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开始有一种,恩,家居生活的感觉了。
晚上在佛爷堂,装修公司给我发来几版设计图,我打开看的时候,小哥就在身边,脑袋凑过来和我一起看。我顺手发了微信朋友圈,过了一会手机滴嘟嘟响起来。
(黎簇:吴老板,选中式古典风格的。我买的那些古董还用的上。)
……我心说黎簇你怎么不直接把我家改古墓呢……
(胖子:天真,选田园的那个,园子里还能养点猪牛羊,过年咱就能有点红烧肉吃了。)
……胖子你要是想吃红烧肉了就直说……
(王盟:老板选那个日式的!日式的!在日式风的房子里干日本人的妞,爽快!等一下,张老板在你身边么?)
……王盟这小子肯定是不要命了……
(苏万:选那个古埃及的或者古罗马的,师傅说倒斗行业要与国际接轨。)
……还与国际接轨!接个屁啊!难道你指望四大文明古国我挨个倒个遍?!倒一狮身人面像摆家里?真是的这黑瞎子……唉这不对啊?这都几点了黑瞎子怎么还在苏万那……
我抬头看看小哥。温暖的灯光下,他整张脸的线条都显得柔和。我问他:“小哥,你觉得呢?”
他很认真的想了想,指指图片:“这是什么风格?”
我:“这是简约欧式风格的。好像现在很多装修都流行这样,比较普通了。你喜欢这种?也行,这风格倒挺浪漫的。”说完了我又觉得不对,小哥这人和浪漫俩字沾边儿么?
果然小哥摇摇头,果断俩词,道:“大气。配你。”
我……
果然小哥就是一暖男。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老是暖人心窝子。他不就是想看在一优雅气派的现代房子里,我穿着家居服跟一睡王子似地,躺那含情脉脉的瞅着他么?画风虽然不太符合小佛爷气概,不过既然咱当家的想看,成,明天就开始装修,买家具,买床单被罩,买睡衣。换,全换。
第二天我把所有活动全推了,开始兴致勃勃的装修。
尼玛装修这活真不是人干的,虽然雇了装修公司,但是每一样东西我俩都亲自过目,亲自审核亲自提出意见了,装修公司才开始干。比如一个插孔装哪,水暖线从哪边走,这个墙角摆什么东西,这个客厅按不按电视要不要留电线。尼玛这一房子,上下两层400平,赠送280平的地下室,每一个屋子都这么装下来,我都受不了,闷油瓶还跟那细致板牙的看电工在墙面上布线。我心说你看的懂么你?不过细想想小哥这么多年这么些本领,没准儿都是这么学来的。这么一想我就又有点心疼。他只不过是孤独流浪这么多年,想稳定下来有一个家,有一个他亲手布置让他感到温暖安定能落脚的地方,我就顺着他的心又能怎么了。
接着我俩开始买东西。买了简约欧式的窗帘地毯桌布甚至坐便套。窝巢为什么女人都喜欢买东西,累死啊。虽然小哥是一言不发一如既往的陪着我,我指哪他打哪跟顺毛大狗似地,但是他这个顺从劲儿,我说买啥他都说好的状态我真是无语了。不是你要欧式风格的么,现在我不论买啥风格的他都不挑。我心说装修时你在那监督装修公司干活都那么一板一眼,怎么到了我这,就我说什么是什么了?
我俩最后都逛的要逛不动了,我实在没有力气,指着一个床品说给我随便来五套,准备拿着就走,心想五个卧室怎么也够了。这时候小哥才开口阻止我说:“吴邪,要先买床。”
窝巢。果然如此。没买床先买床单这得买什么型号的啊。
可我真的没什么力气了,往商场休息上一坐:“你去买。”
他无奈的看着我:“吴邪。”
我摆手不看他:“别跟我来这套。”
小哥站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等那床运货到家的时候,我才发现让男人去买东西永远是不靠谱的。(哎这话哪里感觉不对。)我发现小哥买来的那床是一个中式最普通的实木床。真是特别的结实,但是这风格……我把他叫过来指着床问他:“闷油瓶你过来看看,这床哪里欧式了?哪里欧式了?”
他特无辜:“别叫我闷油瓶。”
我气的不理他。他偷着过来勾勾我的手。
我真的无奈了:“这么大一欧式别墅,你弄一棕色实木床摆主卧里,这合适么……”
他说:“会用的上的。”
我再次气崩了,一晚上都没理他。真是的。主卧的床,哪里会用不上。这么大一房子也就床最实用好么,科学家说人一生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
等到搬了新家头一天我父母和二叔过来,第二天就是朋友过来。朋友还各自带了礼物,当着他们的面我没好意思立马打开。后来他们走了,我在客厅里一件一件拆礼物,感觉上跟电影里的外国小孩过圣诞节似地。
但是……这帮人都送的神马礼物这是……
首先黑瞎子送的是一对男男情侣裤腰带……现在这超市也太会营销了,男男裤腰带都出情侣的了。我下意识的打开苏万的礼物,窝巢你们俩还能想出别的花样来不,居然是一对情侣领带……
我看着小哥,小哥看着我。他的眼里有弯弯的笑意。
王盟的礼物一拿出来我老脸都红了。窝巢是一管润滑剂……尼玛王盟……
我都不敢看小哥了,我怕一回头他正促狭的看我。我受不了这个刺激,怕鼻孔窜血。
再然后打开胖子的礼物,嘿,这些人中就胖子的最靠谱,送的是一副古画,那质地,我一瞧就是真品,好像是一什么帝王宴会图。我满意了,回头问小哥:“挂起来不?”小哥点点头:“行。”我正去找工具的时候,小哥突然在我身后出声:“好像画的是明武宗。”
我一听他这话里有话,停下了找工具的动作。我历史学的不好,明武宗是干嘛的我不知道。拿手机百度一下。窝巢,是历史上有名的荒淫皇帝,内藏娈童无数,整日欢歌艳舞。再一看那副古画,尼玛果然是一排男的围着皇帝,尼玛一个女的都没有。我一边翻白眼一边把图收起来。胖子这是怎么了这是,这么大岁数为老不尊啊开始。
我想了想觉得应该报复一下。首先我不报复别人,王盟和黑瞎子这两人确实不值得同情。于是想了想,给王盟发个短信:王盟,我昨天看见你前女友了。我给她一笔钱,让她把你的孩子安顿好,养大成人。这事老板给你办的妥妥的,你甭担心梁湾知道。
发完短信我一乐,就王盟这妻管严,这短信梁湾肯定能看见。
接着我把那管润滑剂都挤了出来,费尽心思装了一管502胶水进去。装快递写包装,明天寄给黑瞎子。
这些事都办完,我拍拍手,回头看见小哥弯弯的眼睛冲我乐,淡淡出口就一句话:“吴邪。你挺坏。”
我笑,明知他宠我但我就故意气他:“我就坏了,怎么了?”
他温柔宠溺地拍拍我的头:“没怎么。我喜欢。”
我满意了。男人不坏也不招男人爱。
最后开黎簇的礼物,是一套《来自星星的你》光碟。恩,这孩子倒是挺上心的。于是乎去了地下室家庭影院,拿了点零食,跟小哥俩一边吃一边看。
看着看着我就开始往电视上比划:“看这个表情,看这个动作,看这个金秀贤,一脸的面无表情,一脸的禁欲。像不像你?简直像透了。”
一句两句小哥都没理我,等我说到第三句四句的时候,小哥终于出声了:“吴邪,什么叫禁欲?”
这话还真问倒我了。现在社会流行啊这词,可是,怎么形容呢?我想了想,正绞尽脑汁的时候,小哥已经欺身压过来把我按在真皮躺椅上:“我告诉你什么叫禁欲。”
……
……
……
那天晚上小哥确实身体力行、不仅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什么叫禁欲,还给我解释了一下百年以上禁欲和二十年以上禁欲的区别。
百年以上禁欲的特征是:
无声、无声、无声、无声、无声、无声,一个小时之后一声闷哼。
二十年以上禁欲的特征是:
十分钟一次闷哼、十分钟一次闷哼、十分钟一次闷哼、十分钟一次闷哼……最后悄无声息。
第二天我把那整套光盘都扔了。从此我俩再也没看过《来自星星的你》。
不过说实话。小哥买的那床真叫一结实,确实用上了,还用的挺长久。
——番外一完
☆、第 42 章
番外二秀秀独白
我穿着一身包肩流苏长裙,手柱在雕花原木小叶紫檀案桌上,闭目坐在霍家主宅中听霍成栋给我念账本。这时忽然听见了花儿爷在长白山出事的消息。
那一刻我募的心惊。时光似乎惊慌交错,脑海中横冲直撞重叠着十年前我听见奶奶绝于张家古楼只被吴邪带回一颗头颅的阴寒记忆。我霎那间站起来,用力之猛力让我眩晕。可是一两秒之后我忽然清醒这里并不是十年前的霍宅,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秀秀。我的丈夫已经是道儿上惊才绝艳义胆忠肝的解家九爷,我已经人称霍小仙姑与他并肩而立,堪称道儿上强强联姻珠联璧合的神仙眷侣。
我稳住脚跟,定定神,然后温婉有力的沉声说:“走。去看看。”
说实话,那几天我内心是纷乱的。无论我外表是如何的稳重沉静自持身份,手段是如何的拏云握雾恩荣并济,但是我知道,在他出事的那一刻,我已经像一只白狐妖精被打回原型。我又变成了那个十年前奶奶去世时几近崩溃的秀秀,在家族利益争夺中难以平衡各方压制的秀秀。
我坐在病床旁边,看着他俊俏苍白的睡脸。医生说他身体多处受伤,内脏受损,脑部受创,短期内醒来恐怕无望。这期间我一直凝视着他,只摆摆手叫伙计好生送医生出去。伙计几次深夜里敲门送来晚饭,我都叫搁在一边,又有伙计进来回我饭店下边二等伙计反水,我也没有回应。我一直轻轻握着他的手,飘渺的细细品味我们这十年的时光。
这十年的江湖太纷乱,太漂泊。是什么支撑着我们走到了今天,又是什么让我们深陷局中流连忘返。我们两个都已是一家家主,一呼百应振臂为雨,可是我想问花儿爷,这就是你愿意的么,这就是你希望的么。即使你知道长白山上有万鬼噬骨,可是你为了你的义薄云天,为了你的豪气干云,你终究是要陪着吴小佛爷走上这一遭。我理解你的一举一动,我理解你的大义凛然,可是你自己呢,你自己得到了什么你又把你自己摆在哪里。你刚刚倒下第二天就有饭店二等伙计忘本欺主,这就是那个你舍生忘死都要坚心不渝的热血江湖么?
这十年,我们都走的太难太险。每一步都要高识远度,每一步都要殚思极虑。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时光已远不复来,我看着你从那个雌雄难辨明媚妖娇的小花姐姐,一步步变成了恣意叛逆盛气凌人的小花哥哥,又一步步变成了艳压群芳千伶百俐的小九爷,最后又一步步在十年栉风沐雨中变成了虚怀若谷明知灼见的解家家主。
这么多年,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我们好像一对成双成对的筷子,从外界到内宅都认为我们是要在一起的。他们看到的,永远是那个潇洒伶俐的你,永远是那个精灵娇纵的我。可是只有我们自己能看到彼此,我能看到你夜夜在床上辗转反侧的高挺的脊梁,你也能看到我夜夜灯下蹙眉的执拧的眸光。
可是,有时候想起来可笑又可叹,我都不知道当年你娶我的时候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奶奶过世我在家族各方纠纷中难以制衡,是你,是你仗义相助,一人纵马提枪而来,帮我勉强稳住濒危的局面,帮我在各方揣测群豪逐鹿的势力中接手了新月饭店。最后,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我嫁了你,完成了奶奶多年前品人择婿以托霍家的心愿。这霍成栋原是你的人,可是我们都知道,奶奶把他送给你时就定下了这个意思。
然。而。这世上总有那么多的自相矛盾,总有那么多的自欺欺人。解霍联姻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心意,甚至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否还可以有别的选择。是,我们是从小的青梅竹马,可是这个江湖太凉薄,我们又都太较真,走着走着就弥足深陷迷失了本心。我还是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娇娘,你还是不是我愿望里的那个良人。
这么多年的江湖,冷了脸也冷了心。正因为太了解,所以越来越没有云山雾罩的美感。我看的见你在人群背后的冰冷,脚冷了可以暖,心冷了却是捂不热的。你从小被作为家族的一个工具养大,自断奶以后未见过生母,从族谱中过继给解家成为小九爷。这在外人眼里是多么大的幸运和荣耀,可是只有身在其中,我们才真正知道这是一种何其幸运何其荣耀的残忍。像我们这种人,若资质平庸甘于平凡你就只能成为别人的上马石,随时被碾压的血肉模糊。所以无论你多么自甘下贱,为了生存,为了别人强加给你的责任,你也只能得逼迫自己吃得苦中苦方能人上人。
恭喜你花儿爷,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称呼,从小花姐姐到小花哥哥,到洞房高烛下的一声小花,再到人前人后我只称你为花爷或者九爷。你对我的称呼慢慢从秀秀、霍秀秀,变成了霍当家、霍小仙姑。你赢得了我的信任和托付,我也赢得了你的礼遇和尊重。可是,这就是我们心中所想的,江湖上日日传扬的神仙美眷吗?
我曾以为这一生就只能如此。我已经过了三十岁的年纪,我以为我不会再为谁热血沸腾,我以为我再也变不回十九岁之前那个精灵狡黠像一只狐狸似的我。我一手托着霍家,半手持着解家,我能从你每次在外人面前称呼我为霍小仙姑的声音中听得到,我已经变成了那种或许你我都不想变成的那种人,只有责任和地位,只有传承和荣耀。我们都是家族的守护者,替先人保管财物留给后人。也曾有过我濒临崩溃的时候惨然坐着说要归隐,你只是看看我,平静的说声:好。这话我说过两次,第一次在吴邪去墨脱的时候你在一次下斗时重伤,回来后我在你的默许之下大动干戈替解家洗白,从此解家再不下斗,霍家失去有力支撑。第二次在你上长白山之前,我说花儿爷,值得吗?为了一个哑巴张江湖上还要斗多少年,还要搭进去多少人。吴邪在沙海斗汪家时把自己折腾的人神共体,你和黑眼镜也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极限。可是,真的值得吗?我并不是不想帮吴邪,并不是抵制吴邪,我也不想抵制任何人。但这世上没有忠贞不渝的爱情,吴邪对哑巴张的执着人尽皆知,可是那哑巴张的清冷和独行真的值得你们这一大帮子人舍了命的去托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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