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江湖夜雨十年灯》分卷阅读11

    他笑的一脸佞色:“早晚都是爷,不怕早一天晚一天。”

    我看着他笑:“你倒知道我的心思。”

    梁子笑道:“爷最近心情好,赶着哄爷开心。”

    我点点头。梁子和栋子最大的区别就是栋子过于拘谨,梁子却有些话痨。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怎么?我最近心情很好么?”

    梁子趋于奉承道:“可不是。自从打长白山下来,爷跟换了个人似地。会说话会叹气会皱眉还会开玩笑了。这搁以前张爷没出来时,爷这张脸真跟庙里供奉的老佛爷似地,整个儿就一木头做的。”

    这也就是梁子,换了栋子这句话半个字儿也不带向我说的。不过被揭穿面皮我还是得正色愠怒道:“都知道还不从实招来?”

    他乐了:“看您急的。张爷一大早在饭店中庭空地上练拳脚呢。”

    练拳脚?

    我怔住了。不是晨跑么?怎么改练拳脚了?难不成怕在北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跑丢了?不对呀,哑巴张十年前常年下斗都没听说在斗里跑丢过,在路上就变路痴了这也忒说不过去了。再者,晨练练到早晨7点多?怎么在杭州时晨练都是五点我睡醒之前就结束了的?

    等一下,还有,还有。闷油瓶练拳脚?听着也太维和了。虽说闷油瓶身手惊人,但这些年我可从没见过他施展什么拳脚功夫。他在斗里伸展腾挪好像都是神来之笔顺水推舟,既柔且刚想哪打哪,从没看见过章法可言,我还以为张家功夫就是一派武术新气象,从小教育着不走寻常路,自成一脉独门独派。合着他也会拳脚?

    我坐着愣了有一会儿,想破脑袋也没想出闷油瓶大清早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晨练是何用意。他从不是招摇的人,但他做每一件事都肯定有他的目的。

    梁子看见我的神色更是乐了,把大脸凑过来在我面前直晃:“爷,咱今儿个到底还上不上工了?南边儿的盘口事务好些日子您没处理了,要不您先把美人儿的事先放一放,先把朝政处理了?”

    ☆、第 17 章

    十七

    就为了这一句美人儿,梁子被我塞了半个月的活计都没敢趔一句嘴。简单看了南边儿的帐,觉得没啥大问题,兜头把梁子赶回杭州,把南边儿所有事务都砸到他头上,叫他在新月饭店开业之前,全权代理我处理一切盘口事务。这期间除了下斗,清货,看帐,还要笼络着南边儿的老顾客客源。搁以前,这些活儿我和梁子颠三倒四够忙活好些日子的,现在我确实是在新月饭店这边分身乏术,把这些都撩梁子脑袋上,不算他亏。

    梁子没敢说一个不字。摸摸脑门低声嘀咕:“伴君如伴虎啊……”

    回头我带着这边得力伙计,游走在官道儿白道儿和大客户客源之间,每天吊着半张笑脸迎来送往曲意寒暄。虽说靠着原来解家霍家的面子和吴小佛爷的声名威望,十有**都要给个绿灯,满口答应鼎力相助,不过这一圈折腾下来,我也真是蜕了一层皮。

    从来没觉得这么难过。妈了个八子。爷我下斗卖命,和兄弟们出生入死都觉得没这么难。光是这个运营执照就费了好些功夫才审核通过,税务局说是查账还要半个月时间。尼玛啊,查账?这帐怎么查?成本?没有。很少一部分的东西是通过手下二手倒爷掏腾来的,还不能直接挂账面上。其余都是斗里掏来的,所谓账面成本就只有装备费用。这个你要查?怎么查?查了我还不得被关进去?捉摸半天又和栋子商量过,栋子说原来霍小仙姑的招牌就是只管拍卖,收拍卖的中间费用,所以不产生成本,只在暗地里才收卖古玩。我现在要把买卖古玩直接挂明面儿上,恐怕就只有找个什么店铺做个费用开销,好把这些黑帐都从那里洗白。费了好大的价钱,由栋子引着打通了这些官面儿的上层,送了好些个古董。又随便在全国各地挂了名号收古玩,借个面儿上功夫才算把查账这事儿过去了。

    这些管道儿白道儿的人一个个衣冠禽兽仪表堂堂,说着官面儿的话办的是小人物的事。和他们周旋实在是煞费心机。我都觉得我在沙海时候扎的那些千年费洛蒙不够用了。我这是和人打交道么我,我倒觉得烛九阴长的更可爱些。

    等七天之后我突然想起今天是立下约定抓鸡看成色的日子,一早晨醒来用内线电话打给栋子:“兄弟们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栋子沉吟片刻,道:“要不您还是亲自到中庭空地去看一眼吧。”

    我心中疑惑,也没擦脸就赶着去了,没等到下到一楼,就看见二楼议事堂门口的落地窗前围着一堆人,胖子王盟黑瞎子黎簇苏万都在。我走过去顺着他们的目光往一楼的中庭空地一看,嚯,好家伙,闷油瓶这文职什么时候改武职了?

    中庭空地上一排排有规有矩的站满了人,间隔固定,身姿气派,那气吞山河真跟祖国阅兵仪式似地。闷油瓶在中间走来走去,偶尔给兄弟们示范示范动作,伙计们有模有样的跟着学。闷油瓶偶尔抬抬眼,看看兄弟们的姿势,看似随意又有的放矢的拨拨蹬蹬某个伙计的胳膊腿儿,看嘴型应该说的是:抬高。又或者:用力。

    我都傻了我。好么,那人真的是闷油瓶么。身边胖子跟我解释:“啧啧。咱小哥真有一套。最开始那天还就他一个人跟那练功夫,第二天就变成三五个人了,第三天就二三十了。第四天就近百人,然后今天……”

    他话没说完,黑瞎子就接了过去,匝着嘴的语气怎么听怎么不怀好意:“没想到啊。哑巴张,真男人。”

    他身后的黎簇小声接了一句:“用东北话讲,纯爷们儿……”

    我没跟他们计较。

    我也没心情计较这些人话里的语气和内涵。我只顾眼睁睁眼巴巴近乎贪婪的看着在一排排伙计中间穿行的那个人。打死我我都不相信我看见的是闷油瓶。

    可是,除了他还有谁。除了他谁还有世界上这样英俊细致的眉眼,除了他谁还有这样宁静淡泊又震撼强大的气场。他只是走在伙计中间,即使什么都不做,即使只是调整一下伙计的姿势,只是偶尔像学武之人喝一声节拍,可是他每一个声音都那样沉稳有力,每一个动作都这样震慑心神。我从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他,从我认识他以来,在斗里他是粽子之王,在斗外他是九级残障。即使我安静期待着,即使我尽力导引着,尽管现在的情况好像已经在朝我预期的走向上蔓延,但是我竟发现我没有任何能力抵抗招架这样的他。我甚至发现自己从没有想过他会从他的宁静淡泊中走出来,愿意成为我生活中的一个动点。每一个动作和气息都让我感觉到他会在我身边存在下去,而不是下一秒就职业失踪消失不见。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那个闷油瓶心里的某一块地方松动了。他居然会选择在这样的地方晨练来改变他现在的立场。想一想我都想笑,想一想我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他这样的小聪明,他这样的耍心机。他这样不肯多张一句嘴却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有些事他是可以助我一臂之力的。我该高兴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么,他毫不掩饰他的王者气场,他毫不在乎他的百年独行习性,无论是过命兄弟还是蓝颜知己,我能相信他是为了我么。

    转过身我就再也忍不住,借口回房洗脸才把这个场面遮过去。王盟一直悄悄跟在我身后,看我洗了脸用毛巾捂着红红的眼圈儿。

    他说:“老板,别激动。”

    我被他这一句话逗笑了。果然梁子说的对,自从从长白山下来我真好像变了一个人,精神分裂的更厉害了。

    王盟看我笑了,他也笑了。

    慢慢的,我平静下来,却在此时不留意被王盟一句话刺中了伤。我知道王盟从十年前阻止我去追闷油瓶,到十年后他带人狙击我去接闷油瓶,到今天为止他能跟我说着一句话有多难能可贵,可我还是被他刺的心痛了。

    他说:“老板,我收回我说过的一切关于张老板的话。你说的对,有些人的约是不能放鸽子的。有些人的改变是值得等待的。”

    接下来一切事情都顺风儿顺水儿顺理成章。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胖子带着王盟居然把外八行和潘家园儿的人都给我拿下来,还带回来一摞子纸质协议,上书“关于吴小佛爷重振新月饭店、各路同行鼎力相助抵制放货、共同迎接古玩界新价格时代”的联署签名。

    窝巢。

    我真没想到胖子能给我做到这种程度。古玩界这个行当,不像是白道儿商道儿的正经买卖,很多事情是抬不上明面儿的,别说协议,很多背后老板连面都不露,更何况签名儿。

    可是胖子居然做到了。彼时我正坐在办公室里和栋子研究下一步的走向神情凝重小心翼翼,一抬头看见胖子盯着明显被晒黑的脸,拍着一摞白纸黑字到我跟前,我连呼气儿都给惊讶没了。王胖子其人,真的是有两把刷子,没什么文化,没什么气质,没什么满口道德学问周旋于各色人等中间,也没什么技巧跟人家阿谀腾转称兄道弟谈互惠互利。据王盟所说,王胖子每次出马见了人面儿,啥都不用周旋就直来直去给人家讲当年的故事,第一句吴小佛爷第二句新月饭店,第三句就是他们铁三角两肋插刀患难与共义结金兰。人家就整个儿的胖子说啥答应啥,连饭店重新开业之前不放货,等到开业当天把货放到饭店寄卖都答应下来。王盟说还有个财大气粗的老板就是看上了胖子的这份儿实在,走的时候拍着胖子的肩膀说:今后你们铁三角有啥事儿都来知会我一声儿,别的不说,就冲你们这份义气,这朋友,交的值了。

    我都听蒙了,这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么?我吴小佛爷怎么出入官场白道儿每走一步都这么艰难,我比王胖子为人差很多么?

    再说小哥这边儿。从那天看见他在饭店中庭空地带着兄弟连功夫,这抓鸡看成色的事儿就不了了之。这绝壁是我的失误。就算知道闷油瓶肯放下身段教出来的伙计肯定没啥闪失,也要走走过场恫吓一下新投靠我的北边儿伙计。这下可好了,从那天以后一众伙计都以张老板为尊,连吴小佛爷长什么样儿都快不知道了。

    再加上闷油瓶这个活化石终于松了口,每天翻两页那四本盗墓手稿,有时候手稿都不看,信笔一画就招来一个盘口蛇头甩手给张地图,言简意赅就吐俩字:“下斗。”盘口伙计们就差跪拜叫张大侠了。从此以后每次下斗质量以肉眼可见,甚至以鸡眼可见的速度提升,下斗之快带出来的东西之多让人瞠目。甚至有一次梁子亲自带队下斗,连去带回的路程都算上,总共三天,就背着一大包的东西到议事堂来朝见我。我又惊着了:“怎么这么快?出什么事了么?”

    梁子一边放下背包一边擦着汗笑:“老简单了。跟回躺娘家取陪嫁似地。”

    栋子一向绷着的脸都听乐了。

    这个比喻真好。娘家门楣显赫旺夫旺财啊。

    黑瞎子那边也渐渐进入了状态。梁子常常在南边儿管事照顾不过来,北边儿的兄弟又多半和黑瞎子是旧识,黑瞎子半推半就算把这北边儿的事接了过来。不过他也是只管带队下斗,其他一切事务财务点货清帐都归了黎簇。在黑瞎子的刻意□□下,黎簇和苏万迅速成长,离着独挡一面指日可待。

    这个时期的我觉得虽然累,但心里特轻松。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就是形容我的。更何况我的过命兄弟也都是一等一的绝世好汉。

    万事俱备,就只差饭店开业了。

    ☆、第 18 章

    十八

    只是这黑背老六的后人一直没有找到。栋子派出去的一批批伙计回来都是差不多的话。那人幼时原称做小六,后来人近中年就称为大六,近几岁已过天命之年,遂自嘲道:我父亲在世人称黑背老六,我不敢妄称一老字,就唤做阿六吧。伙计到这阿六的老家去过,村里人说已经十几年没回过老家,伙计又往这些年曾传闻阿六落过脚的地方跟过去,都说是不太清楚,最后伙计跟到阿六前些天在北京落脚的饭店,答复依然是此人不知往何处去了。

    如此这般,大约就是不想让我找到。不过这话说来矛盾。若是不想让我找到也就罢了,但人家既已经露了面,若是我不尽力的缘故与其失之交臂,恐怕不太妥当。重重思虑下,我不得已给我那老人精的二叔打了个电话。自三叔失踪后,二叔守着自己的那一摊买卖,循规蹈矩克尽己责,不曾扩大一步也不曾失落一步。不到万不得已,这些事我也是真不想跟家里有牵扯,只是这回我真不知道老九门中还有谁能知道老一辈留下来的血脉联系。

    二叔听我说完这阿六的事,只淡淡叹息着怕是找不到的。阿六此人浪子浮萍踪迹不定,性格难以捉摸。听说因他父亲悲剧的遗传关系,既有豪气干云之象,又有死灰槁木的心念淡泊,一般人无法揣度。且近些年又听说与陈皮阿四,半截李和齐家一脉多有牵扯,是正是邪难以辨分,别去招惹的好。

    我沉吟一下,淡淡说既这样就罢了,然后就听见二叔语带苛责之意:“吴邪,这回的摊子你不觉得摆太大了么?你现今纵然号称吴小佛爷,可到底做的是老九门中背负骂名的买卖。那些是官道儿白道儿上的高官贵爵,你一脚陷进去纵然八面玲珑也难保周全,摊子越大越容易登高跌重,二叔恐怕你将来收不了场。”

    若是换了旁人,这些话我可听可不听。做决定之前我就把所有的事都想过了,这么大年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对我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可是这个人终究不同。他是我二叔。叔父叔父,即便高堂父母尚在,他也是看我长大护我长大的血脉亲人。我把语气放的极低,如同儿时我面对那个工于心计的二叔那样附首听从:“是,二叔。我知道,我会小心。”

    二叔重重叹一口气道:“你知道什么?你尽知道装出这些乖巧的样子来哄我和你爸妈罢了。这些年你参与过那些道儿上的事,你知会过家里一声儿么?这几年我远离是非一心养老,可你这重振新月饭店闹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声响,都惊到我这里来了。道儿上纷纷传言说道是,哑巴张十年噩满麒麟现,小佛爷冲冠一发为蓝颜,你打量你二叔还蒙在鼓里么?”

    我笑了,安慰他道:“二叔,别听他们胡诌。现如今这盗门里的事儿乱的跟娱乐圈儿似地。”

    他显然也不想跟我这打哈哈,忧虑重重:“只为你将来若有不测,只记得你还有个二叔能随时捞你一把就罢了。没别的,还有一把老骨头肯为你去下大狱顶罪,别叫你父母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说完,狠狠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我默默端详着桌上所有的本子。有梁子交上来这些日子下斗的账目,有胖子拍给我他走街串巷带给我的古玩界联署签名,有栋子罗列上来的北边儿所有伙计以及家小的花名儿册,还有黎簇最近有小成学会料理盘口事务的每日报告清单。二叔所言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人面兽心过河拆桥的事他看的太多。谁不是把脚掂在刀尖上踩出路,谁不是把命吊在坟头上过日子。可是我知道,我身边有这么一群肝胆相照的过命兄弟,这是我吴邪坎坷半生换来的好福气。这些人把他们的命他们的寄托都交到我手里,即便我为了他们把命搭在里头,不算亏。

    而且我知道我不会死。因为我身边还有个越来越有人情气息的拧着瓶盖儿的闷油瓶。

    真别说,这些日子还真有件可喜之事。

    某天半夜我折腾了一天钻回房里骨头直散架,门一开王盟鬼鬼祟祟的跟了进来。我并不避讳他,但是也不能让他就这么看着我在床上躺成一个太字。坐起来问他道:“什么事?”

    王盟轻手轻脚走我床边,小心翼翼的问我:“老板,我问你个事儿。前些日子我遭到梁湾逼婚,你说我从么?”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