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秦时明月颜路中心]风竹残影》分卷阅读4

    院内一如他之前来时那样清幽,当季花草枯败的枝叶已经剪去,院边小锅上依旧用慢火烹着茶,小童跪坐在一边用长柄蒲扇扇着。张良撩开竹帘,意外地看到一位身着绛紫华服的友人,这位友人细品杯盏中的清茶,像是对这的茶水已经格外熟悉。

    “韩非兄。”张良走上前深深一揖。

    “对我还施礼,子房真是客气了。”韩非说道,拂袖引他入席。

    韩非和张良是忘年之交,同出于韩国,韩非是满腹治国经纶的贵公子,张良是五世相韩才华出众的世家子弟,二人早在宫内相识,还是韩非引荐张良入儒家学习。

    “韩非兄为何那么急着叫良,良还以为荀师叔有急事。”

    “不是老师有急事,老师昨日宿醉,还在里间休息。”韩非品茗了一口茶。“我此番顶着老师的名义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张良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慢慢放下手中的杯盏。

    “我要回韩了。”韩非说道。

    张良瞬间愣住了,“为何?韩非兄为何不再等几年,等良学业完成一同回韩。”

    “我怕你到时候也不愿回韩吧。”韩非调侃道。

    张良无言。的确自己是舍不得二师兄颜路,舍不得小圣贤庄,但他此时也舍不得面前的挚友。

    “子房远在齐国,是不知现在韩国的疲敝吧。”韩非无奈地说道。“大将军姬无夜专/横多年,已经不把我父王放在眼里,还多次……多次暗示想娶红莲为妻。我此次回韩,虽不能一举击破姬无夜势力,但也能稍微压制,不至于我什么不做等韩灭吧。”

    “韩非兄……”张良十分同情面前忧国但又无奈的王室公子。

    “而且,我最近拿到一份重要的东西。”韩非平静地说道。“为了这个东西我也必须回韩。”

    张良看着满脸认真的韩非,思忖片刻还是开口:“是什么东西?”

    韩非凝视着对方,像是思考眼前人是否值得信赖,最后,他慢慢说道:

    “是一个盒子。”

    张良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区区一个盒子对于韩非如此重要,但直觉告诉他此事关系重大,不能多问。

    “良知道了。”虽然这时并没有行礼的必要,但张良还是朝着韩非稽首而拜,好像韩非就此踏上一条并无归途的路程。

    黄昏后乌云渐增,不久后就落下阵雨,颜路有些狼狈地踏在泥泞的小径上,并没有带伞,时不时感叹入秋后天气的变换莫测。晚来多风,凉风穿过层层竹叶,划在他外/露的皮/肤上,外衣被雨水淋透紧贴皮肤,阵阵冰凉感让颜路倍感不/适。

    颜路一边狼狈地自愿淋雨,一边埋怨张良为何一天不回书院,荀师叔不可能留他一整天,为此颜路整整担心了一日。

    才行至山脚,远远地看到一辆彩绘华盖小车,上面左右悬挂的灯让颜路看得晃神。只见一人身着绛紫袍服执着一柄油纸伞,眼神略显迷茫地望着周围的竹林,颜路迟疑片刻才认出他是荀师叔门下的韩非,正欲上前行礼,只是颜路此时实在狼狈,衣着发冠明显不符合礼节,几番下来颜路内心纠结难堪,一时楞在原地不动了。

    当颜路进入了韩非的视线时,韩非松散的目光刹那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慢慢向前走了几步,行至颜路面前,不管身后的袍服已经被雨水点染成斑斑梅花。

    “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他在颜路耳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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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能逃过自己的命运。”

    一声冰冷残酷的语句让一切幻象清晰了起来,无数色彩填充了朦胧的虚空,黑暗溶解在景象的阴影中,过去的映象如洪水一样侵/入他的眼球。待他猛然睁开眼,他已经端坐在一个小亭中,腿/下是柔/软的羊皮垫。

    那个似乎叫孔周的人正坐在他对面,亭阁内半透明的软绸帘子随风轻轻拂动,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美轮美奂的琼楼玉宇。仔细聆听,还能感受到风摆动细嫩的柳枝,柳叶散入帘中,滑过丝滑的绸面,最后静静地落在地上。

    “你只能去接受自己的命运,包容它,理解它,你才不会被命运吞噬。”

    对方暗示他打开面前的云气纹漆奁,他踌躇了片刻,然后慢慢翻开盒盖,里面传出黄铜机关清脆的转动声,帘外破碎的光点落在盒内,带着略微刺眼的反光。

    面前是一个玉绿色的剑柄,上雕回环流畅的夔龙纹,有玉器的玲珑剔透感,但和青铜一样坚硬。

    “这把剑是含光,殷天子三剑之一,我最喜欢的一把剑。”

    他慢慢抚/过剑柄上每一条纹路,指腹感受到剑柄的冰冷。

    “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不绝,可谓‘含光’。”

    语罢,他的手指划过剑柄旁,几粒血/珠撑破皮肤滴在漆盒上。他痛得皱起眉,几位宫人闻声想撩开帘子上前包扎,被他直言呵退。那人平静地看着他,继续说了下去。

    “含光作为殷天子三剑之一,殷已被周取而代之。殷商已灭,而剑犹存,剑不因国灭而消亡,人不因命途坎坷而消沉恨世。上善若水,持含光之人,要以澄净之心去驾驭它。”

    对方伸出手,布满细纹的手指轻碰剑柄,凝着血/迹的无形剑柄就此隐去。颜路咬着嘴唇把剑柄放回漆盒内,血/珠从伤口流出沾在玉绿的剑柄上,汇聚成流慢慢淌过剑柄上的沟沟壑壑,一种奇异的反差感。

    颜路的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抽离出来,不因梦中手指上的痛感,而是因沉闷的头痛和腹中的饥饿。颜路微抬起眼帘,桌前豆大的烛火刺激了他的眼睛,他下意识又闭上眼,泪腺分泌出咸涩的液体。然后他感觉到额头附上了一只手,像是确定他的体温,这时他才感到喉咙的干涩以及通身的无力感。

    “你也上心点,下这么大的雨还不带伞。”视线缓慢聚焦后,颜路才看清眼前的是大师兄伏念。

    喉咙由于久发高烧而格外疼痛,颜路动了动嘴唇,颤着声说:“对不起。”半响,又向伏念问道;“师兄,现在什么时候了……”

    “你已经烧了两天。”伏念用井水洗了一下颜路额上的毛巾。“子房扶你回来的时候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也难为子房了,韩非回国已经很让他难过,再加上你高烧,这两天上课他都没仔细听过。”

    是了,韩非。

    颜路努力回想两天前的傍晚,但除了那句话什么也没有想起。他突然感到一丝害怕,他不知道韩非知道他什么,韩非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他只感到无由的恐惧,好像包裹惨痛过去的蚕茧要被层层剥离,他一直无法摆脱的东西又要鬼魅般纠/缠他。

    “子路?”感觉到颜路神态的不适,伏念急忙握住颜路的手,但他的手是反常的和高烧不一样的冰冷。

    不能说。颜路抓紧了身上的被子,把所有的痛苦又吞回了身/体。

    木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伏念转过头,看到来的人后慢慢松开颜路的手,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

    师尊把宫灯内的蜡烛吹灭,对伏念说:“子念,你先回去吧,子路有我照顾。”

    伏念闻言,看了看躺在榻上的颜路,心想师尊照顾的肯定比自己好,随即作揖告退。

    师尊温暖的手掌附在他的额头上,将他的散发仔细地梳理到后面,又用湿巾抹去了他脸颊上的薄汗,双手手指轻按他的太阳穴,这让颜路渐渐舒缓了紧绷的神经。

    “是又发低烧了,药效还没过。”师尊拿开了手掌,认真地说。

    “抱歉,师尊。”颜路闷在被子里小声地说。

    师尊看着有些病怏怏的颜路,勾起了嘴角,“子路没我年轻时身体好。我年轻的时候翻墙到海边捉鱼,回来时下大雨,满身狼狈地回到庄里,隔日就全身起疹子了,被你们的荀师叔骂了个半死。所以说,儒家门规还是有点用的。”

    颜路朝着师尊笑了笑。在小圣贤庄这个家中,师尊是他最尊重和依赖的人,也是他慢慢抚平疼/痛后的创伤。

    “好了,睡吧。”师尊轻拍颜路的脑袋。

    在梦境的深处,依旧有温婉的声线回荡着响起,好似松软的羽毛缓缓滑过脸颊。

    “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他蜷缩着身子,感觉到丝滑的秀发滑入他的颈窝,长长的耳坠落在他的耳背上,额头附上柔和温暖的轻吻。

    但是每当他想看清那张脸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看到。

    ☆、叁

    凌晨,颜路被久睡的头痛感惊醒,刚睁开眼就一阵天旋地转,良久,他才渐渐适应病症带给他的乏力感。窗外挂着破碎的下弦月,极少见的没有乌云,明亮柔和的月光毫无遮蔽地透进屋内。颜路的眼神慢慢聚焦,这才看见伏在自己床榻上的张良。

    张良只穿着一件素色袷衣,没有披外套,靠在被褥上睡得正香。颜路皱了眉,心中责怪师弟又不听他的话穿外套,正想下床到柜子里拿件厚外衣,没想到扯动了身/上的毛毯弄醒了张良。

    “师兄……”张良揉揉眼睛。

    “去把外套穿上,夜里凉。”颜路哑着嗓子,有些严肃地对他说。

    张良清醒了片刻,才突然想起自己在这的目的,“师兄,良去给你倒水,你别动。”

    语罢张良给颜路小心地拉上毛毯,几个箭步到方桌前点上蜡烛,倒上半碗热水,又加上半碗特地放凉的冷开水。这些动作做完,他才随手抓了铺上的一件外衣套上,把碗递给了颜路。

    他有很多事想问颜路,但他从来不知道怎样开口。

    那一天阴沉的傍晚,雨切竹林,竹骨长柄的油纸伞滚落在地,在青石砖的积水上划开了水痕,张良远远地看到韩非在颜路耳边说了几句话,韩非薄薄的嘴唇张合数下,继而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张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韩非,诡谲得好像日食时逐渐吞噬光明的黑暗。

    然后他看见颜路直直地倒了下去,浅灰的头发被雨水浇淋散在冰冷的青石砖上,张良心头一紧,赶紧丢了手中的伞冲了上去。他撑起几乎没知觉的颜路,只见颜路略显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张良停顿了片刻,低下头附耳过去。

    “杀了我。”

    这句话很熟悉,张良在颜路第一次做噩梦时也听到了这句,后期衰落的书香士族不可能遭遇这样的惨祸。到底,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张良没有转过头去看韩非,也没有对他说任何话。

    “子房?”

    “是。”张良回过神,接过颜路手中的碗。

    颜路靠在枕头上看着他,“韩非师兄,回国了?”

    张良一愣,似乎对这个直白的提问十分诧异,“是,最近韩国有点乱,韩非兄回去处理事情。”他顿了顿,“师兄为何要问韩非,良记得师兄和韩非兄并不熟。”

    “……几面之缘。”颜路闭上眼。“我半路遇到韩非师兄,想要向他告别,可是雨太大染上了风寒,我觉得太失礼。”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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