方,善待弟子,精通六艺,通古知今,但性格上,嗯,还是希望稳重一些。

    张良在颜路耳边窃窃私语:“师尊来得那么晚,肯定是昨晚又去荀师叔那喝酒了——还一定是赌酒输了喝醉了。”

    颜路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荀师叔向来注重养生,一向滴酒不沾的。”

    “那荀师叔喝茶,师尊喝酒,师尊是不是傻……”

    “子房!”师尊坐回正位。“我这里是听的到的。”

    “是……子房知错了。”张良缩了回去,师尊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责罚。

    很多年后,张良知道凭借内力可以清晰听到一定范围的声响,当然,这是很久之后了。

    今日所讲的是六艺之一《礼》的周礼祭祀部分,虽然方方面面考究到位但总有些枯燥,颜路做笔记的手略有些酸痛,偏过头看张良也是一脸认真地记笔记。因为年纪尚小,又是好动的年龄,平日里甚少看到他全神贯注的样子。颜路感到欣慰地笑了笑,又把视线移回竹简。

    临近下课,张良扭扭僵掉的脖子,师尊在上又不敢伸懒腰。忽然槅门吱呀一声被轻轻地拉开,张良回过头,看到李斯低头毕恭毕敬地立在门外,光打在他微显消瘦的脸上,显得格外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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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拱手立在门外,朝座上的师尊一揖:“师尊,老师叫子房过去。”

    命运无常,世事难料。当时的所有人,包括张良,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位寒酸又恭敬的弟子,会有一天成为大秦帝国的丞相,也不会想到,他的手上会沾染无数人的鲜/血。

    “是通古吗。”师尊转向张良。“子房,你去吧。”

    张良站起身来,向师尊一揖,跟随李斯走出书院。几步下来,虽然紧随李斯身后,张良还是各种不习惯,先不说与这位名义上的师兄关系生疏,荀况这次突然叫他也让张良感到十分奇怪。这一向脾气古怪的老头平常时都是休息日约他下棋,他之前也以赢棋为筹码得到了二师兄的线索,真不知荀况这次叫它去干什么。

    “通古师兄。”一路上二人都噤声不语,张良打算开口调整一下气氛。“师兄平日里真是热爱学习,良都很少能见师兄一面。”

    李斯微侧过头,“子房言过了。老师主张自主学习,课程安排的少,斯往常都在藏书楼翻看儒家经典。”

    “原来如此,师兄也是安排得当。”

    “只是……”李斯放缓脚步。“斯虽在藏书楼看了许多典籍,但觉得——藏书楼还有斯没有去过的地方,子房知道藏书楼有特殊的地方吗?”

    张良奇怪地看了李斯一眼,“抱歉,良并不知。”

    语罢脚下已经到了荀况的院子,李斯朝张良一揖告退——荀况爱静,学生一般不会到荀宅打扰。张良内心有疑惑,但也回揖目送李斯离开,随即跟随小童入内。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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