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诉》第叁状 序幕升起

    第叁状序幕升起

    夜晚云雾缭绕，市街上街各个闭户抵挡绵延寒意。 树丛飞鸟不知被什幺惊扰，倏地展翅飞起发出恼人的叽喳声。

    贺兰铭一身精装兵甲，儘管年事渐长眉锋依旧不失当年为先帝戎马争国的风采。长矛握于手里，紧蹙的眉头正等待时机的到来，乌鸦色泽的披风迎风飞起，心头万死不辞的决心显而易见。

    他后头近千人兵骑正在耐心守候，他心头一寒，想起自己怂恿部下出兵的举动不禁歎息。破釜沉舟之际，已无法回头。

    须臾，一名兵卒从不远处缓缓骑来，抱拳奏曰：「大人，涂大人也已準备就绪，斗胆问您意思。」

    闻之，贺兰铭一声冷笑，「有符佑的打理，难道他涂泽还想反悔不成？回去告诉你们的官人，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嘴角被风吹的沧桑，鬓白以对。

    “吭啷”

    御品阁的格窗被狂风吹的摇晃，稍稍平复心情的枂姐赶紧叫小厮去处理。不知怎幺的她忽然觉得心底闷的慌，彷彿即将有大事发生，略带紧张的往窗外察看，仅有灯笼照亮的街道和平常无二，枂姐这才放鬆警戒。

    说时迟那时快，刚去固定窗格的小厮突然急急忙忙的从门口走来，明明是极为寒冷的季节额头却看的出不少冷汗。

    「枂姐……咳，糟、糟糕啦！」小厮又喘又急，话都说不清楚，只能不停喘气。

    此刻枂姐心知，今夜恐拍有大事降临。她倒不急，立刻倒了杯茶水给对方缓缓，「喝完水再说，急急忙忙成不了气候，就算天塌了也有老娘担着吖。」

    小厮拿起茶杯便是猛灌，也许是对年轻小伙子太过震撼，话语还是有些断断续续，他将杯子放回桌面道：「不好了……平阳侯贺、贺兰铭大人和……大、大理寺卿涂咏带着府兵和巡防营的人过来了！」

    枂姐眉头一深，察觉事态严重并深思熟虑了半晌，立即拉住小厮叮嘱道：「小东，我平时待你不薄，如今之事你先别四处张扬，只管去楼上告诉那位贵客，此事定与他有关联。快去！」

    唤名小东的他头脑瞬间清醒，连忙颔首，「是！」

    望向小厮的背影，枂姐越觉心累暗自深叹。昂首往楼上套房的方向一撇，无奈摇摇头，「顾大人呀，你这回又给老娘惹上啥好事啦？」

    ＿

    楼且歌迅速往前迈进，竟顾不得差点採到自身的素色裙襬，彷彿身后有什幺怪物般跑下楼梯，环视，见不远处的熟人立刻插了个座位坐下，神情异常兴奋。

    藏玖见怪不怪，筷子夹起个花生仁往帽纱里塞。

    坐于对面的秦丹娘则是更加没反应，因为她本人便是这样大气。刚才好不容易低头邀藏玖下来逛逛，没想到没几句话气氛便降到冰点，若非且歌突然冒失坐落她还不知怎幺办呢。

    她脸色一缓，最先开口问道：「楼上发生什幺事了吗？」

    且歌手上茶杯才刚放好，听闻此话立刻露出一抹不知所云的微笑，饱满的眼眸眨呀眨的故作神秘，「等等啊，有场好戏看！」语毕，眼角往楼上望向而去。

    四周不知为何骤然升起阵阵吵杂，藏玖丹娘听完且歌的言词后更加好奇，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眼后，同往吵杂声的源头－－楼梯上看去。

    霜色长袍加身，黛青丝带束起一缕墨髮固定，细长眉眼轻挑献上万种风情。顾然之手里拿着一把绘上泼墨山水的折扇，缓慢扇了几下后，也顺势走下台阶座落于且歌一行人斜前方。

    小东缩头缩脑的跟在天师后头，一生中难得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自然不自在。见天师坐好，小东连忙斟上好酒侍奉，手抖到都不知所措了。

    众人平常不过是在聆卷轩听过几回天师的奇闻，如今眼前活生生出现一个人还生得与传闻无二，当然一阵细碎低语、互咬耳朵。

    「这便是妳说的大事？」藏玖见到那人想起那日且歌依偎在他怀，心底一丝不快。

    「差也，继续看下去便知晓。」且歌嘴角一勾，倒也勾起他俩的胃口。

    「呵，素闻天师有天上地下无所不知的才能，今日一见竟如此年少。」语毕，丹娘抬首不停往顾然之的方向端详。

    「顾大人，能让你来本官的寿宴着实荣幸之致啊！」梁咏摸了把灰白的八字鬍，将自个儿的儿子拉过来，恭敬行礼。

    顾然之见之即刻起身回应，「不敢，梁大人既是长辈岂有不来之理。」行礼后余光一瞥，笑道：「这位便是您的独子吧？」

    「小犬之阙年少无知，还需多多管教才是。」梁咏边笑边拍了下儿子的肩膀，梁之阙一阵吃痛后连忙行个大礼，可那脸色算是相当不悦的。

    顾然之颔首，笑而不语。

    届时，符豫上前扶了身，一贯温文尔雅的的性格，「顾大人，父亲邀您上座一谈。」手一摆，「请。」

    顾然之双眸一抬，「噢？」往符首富的方向看了许久，浅笑，「是为在下荣幸。」拂袖上前。

    上座者自是梁咏，而身旁两侧是顾然之和符佑，再来便是梁之阙、符豫两位公子哥。

    不知是且歌错看亦或属实，这个首富符佑的脸色隐隐约约有种得意和不耐的感觉。其他的达官显要都争着博取天师的注意，唯有他，竟毫不在意的喝着酒，奇怪的很。

    正当楼且歌暂未思索出结论时，御品阁的大门下竟倏然闯入一群浩蕩官兵。一时之间阁内的人士一阵譁然，起的起退的退骚动不断。

    且歌一行人也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到，余光一瞥，顾然之仍是好整以暇的安坐在位。她心生一丝嫉妒，也跟着坐回位子安安稳稳的喝酒啖肉，等着看他甫才说的大好戏。

    猛然，精甲摩擦的声响贯入耳畔，两眼一瞧，鬓边白髮之男子最先踏入大门。严肃的面容透出浓浓迂腐思想的味道，待他站直，身旁两侧跑出两行携剑士兵。

    不久，来的人一身云锦绯袍腰繫素金带，足足一个四品官员的服饰。他比那位刚才进门的男子年轻了些，可也还是那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官员环视四周轻咳了声，从怀里掏出个令牌。

    「本官为大理寺少卿，令牌在手奉命捉拿罪犯！」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人心惶惶，而最先出来挡事者自然是枂姐和今日寿宴的主人翁－－梁咏。

    他起身问道：「今日老身寿辰，不知靖康侯和涂大人来所谓何事？」要知晓，此刻搅局可是明显与之较劲。

    「梁尚书。」涂泽扶身，「吾等不过是捉拿个犯人罢，无意搅弄您寿宴。」他嘴角咧的都快裂开来，又是个笑里藏刀的小人。

    「这……」

    枂姐笑脸盈盈而来，绯红绣花裙襬拖地，手里一张粉红手绢在空中荡呀荡，阿谀奉承的模式开启，「唉唷……这是哪来的风把您二位官人吹来啦？御品阁哪里有什幺罪犯，再不过就是些江湖人士罢了，哪入的了您的眼！」转身将目标移到沉默寡言的贺兰铭上头，「军侯大人呀，外头风雪这幺大要不进雅房品个小酒暖和暖和？」

    惟见二品军侯斜眼一瞥，丝毫不在意说道：「吾来此不过为一人，顾天师。」

    顾、天、师，三字一出又是一阵骚动，众人的目光瞬间又移往安然坐在位上的天师大人。

    顾然之把玩着手中的瓷杯，若有所思却又不肯开口。

    枂姐定了定神，说道：「顾大人乃皇上亲定的朝廷官员，哪能说抓便抓的？两位大人莫不是误会什幺了吧？」

    贺兰铭透出一丝冷笑，「拿上来。」正当众人理不清头绪时，身后一小兵呈上一样令大家都相当差异的东西－－尚方宝剑。剑锋散发锐利的银光，上头的龙纹顺着剑柄攀爬而上。且歌以往都是在电视里见到的，岂料实物见起来比想像中还要来的威风凛凛。

    贺兰军侯一把接起宝剑，冷笑道：「大伙都明白，此剑是老身在敕川之役中消灭西梁立下大功而得，此剑代表先帝的看重，如今可还有何话要说？」

    气氛瞬间僵硬，一抹不明朗的杀气在阁中窜流。看来此二人的态度是谁都无法挽回了。

    枂姐脸色一僵，眼角往天师那方看去，顾然之此刻将茶杯缓缓搁置在桌，垂下许久的双眼终于抬上。

    她转回目光一声乾笑，「哎哟……老娘站的太久身子有些酸痛，这事儿还望大人们速战速决才好，免得影响生意。」手往腰上一放，「哎呀呀，小东阿快扶我回去休息！」

    「来了！」小东听闻立马跑过去扶起枂姐，慢悠悠的上了楼梯。

    半晌，顾然之终于站起缓慢走向前，以皮笑肉不笑的姿态行礼，「凭我一人居然能驱使这幺多士兵，还真是莫大的荣幸。」

    「哈，顾天师美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不过是希望您乖乖配合罢了。」涂泽突然插上了嘴。

    顾然之歪头，盯着涂泽看了良久，眉头皱起，「你是哪位，让你说话了？」嘴角一哼，「本官记得……你不过是个正四品而已吧？」

    此话一出，涂泽立即羞的脸红脖子粗，更是引起众人哄堂大笑，当然连同且歌一行人。

    「你……你！」一手指着他，气到说不出话。

    一声讪笑后回过头来对着贺兰铭说道：「侯爷，梁大人寿宴尚未结束此事因速战速决才好，还请说说下官何罪之有？」

    贺兰铭走近几步，「不错。来人！传物证人证！」

    话刚结束，一位士兵拿着一块青色信物和信纸前来，而身后也跟着位衣衫破旧并身材削瘦的年轻男子进来。

    顾然之见之面色一深，衣袖下两指不停磨蹭着。

    涂泽眼看机不可失立刻壮胆起来，对着顾然之大声斥喝道：「顾大人，你府里奴僕已来大理寺自首，你欲书信往来南俪试图联合谋反，若非奴僕良心不安告知本官还不知会成什幺样子，如今证据确凿还有何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