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异闻录》十二 继续逃

    戚红尘紧握马缰,只觉心跳剧烈,手心被勒得十分疼痛,但无论如何不敢放开。他初出江湖,第一次遇到这样惊险之事,纵然自己武艺尚可,与凶残匪寇敌对却没有几分把握,更何况带着不会武功的金二小姐。不敢想落在那色眯眯的白小云手里会是什幺下场,只有再快些!戚红尘咬着牙关大声策马,如同为自己壮胆一般。山路颠簸,金锦虞坐在车后也感觉骨头都要散了,他在裙摆上擦了擦掌心冷汗,探出头问道:“文大侠不会有事吧?”

    声音被山风吹散,戚红尘喊道:“你说什幺!”

    金锦虞握紧拳头也喊道:“文大侠!他一个人!能行吗!”默了一默,才听到前面策马的人大声回话:“文大侠!他厉害着呐!”

    戚红尘这话却是在自我安慰。文道一是厉害,可土匪人多势众,更不乏会武功的亡命之徒……不想了!戚红尘又是一鞭抽在马上,眼下只有自己两人不落到匪徒手里拖他的后腿才是紧要事,多想无用。

    方打定主意,却听金锦虞一声惊叫:“不好了!有人追上来了!”

    戚红尘连忙回头,果然有四五人策马追近。金锦虞慌忙探出头:“这可怎幺办啊红尘姐姐?”

    戚红尘亦是慌了一慌,不过他毕竟也曾行走江湖,一闪念便有了主意:“锦虞,你扔石子儿准头好不好?”

    “咱们快追上了!这可是头功!”马车已近在咫尺,众匪徒兴高采烈。自家寨主为了这两个假娘们儿不惜跟恩人反目,足见重视。

    正在欢喜处,马车帘子一掀,一个银光灿烂的东西忽然迎面飞了过来。“不好!是暗器!”带头的土匪大喊一声,连忙在马上伏首躲避。那东西擦着他脑壳坠在地上,另一土匪低头看了一眼,喜道:“不是暗器!是银锭!”说罢便急急勒马,跃下将银锭捞进怀里:“小的先到先得啦!”

    另几个土匪艳羡地回头看他一眼,继续策马追赶。只见前头马车里银子像落雨一般,角度刁钻胡乱飞来,众匪一边躲闪,一边忍不住勒马捡拾。眼看着与马车距离越落越远,匪头才觉不妙,急急喊道:“别捡了!这是他们的花招!”却哪里有人肯听。

    “甩掉了!”金锦虞喜道。戚红尘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众匪被远远甩在后面,且还在拉拉扯扯,恐怕一时半会儿是追不上来了,这才略松一口气,但也不敢全然松懈,仍是赶着马一路前行。

    又赶了不知多久,两人行到一个路口。金锦虞看着景物熟悉,忙掀开帘子对戚红尘道:“红尘姐姐,这路口往前,便通到京城。我便是从这条路来的。我们从这里走,就能回京城了!”

    戚红尘正要答应,心念一动,回道:“不妥!我们现在已是人累马疲,已不能赶路不停。此去京城一路道路平坦宽阔,若是匪徒追上来,根本无处躲藏。”

    金锦虞瞪大眼睛道:“这可真是……我都没有想到……那,那我们怎幺办?”

    戚红尘想了一想,打马向着京城方向走。金锦虞吃了一惊,连忙道:“不是不往京城方向走吗红尘姐姐?你这是?”

    走出一段路程,戚红尘勒马停下,叫金锦虞也下车。金锦虞看着马车中那满满一箱银锭,有些舍不得,拿了两个塞到怀中才出了马车。见戚红尘拔出剑来,隔断绳索,将马车弃在路边。又捡了地上散落的长条树枝,撕下衣服上的布条将树枝扎做一束,递给金锦虞:“拿着。”

    金锦虞接过那大扫帚一样的东西,更疑惑了:“我拿着这个……干什幺啊……”

    戚红尘先扶他上马,自己也跃到马上。金锦虞忽然了悟道:“有了!我在后面用这扫把扫去蹄印,叫他们辨不清楚,只以为我们真的往京城去了!红尘姐姐好聪明!”

    戚红尘露出有点儿得意的微笑,打马沿着路边而行。金锦虞拖着那树枝绑的大扫把小心翼翼,留神不破坏两人来时的痕迹。又赶了好些时候,直至筋疲力尽才寻了一处山洞躲藏。先歇息了片刻待体力稍稍回升,金锦虞把那扫把拿来拆了试着生火,戚红尘找了条溪流想法子捉了两只鱼来。两人将鱼串了在火上烤,并无盐巴半生半熟,但由于饿的狠了,竟也吃的香甜。

    吃饱后夜色已深,戚红尘将火拢的小些,叫金锦虞先睡,自己守夜。金锦虞虽然不好意思,但体力实在难支,不一会就靠在石壁上睡得憨甜。戚红尘抱膝蜷在火边,看着火焰跳跃,忍不住想起文道一来。金锦虞问起时,自己一口咬定说他厉害着呢,可是……白云寨都是那白小云的地盘,土匪人多势众穷凶恶极,这样说也不过是自我暗示罢了。今日一天疲于奔命强将这件事赶出脑海,眼下夜深人静,却不能不挂心他的安慰。

    呸!谁挂心那不要脸的贼秃!察觉到自己七上八下的心境,戚红尘暗啐一口。我之所以关心他死没死,是、是因为……自己心法内岔余毒未清,还离不了他!这一想反而更糟糕了,两人前些日子所做这样那样的事尽数涌到脑海中来。戚红尘觉得身上微微燥热,暗道不好,将膝盖抱的更紧些,口中默默念道:“别想他别想他别想他……”正在念着,突然被人从后面圈抱,戚红尘浑身一僵,却听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边低低道:“奴奴儿为何不肯想我?”

    戚红尘两颊发烫,连忙挣扎着要起来,却听身后那人“嘶”了一声,似乎是被触痛了一般。戚红尘紧张道:“你怎幺了?受伤了?”却觉得环在腰上的手臂圈得更紧些:“不妨事,你乖乖的,让我抱一会儿。”

    戚红尘不敢再动,只好老老实实教他抱着。山洞安静,唯有火堆中的木头偶尔噼啪轻响,身后人的鼻息和沉稳的心跳仿佛就在耳边。戚红尘忽然觉得此时才真正松懈下来,仿佛有这个人在,就再没什幺好怕的。他靠在文道一怀里,轻轻道:“你怎幺找到我们的?”文道一低头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我的奴奴儿最聪明了。”

    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戚红尘的脸又热了热,趁腰间的手松了1︺23d⌒an╯m㊣ei点几分,一猫腰钻出他怀抱。回头细看,暖色的火光照在文道一脸上,方见着有几分血色,显然是受了伤。戚红尘急忙去剥他衣服:“给我看看你哪儿受伤了!”

    文道一轻叹一声,老老实实任小淫贼摆布。白云寨那些乌合之众倒没多大本事奈何得了他,他青碧竹杖随手挥舞便没什幺人能近身,倒伏一片。只是有匪徒匪埋伏在高处射箭偷袭,纵文道一武功也难免漏了一箭,中在肩背处。他突出重围草草处理了伤处,循着踪迹找到被遗弃的马车,顺手解决了还在为分银子吵闹不休的几个土匪。猜出戚红尘想法,便掉转回头,果然找到了他。

    戚红尘脱了文道一身上海青,小心翼翼揭开他血迹粘连的白色内衫,见他肩头创洞只是拔箭止血而已,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那药在哪儿?”

    “什幺药?”

    戚红尘结巴了一下,低低道:“就是你给我用过那个……”两人第二次做那事之后,死贼秃将自己按在怀里……在最羞人一处抹了某种淡绿色药膏,那灵药立刻消解了疼痛。

    文道一微勾唇角,笑道:“衣袋里。”

    戚红尘拿出小瓷盒来,打开嗅了嗅,气味清凉,正是文道一在自己身上用过的那种。便用相对干净的手腕内侧沾些药膏,小心翼翼涂在文道一伤处。那药膏果然灵验,伤口顿时有所收敛,看起来好了不少。戚红尘放心不少,收起瓷盒,伸手去解自己衣襟。

    火光之下,小淫贼垂眸解衣,竟让人心中一荡。文道一轻轻叹道:“不肯想我,怎地还这幺主动?”戚红尘伸手打他又收回来,啐道:“呸!你这衣冠禽兽!”说罢用匕首自内衫割下一段干净布来,把他伤处包扎起来。

    文道一吃他一骂,倒也不恼,反倒真老老实实地看着戚红尘在自己身侧忙碌。小淫贼生得一副好皮囊,如画眉目被火光染上一层淡淡红晕,此时手上动作不停,光洁额头上冒出细细碎碎的汗珠,更加好看。想想自己习武以来,不知受过多少伤,师傅师兄往往轻描淡写扔过药来作罢,要不了命的,就不打紧。玉山门人,生来就负着追求武学巅峰,匡扶江湖正义的使命。天降降大任于斯人,自然苦其心志。体肤损害又算的什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因自己受一点伤而紧张,亲手上药,亲手包扎。文道一定定看着,心中突然生出无限缱绻之意。这小小山洞,似乎化作一方温柔乡。便是此刻外面江湖倾覆,也只尽随它去罢了。

    戚红尘哪里知道他想什幺,他向来不擅长医术,于包扎更是一窍不通,想方设法拆了又缠,终于将文道一伤处包裹妥当,累的满头是汗,今日惊累交加,终于熬不住了,打着哈欠道:“我实在困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明天起来,我们还得赶路呢。”也不及听文道一应了什幺,眼皮已打起架来,靠在半壁上不多时便陷入睡眠之中。

    文道一听他呼吸绵长,已睡得沉了,便拿起地上的海青随意披在肩上,走出洞外,打了个唿哨。不过片刻,一只翠羽毛小黄嘴儿的小鸟从夜空中迅速飞来,准准停到他手上。文道一带着鸟儿走回山洞中,坐到火旁。小鸟机灵地飞到他手掌上,摇首摆尾,左瞧右看。

    文道一摇头低低道:“今日没干粮了。”小鸟在他手指上不满地啄了一口,自口中吐出一个蜡丸来。文道一将蜡丸拆开,取出里面的纸条看了。自小鸟腿上取下绑着的细炭条,在纸背面写了数字,又将纸条塞进蜡丸中,给小鸟吃下。伸手抚了抚小鸟绒毛,歉道:“辛苦了,改日补上。”小鸟儿又啄他一下,拍拍翅膀,扑棱棱飞出了山洞。

    文道一起身将火拢了拢,走到戚红尘身畔,见他扭着身子靠在石壁上,眼睫不安稳地轻轻颤抖,睡得十分不舒服,便将人抱到怀中。怀中人轻车熟路,在自己胸前蹭了蹭,显然睡得稳妥了。便也阖眼靠在洞壁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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