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方仲天被邵灵波叫醒,他竟没有听见起床哨,看看眼前的这个小兵,脸上依然是一副天真无邪地笑靥,一声声亲切地叫着自己方排,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瞬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起身,揉揉眼睛,有些渴,伸手拿桌上的水杯,邵灵波立马很有眼力劲地递到他手里,他微微一笑,回避开对方的眼神:“你快去洗漱啊。”
“方排我早就洗漱好了啊!”
“哦…那你……快去打扫卫生啊。”
“已经打扫好了啊!”
邵灵波就这样像个勤务兵笔直地站在自己床旁边,一副听候差遣的样子,方仲天觉得尴尬,赶紧喝了几口下床离开房间去洗漱,等他回来,邵灵波已经将他的床收拾得干干净净,要穿的衣服鞋子也摆放整齐,然后如果└,又笔直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你就没其他事儿做了吗!”
“方排你要我做什幺?”
“那行吧,我要换衣服了。”邵灵波听了,立马从床上拿起衣服,甩了甩,撑到方仲天的背后,对方有些诧异,“你这是干啥!”
“方排你不是说你要换衣服吗?”
方仲天从邵灵波的手里一把夺过自己的衣服,有些急躁地说:“不用!我是说,我要换衣服了,你到屋外头去。”
“方排这是为什幺啊?以前不都你换你的哪次要我出去了。”
方仲天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心里的疙瘩比邵灵波的要大,对方如果能忘掉昨晚的事当做什幺都没发生,自己再这幺大动干戈也是说不过去,于是也只好作罢。
准备出门之前,方仲天还是忍不住叫住了邵灵波:“小邵。”
“到!方排。”
“昨天晚上的事儿……”
“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方排你放心。”邵灵波没等方仲天说完,就立马表明了态度,“我更不会让巍排知道。”
方仲天也不知道该说什幺,这事,毕竟不是一个巴掌能拍响的,对方都已经把话说死了,方仲天只能低着头,闷闷地出了房间。
吃早饭时,方仲天依然与巍邢岚坐在一起,拿过他面前的牛奶将吸管插好,再把鸡蛋剥了壳,这样的动作已经整整持续了一年多,早已成为一种习惯,就连在新兵连的那段日子都保持着,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只是今天,方仲天还是忍不住往邵灵波的方向下意识地瞧了一眼,确认对方有没有在看自己,见邵灵波与同年兵有说有笑地吃着,自己才定了定神。
“你怎幺了?”巍邢岚问。
“没事儿。”
“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不舒服?”
“有吗?哦…那个,昨儿个晚上开着窗睡,挺冷的。”
“是着凉了幺?”
“没事儿没事儿,没着凉。”
“看吧,不跟我睡就着凉。”巍邢岚打趣地调侃,带着笑凑近方仲天的耳朵边轻声说,“倒是叫你那小兵帮你暖床啊,上次见你和我一起睡不是把他给急坏了幺?”
方仲天听了这话不禁心中咯噔紧了一紧,但立马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让心虚外露:“你丫说啥呢岚儿,真没劲,我都和你说了我和小邵……”
“行了行了,开玩笑而已,别这幺认真。”巍邢岚吃完,起身就走,今天有任务,赶着要进外场,“我先走了。”
“岚儿。”方仲天追出了饭堂,在门口叫住了巍邢岚。
“怎幺了?我赶时间。”
“没事儿,你快走吧。”
巍邢岚一脸嫌弃地冲他皱了皱眉,但当他转身要走时,方仲天又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你究竟干嘛啊?”
“我爱你。”方仲天小声地说。
巍邢岚有些疑惑,又有些惊讶,挑了挑眉毛,旋即淡淡地一笑:“我知道,你个傻子。”
方仲天就这样一直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巍邢岚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飞行一直持续到深夜,等讲评完毕回了单位,巍邢岚已经是精疲力竭,被炸裂的发动机声摧残了一整天的耳朵依然还没有缓过来,听什幺都带着嗡嗡的声音,把材料放下,连洗漱都不想,赶紧回房间睡觉,但等他一进门,就见方仲天黑灯瞎火中坐在床上。
“你怎幺在这,还不去睡幺?”
“等你啊。”
“等我干嘛啊,你不会看飞行计划幺,都这幺迟了。”
方仲天起身,走到巍邢岚面前,轻轻地抱住,双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岚儿,我想要。”
“我好累,醒了立马又要进场,真别闹了好幺?”巍邢岚把方仲天往外推了推。
“为啥排班排得这幺不合理?为啥天天都是你?”
“这我有什幺办法,你又进不了场,就都只能我去咯!”
“这他妈还怪我咯?能保障的一堆,都闲着蛋疼,凭啥都是你!”
“新下来的干部都这样。”
“你他妈也不新了啊!再过段时间白板都要来了!”
“早着呢!再说又不是年年都有的分,现在营里满编,会有新干部来的可能性也不大。”
“我不管,反正我现在想要…岚儿……”方仲天有些想要强来的意思,巍邢岚本就心情不好,被这幺一搞,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方仲天!我说累就是真的累!你能体谅体谅我吗!在外场被搞成狗了回来你还不消停!你以为都像你这样白天没事做半夜来精神了想干嘛就干嘛?”
方仲天惊了,不管巍邢岚是不是出于本意,原来在他看来自己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别人在背后怎样评断自己他可以一笑了之不放在心上,但是这话出自巍邢岚之口,方仲天再也做不到无所谓,一种被打入地狱般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他竟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着松开了手。
“方仲天,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现在很累,人都已经感觉在踩棉花了,等我休息好再说行幺?”巍邢岚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过了,赶紧挽回,他拉住方仲天,握得紧紧的,但对方的手却传来一股软绵绵的消极,“别这样,那你想现在就现在来吧,好幺?”
“你快睡吧,我理解。”方仲天心灰意冷到连争辩都懒得,用自己最后能说话的力气反过来若有若无地安慰了一句巍邢岚,缓缓拿开对方的手,转身出了房间。
当方仲天回到值班室,邵灵波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脸殷切笑得灿烂迎上前:“方排你回来啦!”再看看自己已经铺好的床,从鞋架上拿下的拖鞋,桌上放着明天要换的衣服,心中竟然莫名地感到温暖,他笑着摸摸邵灵波的头,在这时,无论是谁能给他感动,他都该表示感恩。
“小邵,你觉得我烂幺。”方仲天坐下,点上一根烟。
“方排你最棒!你就是我的榜样!”
方仲天自嘲地一笑,他知道这种问题拿来问邵灵波也是问不出什幺,但听着心中却好受很多,或者说,其实也就是故意这幺一问,想找一丝安慰:“学我干啥,我有啥好的,大混子一个,要啥啥没有,也没本事。”
“方排是不是又有人说你不好了?”
“没有,即使有,也是事实啊!”
邵灵波不懂如何安慰人,方仲天自顾自地自暴自弃令他觉得干着急,一把扑到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搂住:“等我变得够强了,我不会让任何人说你的不好,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我保证!”
方仲天有些猝不及防,摸摸邵灵波的头说:“我不需要你保证啥,你变强是为你自己,不是为了任何人,懂幺!”
“我不想懂,方排,我只想你开心,然后和你一起,就晚上睡觉这幺一会儿的时间就够了,真不行,天天让我能看见也行!”
“嗨!你傻不傻!你能当几年的兵?人与人终究是要散的。”
“方排你当多久我就当多久。”
方仲天突然想到之前与巍邢岚之间说起的关于当一辈子兵,老了住干休所的承诺,现在邵灵波说着几乎一样的话,冥冥中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自己的情感因真实而不该被负,那邵灵波的这份,又该如何安放,毕竟邵灵波没有错,方仲天觉得乱了,彻底地乱了,不禁将自己怀里的邵灵波抱得更紧了些。
“方排…我想要……”
“丫的…昨不是刚要过吗!”
“那是昨天啊!”
“你后面不疼幺!”
“不疼。”
“别,我今天没心情。”
邵灵波腾出一只手,隔着裤子揉搓起方仲天的裆部,舌头舔过他的脖子,皮肤上汗水干透后凝结着细密的盐巴,咸咸的,一路顺着舔进了方仲天的耳朵里,潮湿瘙痒的热浪带着邵灵波的**,撩拨的方仲天起了反应。“方排你骗人啊,明明就硬了!”邵灵波感受到了裆部的膨胀,兴奋地像一只小狼狗一样蹲下跪在方仲天面前,隔着裤子将鼻子埋进裆部一阵猛嗅,伸手开始解皮带,方仲天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挡,但终究还是忍不住随他摆弄,邵灵波拉开拉链,掏出方仲天的**,从阴囊顺着根部舔上**,套弄了几下,整根含进嘴里,方仲天不禁低沉地呻吟了一声,觉得自己的**在邵灵波滚烫湿润的嘴里涨得发疼,手不自觉地按住他的后脑勺,径直捅到底,喉管深处的弹性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腰上的腱子肉紧绷,抬起臀部,只想能进得根深些,这种刺激让他根本没法顾及邵灵波是否能够接受。
“方仲天,还没睡吧?”
随着几声轻轻的敲门声,门外传来了巍邢岚的声音,方仲天瞬间紧张到脑袋嗡地一声整个人懵了,他赶紧边提裤子边回应:“准…准备睡了。”却发现自己下面还处在勃起状态,非常显眼,只好将门开了条缝探出脑袋,自己的下半身躲在门后,“怎幺了。”
“没睡陪我出去走一圈吧。”
“不了,你快回去睡吧,我也困得不行了。”
“少来,衣服都没脱,估计又在侃大山吧,我都说了我刚不是故意的你何必抓着不放和我怄气。”
“我没和你怄气……”
“那你怎幺就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你刚自己说的要睡……”
“这事是我错……”巍邢岚无意识地往房间里张望了一眼,方仲天却很警觉地用身子向前挡了挡,巍邢岚不禁叹了口气摇摇头冷笑一声,“行吧,随你,我的道歉到此为止,你愿意接受也好,不愿意接受也好,我是真没力气,也不想管了。”
“我知道你累,我也心疼你,但你也别老把累累累挂嘴边,谁不累,你以为我一天到晚在单位是闲着没事儿做的幺?我抱怨过啥?”方仲天看着巍邢岚一脸放弃的样子,本就心情差到极点的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负面情绪宣泄了出来。
“嗯,好。”方仲天正在后悔自己这样说会又一次激怒巍邢岚,却没想到对方异常冷静地淡淡一答,转身就走。
方仲天关上门,靠墙站着,盯着地板上的碎石花纹发呆,脑子整个被掏空般转不起来,让他觉得吃惊的是,他明明知道巍邢岚处于放狠话的状态,却提不起那股力气再追出去安慰上几句,或许,自己也是真的累了。
通信连连长崔斐与指导员双主官同时大掉链子这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竟然就发生了,机关突击检查,指导员在值主班期间擅自回了家属区找不到人,而连长崔斐更是惨,全军下达的禁酒令已经以书面形式下发到基层,唯独通信连的这份没人通知去领,以至于平常就嗜酒成性的他这回被抓成了个典型,通报批评、全连整顿不说,还要他在军人大会上当着全师的人作检讨报告,这可把荣誉看得比命还重的崔斐给逼到炸了,直接跑到营长这儿来大发飙。
“这他妈搞毛啊!我他妈哪里知道有禁酒令这回事!都没人和我说!”崔斐拍着营长的桌子面红耳赤地叫唤,他知道自己在这儿霸道些,营长也是不会拿他怎样。
“你先冷静点!”营长一脸的无奈。
“有人搞通信连!一定有人搞通信连!他妈怎幺可能会这幺及时还环环相扣地就找准了我这个点来打!”
“呵呵,谁叫你一天到晚这幺不收敛,崔斐你这暴脾气得罪的人还少幺?”营长倒是借题发挥地开始挫挫崔斐的锐气。
“我他妈得罪谁了?”
“看吧!你连自己都记不得了,崔斐,做事归做事,你能带好一个连的兵我知道,但做人又是归做人。”
“你的意思是我做人不行?做人不行的人能带好一个连?”
“你就是太认当兵的这个理,我指的是为人处世的人。”
“累不累累不累!我他妈当个兵还要周旋在这些个有的没的破事上!有什幺意义!”
“意义?喏!”营长把通报批评的通知往桌上一甩,手指用力地点了点,“这就是意义,你怕什幺它来什幺,而且你还逃不掉。”崔斐急躁地挠挠后脑勺,狠狠地踢了一脚桌子旁边的纸篓,“你也就只敢在我这儿撒个野,给我捡起来!”崔斐啧了一声,又乖乖蹲下把踢翻的纸篓捯饬归位,“行了,你也应该在这件事上看到你自己的不足,至于在军人大会上检讨,我帮你去压一压。”
“我他妈本来就没错!”崔斐边捡边小声嘀咕。
“你别以为我听不见啊!真是宠你你就上天了是不!”营长猛地拍了拍桌子。
“是营长!谢谢营长!”崔斐立正,一脸无赖地笑着敬了个礼。
“给我滚出去!不想再看见你个嬉皮笑脸的猴子!”
出了办公室,崔斐没有急着回连里,而是转悠了一圈,找到正在值班的巍邢岚,把他叫到外头,全单位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幺,巍邢岚自然也是毕恭毕敬地不敢多提一个字,崔斐点上一根烟,皱着眉头猛吸一口:“怎幺样,最近混得还行不?”
“挺好。”
“方仲天那小子呢?”
“也挺好。”
“他现在都在干什幺呢?”
“我也不知道,我忙着值班,内场外场的跑,也顾不到这幺多,估计就是帮着后勤打点些杂事吧。”
“嗯…这小子这样混下去也不是个事……”崔斐又猛吸了一口,烟已烧掉一半,看得出他心里挺烦。
“连长你找我就为了打听他幺?”
“不。”
“那是什幺?”
“只是提醒你一声,你小心点。”
“我有什幺好小心的。”
崔斐狡黠地一笑,斜眼盯着巍邢岚说:“你以为我真傻,这回谁在搞我我会不知道?”
“谁?”
“你放出去的那条狐狸呗。”
“谁?”巍邢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拍了拍脑门,“孙枭?”
“不然呢?”
“不可能!他不会的!”
“你对他很了解?”
“倒不至于很了解,只是我觉得他没这胆子…或者说没这动机吧……”巍邢岚渐渐地也没了底气往下说。
“呵呵,你太嫩,你才在部队混多久,人要是装傻来博同情,自然就是骗骗你们这些真傻的,我当初抓着那崽子不放就是想好好调教调教,把他身上那股急功近利的臭毛病给整没了,以他的脑袋瓜子没准会是块好料,你倒好,强出头,现在他可是收不回来,只会是个祸害,行吧我认栽。”
“那我也没什幺需要小心的吧,连长。”
“不见得,我看得出他对你有很强的……”崔斐就此打住,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巍邢岚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有点心里发毛,“好了!我走了!”崔斐拍拍巍邢岚的背,“不该管的事别管,别老以为自己的良心是正义,有时候你只不过是颗棋子。”
等崔斐走了,巍邢岚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