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见鬼笔记Ⅰ》分卷阅读17

    再后来战争全面爆发,冯宣程带着林以亭投身革命,虽然在现在他们都还是半大的孩子,但那个年代不知这么大的孩子打过多少仗。冯宣程虽然年纪不大,但在战场上又勇又狠,加上读过书,很容易就在莽夫里冒出头。

    后来队伍越来越大,仗也越打越凶,冯宣程不想再带林以亭一起。但每一次冯宣程偷偷溜走,林以亭总能悄悄跟上来,后来冯宣程只好妥协,和林以亭一起走过无数个战场。终于有一次,林以亭被飞来的流弹打中,倒在冯宣程面前。

    冯宣程怀着一腔热血上战场,他可以为胜利战死,可以为同胞拼命,最后却因林以亭做了逃兵。在连天的炮火中,冯宣程背着受伤的林以亭逃出战场。

    林以亭说他不记得他们究竟是怎么退出战场的,但可以想像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冯宣程做到了。他不敢把林以亭送回营地,只好辗转来到当时的小县城,半夜三更冯宣程一家接一家的敲门,可没有人愿意让他们进屋。后来好不容易人一个老中医肯收留他们。

    林以亭已经说得泪流满面,张春不知如何安慰,任他抹着眼泪,半晌后继续道:“中医爷爷隔天把我们送到城里的医院,过了几天我哥的伤好了一些,他就决定要回到部队里,当时我的还没有醒过来,但我的意识是清楚的,我哥说的话我都听得到,他说等他打胜仗回来就带我一起回他的家乡,那时不会再有战争,我们也不会再流离失所。”他突然话头一顿,嗓音沉下来,“但是,他没有活着回来。”

    听林以亭讲完,张春并不能理解冯宣程的感情,没有经历过那样动乱的年代他只能想象,或许冯宣程肩负的是当时大多数人的愿望,也包括林以亭。最终他还是没找到话安慰林以亭,等林以亭自己平复好情绪他才说:“你是说这里就是当时的那家医院?”

    “对,但我不记得具体的位置。”林以亭挠着脑袋。

    “算了。”张春正想说先回去,巷子里一个黑影突然一闪而过,他来不及看清,林以亭就手舞足蹈地叫起来。

    “哥!宣程哥!”

    张春看到林以亭朝巷子里跑去,他犹豫着还是选择跟上去。

    此时天已经暗下来,眼看将有一场暴雨。他在巷子深处看到了林以亭和另外一位,林以亭围着另一位激动地说道:“哥,我是亭子,你看到我了吗?”

    另一位正是张春在医院见到的穿军装的鬼,看来他就是林以亭所说的冯宣程。

    冯宣程是真的看不见林以亭,他的目光直接透过林以亭落在张春身上。张春看到林以亭的手直接和冯宣程相互穿过,如同不在一个层面的投影,相互不干扰。

    “我终于等到你了。”冯宣程定定地开口,若不是知道他看不见林以亭张春还以为这一句是对林以亭说的。

    “等我?这话什么意思?”张春声音有点僵硬,除了林以亭这朵奇葩,他鲜少有机会能跟鬼如此心平气和地交谈,多少显得有些不适应。

    “没错,有人告诉我你能招回亭子的魂魄。”冯宣程专注地看着张春,像是对自己的话很确信。

    “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种本事,这种馊主意是谁出的?”张春终于找准戏路,这句说得像是跟熟人开玩笑一样。

    但是冯宣程一点也没有笑的意思,更没有如张春的愿说出是谁出的主意。倒是林以亭听到冯宣程说要招他的魂又激动起来,若是他把抱住冯宣程,现在一定已经抱起冯宣程转圈了。

    “不如这样,我帮你找亭子,你告诉我是谁说的让你等我的?”张春觉得这个条件公正、公平。冯宣和却在他说完时转身消失了踪影。而林以亭见冯宣程消失,跺了下脚咬牙彻齿地闷哼一声。

    此刻天色已经黑得与夜晚无异,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黑暗,接着雷声大作,豆大的雨点便落下来。张春慌忙寻找能避雨的地方,结果前后一看,巷子两头都堵满了重上重下的黑影,这空无一人的废巷里肯定不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

    张春心里暗叹不妙,林以亭突然喊道:“张春哥,这边。”

    旁边有一条一人宽的小巷道,林以亭站在入口朝张春招手。张蠢犹豫不决,但眼见两头的黑影越压越近,他一咬牙冲进巷道里。

    里面全是烂泥,被雨水一淋散发出一股恶臭,墙壁上散布着黏糊糊的青苔,闻起来却有股腥味。张春恶心得加快脚步,不料巷道另一头只有一道墙,看着足有两米高的墙壁,他忍不住踹了一脚骂道:“我操他大爷!”

    “这边有门,张春哥!”林以亭趴在一扇破败的铁门前,看他的动作是想开门,无奈身体只能与门透体而过。

    张春见他丝毫不受雨的影响,心里不由艳羡。他小心地移到林以亭旁边,摸出夏树的打火机,打了好几下才点燃。借着微弱的光一扇破败不堪的铁门呈现在他眼前,门大约近两米宽,并不像后门,只是开在这样的墙隙之间太不合常理。门上满是锈迹,最下端已经被腐蚀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缺口。他试着推了一下,还没使力就吱一声打开。

    他手扶着墙壁探头往里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倒是感觉手摸到什么东西。他退出来凑近墙上,抹掉上面的污迹,一块巴掌大的门牌贴露出来。

    门牌磨损得厉害,张春小心地护着打火机仔细辨认,依稀看出上面的字迹。结果看完一惊,因为这门牌不偏不倚正好与张春江写给他的地址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废弃医院

    此时此刻张春真的怀疑张春江把地址写错了,他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回头一眼望向巷道口,刚才巷子里古怪的黑影已经争先恐后地往狭窄的巷道里挤进来。张春咬牙痛下决心,一步跨进漆黑的旧楼里。

    雨越下越大,张春耳中只听得到哗啦啦的雨声,仅靠打火机的火光他往背后的屋子看了一圈,模糊不清的轮廓显得诡异至极,还不如不看来得安心。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浑身已经湿透,顾不得整理自己的狼狈去关起不了什么作用的铁门。才开始使劲门就哐当一声掉下来,他连忙往后退开避让,但扬起地上的灰尘还是扑了他一身,打火机也被压在门板下熄灭。

    “张春哥,你被压下面了?”林以亭慌忙对着地上的铁门喊,无奈他触不到实物搬不起铁门。

    对林以亭的动作张春十分无奈,他随口应道:“没有。”然后上前翻起铁门在地上摸索打火机。但是好不容易摸到后却再也打不燃,他一眼望向外面,黑影已经快到门口,他又打了几下打火机还是毫无反应,气急地把打火机狠狠一摔。不过几秒之后他又慌忙蹲下身去找,想到打火机是夏树给的他就怪自己手太快。

    虽然楼房没有漏雨,但他身上的雨水滴在地上,灰尘变得湿嗒嗒的,他爬在地上摸了一圈,没有摸到打火机,倒是身上的湿衣服被糊一层灰,贴着皮肤又重又难受。

    “张春哥!那个要进来了!” 林以亭惊慌地指着门外大喊道,看起来比张春更加害怕。

    张春赶忙爬起来,往门外瞥过去,一道闪电突然落下,将挤在巷道里的黑影清楚地照出来,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它们的模样却深深地映在他脑中。

    那些黑影真的浑身漆黑,如同抽象派画家的作品,四肢没有关节的突起,就如捏成人形的黑色橡皮,手脚长短不一,身若无骨地往前移动。这些都还不是最惊悚的,让张春不自觉头皮发麻的是那些黑影的头,除了连接身体的脖子外,其余各个角度都是脸,仿佛数张脸皮被揉成一团安在脖子上,看起来有些恶心。

    张春强忍住翻涌的胃酸退回门里,现在他丢了唯一的照明工具,却除了黑暗深处外已经无路可走。

    “张春哥,这里有门。”

    林以亭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张春小心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现在他唯有靠林以亭的声音辨别方向,“门在哪边?”

    “左边!你向前十步。”

    张春摸着墙壁向前移动,林以亭在前面指路,虽然前进缓慢,但也好过坐以待毙。幸好地面保存得不错,没有绊脚的坑洼。他的手指突然摸到墙壁上的裂缝,缝隙里透出一股过隙风,吹得他浑身一颤。人类的恐惧多半来源于未知,张春感觉面前的黑暗就如一只张着大嘴的怪兽,正静静地等着他主动送进嘴里,这种想象让他每走一步都变得艰难。

    林以亭又叫他一声,张春沿着声音往前走了十来步终于摸到一扇门。他看不见,只能凭触感理解,这扇门并不大,似乎是上好的木材制成。他摸到门把手,稍作迟疑将门打开,顿时一股冷风吹出来,但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有风,至少说明空气没有问题,张春小心的一脚跳进去,里面要稍矮几寸,可当他另一只脚也挪进去却一步踩空,他咕噜几下滚下台阶。林以亭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但他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操,哪个白痴在门后面设计梯子!”张春大声地骂起来,其实只是为给自己壮胆。这间房间的隔音效果奇好,外面的雨声一丝也没传进来。他揉着撞疼的腰背站起来,毫无意义地原地转了一圈。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他试着伸手向前摸索,心想有面墙也至少让他不至于在原地打转。

    他的双手在空气里小心探索,脚下试探地向前移动,心里既期待摸到什么又害怕摸到什么。猛然呼的一声在他耳边响过,像是谁的叹气声,可又不像是人类的声音。一瞬间他浑身的神经都绷到极限,僵在原地压着嗓子轻声问道:“什么人?”

    四周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

    呼。呼。呼。

    声音再次响起,不只一声,可张春分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确切的说是前后左右都有声音传来,也就是他看不见的东西不只一个。如此一想他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脊背泛起丝丝寒意,而那呼呼声不断靠近。

    张春几乎没有考虑,揪准一个声音的间隙横冲直撞就冲上去,一动不动就是等死,虽然这样冲上去可能死得更快,但好歹是个机会。不过如果他知道这一撞会直接撞到那玩意怀里,他愿意多思考两秒等死。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发出的呼呼声近在他耳迹,他摸到身前光滑黏腻的触感急忙把手缩回来。他想退开,腰却被蛇一样的东西缠住横向一拉,他几乎整个人腾空而起。最后他被拦腰提起,接着冰凉粗糙的触感舔过他的脸和脖子,一股恶心的臭味灌进他的鼻腔。

    他不断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寻思身上任何能当作武器的东西,手不自觉往裤子兜摸去。他根本不抱希望却意外地摸到一把不算小的折叠刀,触感很熟悉,与方锦送的那把从越南带回来战术刀一样,可他并不记得带在身上。瞬间他脑海中闪过夏树的脸,除了夏树没人会如此细心地替他想到这么多,顿时心里百感交集。

    不过现实没给时间让他感激夏树,再下去他就会变成不知什么东西的盘中餐。他分析自己被制住的姿势,在不知道对方是何物种的情况下他的机会只有一次。那滑腻腻的东西并没打算一口把他吞下,而是不停舔着他露在外面的皮肤,脸上和脖子都粘了一层黏糊的液体。

    呼。呼。呼。

    周围的声音开始向张春聚集过来,像是打算一起分享张春这顿美餐。霎时,张春不作犹豫,打开刀子使出所有力气朝抓住他的那东西身上刺去。他庆幸还有一只手没被制住,根据身体的感觉他判断出那东西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四肢,所以他赌了一把生物构造的相似性,那一刀直接刺向那东西的□□。

    这一把无论是否与张春所想的一样,结果是他赢了。他被那东西狠狠甩出去,一阵刺耳的嚎叫随即响起。张春在地上滚了几圈,他干脆就地四肢并用往声音小的方向爬去。

    人类在危机时刻总能暴发出惊人的潜能,张春这一刻脑中空不一物,只顾奋力往前爬,最后在他撞到墙壁时才放松下来,心里瞬间惊起一阵后怕,也许任何一步运气差点他都会死得很难看。他不敢多想,摸着墙壁站起来,如履薄冰地小心向前探行。他不知道前面会通向哪里,但身后还未停息的叫声让他不能回头。

    张春感觉自己走了很久,一路没有转角也没有遇到岔道,仿佛走进一条没有尽头的通道。他心里又开始没底,不知还要不要继续前进,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他真想会打洞做只地鼠。他心里恐惧着就不由想念起夏树来,有夏树在他仿佛面对什么都无所畏惧。

    这时,脚跟突然感觉到一股凉风,他不禁握紧手中的刀子,缓缓蹲下身,他竟看到黑暗中有一点光。他摸索了光源周围的墙壁,发现他面前是一个半米多的洞口,那点光大概是洞的另一头传过来的。

    张春尝试了一下,发现洞刚好能容一人爬过,他没给自己时间细想便钻进洞里,他怕一想就开始胆怯。洞内开凿得十粗糙,铺在地面的全是碎石磕得他膝盖生疼,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来,一口气爬到了另一头的出口。

    他探出半截脑袋看出去,发现洞外是一间地下室,烛光熠熠,一个人影立在中央背对着他。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等到里面的人猛然转过身来,他终于看清对方的脸,这一看他直接傻眼。

    地下室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张春江断定失踪的张守宁。

    “出来。”

    张春思量之际张守宁早已发现他,他从洞口爬出来,愣着一张脸半晌终于开始回话,“二叔,您,这是什么地方?您怎么在这里?春江哥到处在找您。”

    张春说了一连串,对方一个字也没回答,甚至表情都与他熟识的张守宁都不想同,他不由想起张春江说过的话——二叔变成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

    刚叫我出来又让我回去!张春一脸不满,要他再从那不知什么玩意的房间里走一遍,他宁愿直接自我了结。走到张守宁面前,张春仔细地打量他问:“二叔,出什么事了?这是——”张春的话说到一半,转眼看到香案上有两个牌位,突然喉头哽住。

    牌位上几个大字赫然扎进张春的眼中,因为上面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张春他自己。

    张守宁抬头审视着张春缄默无言,张春趁机打量起地下室里的陈设。这是一间方正密闭的地下石室,大概三十来平方米,墙壁地板都是青黑的石板,香案的牌位前铺满白色的菊花,布置得像个灵堂。在房间正中间有一块凸起的平台,上面并排摆着两口漆黑的棺材,这种布局又像是墓室的棺床。

    两口棺材都敞开着,张春好奇地靠近,其中一口棺材里面铺着缎被,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另一口同样的配置,只是多了一身衣服,摆成人形的样子,如同是有人睡在里面。他的目光再顺着棺材移到案台,上面供的两个牌位,除了‘张春花’,另一个的名字是‘张守诚’。

    张春想了想,张守诚是张家大伯的名字,也就是张守宁死去大哥,为何牌位会在这种地方?而那块写着他名字的牌位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摆在一起?

    “二叔,这是?”张春胸口闷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完全没注意到张守宁在他身后,然后他感觉后颈被重重一击,顿时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旧楼女鬼

    月光从破旧的窗框照进来,雨已经下停了。张春缓缓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的地板上,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他好不容易撑着腰爬起来,全身酸痛不已,揉了几下几乎没有感觉的肩膀,目光绕房间扫了一圈,似乎仍在之前的那栋楼里。

    “张春哥?”

    门口忽然传来小心询问的声音,张春转身看到林以亭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看着自己,“是我,你上哪儿去了?”

    如果,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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