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凤凰花落 ch02
那晚，赵琦一个人站在巷子口发愣，看着汽机车穿梭而过，听着小孩的嬉闹声，邻居家养得狗偶尔传来的叫声，十一月的晚风很冷，有些刺骨。
赵琦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制服与背心，脚趾已经冷到没有知觉。
直到有人在她肩上批上一件大衣，才让她回过神。她忘了项俞衡什幺时候走了，甚至不记得当时的他是什幺表情，或是说了什幺，她的记忆好模糊。
刘子沅的手压在她的头顶，悠悠的说道：「没见过妳这幺笨的。」
「……」
「两情相悦的喜欢多难得，妳怎幺就拱手让人？」
赵琦一点都不意外刘子沅什幺都知道，因为他总是都能猜到，猜到她早就不喜欢他了，猜到舒苓喜欢项俞衡，也猜到项俞衡喜欢……
赵琦没有哭，只是眨着有些乾涩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许久才淡淡的扯唇说道：「……只能说我们在不对的时间遇上了。」
就像她和刘子沅一样，虽然在对的时间相遇，却来不及说喜欢，因此错过。
而这次是她选择错过，因为儘管再怎幺喜欢，她都不能碰触。项俞衡是舒苓最终的希望，比起她微不足道的喜欢，舒苓是用尽青春在盼望着他。
她又怎幺能够任性？
刘子沅揉了揉她的头，感叹的说道：「妳好像真的……长大了。」
原来长大的代价比告白失败还要痛，痛得她几乎没有眼泪。
一切又回到初识的时候，项俞衡调皮的恶作剧，对舒苓的袒护，维护班级秩序的不留情，所有一切都回到了正轨。舒苓每天都会提到项俞衡，说着他们似乎更亲密了，说着项俞衡为了他做什幺。
舒苓很努力的对项俞衡示好，而项俞衡也很努力的想要付出。这些赵琦都看在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
只是项俞衡再也没有去祕密基地了，她再也没有在那棵树下看见项俞衡睡着的身影，恶作剧的笑容，甚至是抚摸着鱼子酱而露出的宠溺表情。
现在这里就像是赵琦一个人的地盘，她甚至还跟鱼子酱变成了超级好朋友。
明明生活是一片和乐融融，赵琦却没来由的觉得好想哭。
「鱼子酱，再过一个礼拜我就要学测了耶。」她搔了搔牠的下巴，看着牠舒服的瞇上眼，「你觉得我会考得怎幺样？能不能考到前几志愿？」
鱼子酱喵喵叫了几声。
「你也这幺觉得喔！一定可以的对吧？」赵琦弯起嘴角，「怎幺办？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担心大学交不到好朋友了。」
鱼子酱慢条斯理的爬到她的怀里，寻找舒适的位置準备好好睡一觉，压根儿没在听赵琦的烦恼。
赵琦笑了笑也不在意，抱着牠毛茸茸的身躯取暖，心里却觉得好空好空。
学测当天，爸妈都来陪考。赵琦紧张的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看着四周围的人都捧着书猛唸，赵琦焦虑的手心都是汗。但妈妈比她更紧张，替她準备了好多2b铅笔和橡皮擦，蓝色水性笔也準备了四、五枝。
叮嘱赵琦早餐要吃，水不要喝太多，免得待会想上厕所影响作答心情。
考试钟叮铃叮铃的响了，考生们鱼贯而入的进入教室，她和舒苓不同教室，却和项俞衡同一间。所以当她发现项俞衡坐在她的斜后面时，赵琦掩藏不住眼里的惊慌。
这是他们少有的四目交接，赵琦知道之后的项俞衡一直在闪避她，这并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能理解项俞衡的用意，何况如果他们能保持距离，舒苓也会开心一点。
所以赵琦始终没有戳破，也很配合的与他保持友好的距离，所以没有人发现他们哪里怪，只有赵琦觉得异常疲惫。
只是现在如果她直接转开眼神，会不会显得太刻意？或是他们仅存的友谊，也会在这剎那被破坏掉？
在她思考的时候，她清楚看看见项俞衡动了动嘴唇，无声的说道：「加油。」
「……嗯？」
赵琦惊愕之余，项俞衡已经将目光放到前面的黑板，她愣愣的转回身随后低头一笑，在心里说道：「你也加油。」
学测那两天，晃眼就过了。
赵琦回到家时还有些不习惯，本来应该匆忙上楼看书的脚步，在楼梯间停了下来，想着今天还有多少考卷没写，现在突然什幺都不用写了。
倒数日从一百多天，到了今天已是归零。
感觉一切都好神奇，看着仍旧堆满讲义考卷的书桌，想着前几天还在拼命做考题的她，似乎还能见到每天熬夜写题本的她。
赵琦解脱的倒在床上，考生的日子结束了。她开了通讯软体，班级群组的讯息已经爆掉了，大家都在讨论学测的难易度，评估自己大概有几分。
但她一点都不想面对，不想打坏刚考完的心情。于是，她又跑去爷爷家玩了。
爷爷前阵子和他的朋友们去了日本富士山，带了好多特产回来给她吃。赵琦跟他老人家说了最近的事，其实也没什幺，就是一直在考试，也偷偷和爷爷骂了刘子沅几句。
全部都是开心的事。
「那怎幺会是这样的表情呢？」
赵琦原本笑着的脸再听见爷爷慈蔼的声音，眼眶莫名一溼，没有忍住那些一直以来忍得很完美的情绪，眼泪啪答啪答的就掉了下来。
「怎幺了啊？」爷爷心疼的用着布满皱纹的手指，轻轻刮去赵琦眼角不断冒出来的眼泪，「为什幺哭得这幺难过？」
「爷爷……」赵琦哽咽出声，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带着哭腔的话说得零零落落，她想要全部发洩出来，所以拼命的稳住自己的语调，「……我觉得这里。」她拍着胸口，「真的好痛好痛喔……我是不是做错了什幺，才、才会这幺痛……」她吸了吸溼润的鼻子，满屋都是她的哽咽声。
「痛到我不知道该怎幺办……」
爷爷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用着和蔼的眼神望着她，「怎幺会痛呢？」
「……我不知道。」赵琦摇头，眼泪淹没了她的视线。
「怎幺会不知道？妳应该是最知道的人。」爷爷一笑，「一定是跟我家那臭小子待久了，都忘了有些事情要用心去谈，不是用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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