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在附近海域接连下了几网后,苏立航选中其中一个相对价值更高的海域,吩咐船员固定好秘制饵料开始抛投网,左右侧弦和船尾各下了一个,除此之外,还放了一些虾笼网箱。
忙碌了一整天,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上午是拖网捕捞,晚上他不想连夜作业,就那么点人手,安排不过来,还不如保持旺盛的精力,等明天再继续。
海风徐徐,渔船随波逐流,苏立航等一众小年轻精力旺盛,用过晚饭后,依然有说有笑,没有一人回舱睡觉,见晚上没什么娱乐,干脆打牌的打牌,海钓的海钓,倒也各得其乐。
张松望着眼前这帮年轻人,摇了摇头,也就初次远航的人才这么精力无限,等多来几次,恐怕见到海就要生厌烦之心,海味更是会吃到反胃。他没有上前打扰他们的雅兴,安排好值夜人员,便背着手回了舱室。跟船的小年轻都是苏立航打小的玩伴,这次出海不过是兼职顺带玩乐罢了,说不定下次再出来就见不到他们,没必要说太多。
苏立航拿出出门前留下的一点特制鱼饵,一共下了三根钓竿,固定好之后跟专心海钓的陈少东说了一声,便搁置不管,猫在陈生后面看他玩牌。
观棋不语,打牌也一样,不过大家都只是玩闹,倒是不在意这些,苏立航兴致来了,也会不时插上一句,一群人闹哄哄的,在大海上倒也别有意趣。
众人正笑闹间,船身猛地一斜,随后不停晃动,吓了大家好大一跳,大家忙胡乱拽住身边的物事固定住自己。
“怎么回事?”不要说在甲板上这群年轻人,就连已经入睡的张松几个老渔民都被惊醒,连外衣都来不及穿,直接窜出舱室询问。
苏立航可顾不得这些,忙大声叫着陈少东的名字,他可没忘记陈少东还在甲板边上,要是被撞下海,那可就糟糕了,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闹出这么大动静。
“没事,立航哥你钓到了一条大家伙,赶紧来几个有经验的帮忙,钓竿都快断了。”陈少东平时寡言少语,这时候竟然一连说出这么长一段话,众人却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几个力气大的忙上前,他们先撑住,等张松这些老师傅过来再交给他们。
“小心,拉不住就放手,别给拖下海,黑灯瞎火的,掉海里可不好捞人。”苏立航知道轻重,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更重要,他不会拿船员性命开玩笑,更不用说那人还是自己兄弟,这种想法更是连出现在脑海中的机会都没有。
钓竿本来是固定的,现在已经松开,只是后面附上了绳索,要不然这么大的拉扯力,钓竿怕不早就折断。
有人帮忙之后,陈少东立时轻松不少,只是大家都没有钓大家伙的经验,也只是堪堪将局面稳住,渔船依旧处于颠簸之中,只不过比之前要好一些。直到张松等人接手之后,局面才彻底稳定下来,之后众人各师其职,溜鱼的溜鱼,撒网的撒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众人才把大家伙给捞上甲板。
就着灯光,见识到大家伙的庐山真面目后,张松不由惊呼出声:“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金枪鱼,还是蓝鳍金枪鱼?”
“老张,真是蓝鳍金枪鱼,你没看错?”
“你上前看一下不就知道,这么个大家伙,我还能看错不成?”
“还真是新手运气好!”
“多少年都没碰上,咱这一趟算是走运了。”
……
赞叹声不时从几位老渔民口中传出,小年轻们却多数都一脸茫然,听了张松解释之后,众人更是面面相觑,眼里写满惊讶,就连苏立航也不例外。
渔船停靠的海域海深顶多百米,据说蓝鳍金枪鱼生活在几百米深的大洋之中,只有黄鳍金枪鱼等幼鱼才有可能出现在五十米深的海水中,而且即便如此,这边金枪鱼幼鱼也不多见,这里属于暖水区域边缘,更不用说还是这么大个的蓝鳍金枪鱼。
这可就不光是黑液的功效,黑液还没这么大吸引力,纵使算上海水的作用,能影响的范围也有限,顶多也就几里,而且是在稀释太多,功效大减的情况下。蓝鳍金枪鱼的出现,只可能是苏立航他们运气好,它本身就在这附近出没,要不然就算黑液效用再逆天,也钓不到这么出乎意料的猎物。
“可惜了。”张松看着起码重几百斤的蓝鳍金枪鱼,眼里闪过艳羡的同时,不无惋惜。船上有冰室,温度却达不到冰冻蓝鳍金枪鱼的最佳要求,肉质便要次一等,等于到手的钱,就这么少了一大截,怎能不遗憾?
小年轻们还好,没想那么多,一听张松说一斤起码能卖个两三百块钱,一个个便都大呼小叫,还嚷着要苏立航加工资加奖金。
殊不知,这还是往少了算,具体能卖上什么价钱,那就得看鱼上岸后的大小质量,以及苏立航的能量,他能拉到什么级别的买主,就能卖出什么样的价格。
其他几位老渔民神色就要复杂许多,他们年纪小的也已经四十岁上下,大的已经六十来岁,有些是自己驾着小渔船出海,有些则是为别的船东工作,大多都见过金枪鱼,但多是一二十斤重的小鱼苗,并不值钱,跟对虾价格差不多,他们吃了一辈子大海这碗饭,都没这么好运,结果苏立航这么个毛头小子第一次出海,就走了大运,怎能不让他们眼红唏嘘。
唉,这都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船上这批人都是苏家老中青三代的知交故友,心里即便有什么念头,也就想想罢了,再眼馋也没起恶念,不过张松带头跟着一帮小年轻起哄,要苏立航给他们封一个厚实的大红包。
张松这也是为了苏立航好,这次他不出点血,以后恐怕没多少人愿意跟他混,老板太小气,在目前状况下,船员倒是能找到,但要想他们毫无芥蒂做事,基本就不可能。
更何况这次情况特殊,船上拢共就十几个人,不是大船队那种动辄几百上千员工的情况,那样就算捕捞到一条蓝鳍金枪鱼能卖个几百上千万的天价,那么多人一分,到手也没几个钱,这种情况下,众人自是没那么多想头。
眼下不同,不将他们心中刚起的一点贪念压下去,原本可能只是丁点不忿,回家后各种煽风点火的闲言碎语听多了,跟苏家即便不交恶,关系也会疏远,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就这么丢了太过可惜。
苏立航将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中,明白松伯带头起哄要红包是为了他好。现在大家虽然心思各异,却是真心为他高兴,尤其是跟他玩得不错的这帮小年轻,想法要比张松等人简单许多。
他们还以为这条蓝鳍金枪鱼顶多也就卖个一二十万,苏立航同样不清楚价格,但他从张松言语神态中能猜测出,价格绝不止如此,要不然其他老渔民不至于神色如此复杂。至于到底能卖多少,这个他无法确知,只能等上岸找到人接手时再来揭晓。
☆、第 15 章
苏立航斟酌了一下说辞,示意大家安静:“这次多亏大家,尤其是少东,否则这条蓝鳍金枪鱼也拉不上来,好处大家都有份,我想了下,不管能卖出多少,都拿出百分之三十分与大家,其中百分之五归少东,剩下那些大家均分,要是卖了个好价钱,那大家这几天工资就不给了,到时候你们可别说我抠门!”
底下先是传来一阵哄笑,随后是开怀大笑,陈生等人更是直接,围着同样走运的陈少东欢呼,很快不知怎么闹的,众人叠起了罗汉,把陈少东给压在底下,以宣泄心中那一点点不满。谁让他好巧不巧,正好守在边上,占了分红的大头,至于换做他们,能不能把这么大的蓝鳍金枪鱼稳住,这谁还去管它,先压了再说。
此刻苏立航也有些庆幸,他用的不是自家做的钓竿,否则真钓不上这么个大家伙,恐怕一开始钓竿就断了。
众人大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还是张松老道,大喊一声:“先别忙着高兴,你,你,还有你们几个把鱼抬回冰室,注意别磕着碰着,一定放好了,肉要是变质,后果不用我说吧。”
“保证完成任务。”一帮小年轻挤眉弄眼,煞有介事地喊着号子进了冰室。
“剩下那些帮着我们几个老家伙起网,检查一下渔网有没有破,破了赶紧换,完好的把渔获收拾了,再放回去。”张松有条不紊地安排众人,苏立航也在被差遣行列中。
结果还算不错,只最靠近钓竿的那张渔网有所破损,其余都还完整无缺,检查无误后,众人又忙碌起来,这么一会,渔网里也有收获,不多,却也够大家忙活一阵。
经过这次意外之后,众人再没心思玩闹,除了值夜人员之外,纷纷洗漱上床睡觉,苏立航几个也把钓竿给收起来,再来这么几次,大家都别睡觉了,要钓鱼还是等白天大多数人都醒着的时候为好。
回到舱室之后,苏立航拿起卫星电话,这还是公司成立后柯彦斌给他配的,他先给家里报了平安,之后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拨通柯彦斌电话。
“蓝鳍金枪鱼?”柯彦斌听了并没有多少激动,很是随意地说道,“多大,肉质如何?”
对面似乎在参加派对之类,震天响的音乐和人群的喧哗声,让场面显得热闹的同时更是嘈杂,柯彦斌传过来的声音都有些影影绰绰,苏立航当即决定长话短说。
“还没称,应该超过三百斤,至于肉质,船上没有擅长这方面的人员,据松伯估测,应该不错。后天下午靠港,我们的合作关系暂时不宜曝光,你另派人过来。”
柯彦斌闻言皱了皱眉,随后表情舒缓:“好,那就这么定了。”
“彦斌,什么事?”谭嘉伟坐在角落,端着一杯红酒慢酌小饮,目光不时扫过场中纸醉金迷的众人,有些好奇柯彦斌突然离开是为何。
“没什么,苏立航钓到一条蓝鳍金枪鱼,让我两日后派人过去。”柯彦斌双腿交叠,姿态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听说个头还不小,要是肉质上佳,不如我们三个分了。”
“东西还没见到,你就打算先下手为强?”谭嘉伟眉梢上挑,觑了柯彦斌一眼,“金枪鱼因肉质和大小,价格相差极大,要是……再加上……公司购入后总要赚钱吧?要不那位那边不好交代,难道你准备在自己身上割肉?”
柯彦斌话说得含糊不清,柯彦斌却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眉峰蹙起,眼神微闪:“先看情况,要是品质一般,就让张叔拿去卖了,若是……我们内部消化就行,价格不会让他吃亏。”
“这么安排不错。”谭嘉伟一脸赞同,心中却是暗笑不已,这还真是拿苏立航当朋友了,并非全然为了利益。
以柯彦斌的性子,没养成纨绔大少就已是奇迹,竟然还会设身处地为圈子外的人考虑,看来苏立航除了现在这一身本事之外,应该还有其他闪光点,不然只相处了四年,还不是天天都见面,能让柯彦斌对苏立航交心,或许没到那个程度,至少对苏立航没有太多防备,这可不容易。就连他只跟苏立航相处过几天,印象也还不错,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
苏立航也是好运,他们三个都不是正经商人,还没染上商人奸诈的陋习,否则……
“在谈什么?”方宇豪接过侍者递来的湿巾,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水,大马金刀靠坐在沙发上,示意跟着他过来的两人随便。
“没什么。”谭嘉伟目光扫向有些眼生的年轻男女,“这两位是?”
“我爸那边过来的亲戚,七拐八拐的,我也弄不清这里面的关系。”方宇豪面露茫然之色,他自己都听得迷糊,更不用说介绍给两位死党,只能这么含糊着来,“好了,都介绍过了,你们自己随意,我就不奉陪了。”
柯彦斌和谭嘉伟对视一眼,眼里闪过莫名意味,随即各自别开视线,好似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开始跟方宇豪说起苏立航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蓝鳍金枪鱼?”方宇豪眼睛一亮,他才不管品质如何,直接伙同谭嘉伟,扯着各种由头,目的就是为了吃一顿柯彦斌亲手做的饭菜。每次一想起这个,两人都遗憾不已,要是柯彦斌生在他外祖段家,那他们就有口福了,哪像现在,要他做一顿饭菜,那是千难万难,非得求着不可,这次好不容易有现成的理由送上门,不抓住简直对不起他这么一个吃货。
柯彦斌横了两人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家里老妈常念叨有好一阵子没能吃到他的手艺,索性一并请了,也不费什么事。
见柯彦斌点头,方宇豪差点没当众欢呼,要不是眼下环境不合适,他真想长啸一声,为了平复激动的心情,他随手拿过桌上的点心,一边吃,一边想着怎么做才能让柯彦斌多做几道菜。
柯彦斌这边觥筹交错,苏立航那边却是已经睡下,船身随着海浪不断起伏,好似躺在摇篮之中,很快便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之后,苏立航耳边到处充斥着伙伴们的哀嚎声,昨天使力过度,睡了一觉,脱力症状便在身体上显现出来,全身酸痛难当。
苏立航比他们好一些,身体只略微有些不适,自是好好地笑话了他们一番。
“小航,你反应怎么这么小,难道私下里有偷偷锻炼?”陈生表示不解。
“是啊,立航哥,你不是一直在学校里念书吗?怎么瞧着身体素质比我们还好。”
……
看着底下闹成一团的小年轻们,张松这些老渔民摇了摇头,这帮子人也就仗着年轻,力气不错,真要比起做事,远不如他们这些老家伙。现在不比当年,就算是农村娃子,顶多小时候下过地,一到年岁不是出去上高中上大学,就是出门打工,干不了力气活。
眼下不就是,才干了一天体力活,外加跟一条几百斤重的蓝鳍金枪鱼斗智斗勇了一场,身体反应便这么大,农村小年轻都如此,也不知道城里娃子身体得有多“娇嫩”,等他们这些老人去了,该是何等局面。
众人却没多少时间休息,昨晚可是下了不少渔网虾笼,得赶紧捞起来,渔民这碗饭可不好吃,就算有机械帮助,一些该花力气的地方也不能省。真说起来,渔获越少越清闲,但那样就要面临失业的危险,真是少了忧心,多了忧身。
昨晚下的饵料以虾蟹为主,鱼饵和贝类饵料极少,饶是这样,也几乎把苏立航之前攒的各类饵料都清空。原先还觉着七天有效期够用,现在才发觉远远不够,偏偏能满足要求的黑液作用范围太大,他怕引来祸事,尽量少用,就算是虾蟹饵料,也是查探过附近没有鲨鱼之类凶猛鱼类出没才敢投放,不然可真要上演勇斗大白鲨这样的激情剧目。
这一晚收获和昨天白天差不多,只数量大上一些,这些大家都已经习惯,直到放有贝类饵料的竹笼被吊上来时,众人脸上再次露出惊讶之色,鱿鱼墨鱼这些就算了,竟然内外都覆满牡蛎海螺等移动缓慢的贝类,这不得不让人吃惊,看来苏立航弄来的秘制饵料效果相当出色。
鱼虾形状明显,好分辨,扇贝海螺不同,有些长相相似,很容易混淆,还是得由经验丰富的张松等老渔民出马,不过贝类饵料本就不多,和鱼饵一样,都是苏立航之前积攒而来,总共也就下了三个竹笼,收获全加在一起统共也就两三百斤,大多数都是寻常品种,并不怎么值钱。
“松伯,这些是?”苏立航看着特意装在小水箱中的那一堆,瞧着有些像他记忆中的那种,又有些不确定,便出言询问。
哪想不等张松开口,处理虾蟹那边传来阵阵惊呼,两人当即将目光转向甲板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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