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太监》分卷阅读132

    突然一只东军的战船里发出轰然巨鸣,一股白色水浪如银龙般冲天而起,顷刻间淹没了船只。

    东军慌乱地叫起来:“有人在水下凿船!”

    顿时有水性好的士兵跳入水中,随著一阵阵波浪翻滚,水面上多了几具东军士兵的尸体。

    这简直是大乱军心。有人凿船便犹如步兵对战放毒药一般令人恐慌,何况东军全都谙熟水性,竟於水下被人取了性命,那些人水性和武功得有多好!

    陆震双目微眯,厉光闪烁。他很清楚,玄军里精通水性、武功高强的是些什麽人。

    终於来了!

    他手握钢刀,紧紧盯住水面。只觉剑气从湖水深处直透上来。他猛地急撤一步,挥舞钢刀,杀气如云盖顶直向下沈沈压去。

    座船几乎为上下两股杀气截断,湖水自船底大洞狂涌而入,和著木片木屑飞溅,冰棱般打得人脸生疼。水雾里一柄长剑吐出蛇信,刺向陆震咽喉。

    刀剑相碰,火星四溅,铮然之声几欲刺破耳膜。

    陆震荡开对手剑势,往後退了几步。对上那双熟悉的紫眸,他竟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很好,我们今天做过了断。”他说话的语调如情人般温柔缠绵,带著无限的留恋和柔情。

    秋宁听到这话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眉头轩展开来。

    眨眼间两人战成一团。

    船中水已没膝,两人剑势凝炼犀利,周身杀气渗肤。

    这时,金烈不知从何处钻出来,趁两人酣战突然一掌拍向秋宁右肋。秋宁急忙缩腰避开掌风,动作间迎上在眉心间晃动的刀锋。那刀刃贴著他脸颊而过,只擦破耳廓。陆震还是吓了一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秋宁被两人夹攻,立时落入下风,不过一两招之内便有性命之忧。他心思如电,故意卖出一个破绽,让金烈欺身上前,然後左手如电,劈手抄住陆震的刀锋。陆震想翻转刀身,不料纹丝不动。他和金烈俱是一怔。秋宁趁这一瞬,弃去长剑,真气凝於指尖戳向金烈眉心。

    金烈没有防备,被他偷袭得手,顿觉寒气痛入脑髓,大叫了一声倒下。

    陆震狠了狠心,刀刃砍向秋宁肋下,只是他的手腕稍微翻转了一下,没有砍到要害,伤口也不深。

    秋宁一个踉跄倒下。清冷的湖水迅速将他浸没,渐渐只剩下颤抖激荡的涟漪。

    陆震神色悲哀地望著他沈入水中。

    他不会死……

    陆震仰头叹了一口气,随即被苏忠等人包围。

    又是一场恶战。药师国的每个人都如恶狼般想把陆震撕碎,饶是陆震武功高强,也耐不住这般凶狠的车轮战。

    他攀在桅杆上,血线自身上飘洒下来,沾得白帆斑斑血迹。他眼望变成汪洋的战船,晶亮的水波在他眉眼间跳了跳。他露出了一点浅淡笑意。陡然间,银色的锋芒破水而出,如一道闪电直向他袭来。

    他没有动,静静地看著宝剑腾空而上,刺进他的胸膛。

    那一瞬,他看到了秋宁紫眸里波光潋滟,说不出的美丽。好像初见时第一眼的惊豔。

    他认命地闭上眼。他就知道,他没有死,所以自己一定会死。这是他们的宿命。

    此时四面号角齐响,前来接应的战船张满弓弩。

    随著一声大吼:“放箭!”

    蝗箭如雨,遮天蔽日地射过,将船桅上的陆震霎时淹没。

    ……

    通往神龙谷的道路上,一匹紫骝马风驰电掣地疾驰。骑马的是步随云,他怀里抱著双目紧闭的秋宁。

    秋宁为了诛杀陆震连用两回“天龙**”,才得以短时间内提高功力并恢复眼睛。待陆震一死、东军大败,他这盏快枯竭的灯火,彻底熄灭了。

    在别人看来他已经算死了,但步随云不信命,他要赌一把。当年萧玖兰能用“七星回天针”让他起死回生,说不定也能救活秋宁。

    他用真气护住秋宁的心脉,疯狂地往神龙谷赶。

    步旷接到消息,早去神龙谷和萧承义交涉。萧承义原是不肯救秋宁的,无奈步旷拿当年他拐骗步家女儿的事来说,他毕竟心中有亏,只得勉强答应如果萧玖兰肯救人,神龙谷便不干涉。

    步随云不眠不休连驰五天五夜,跑死了两匹马,终於到达神龙谷。

    步旷迎出来简单说明情况,他一点头,抱著秋宁熟门熟路地往兰轩奔去。到了门口,也不敲门,粗鲁地撞了小院。

    院里正在晒草药的小芙惊得尖叫一声,待看清来人时,生气地质问:“你干什麽?这里也是你随便乱闯的吗?”

    步随云撞进院里,收不住脚步直往地上扑,重重地跪趴倒地。

    小芙见他跪下来,又吓了一跳,待要说话,萧玖兰已打开门立在门前。

    步随云抬起他那张满脸胡茬、双眼赤红、眼皮青紫、瘦了一圈的脸,只说出两个字:“救、他!”

    小芙看他紧紧抱著秋宁,心里来气,抓起药帚往他身上使劲打去,边骂道:“还有脸来求我家姑娘?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步随云一动不动任她打,只一瞬不瞬地盯著萧玖兰,满眼充满近乎绝望的哀肯。

    忽然他喷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小芙吓呆了,喃喃道:“妈呀!这就打死了?”

    萧玖兰沈声道:“够了!快把人扶进去。”

    小芙不情愿地上来扶人,嘀咕道:“姑娘真要救啊?忘了以前他怎麽对你的?”

    萧玖兰横她一眼,她忙闭上嘴。

    步随云醒过时,萧玖兰对他淡淡道:“我已用‘七星回天针’救回他的性命。本是要死的人,生生被吊住了一口气,你到底是耗损了多少真气?”

    她没戴面纱,容颜不像以前那般衰老,但也绝对不年轻。

    步随云带了愧疚开口道:“多谢你。”

    萧玖兰没什麽表情地道:“你忧思过巨,又太疲劳,还损耗了大半真气,也只剩半条命了。先养著吧。”

    步随云扯住她的袖子,急道:“他,还有救麽?”

    “你是说他会醒吗?老实说,很难!”

    萧玖兰冷冷地回答让步随云泄了气,整个人呆滞地躺在床上,眼珠都不会动了。

    “不过,有个法子可以一试。”萧玖兰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模样,有些不忍。

    步随云的眼睛转到她身上,一息之後腾地坐了起来,“什麽法子?快告诉我!”

    萧玖兰自嘲地笑了笑,道:“还不是和当初救你一样,用药人的心窍之血。”

    步随云直勾勾地瞪著她,嘴唇动了动。

    萧玖兰啐道:“你休想再糟蹋我的命一回!”

    步随云垂下头,可怜兮兮地道:“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可到哪里去找另外一个药人?”

    萧玖兰凝视了他半晌,方轻轻吐出一个字:“你。”

    ……

    两年後,某天清晨,望天山腰的一个小院里钻出一个小男孩的头。他瞅见院门前一棵枣树下席地而坐的男人,忙把头缩了回去。

    “师傅哎,那人还在。”他扯著嗓子对屋里喊。

    屋里气吼吼地冲出一个干瘦老头,叫道:“昨晚下那麽大的雨他都没走?这地也没个躲雨的地方,他就淋著?”

    小男孩点头道:“多半是这样。”

    老头跺脚道:“我这是造的什麽孽,惹上个索命的!”

    小男孩歪著头不解道:“他只是要我们的金线龟嘛,又没想要您的命。”

    老头一巴掌扇在他後脑勺上,气道:“金线龟就是我的命!”

    小男孩委屈地吸吸鼻子,不敢再说话。

    这时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老头在院子里直打转,“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

    敲门的人很有耐心,他不开门,就一直敲著。

    老头最後受不了了,冲过去哗地打开门,直著脖子叫道:“说了不给,你不会听是不是?”

    外面的那人一身灰布袍,十分朴素,却生得气宇轩昂,态度也很温和有礼,“某当然会听,不过某也说过会天天等、天天求。”

    老头虽然脾气古怪,但嗜酒如命,那人天天拿好酒来贿赂他。他虽不愿给金线龟,架不住美酒攻势,差点就失了立场。他气那人引诱他,想赶人,但这是个脸皮厚有毅力的,怎麽赶都不走。

    那人变戏法似的从身後拿出一小坛酒,晃了晃,道:“五十年的玉壶春。”

    老头瞬间眼睁得老大,扇著鼻翼,整个人都要贴到酒坛上去。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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