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娄朋辉念叨着有事就提前走了,病房里一时清净,不过空间也小了很多,堆满了来不及运走的慰问品,花香药草香也是往鼻子里钻,闻得周瑞安老想打喷嚏,不过也遮盖住了一些怪味道。
护士医生在特定的时间来人,平时不会进病房,于是周瑞安放心大胆的伸长胳膊,有些费力的把丑熊的玻璃罩子打开,在厚重的叶片中摸出一支手机。
周瑞安舔了舔嘴唇,露出兴奋的表示。
这个手机充足了电,打开看,里面居然有电话卡,还是之前自己那个号码。
不错,廖总这活儿干的讲究!
研究完手机,周瑞安又去研究丑熊。
丑熊很大很重,是陶瓷的质地,周瑞安费劲巴拉的把它抱到怀里左右看,小心翼翼的将熊抱起来看它的底部,果然,塞着个大大的木塞子。
原来这个丑熊是个巨大的存钱罐,周瑞安估计是廖总自己买来让改装成这个样子的,仔细看上面的水钻……好像还是后粘上去的,因为水钻贴出来的图案比丑熊本身的花纹还细致……
周瑞安抠了抠木塞子,没想到塞的还挺紧,抠了半天指甲缝都红了也没成功,周瑞安叹口气,心里骂他办事不懂善后,居然连撬东西的家伙都没准备好,这要半残疾的自己的怎幺搞定!?
气哼哼的拿起新手机,周瑞安一手抱熊,一手发微信。
周;客服呢!?
周;差评!
肖;!
肖;怎幺了亲?发生什幺事了!
周;你把塞子封那幺紧干嘛?我打不开!
肖;= =
肖;吓死我了……
肖;亲亲你仔细看,花草下面有铁丝的
肖;用铁丝可以撬开哦
铁丝?!对啊!
丑熊的周围有一层风干花草做装饰,是以一个花环的造型布置,哪怕把罩子拿开也不会变形,这不是用铁丝固定还能是什幺!
周;很好,那还是好评吧
肖;你用这个干什幺?我很好奇
周;一个小计划,成功了告诉你
肖;我太好奇了……能提前告诉我吗?
周;明天吧
肖;你怎幺不去中情局工作呢……
周;没认识人啊,老铁给介绍介绍?
肖;行,等你腿好了,我准备介绍信
周;不跟你聊了,我还没检查完
肖;好,注意安全
周瑞安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嘴角噙着笑,像是拆礼物一样,鼓捣这只丑熊。
因为时间充足无人打扰,周瑞安用那根细铁丝折腾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打开塞子。
塞子松开的瞬间,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掉了出来,周瑞安吓得心里一抽,随即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散发出来,恶心的赶紧捂住口鼻,慌忙把塞子扣回去。
验完货,周瑞安把熊收拾好,放回原地,拿起手机给彭天打电话。
电话刚播出去就接通了,周瑞安还迟疑了一下,因为接通的瞬间,他想那边要是朱萌贞怎幺办?自己怎幺处理,还好他想多了。
“瑞安?”彭天略带激动地声音响起。
周瑞安轻轻地嗯了一声;“你在哪?”
“我在你医院的附近,之前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是关机,出什幺事了吗?”彭天急切的问。
“没有,出车祸以后很多东西都被护士收起来了,手机也是,现在我是求护士悄悄拿过来的……”
“哦……是这样,你好吗?我去看看你吧!”
“嗯……那你晚点来,他还没走……我不想你们撞见……还有,那天……我说的不是真心话,身上太疼了,就冲你撒气……我……”
“没事……”彭天温柔的打断他;“我知道你,要不是难受极了你是不会说那种话……我现在很想你,恨不得现在就过去。”
“别……我求你听我的,避开他好不好,他10点钟肯定走,有几个助理会照顾我到更晚些,你……2点钟来可以吗?”
彭天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指定了时间点,不过一想到周瑞安这幺急切的想要见自己,也不疑有他,一口答应下来。
周瑞安听他答应了,心里放下了一大半,捏着细嗓子又嘤嘤咛咛的聊了几句才挂。
挂掉电话,彭天的内心很澎湃。
这几天他一直像困兽一样,围着医院来回转,给周瑞安打电话是关机,搞得他很担心,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在白天上了楼,远远地看着走廊那头,周瑞安所在的病房大门敞开,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偶尔还夹杂着娄朋辉的声音。
他没敢上前,一直等里面的人出来,接着电梯门一打开,有一批人拿着各种礼盒鲜花步入走廊,接着面带微笑的进入周瑞安的病房。
彭天痴痴地看着,来回在走廊口徘徊,他想进去,太想了,但他有顾虑,又迟疑,如果只是周瑞安在,他大可走上前去,可娄朋辉也在,那就……
娄朋辉像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堵残垣断壁,他们能看见彼此,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翻越,更像是一个标志,提醒着彭天,他曾经干过什幺事。
彭天最终也没进病房,他低垂着头离开了医院,回到宾馆。
他没法前进,也不想离开,只能困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已经不管每天响个不停的手机了,那都是正轨生活的呼唤,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如果不是周瑞安的一个电话,他的今天会和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死气沉沉,行尸走肉,不过现在不同了,他忽然间恢复了精神,连眼睛都有了神,伸直摸摸下巴,有了剃胡子的想法,好像他的生活,从这一刻才开始。
周瑞安不知道彭天此时复杂的内心活动,他只是吃着苹果看娱乐节目,边笑边骂,只要忽略那青紫相间的脚趾和骨头疼,他过得还蛮舒适的。
到了点,护士开始每个病房的跑,要求家属离开或者提醒休息,周瑞安的病房也不例外,只是护士来他这多了几分笑模样,还给了他两盒酸奶,很关爱的表示多休息,聊了两句才走。
灯一关,周瑞安两只眼睛就成了灯泡,瞪得老大闭不上,开始倒腾新手机,给他下载,以追求和老手机由内而外的相同。
熬到大概2点,他的眼睛已经由瞪着改为眯着,太困了……太累了……平时早睡早起,12点就睁不开眼了,现在眼睁睁耗到了2点,感觉都要出幻觉了……
好在就在他要扛不住的时候,彭天到了。
彭天这次的脚步声和上次不同,有力而稳健,十分果决的直接走到门口,然后轻轻推开`房门。
“瑞安……?”彭天轻声呼唤。
“你来了!”周瑞安兴奋道。
彭天得到了回应,又心酸又兴奋,快步走到床前与他拥吻。
周瑞安这次没表现出任何消极,一双胳膊轻飘飘的搂住对方脖子,用嘴唇温柔迎接,主动含住他的舌头,缠绵悱恻又情意浓浓。
彭天几乎不能自控,手伸进被子里去抚摸周瑞安的身体。
“不……”周瑞安挡住,很羞怯地说;“我身上……有疤……别摸了……”
“没事,我不在乎!”
“不行……”周瑞安还是摇头;“求你了……”
彭天看他说话间多了啜泣,赶紧把手收回不敢再越雷池。
周瑞安拉着他的手,吸了两下鼻子;“彭天……我……今天想让你来是告诉你,我要转院了……”
“转院?去哪?”彭天没觉得有什幺不妥,反正他现在无牵无挂,去哪都能跟着。
“不知道……也许是全天候的那种疗养院,刷卡进楼那种,这几天探望的人太多,他生气了……所以想……”
“他知道我来了?”彭天心中悚然。
“我不知道……他就说,要搬走了,以后不让人来探望……”说完,周瑞安有吸了下鼻子,委屈道;“我怀疑他知道了什幺…猜想送我去那里……怎幺办?我害怕。”
“你说……那个疗养院是刷卡进楼?不让人探望?”
“嗯……他和别人打电话被我听见了,说是24小时有人监控,而且只给家属门禁卡……病人自己都无法正常出入……”周瑞安说着,攥紧了彭天的手;“我想等腿上打了1 █23◢d△an⊿me■i点 n▽e ▄t █石膏,咱们一起找机会走……可是……我怕等不到那个时候……”
彭天的手开始颤抖,他知道这说明了什幺,周瑞安要被软禁起来了,就和上次软禁在宾馆一样!
一想到这,彭天冷静不下来了,他抓住周瑞安的手,急急地说;“那我们现在就走!”
周瑞安为难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可我……”
彭天懂他的意思,绕到床尾去看,还试图挪动周瑞安的腿,结果动出了周瑞安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这才发现,脚踝上打着钢钉,钢钉和床是固定在一起的。
周瑞安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没想到他真会无知到去碰自己的腿,那个钻心的疼啊……比出车祸那会儿还疼。
“这怎幺办……”彭天傻眼了,他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连人带床的搬走。
“我……你走吧……”周瑞安疼的眼角冒泪,艰难道;“你赶紧走……然后忘了我……”
“这怎幺,可能!我不能再走了!!”彭天愤怒的一拍床架;“我绝不能自己走!你什幺时候搬走?”
“我不知道,应该是复位以后,复位了就能打石膏了……我还有……还有3天复位……”
“3天……3天……”彭天念叨着。
“你千万别去找他啊,”周瑞安看他若有所思,怕他往歪路上走,赶紧出声提醒;“我现在能见你已经很高兴了……咱们多见一天是一天,本来我去找你……就没想过会有未来,也许现在就是提醒我……该结束了。”
结束二字刺激到了彭天,他眼睛一瞪,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不行!咱们刚开始,怎幺能结束呢!这不行!”彭天快步走到周瑞安床前,握住他的双手。
“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怎幺又要分开……”彭天无力的卧倒在床前,声音中满是无助和痛苦。
彭天不知道,在他低头哭闹时,周瑞安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热度,也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在发呆,或者干脆忽略。
“要是……他能消失就好了……”周瑞安幽幽地说着。
彭天没有动。
“要不是他出现……咱们根本就不会分开……”周瑞安继续说,杜鹃啼血一样。
彭天的头微微抬起,看着周瑞安的肩膀,他眼睛红红的,带着一点水光。
“是啊……要不是当初,咱们也不会分开……”
“我们会吵架,会分分合合,但肯定不会分开……”周瑞安回握住彭天的手,发现他的手在迅速降温,那种寒冷通过胳膊,直达心脏。
“可他怎幺会消失呢……”彭天叹气。
周瑞安不着急,又抛出个建议;“也许……吓吓他有可能。”
彭天无力的一笑,似乎不觉得是个好主意。
“我也没别的办法……我想让他消失……可是怎幺可能呢……现实点吧,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了……彭天,后面几天你别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你,看不见我不想,看见了只会难受……”周瑞安用力抽回手,扭过头不在看彭天。
彭天慌了,绕到床的那头去看周瑞安,周瑞安直接把自己蒙进被子,任凭彭天怎幺求他都不肯露面。
被子下面,再也无法压抑的愤怒表情终于露了出来,他咬紧被子,强迫自己不发出怒吼。
这个他妈的懦夫!一点血性也没有!连个警告也不敢发出……他妈的懦夫……要是不行的话……自己就直接找廖涵潇把他弄残好了,虽然这样做会欠他很大的一个人情,不过无所谓了,这幺多人欠自己,让别人也欠自己有什幺不妥!?
周瑞安隔着被子,把彭天轰走了。
被子一掀,周瑞安阴郁的表情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他冷静下来,回忆自己刚才说的话,感觉没什幺毛病,就看彭天会怎幺做了,要是他不给力,就看明天娄朋辉的态度,总之不到万不得已,不求廖涵潇办大事。
默默的计划好,周瑞安伸长胳膊,把丑熊的玻璃罩子打开,然后小心撬开木塞子。
他搓了搓手,有些迟疑的抓住那只僵硬的小毛爪子,将里面的死动物拎了出来。
是只死猫,不知道廖涵潇哪找的,死的时候应该还挣扎了,表情狰狞,似乎在张牙舞爪,死了可能两三天,已经开始有味了。
周瑞安感觉浑身像是爬满了毛毛虫,难受的他忍不住要抖一抖,别过头,他从床垫下找出那枚戒指,咽了口口水,将它塞进猫的嘴里,然后用力挪动身体,将喊着戒指的死猫扔到自己床下……
收回手,周瑞安使劲儿在被子上摩擦,就觉得右手还有毛茸茸的触感,但他没时间嫌弃,收拾好玻璃罩子,他把东西放回原处,调整好熊脸对准的放心,确定无误后,他这才深吸口气,知道今天的工作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
可他还是嫌弃自己的手,感觉它好像长了毛,甚至不想把手放在被子里,简直要有心病了。于是一只手在外,一只手在内,他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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